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明没准备做什么,就算他说自己是天权的王子,他现在灰头土脸的也不会有人信。
他只是觉得以前执绪死的的确蹊跷,毕竟对于他们而言就是个不大不小的仗,绝对不会有性命之忧才是。
天色还是黑的,军营时不时还有人巡逻,执明没有刻意躲避,只是在远处火把微光下闭上了眼睛休息。
执明身形小,他就这么在营外睡了一觉,居然也没有人发现。
执明看着里面的士兵皱皱眉,对于他们的疏忽有些不满,就算这个“疏忽”是他自己。
等执明站起来,整个人就暴露在营地外,立马就有一个小队迎了过来。
“何人?”几人手中的长矛直直的对着执明。
好在还不是太过懒散。
执明一点也不慌乱,静静的看着他们,就算一身狼狈,也遮掩不了身上的贵气。
士兵见执明不答,脸色开始不好起来,毕竟军营重地,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来的。
其中的头头正要让人将执明抓起来,就算执明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但在现在这种紧张时刻,就算误抓也情有可原。
而且执明这么高高在上的目光让他很不爽。
只不过还不等他们动作,执明开口了:“我来参军。”
现在可不是什么召军的时候,但执绪在与西岐打仗时失踪,执穆震怒说不定得招兵打过去。
“去去去,这里可不是小孩子该来的地方。”士兵不耐烦的开口。
“我来参军。”
执明眼神暗了暗,揉揉额头,有些眩晕,虽然现在是他掌控者这具身体,但时间久了还是有些不适了。
士兵显然不想给执明废话,直接让人走,执明此时状态不好,若是另一个他此时出来,怕是要直接闯进去了。
所以执明想了想转身走了。
士兵见执明这么目中无人的样子,有些气急败坏想将人抓回来,但是被身边人劝阻了,不过半大孩子。
执明离开军营,去了树林,刚倚在树边就失去了意识。
不过几瞬,再睁开眼睛时,执明眼中都是懵懂,随之而来的就是愤怒和不解。
他怎么躺在地上,难不成被商队丢在这里不管了?
执明凭着一股意气偷跑来边关,但其实后来要做什么他都不知道,他从出生就一直生活在宫中,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摇光,路上还有人陪同。
这次却是只有他一个人,而且身上分无分文,浑身狼狈。
执明发脾气的随手扯过身边的草,泄愤的往前掷去。
他现在浑身疼,还痒,要是执绪在,一定不会让他受这委屈,可惜执绪现在生死未卜。
执明才恍惚想起距离上次见执绪已经过去许久了。
上次执绪出征,自己任性要去摇光,没有见到执绪,执明心里就都是懊恼。
犹自生了会儿自己的闷气,还是泄气的站了起来。
这边树林不大,枝丫顺着光亮延伸,执明不认识路,这里的一切都很陌生。
执明没有多做犹豫,快速的选择了一个方向就往前走去。
等先出了树林,找个人问问就知道往什么方向走了。
只是似乎执明的运气不好,出了林子却一个人没有见着,一路懵懵懂懂的往前走,却是来到了战场。
这里是天权和西岐的交界处,上面都是尸体,似乎刚刚结束一场战争。
虽说算不上横尸片野,却也还是吓到了执明,他是养尊处优的小王子,上面有兄长这棵大树庇佑,他可以安安心心的做个纨绔子弟,何时见过这般血腥的地方。
执明忍不住后退一步,不小心在石头上绊了一跤,踉跄的往前摔去,直直的摔到前面的尸体上,早已冰凉的血液染到手上,已经不是开始的鲜红,已经是一种浓重的黑红。
原来战争这么可怕。
执明立马从尸体上爬起来,只是全身被吓得没了力气,只能怔愣的看着自己身上斑驳的样子。
远处几个清点战场的士兵走过来,看见执明坐着,立马跑了过去。
执明身上的衣服已经毁坏的差不多了,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但因为和西岐习俗不同,还是能分辨出天权的衣服。
“还好吗?”清点战场的士兵将执明当做了死里逃生的士兵。
执明现在就像是死里逃生的兵,执明还有些回不过神,士兵也就当执明吓傻了,两个人上前搀扶,一边还问:“可以走吗”
执明还是不说话,士兵看着执明鲜血淋漓的手,只当他受了重伤,赶快让人将执明担了回去。
等回到军营后方,帐外都坐着许多受伤的士兵,有些包扎着手臂,有些是头,有些是腿,上面还有浸出来的血液,看着有些惨烈。
执明被带进了帐中,里面都躺着人,缺胳膊少腿的不在少数,只不过被军医清理了,看着没有外面的那么血腥。
军医还在给一个兵上药,就看到被带过来的执明。
执明一看就年纪小,身上都是污秽的血迹,军医给兵上好了药,就走到执明面前给他看看。
“可是哪里受了伤?”军医问的执明。
执明看着这屋里屋外伤患有些呆愣,军医见执明不答,就问跟在一旁,送执明过来的士兵。
“不知道,我们在战场上找到他的,一路上一句话也没说,可能吓到了。”
军医听着士兵的话,让身边几个人将执明放到床上。
开始给执明检查,重点放在执明手上,毕竟哪里的血液最多。
只是里里外外的将执明检查的一边,也是健健康康,什么伤都没有,身上的血更像是在别处沾染来的。
军医看着执明还是傻呆呆的模样,结合执明的年纪,心里有了猜测,可能是第一次上战场,被血腥的场面吓破了胆,最后躺在死人堆里,躲过去了。
只不过军队里最看不起的就是逃兵,军医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来,只说是小伤,让带执明的人下去。
帐中的重患军医已经处理好了,其他的轻点的,他的学徒就可以处理。
所以军医带着执明去了他的帐中,让人取了一些水来,给他擦擦。
军医有心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差人拿了兵服给执明换上。
衣服有些大了,执明看着身上的衣服才有些回过神来。
刚抬眼,就听到军医道:“在军中最忌当逃兵,你年纪小,若是忍受不了这些场面,可以离开军营。若要留下来,就得堂堂正正的和敌军拼搏,万不可一上战场就在死人堆里逃避,你让那些战死沙场的勇士怎么看你。”
执明听的懵懵懂懂,虽然字面上的意思他都懂,但怎么也不像是对他说的吧。
他如何算是一个兵,又如何算是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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