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饮料，将易拉罐洗净踩扁，切原倏忽生起玩闹之心，将手中的金属罐对准垃圾桶，一个投掷——

哎呀，歪了！

小罐子一个撞击，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跌落在一旁的灌木丛中。

切原立刻去捡，但可惜慢了一步，

“居然当着校美化委员的面做这种事，”立海大的网球部部长弯腰将易拉罐从小叶黄杨上拾起，接着侧手一翻角度完美地抛进垃圾桶，“赤也，下次被抓到可绝不轻饶哦。”

“啊，部长，”

小海带双手合十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是不好意思啦！”

“没关系。”幸村温和道，却是将手中仅剩的宣传册递给一年级的学弟，“如果赤也真心想道歉的话，那就帮我在一年级多加宣传这次的活动就好了。”

“活动？”切原好奇地接过小册子，“啊，多，多种花？！”

“对啊，”幸村笑靥如花，“莫非赤也不知道吗？花草可是能起缓解学习疲劳，维护身心健康的作用，并且还附带……不过，赤也，”他向前走了两步，回头叮嘱正好奇翻开册子浏览的学弟，“现在不用急着看，你先跟我走。”

“好。”

切原听话，三步并作两步跟上幸村，“不过，部长，我们现在是去干什么啊？”

“带你去认识一下那位叛逆狡猾的新前辈。”

“哦，”切原点头，顺路气愤告状，“但是这位前辈我早就见过了啊，部长，你不知道，我第一天入学的时候，仁王前辈居然骗我说网球部是在教学楼顶层……”

“不是雅治。”

“如果不是遇到正直善良的柳生前辈……”切原自顾自道，话说到一半反应过来，“咦？居然不是仁王前辈吗？”

那立海大还有谁能被称之为狡猾？

小海带一脸迷惘。

幸村却是侧首一笑：“看来赤也的确是见过了呢。”

小海带依旧懵懂。

啊？

立海大网球场上。

见到网球部部长等的到来，原本喧嚣嘈杂的人群宛如壮阔波澜的红海，自发地在神之子的威望下退潮避让。

球场上站的是两队双打组合。

一方是立海大的王牌，熟悉的丸井和桑原组合，另一方则是仁王和……

切原瞪大双眸，不可思议：“柳生前辈？”

立海大公认的优等生，年纪排名从没跌出过前三，永远衣冠楚楚，谈吐高雅的绅士君，此刻居然正文质彬彬地站在银发狐狸身边，一本正经。

“仁王！”

某天才少年永远不惧任何挑战，反而兴致勃勃道，“虽然之前单打是丢脸输给过你，但是光凭你们就想来挑战我和胡狼的双打，那还真是太早了呢！”

双打可是他绝对自信的领域，万无一失。

柳生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框，谦和有礼：“还请丸井君手下留情。”

“当然！”

丸井一口答应，“毕竟是和比吕士的第一次交手嘛，我会把握好分寸的。”

闻言，切原依稀听见，身旁的部长似乎微不可查地嗤笑了一声，但等他扭过头去细看之际，却看到幸村只是柔和了眉眼，笑意十足地看着球场上众人。

比赛开始。

丸井一方先手。

红头发少年抛球，向上挥拍，向下发球，他的球又快又急，契合素日的风格，而另一边的柳生也灵巧回击，

只不过他的球居然更快。

这让丸井仓促间愣了一下，球从身旁飞过，但好在后面有桑原，铁壁一样坚固的防守不容突破，成功将球击回。

“看来比吕士不容小觑呢，”一局终了，丸井精神昂扬，“不亏是高尔夫部的王牌。”

“过奖。”

柳生依然礼貌客气。

比赛继续。

“部长，部长，”第一次近距离看到学长们施展出的绝技，切原兴奋不已，“你看那个，球在网上都不会掉哎。”

“对啊，”幸村笑着解释，“这可是文太极为自豪的秘技，走钢丝。”

“哇，还有那个，”少年恨不得直接跳起来，“部长，原来仁王前辈在比赛的时候也会模仿成别人啊！”

“……是啊，”幸村眯起眼，意味深长道，“不过，他们还玩的真开心呢。”

“嗯？”

切原不明所以。

倒是另一边的真田闻声，蹙眉看他一眼，不确定道：“你是说……”

幸村笑而不语。

真田确定了答案，压了压帽子，忍不住出声训斥：“乱来！实在是太松懈了！”

“什么……松懈？”

