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那我就随意了。”
一如这个世界的他们初遇时的对话,织田作的话空虚地回响在獾穴一般逼仄的酒吧里,轻飘飘落在了不知何处的角落。
太宰张了张口,他应当是想说些什么的,但声音最终被扼灭在了喉咙里,瞳孔充斥着放弃了一切之人特有的寂静的虚无,一如六年前那样。
或许一开始就错了,太宰想,但十六岁的他能做到的事,现在的他没理由做不到。
误入歧途,执迷不悟,是他最擅长的事。
毕竟这可是唯一一个织田作生存着,写着小说的世界啊,他定会守口如瓶,堵上一切也不会让这样的世界消失。
然而,再怎么下定决心,这具身体到底还是怕痛的,先前那一皮带的锐痛还没散去,太宰的耳朵只是捕捉到了织田作抬手的风声,小腿就已经想要打弯,踮着地的脚也预备着想跑,好躲过皮带甩下的劫难,他的身体远比意志团结得多。
不知用‘天衣无缝’看到了怎样的未来,织田作微微挑起眉,扬起的皮带顿在了半空,问太宰:“怕了?”
“呵、”
太宰从鼻腔里哼出一口气作为回答,浑然不觉眼下的自己到底有多狼狈,织田作并没有按住他,太宰却像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捆缚着,眼睛死死盯着老旧的吧台,浑身肌肉紧绷到极致,模样不比案板上的待宰的鱼好上几分。
无奈之下,织田作只能放弃了用‘天衣无缝’提前预测的便利,将手重新放在太宰的后腰上,稳稳摁住,毕竟揍人是一回事,把人揍得满地乱跑又是另一回事。
手搭上去的刹那,太宰本做好扭动准备的腰肢下意识一抖,踮起的脚尖也在地上划了一道大写的感叹号,却被织田作的脚一堵,自己顿了顿,又灰溜溜挪了回来。
或许是觉得丢脸,太宰默默拢了拢垂在自己手肘间的红围巾,把脸埋了进去,咬住嘴唇,做足了熬刑的准备。
这幅模样,织田作本能地就想道:‘别乱动,不怕,不痛的’,但这种话只是看到太宰身后那道褶皱就知道是不可能的。
很显然,太宰黑色西裤属于严格贴合身材曲线的高定款,港口黑手党首领的专属设计师在设计之初大概也没有考虑过首领会被人按着打的这种情况,让太宰只是趴下就已经把西裤撑到极致,更别说织田作先前那一皮带此刻已经发酵,隔着布料都能看出一道不低的鼓胀,横在太宰因为久坐显得并不那么丰腴的身后,显得尤为突兀。
织田作盯着这道在灯光下无比惹眼的褶皱,拿皮带的手停在半空欲落不落,对下手的力度也几度斟酌,即使‘人间失格’抵消了‘天衣无缝’,织田作也可以轻易判断出太宰并不常被人这么对待,倘若他下重手,就太宰身后这点有肉地方只用五下就能抽个遍,人若能捱到十下就可以说是身残志坚的典范。
只不过,会痛,会哭,对活着的人来说才是好事。
这么说服了自己,织田作不再犹豫,手中的皮带随风起落。
不过几个眨眼间,太宰身后就被织田作抽了两个来回,西装裤上被击出道道褶皱,又被妥帖地熨烫平整,隔着薄薄的黑色布料,平等地高出一个可观的高度,让太宰本没多少肉的部位硬生生显出了几分并非本意的圆润。
两轮过后,织田作才漫不经心地把皮带点在太宰的西装裤上,听着把脸死死埋起来的人急促的呼吸,又看着太宰还在像膝跳反射似的跺着脚,织田作实事求是地道:“现在还有后悔的机会。”
再怎么说,这也是被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小心翼翼呵护的友人,若是把人打到几天不能碰凳子织田作也会有些过意不去,所以他还是留了些情面,只用了手腕的力量往下抽,顶破天不过三分力,但即使是三分也够太宰这幅瘦弱的身板消受了。
太宰并不觉得织田作对他放了水,嘶嘶哈哈地倒抽着气,因为躲无可躲,他只能用力跺脚缓解疼痛,只觉织田作揍人完全不讲道理,动手时又急又凶,真要形容,他身后简直像是被人泼了地狱级辣度的咖喱岩浆,火烧火燎地辣成一片,痛得让人简直想要咬舌自尽。
偏偏织田作又是个行动派,揍人的时候不喜欢多言,让太宰连动用自己最强大的武器插个话稍微缓缓的空隙都没有,他确实擅长忍耐疼痛,却唯独不擅长忍耐这个人赋予的疼痛,若非他咬死了嘴唇,会当着织田作的面狼狈地哭叫出来也不一定。
如果不是织田作就好了,如果不是这个世界就好了,太宰昏昏沉沉地想。
明明他也害怕疼痛,害怕别离,害怕从此见不到织田作,他所有的执念,他的家,百年后织田作一定会去天上无疑,而他早已把自己的灵魂贱卖给了魔鬼,不知那时天堂地狱许不许通信……
“太宰,你撑不下去的,服个软吧。”
太宰听织田作又说,还摸了摸他被冷汗浸透的脊背,语气温柔得仿佛一种诱哄。
分明是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的路数,太宰很想捂住耳朵,却又情不自禁地从被揉得皱乎乎的红围巾里抬起头,朦胧的目光看向织田作的方向,张开了嘴巴,又在最后关头回过了神,堪堪止住了那个话头,做口型说了‘不’。
织田作原还疑惑着太宰为什么没有叫出声,在看到太宰发白的唇上印一小排显眼的血牙印时得到了解答,又看着太宰犟着的表情,织田作好气又好笑,本就放在太宰身后皮带毫不客气地‘啪’补了一下。
一切犹如慢放镜头,织田作看着太宰一下子睁圆的眼睛,被疼痛刺激出的生理性泪花,还有张成半O型的嘴巴颤了两下后就要闭上,熟门熟路地就要折磨被咬到出血的下唇。
“呜呃、”
织田作把皮带的前端稳稳地送到了太宰还没来得及合上的口中,看着太宰两颗虎牙狠狠扎进了皮革里,这次如愿听到了太宰喉咙里漏出的痛呼,还收获了太宰货真价实的跳脚。
面对太宰满眼的震惊与不解,织田作把皮带慢条斯理从太宰嘴里抽了出来,一脸‘我觉得这样很正常’地说:“不要再咬嘴了。”
太宰:……
太宰两颗虎牙还在隐隐作痛,瞪了织田作一眼后,却是从善如流,转头把红围巾的一角咬在了嘴里,又默默站稳摆好了姿势,只要不涉及让他放弃那个计划,太宰自认自己对织田作没有什么底线可言。
然而,织田作看着只差对他说一句‘请打,不谢’的太宰,头疼地道:“继续下去,明天你会坐不下。”
“……明天?”
太宰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咬着红围巾,混着满嘴的苦味和铁锈味,含糊地说:“原来织田作觉得我还会有明天啊……不过确实呢,这种伤势验尸时确实会有些麻烦,不过放心好了,这个我也会处理好…不会给织田作招惹麻烦的。”
织田作:“……”
织田作突然觉得自己可能打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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