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的监控与窃听装置已经被愤怒状态中的鲲鹏拆毁，机械残骸被鲲鹏的利爪踩得粉碎。

鸟类精神体不算是精神体的顶端，从哨兵这种人群出现开始，直到现在，哨兵拥有得精神体都与自然界的猎食等级相对应，顶级哨兵对应自然界除人类之外的顶级猎食者。

鲲鹏是例外，它不存在于自然界，只存在于文字、绘画这种掺杂着人类想象的记录中，自然而然的，这种神话类精神体并不能以常理论。

石毅将病房门反锁，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散乱的发型，在鲲鹏警惕的注视下转动刚拿到的阻隔剂针管。

哨兵本人在经历精神暴动时，精神体会陷入失控状态，只剩保护哨兵的本能存在，在这种状态下想要近哨兵的身是一件难事。

对石毅这种没有精神体的向导来说，是难事中的难事。

“收一收。”石毅靠在门上，长腿交叠，站着看上去比坐着还要惬意：“如果你想被我来一针的话。”

精神体阻隔剂是专门针对哨兵精神暴动研发的药剂，为了避免失控的精神体影响治疗进度，药剂会隔断精神体与哨兵、向导精神海的联系。

这会对被使用者的精神海造成不可逆的伤害，使其精神同步陷入衰弱状态，很少有人在治疗结束后还能恢复巅峰。

躺在病床上的人挥舞了一下自己被镣铐束缚的手臂，声音沙哑又虚弱：“这一针下去对你也没好处。”

一点都不配合。石毅抬手将药剂抛进垃圾桶，顶着鲲鹏威胁的低鸣声，走到病床旁的矮桌旁，双手一撑坐到桌面上：“白塔的合作申请发出得快，域塔方面答应得也快，你马上就是小白鼠了。”

病人低低笑了两声，连他的鲲鹏都忍不住扑腾了下翅膀：“那挺好，再出任务我可能就真疯了。”

“秦医生去向白塔方面申请请调一位S 的向导。”石毅说着顿了顿，脸上露出罕见的笑来，充满了幸灾乐祸与不怀好意。

床上的人垂死病中惊坐起，震惊的看着石毅：“比你等级都高？！”

“……”

如果不会说话，那建议不要说话。石毅踢翻了垃圾桶，让阻隔剂在地面滚了几圈彰显存在感。

病人没忍住闷笑一声，连忙咳嗽了一阵做掩饰，虚弱不堪的重新躺下。

受不了了，真是一点都受不了了。石毅抬头望天花板，自己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有了这么个债主表弟。

“别生气，有没有S 还是个问题。”他应该是真的难受，缩进被子里像是蜗牛也像乌龟，也只有这种时候，他看起来才像个未满十七岁的未成年。

面对他雷点蹦迪的行为，石毅叹了口气，忍了：“白塔上一位S 的向导，是代号【摩拉克斯】的【七神】之一，但根据白塔管辖生存区传来的消息，【摩拉克斯】六年前就壮烈牺牲了。”

“【巴巴托斯】长期未配对，不存在精神力升级的可能，这已经是白塔最顶尖的两位向导，而这位S 向导，域塔对他的出现毫不知情，现今展示出来的一切，不论是身份还是履历都高度可疑。”

他从被子里探出半个头，微睁的双目里布满血丝，看上去憔悴得紧：“但域塔一定会同意这份申请，他是不是S ，我试一下就知道答案了。”

石毅没有接他的话，从桌面上下来，军靴踩在地面发出轻响。石毅这个人行事多少有点强迫症，连走路都有节奏，军靴的声音像在打节拍。

他脱力的躺在床上，意识忽然模糊起来，在再次陷入混乱之前，他看见石毅弯腰捡起了阻隔剂。

过不下去也别捡垃圾啊。他不着边际的想，石家的大少爷怎么能落魄得捡垃圾呢。

石毅没有去管再度躁动起来的鲲鹏，指腹按在活塞柄上。

“白塔也会同意的。”

石毅的声音很轻，伴随着他的话语，透明的阻隔药剂从针尖流出，一滴一滴落到地面上，没过多久便挥发了个干净。

06、

先生的五指过于优秀，被白手套包裹后更像是艺术品，点指间都优雅矜贵得难以形容。

主治医生站在先生身旁，旁观着先生翻看荒的病历表。荒这些年因为出任务的原因，也算特殊治疗室的半个常客，病历表详细记载了每一次治疗和用药，足足写了十页。

“阻隔药剂？”先生的目光停留在最后一页，出声询问：“秦医生，为什么会选择用阻隔药剂？”

“药剂造成的精神损伤，哪怕找到了高适配度的结合对象，也不是可能被抹平的缺口。”

所以他不明白，域塔怎么还会选择对荒使用阻隔药剂。

秦医生重重叹气，神情无奈又痛心：“他的精神海从来没有被真正安抚过，我们预测过，这一次的精神暴动有百分之七十的几率演化为精神崩溃，用阻隔剂的话，还能让【重瞳】试着进行舒缓。”

