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逻辑模块和记忆模块都有损伤，在这种情况下他仍旧能够告诉佐德和克拉克一些当时的细节。推理的事就只能交给他们了，乔一运行逻辑模块里的那些程序就会开始冒火花，跟炮仗似的在容器里炸开。

克拉克面色难看地直接叫停乔运行这部分程序的动作，他感觉自己心脏要跟着乔一起炸开了。乔只能答应，他没发现自己一直有着一种自毁情绪在心里，无论是不离开孤独堡垒不与人交流，还是这次为了救露易丝把自己给搭进去，底层逻辑就是自毁。

他不愿意这样影响克拉克，但又没法拒绝克拉克提出的请求，就一直拖到了现在。虽然乔没有后来的资料，他诞生之前的事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克拉克提出的很多猜想都能在他这里得到验证。

可不是能得到验证嘛，克拉克是知道大致情况的，现在只是照本宣科。佐德也是只知道大致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的重点一直在于上层没有及时做出反应，可脱离了布莱尼亚克的影响，佐德也感觉到当时的想法有漏洞。更何况，比起布莱尼亚克，佐德更相信眼前的两人。

他们三人正在正在一点点补全当时氪星发生爆炸的全过程。

“首先是我爸察觉到了氪星核心温度的变化，同时有没有其他人发现呢？这种预兆应该会很早就出现吧？”克拉克没有发现自己又开始隐隐变成了他们三人的中心。

乔仔细搜寻着自己的相关记忆：“只有新闻上有报道几例可能相关案例，这些都没有传到中央科研所内。乔·艾尔当时是因为一项科研工作需要下到核心区域，这样他才察觉到不对的。”

“当时与乔·艾尔一起参与研究的还有几名艾尔家族的研究员与他们的助手，在之后的报告中，这几人均不认同乔·艾尔的看法。还有研究员指出氪星之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转移全部人员后却发现氪星并没任何变化。”

“之前那次我知道，我帮忙转移过平民，”佐德也开始回想后面发生的事情，“那次所有人员撤离之后我们就开始开会，他们认为是研究院的数据出现了问题，最后上面下令要增加汇报流程，完善同岗责任。”

乔默认了佐德的说法，并补充了佐德所不知情的部分：“那段时期氪星的核心空间因为摄取能量出现了坍塌，导致核心出现了不稳定的状况，但是最后还是被当做数据问题处理了。乔也这样想过。”

“但这次不同，核心的整体温度都在升高，不止一个地区。乔·艾尔每次发出的警报都被打了回来。”

克拉克感觉这里有问题，于是追问：“发了多少次？一两次倒是正常范围之内。”

“十六次。”

这次数一出，克拉克和佐德都倒吸一口冷气。乔·艾尔可能没那么高的政治敏感度，但佐德可是一把老手了，克拉克凭直觉就能察觉。以氪星体系的完整性来说，十次以内上层必会知道，或者回复，这里面就是有问题。

佐德也开始疑惑起来：“回复了多少？有发给不同的人吗？”

“回复三次，后六次都分别发给了不同的人，但也没有回复。回忆里只显示了这么多，我也不知道乔·艾尔后面还有没有继续。”乔搜遍的记忆模块也只得到这些消息。

克拉克和佐德对视一眼，这发多少次也没用啊，明显是被人拦下来了。这么多疑点摆在面前，他不得不彻底相信了克拉克的想法。乔·艾尔当时一定是经过了多次研究后才会发出警报，以佐德对他的了解，乔·艾尔不是不谨慎的人，现在想到的，他当时应该都想到了。

可惜乔没有乔·艾尔的全部记忆，不然一定能得到更多线索。要是真如克拉克所说，氪星的毁灭本身就是人为，佐德非要把那个人翻出来挫骨扬灰，死了都要拉出来鞭尸。

“我看过主创生室的进入记录，乔是强行闯入的，直到拿生育宝典时才动用了研究所权限。”佐德看着克拉克，“他不会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上层议会一定会下令当场格杀，肯定是乔已经知道情况无法挽回。”

克拉克手指摸着下巴，眼睛还是红肿的，但也一点不耽误他分析：“但我爸都知道核心情况了，必然会监视着那里的情况啊，怎么会突然在他眼睛底下出事了呢？之前那次核心异常也是这样短时间内出事的吗？”

乔和佐德异口同声道：“不是。”

佐德看乔没有继续说，他就接着跟克拉克讲当时的情况：“我记得移民的时间非常长，有将近一氪星年，有很多地方都出现了将平民扔下飞船的行为，我不得不带兵在登船口镇压。”

