“你说,现在我们发生的事情,他们都看得到吗?”童战问。
童博想了想,“应该吧。”
他们已经说定了让童心走,又决定在这之前,把两兄弟的婚礼办了,那样童心和天奇应该都不会有遗憾了。
童战打趣道,“童心他以前最不愿意你和豆豆在一起。”
童博也打趣回去,“哦?是吗?我记得他也不愿意你和天雪在一起呢。”
两兄弟推着肩,互相笑笑。
……
婚礼前几天事情就很多了,豆豆写好了断更声明,又找到了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账号——史密斯先生,回复道:“吾家有喜,暂停更新,绝不是弃坑逃跑,放心等我归来!”
不一会,她穿上婚纱出来,就受到了回复。
“我当然知道,因为我就是新郎啊。”
豆豆没理清这里的逻辑,数了好几个五六七八,抬头就看到童博向她举起手机炫耀着,她还以为是和她打招呼,亮起招牌式豆豆满八分笑容,挥起手来,越看却觉得怎么童博手里屏幕的界面那样眼熟啊?
一根神经不知道怎么被搭了起来。
她这个新娘忘乎所以地尖叫了一声,吓到了婚纱店的所有工作人员。
豆豆气势汹汹地冲到他可恶的新郎面前,整理她的思路,“我觉得我们应该说清楚,我到底是和童博结婚呢,还是和史密斯先生结婚呢?”
童博保持着完美的笑容,“那恭喜你豆豆小姐,因为他们是同一个人,所以你不用犯重婚罪了。”
豆豆怒不可遏地抓着他的领子,“我被骗了,你还说恭喜我?”
“冤枉啊,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童博温柔的声音极具迷惑性,听上去人畜无害。
“你一直冒充我的读者,还不是骗我!”
童博微微一笑,“豆豆小姐,有没有一种可能性,我的确是你漫画的粉丝,然后我的网名叫史密斯先生呢?”
豆豆觉得自己的智商快跟不上自己的情绪了:“可是你没有跟我说你是童博啊?”
“你也没有问我啊!”
啊!这个怀人!“你无赖!”
童博亲了豆豆的嘴角一下,“那糟糕了,你要嫁给一个无赖了。PS:新郎亲新娘是不犯法的!”
豆豆完全是懵逼状态,只听到照相机的声音咔咔咔像个不停,而她的衣冠楚楚的新郎正从容不迫地走向摄影师,去看刚刚拍摄的照片。
一张是新娘挥手微笑的照片——那是完全不知情的豆豆。
一张是新娘怒气冲冲走向新郎的照片——那是刚得知实情的豆豆。
一张是新娘霸道地拽住新郎领带的照片——那是找童博算账的豆豆。
一张是新郎亲吻不知所措的新娘的照片——那是被童博偷袭的豆豆。
童博摸着下巴,笑着对摄影师的抓拍表示赞赏。
只有豆豆一人置身事外,“童大哥,刚才你……”可怜的豆豆骂人也缺乏词汇。
童博优雅地转过身,摊手表示自己的无辜,“我没办法,是为了照片。”
可他脸上哪里像是有半点歉意,真是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越想越气!豆豆气得把花都丢了,初见的时候,她怎么会觉得童博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最体贴的王子呢,这明明是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大灰狼啊,啊,她要穿越回去,告诉过去的自己别被这伪善的家伙骗了,赶紧跑!
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骗子童博,只是把花捡起来递给她,“我的新娘子,你要跑去哪里呢?违约可是要给三倍赔偿金的。”
无奈接过花的豆豆心里顿感绝望,以前的她是什么眼神啊!智商也不太够的样子!
印发喜帖的时候,又出了一个岔子。
临睡前,豆豆忽然想起一个人,忙打电话给韩老爹,“老爹老爹,我给你的喜帖够发吗?”
“欸,我以为你半夜三更打电话给我什么事情,不够发就算了呗,难道没有喜帖就不能参加婚礼吗?”