精神暴动可以被安抚，精神崩溃则无药可救，难怪域塔会选择用这种自损的治疗办法。先生颔首表示理解，又问：“病历表上没有记录药剂的使用结果，发生了什么？”

“……使用失败了。”秦医生心情苦涩，他好不容易配出来的特质阻隔剂，被鲲鹏那只破鸟踩得只剩一地碎片。

这个结果没有让先生觉得意外，毕竟荒是有记录的唯一一位双S，暴动起来压不住是合情合理的事。

“我去看看情况。”先生合上资料册放好，拿起放在椅背上的白大褂穿上，朝秦医生颔首道：“如果秦医生方便的话，我们晚饭的时候再聊。”

……谁还有心情吃晚饭啊。秦医生心里吐槽，面上却应了一声“好”：“辛苦钟离先生了。”

钟离离开了房间，他向特殊病房走去，却在走廊上遇见了姿态带着些许狼狈的石毅。

石毅正和秦昊说着什么，他比秦昊精神等级高，对周遭环境的感知更为敏感，察觉到有人到来后便止住了交谈。

钟离没有打算隐藏自己，脚步不停走到两人面前，抬手做了军礼：“白塔医疗三队向导，钟离，前来对接哨兵的治疗工作。”

石毅两人回礼，秦昊观察了钟离一下，没忍住对石毅道：“你心里真不郁闷？”

石毅冷笑一声，语气有些愤恨：“能不管这小子我高兴都来不及。”

“域塔特殊小队向导，【重瞳】石毅。”石毅做完自我介绍后便开始介绍荒的情况：“鲲鹏的攻击性很强，可以分化为【鲲】和【鹏】两种形态，这两种形态一般情况下不会同时出现，但现在不受控制，需要您注意。”

钟离记下这个特征，没有再与石毅多说。他说话做事不急不缓，不代表他做事不干脆利落。

特殊病房里的东西被发狂的鲲鹏破坏得差不多，但没有人敢进来收拾卫生，桌椅的残肢断骸七零八落的铺了一地。

鲲鹏停落在病床一侧的护栏上，感觉到外来者后睁开了血红的眼。

钟离已经很久没有感觉到这种被猎食者盯住的威胁感了，他特意多看了鲲鹏几眼，然后才看向被它守护的病人。

那被人挂在嘴边感叹的、人类社会前所未有的天才，此时正蜷缩在混乱的病床上，束缚着他四肢的锁链绷得笔直。

他挣扎得很厉害，只是刚刚才安静下来，白色的床单上零落的开着血色的花，颜色还很刺眼。

“玉璋。”钟离放出了自己的精神体——一条棕鳞金色祥云尾的龙。

与鲲鹏同样属于神话类精神体。

这种情况只会存在于S级以上的人群中。

棕鳞巨龙环绕在钟离周身，它已经许久没被放出精神海了，此时满心欢喜的去蹭钟离，被钟离揉了流云似的长鬃后才昂首去看鲲鹏。

鲲鹏展开了双翼，瞬间扑杀而出，它的速度超乎常理，特殊病房不小，但在鲲鹏的扑杀下，这百米平方的病房成了囚笼，根本无法躲避。

好在这囚笼不仅仅针对钟离，也针对鲲鹏。巨龙的速度也不慢，在与鲲鹏纠缠片刻后便发现了鲲鹏攻击的毫无章法，将鲲鹏的双翅死死缠住，利爪按在鲲鹏的头上，强硬止住了这一场战斗。

没有人指挥的精神体不算是威胁，只能称作“麻烦”，眼见解决了麻烦，钟离才走到病床边：“玉璋，放轻松些。”

玉璋发出了奇怪的“呼噜”声，不知道在模仿什么动物，这让钟离忍不住看了自己的精神体一眼。

什么毛病，一条龙要学猫。

玉璋委屈的眨巴眨巴眼，低头去看还在挣扎的鲲鹏，又“呼噜”了一声。鲲鹏费劲的抬头去看这条奇怪的棕龙，张嘴就想给它一下，却被巨龙按着头朝地面重重一磕。

“碰！”

“玉璋。”

巨龙缩了脖子没有再敢动作。钟离无奈摇头，俯身去检查床上人的情况。

病服下面被包扎好的伤口全数崩裂，衣服上沾了不少血，因为精神力暴动的痛苦，他出现了自残行为，额头上都是血。

精神海外部精神一片混乱，痛感、听觉、触觉被无限放大，混杂在一起，密不透风的包围在精神海外。

在感觉到有陌生精神触须的试探时，这些精神垃圾像墙一样阻隔了所有触须。钟离试着将这些垃圾拨开，却惊讶的发现这堵墙比他想象的还要厚。

哈哈哈哈，一写他们斗嘴我就开心，嘴上功夫石昊不弱于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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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S 向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