“这次是很短时间，换算成地球时间应该是一个月。并且我得到的资料显示，从乔·艾尔发现之后，温度就已经在临界点之上了，此后一直在稳定上涨。”乔为佐德的言论补充道。

“假设这是人为，有没有东西能造成这种效果？”克拉克问乔，但乔长久的没给出回答。佐德也也不清楚有没有，他只知道有什么武器能一炮解决掉星球核心。这问题明显超出乔和佐德的常识之外了，毕竟氪星看起来真的很像是自然毁灭。

他们这都属于是三方视角结合复盘才发现的不对，要是仅在当时的情况下估计很难察觉。克拉克想了想，从另一个角度切入：“如果说生育宝典的影响确实那么大，大到所有人都在氪星等死，那怎么会有人去毁灭氪星呢？他怎么逃脱的影响？”

“也有可能对方本来就不是氪星人。”乔这句话一出，佐德立马想起了什么。从前布莱尼亚克对他所有的解释通通浮现在佐德脑海中，不对劲，很不对劲，布莱尼亚克引导他想岔了路，他甚至还有一座氪星城市！

佐德一被点醒，很快就察觉到布莱尼亚克的解释虽然合理，但隐隐有着引导佐德想法的意思。而且布莱尼亚克正是外星来的，并不是氪星人，对方刚好和乔一起在研究所工作。这下说他没有嫌疑，佐德都不会信。

佐德被骗了，他咬牙切齿地和克拉克、乔说：“能查到我那艘氪星飞船的编号吗？申请人中是否有布莱尼亚克的名字。”

“啊，这个之前我也怀疑过。那艘科研飞船上没有任何申请记录，”克拉克严肃地说。任谁也想不到克拉克在心里跳脚，绕这么大一圈，终于绕到布莱尼亚克身上了，佐德可不是能轻易打消怀疑的人啊，“在你来以前我就让乔查过了，你是想到什么了吗？”

接下来就是佐德跟乔对情报的时间了，克拉克在一边辅助他们分析。

“这样说，这位布莱尼亚克嫌疑挺大的。可能有相关科技，有能阻拦我爸报告的通道，有能下到核心的资格。”克拉克单纯地从他们提出的资料中分析，不参杂任何个人看法，不然就要暴露他了解布莱尼亚克了，克拉克可没有把握有那么好的演技。

佐德一边听克拉克分析，一边拳头都硬起来了：“在我找到他时，他身上还有氪星武器攻击的痕迹。”但他当时只觉得可能是误伤，现在想想未必不是谁发现了他的不对，反击造成的伤口。坏了，当时佐德究竟心里是怎么想的，难道是氪星毁灭给他带来的打击太大了？连脑子也一起扔掉了吗？

“现在能找到他的位置吗？嫌疑这么大总得问问。”克拉克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而且也转移了佐德的视线，是时候该出去了。

佐德回忆当时他下的命令：“布莱尼亚克应该随着科研人员一起在侦查船上。”

克拉克打断他：“问题就在这里，我没有在侦察船上见过布莱尼亚克的身影。你再想想？”

佐德察觉到有什么地方超出了他的掌控：“你怎么知道布莱尼亚克长什么样子？”

克拉克无辜地睁着大眼睛回答：“你还没有感觉到吗？你看了我的记忆，我也看了你所有的记忆啊。不过细节处还要你回忆回忆，我看不太清楚。”

“！”佐德的情绪起伏简直像在坐初学者开的飞船，克拉克的下一句话更是给佐德从头到脚泼了一桶冰水，连旁边的乔都沉默了。

“我现在还能控制你，你不会是想拿这种手段来对付我的吧？”佐德出了一身冷汗，不止是因为自己可能被控制，还因为克拉克的言语中透露着丝丝缕缕的漫不经心，就好像控制一个人的行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知道克拉克是比较恶趣味的一个人，他正在给佐德施加压力。

但这对于刚看过黑暗多元宇宙的佐德来说，克拉克简直就是在明晃晃地说，我也不是什么纯粹的超级英雄哦。这与佐德认为的克拉克相差很大，佐德心底是欣赏意志力顽强的人的，可同时他也知道，这种人一旦堕落下去，造成的后果毁灭性极大。