切原感觉自己跟不上节奏了。

“赤也，”幸村贴心为立海大的下一代王牌答疑解惑，“你之前和雅治短暂交过手吧，那么你记得雅治的惯用手是？”

“左手。”

切原很肯定道。

“那么赤也有没有发现，”幸村耐心斟酌，想着如何点醒这个颇具潜力的后辈，“雅治当时的左手，是否和现在有什么不一样？”

不一样？切原专注地凝视着狐狸前辈纤细白皙的惯用手，开始回忆自己和前辈唯一一次的交手，印象里，仁王前辈的球刁钻古怪，几乎招招冲着自己的弱点来，而现在的话——

发球，截击，挥拍……

“前辈……前辈的手……”

切原支着下巴，似乎有了点捉摸不透的灵感，而与此同时，立海大的两位部长也都满含期待地望向他，希望自家后辈能观察出点别出心裁的细节，而在这双双的瞩目下，小海带慎重万分开口，

“好像也没什么不同。”

幸村的笑僵了一下。

尴尬地摸了下鼻子，某人打了个哈哈，“感觉仁王前辈和之前发挥的也差不多嘛，完全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啊，哈哈哈……”

“哼！”

真田的气息一冷。

“真，真……硬要说的话，”被副部长的压力所震慑，小海带眼神乱瞟，开始口不择言，“……嘛，嗯……那个……我感觉仁王前辈更想用的是右手而不是左手吧！”

“就是那种……”

切原形容不上来，反正就是直觉。

幸村嘴角一扬：“赤也的直觉还真敏锐呢。”

啊，切原惊喜想，难道我蒙对了？

但下一个烦恼的问题又紧接而来，“那么赤也，”幸村谆谆善诱，“如果在比赛中，仁王更想用右手而非左手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

“我也不知道。”

切原干脆放弃，举手投降。

“……”

幸村眯起眼，略带危险地抿唇不语。然恰逢此刻，一盘比赛的结果尘埃落定，6:4，貌似极不协调的绅士和欺诈师组合，居然爆大冷门击败了丸井和桑原。

丸井气的差点摔拍！

而此时此刻，立海大的部长还要残忍地往某天才少年已经支离破碎的心口上再狠狠捅上一刀——

“来，”幸村领着一个小时前因又又又又被留堂而错过了学长入部欢迎仪式的小学弟，走到，不，是走过高贵优雅的柳生，站在散漫不羁的仁王面前。

“赤也，”幸村指着银发狐狸，笑着对切原道，“向你正式介绍一下，这位就是，”

在一干围观众人的眼珠子都要惊呆落地的诧异中，

“你的新前辈。”

摘掉假发，卸去伪装，

传闻中立海大的优等生，气质一变，猛地挺直脊背，露出了为常人所熟悉的五官和发色。

丸井气的直接摔拍，若不是有桑原搀扶，怕是能当场高血糖，不，高血压发作。

“抱歉，”优雅地接过搭档递来的眼镜，绅士君恢复了一贯的斯文典雅，“给大家添麻烦了。”

“切原君，”他主动向下巴差点落地的后辈伸出手，

“你好，我是柳生比吕士。”

好容易结束了下午的闹剧，

立海大的部长看了下时间，提前拉着自己的幼驯染告退，按照预约前往家附近诊所取体检报告。

“幸村君，”如同过去的每一次一样，医生照常劝他，“年轻人关注自己的健康是好事，但是太过关注的话，可能会适得其反。”

幸村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笑着回头道：“嗯。”

走在回去的槐花小道上，两个人一时无话。真田倒是有心寻找话题，但幸村都只是随口敷衍，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面。

直到走到马路尽头的公园，走到他们平时晨跑的终点，幸村似乎才恢复了点生气，找了个秋千坐下来，一摇一晃。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在过度关注？”

望着江边随风摇摆，起伏不定的芦苇丛，幸村乍然发问。

真田没有回答。

“你还真是诚实啊，”幸村叹气，“一点谎都不肯撒。”

“我只能说，我不觉得精市担心自己的健康是错误的。”许久，一直守在身后的真田上前，不固幸村的强烈挣扎，硬是掰开他握着金属锁链的手。

虽然外表看不出，但细嫩的手掌心里却早是斑斑狼藉，红痕一片，几处渗血。

全是幸村自己指甲掐出来的杰作。

真田伸出手指，小心抚平这些伤害，甚至更近一步，亲吻触碰，

他像一个骑士一样坚定地抬起头，直视对方双眼，

“但是我也不能昧着良心，承认这对你的健康是有益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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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