“那倒也不是,只是有喜帖会显得正是一些嘛,对了,你之前说过有一个有钱的朋友一直关照你,你有没有给他送喜帖啊……”
洗完澡的童博湿着头发从浴室出来,坐再床头听她打电话。
豆豆指了指电话,表明自己是跟韩老头通话,随即挥挥手,让他走开。
可是童博就是抱着手,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豆豆不明所以,电话里的老爹也吞吞吐吐的,“不用了吧,不用给他了吧。”
“什么不用给他啊!”豆豆把注意力转移到电话这边来,“是老爹你教我们要知恩图报的啊,人家那么照顾我们,我们连份喜帖都不给他,是不是不太好?”
听到女儿数落自己,韩老头直接火冒三丈,“有什么不太好,我把女儿都嫁给他了,还不够知恩图报啊!”说罢,把电话挂了。
徒留目瞪口呆的豆豆,望向童博,他只是微微一笑,道:“你觉得我像不像你爸爸那个有钱的朋友?”
豆豆不可置信地指着他:“你又骗我!”
“嗯……这怎么能算是骗呢,这不过又是长腿叔叔一个小小的爱心之举罢了。”
豆豆瘫床上就是睡,任凭童博怎么喊她,她也不理。
“喂,豆豆,韩豆豆,韩豆豆小姐,韩豆豆新娘……”
“别和我说话,我累了!”豆豆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累了我们就睡觉吧!”童博便顺手把灯关了,俯身豆豆身前。
吓得豆豆哇哇大叫,直接拿出床头印制的喜帖当菜刀架在童博脖子上,“你瞒了我这么多事情,还想和我结婚!”她简直要发送张学友表情包了。
童博只好双手投降,“好了好了,我错了。”他笑了笑,又调皮地说:“下次还敢!”
“你说什么?有本事你再说一遍!”豆豆拿着喜帖凌迟她的新郎。
她的新郎装死不成,又去搂她的细腰,“谋杀亲夫这个罪名可不小,你担当得起吗?”
“啊!啊!啊!”豆豆化身小狗咬人,才逼童博放了手。“说,你到底还瞒了我多少事!”
“没有了,真的没有了!”童博看着因生气而脸色微红的豆豆,像是刚刚成熟的水蜜桃一样引人采撷,眼底一暗,趴在她的小腹位置,环抱着她安抚她的情绪。
如果真的有,那一定是他爱上豆豆的时间,比豆豆想象得早很多很多。
他对豆豆的爱,也比豆豆想象得深很多很多。
“真的没有了?”
童博点点头。
豆豆这才放弃攻击,只是叹息,“你在我生命里扮演了那么多重要的角色,可我从来都不知道是你,要是我们没有重新在一起,我就一直不知道,如果我和别人结了婚生了子,才知道,那怎么办?”
缱绻旖旎的气氛淡了,升起的是巨大的感伤,童博默默地听着,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性,“如果真的是这样,就祝你幸福。”
得失所爱,怎么幸福,怎么释怀,豆豆想。“你真的能那么大方?”
童博摇摇头,“不能,所以我把你追回来了。”
如此,又是长长久久的亲吻和缠绵。
……
接到童战球队教练打过来的电话时,天雪正在弹钢琴,弹的是《少女的祈祷》。倒不是贝多芬的那一首,而是香港一位音乐人陈辉阳的作品。据说是他一次过马路的时候,见到一个女生和一个男生在红绿灯处告别,男生离开后,女生依依不舍迟迟不肯离开,然而女孩子的这份痴情,男生却看不到。于是他心有所感地写下了这首曲子,讲述了少女想要与爱人厮守一生一世,为此向天父祈祷,企盼她的爱情得到成全的故事。
天雪弹漫长的旅途,弹少女百转千回的爱意,弹她的翘首以待,又或许在故事的结尾,她所喜欢的那个人回头了呢。
这时,手机响起,是童战的号码,接起却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刻……”电话那头的人清了清嗓音,似乎也有些尴尬,“你是尹小姐吧?我是童战的教练,姓林,是这样的,他出了一些状况需要你过来一下。”
“嗯?”天雪觉得万分疑惑,甚至怀疑这是一个恶作剧。
可是现在她的确联系不上童战,所以只好换了衣服出去,去他们所说的酒吧。
开车出去的时候,天雪也有些担心,想着是童战到底是出什么问题了,到了指定地方的时候,才知道,他们说的这个问题就是童战喝醉了。
准确说,是喝得很醉。
教练向天雪解释情况,因为童战不久就要和天雪结婚了,于是球队里的人便借机邀请童战出来聚餐,类似婚前那种单身派对。
“咳,尹小姐你放心,我看着来的,就是他们玩得比较疯,绝对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他当然不敢说未遂,至于童战酒醒后会不会一五一十地告诉自己老婆,教练就不关心了,“他们灌醉了童战,还想见识一下你长什么样,但都被我赶走了,你放心。”
天雪轻咬着下唇,她怎么能放心呢,她也很为难,倘若童战完全醉倒了还好,她可以叫人帮忙将他送上车,她再开车回家,可是童战这算怎么一回事呢?