克拉克并没有他分析的那么善良，他也会不择手段，佐德的行为在把他往边缘逼去。如果是以前的佐德，可能还会很开心，这意味着克拉克有倒向他这边的可能性。而现在，佐德知道克拉克所在意的东西，一旦这些东西没有了，谁能保证克拉克不会向氪星幸存民众下手呢？人疯起来可是不讲道理的，更何况是克拉克这种战力的人。

佐德才发现，自己好像离那些疯癫的宇宙也不是很远，说不定自己也是导火索之一呢？

克拉克只是恶趣味了一下，不知道佐德头脑风暴把他给脑补成了什么样子。佐德本来就有了牵挂，又被残存的世界意识给影响，下意识就将克拉克的反差往刚刚看到的画面联系。简而言之，佐德被克拉克挂上debuff了。

“我猜你在我的记忆里看到了很多东西。”克拉克正在评估佐德，从刚刚的情况来看，佐德是可以好好交流的，并没有不是克拉克所想的完全没法沟通。乔倒是提醒他了，佐德被生育宝典影响太大了，严重影响到了佐德做出的选择。

那么，克拉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世界意识说他是可以控制生育宝典的，消除这种影响应该也不在话下？他推算佐德现在已经被氪星毁灭的原因吸引住了视线，又被黑暗多元的宇宙影响了，如果这样还不能劝服佐德，他就只能反向把佐德洗脑控制他离开地球了。

“我们去找布莱尼亚克，然后关闭世界引擎，”克拉克再次尝试让佐德主动放弃攻打地球，“我来帮你们找地方生存，不要再继续了，没有意义，你也没法做到。”

或许是因为佐德已经没有什么威胁了，克拉克说话的时候不自觉就带上了一点点的无所谓。佐德听出了克拉克的言外之意，如果他不答应，克拉克就会控制住他，可能还会以他的身份下令。因为对克拉克来说，无论是哪种方式，他都已经要达成目标了。

可佐德刚知道氪星的毁灭有可能是人为，他怎么可能放弃追寻答案。佐德有了新的目标，但终究氪星人的生存是个巨大的问题，他难道要现在放弃攻打地球吗？然后一辈子寄居在地球上？佐德怎么可能答应。

乔没法在这种情况下说什么，克拉克已经下定决心了，他也没法再劝。其实乔私心是希望氪星人能生存下去的，但如果克拉克没法挽回局面，氪星人就此毁灭，乔也不会怪克拉克。他知道自己的孩子已经尽力了，其中最为难的就是克拉克，他这种时候当然不会给克拉克再施加压力。

克拉克看佐德沉默着，差点也跟着叹气，怎么就这么犟呢？克拉克身后逐渐浮现出世界意识残存的黑色影子。周围的环境迅速变换，精神空间内的太阳逐渐昏暗下去，天空中云海翻滚，狂风呼啸。

克拉克背后升起了一轮黑色的太阳。他的神情也晦暗不明，原先明亮的蓝色眼眸几乎要变成深海，淹没所有看见它的人。

这个意象一出现，除了克拉克在场的乔和佐德都感受到了巨大的压迫，仿佛他们被深渊观察着，在它面前，他们连尘埃都不是。乔的程序体都冒出大团乱码，这些乱码就像肿瘤一般四处蔓延。就在乔快要死机的时候，克拉克伸出手接过了乔的容器。

乔颤抖起来，一瞬间思绪被完全拉离了程序，乔甚至出现了想呕吐的感觉。一团程序体怎么可能出现这样拟人的情绪呢？乔被克拉克吓得不知所措，杂乱无序的代码在他身体内乱跳。但在克拉克身边乔的情况正在稳定，而另一边的佐德就没那么幸运了。

克拉克用那些漆黑的影子把佐德捆了起来，乔都没法观察那些影子是什么，好似观察一会身上的程序就要脱离乔的控制，乔连忙停止了观察。佐德被这些影子拉住时还挣扎着想攻击，意志力十分顽强，可很快佐德就感受到那些东西在入侵他的精神。

佐德意志力再顽强，也禁不住这样来一下啊！刚刚残留的世界意识的影响就已经够佐德喝一壶的了。克拉克当然没打算下死手，他只是要世界意识给佐德再看点东西而已，他还贴心地屏蔽了乔的感官，才对世界意识点点头。

霎时间，地球本该上演的大型剧本全部灌入到了佐德的脑海中，其中还包括了各位宇宙级反派入侵地球的场景。佐德差点没被世界意识弄死，克拉克悠悠闲闲地在一旁对倒吊起来的佐德说。

“佐德叔，不是我偏爱地球。而是地球的水太深，你把握不住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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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明日之子（二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