教练脸上也有点挂不住了,本来童战喝醉了,在他英明的领导下,酒会结束,把童战送回家,这事也就没有了,可是在大家扶着童战上车的时候,好死不死,经过了路边的花坛,醉的迷迷糊糊的童战,就不走了,他推开众人,醉眼朦胧地上前,抱下了其中一盆花,放在怀里,如痴如醉地傻笑着,这画面别提有多丢人了。
大家拦也拦不住,劝也劝不住,问他,就说是送给天雪的。
一众队员都看傻了眼,怀疑自己了耳朵出了问题,可也不能把童战丢路边,不小心被人拍到就不好了,于是轮番上去劝说,先是让他把花还回去,后面其他人也妥协了,把花带走就带走吧,明天第二天醒了再还回来也行,但是童战还是呆呆地抱着他的花,漫无目的地等着。最后大家没辙了,只能求他进酒吧里面等,天雪很快就会过来。
连哄带骗,终于让童战换了一个地方扎根了。
“不行了,队长太傻了,还是得让嫂子来治他的傻病!”
“嘿,我要坐在这里等漂亮嫂子过来!”
“去,都这样了你们捣什么乱呢,赶紧给我回家!欠抽是不是!”
队员们作鸟兽散,留下焦头烂额的教练。
解锁解不开,他问童战,“开机密码多少?”
童战傻乎乎地笑,“天雪的生日。”
教练那叫一个无语,“我怎么知道你老婆生日多少?”
童战忙“嘘”了一声,“别说出来,这是我的梦!”
瞧他爱徒这德行,出去他也不敢称是他师傅了,教练没再磨蹭,直接拿童战的手指纹解锁,这才进入了手机界面,通讯录翻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尹天雪这个名字,所以他尝试给唯一与众不同的一颗爱心打电话,接起来的果然是一个温柔女声。
“嗯?童战,你怎么还不回家?”
果然是妻管严,这点倒是学他啊。
事情便如此发展,到了天雪来的时候,傻童战还抱着他的花,托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反正是没有办法了,全交给你了,看你怎么劝动他,我在外面等你们。”教练忙掏着烟和打火机溜了溜了。
天雪只好叹着气,走过去,蹲下来和童战说话,“童战,我们回家了。”
谁知童战见了她并没有欣喜若狂,更像是不好意思,差点要躲到花盆底下去了,“尹天雪同学,你好。”
“……”天雪听到这个称呼也奇怪得要命,确定童战这是喝醉酒,不是烧坏了脑子,或者失忆了吧。
正在她举棋不定之际,羞怯的童战同学已经极其腼腆地将花盆递给她了,“这个,这个是给你的。”
“送给我的?”不起眼的塑胶花盆,蔫儿吧唧的小红花,天雪摸着花,笑了。
童战被这一抹明艳的笑迷得神魂颠倒,花盆也忘记拿,直接砸在地上,碰在了他的脚上,“啊!”惹得他叫了一声,又碍于天雪在场,强行微笑着,装作不痛的样子。昏昏沉沉地把花盆捡起来,重新送到天雪手上。
天雪捂嘴轻笑,“好了,花我也收到了,没事了吧?”
童战眼巴巴地看着她,“我……我……我还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满脸通红的童战在原地徘徊了好一会,才好不意思地开口道,“尹天雪同学,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天雪这下想明白了,眼前的这个童战即使失忆,记忆大概也只停留十八岁前,也许是高一上,他们刚认识的那一会。他还以为两人是初识,可实际上他们都要结婚了。想到这里,天雪忍不住笑起来。
童战却误解了这个笑,以为是拒绝,有些失落道:“我是真想和你做朋友……”
天雪觉得今晚自己实在是笑太多了,“做朋友你就满足了。”
童战大惊道:“我哪里还敢有别的奢求,能和你做朋友,我已经很开心了。”
“那你为什么要我做你的老婆?”
“!”童战倒吸一口热气,忙捂住自己的嘴巴,仿佛怕真心话会从口中漏出似的,“我……我……”他已经完全没有所谓的语言组织一类的东西了。
“你想否认?”
童战头微微动着,不知道自己该是点头,还是摇头,他的脑袋像是一团浆糊,太惹也太糊涂了。
“那你是有这个想法了?”
“我……”童战不敢有,可要是说没有,他有的确问心有愧。
天雪怎么这么聪明,竟然能猜到他一切所想,甚至还这么心平气和地和他说话,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他真的捉摸不透。
“你到底想不想,连承认都不敢吗?”当天雪直直地看着童战的时候。
童战便不再退缩,“是,我是很喜欢你,喜欢到想娶你做老婆的那种。”他几乎是气血上头,说完这些话,他就重重地摔下去了,连天雪都没能扶住他。
“尹天雪……尹天雪……”他的手胡乱地抓着。
直到天雪的手交由他拖着,他才安定下来,将脸蹭着她的手冰凉,一双热烈的眼睛只盯着她:“我说了,梦是不是就会醒了,不会实现了?”
天雪看着他,不知道怎么告诉他,他们并不是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女,而是即将迈入婚姻殿堂的“老夫老妻”?她只能说,“我会嫁给你的。”
“真的!”童战眼睛一亮,乐不可支地笑出声来。
“婚纱都已经试过了,不嫁给你,还嫁给谁呢?”
童战没听清这句话,只是依旧迷醉地看着她的白裙子,“你今天这件衣服就很好,我的新娘子……”
这一次,是童战主动起身,拉着天雪的手,抱起地上的花,奋不顾身地往前冲,“走,我们结婚去。”
并不给天雪反对的时间。
在外面抽烟的教练,吞云吐雾正快活呢,他所等待的那对小情侣就像风一样掠过他的身边了,“欸,童战你去哪啊?”
但是十六岁的童战尚且不认识他的教练呢。
所以他没有管这个声音,只是拉着他独一无二美丽的新娘子尹天雪,在街上奔驰,经过关了门的店铺,经过斑马线,经过喷水池,最后在公园的花坛前站定。
“祈求与他车厢中,
可抵达未来,
到车毁都不放开,
无论路上,
历尽任何的伤害,
任由我决定爱不爱,
祈求天地放过一双恋人,
怕发生的永远别发生。”
(杨千嬅《少女的祈祷》)
“可以开始我们的婚礼了。”童战将怀中的花盆递给他心爱的新娘子。
“就在这里?”
“嗯,”童战伸手指着月亮,“证婚人。”
天雪见他眼神虽然炽热,但已经有了些许清明,问道:“童战,你到底醒了没有?”
但是一意孤行的童战只是笑着摇摇头,“现在是新郎轻吻新娘的时间了。”
他低头去亲她,在碰到她嘴唇前,说出自己的誓言,“天雪,我爱你。”
月光明亮,只照一对壁人,影一双。
……
春天,他们樱花树下结婚,因为樱花的花语是来世之约。
愿意我们来世相见,相爱相守,生生世世。
阳光灿烂,童战的眼睛不敢眨一下,连呼吸也忘记了,因为他最爱的那个人正穿着盛大的白色婚纱向他走来,他从十六岁就开始做的梦,正在一步一步成为真实。
——THE ED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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