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今夜的域塔并不安宁，高层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唯有先生的办公室还算安静。

秦昊有些不安，他侧头去看同样沉默的石毅，又去看了一眼坐在先生对面的秦医生。

啧，这位钟离先生S 等级的精神力是真的，石昊要倒大霉了。秦昊皱眉，这不算是个好消息。

石毅递给秦昊一杯热水，示意别慌，虽然他的心情也不美妙，但是敌不动我不动，他石毅稳得住。

“这次精神暴动的诱因，域塔方面没有思路。”秦医生有些汗颜，没有想到白塔来的向导有这么厉害，按理说S 的向导也是无法对双S进行深度疏导的。

精神力的等级差之所以会被设定，是因为它们之间的差距是鸿沟，难以逾越。

钟离听言依旧沉默，他记录着这次的治疗成果和发现，笔尖在纸面游走，发出的声音让旁听的人感觉不安。

好在这让人觉得压抑的沉默并未持续太久。

“我需要知道他的出生以及经历。”钟离停下笔，抬头去看石毅：“表层垃圾我已经清除完毕，想要继续深入有两个办法，一个是与荒建立情感联系获取信任，另一个是找到浅层精神的精神漏洞。”

秦昊抿唇，看向秦医生，石毅双手抱臂，也看向了秦医生，还朝秦医生点了点头。秦医生这才对钟离道：“【荒】是他的代号，这是塔的规矩，A 以上，不论是向导还是哨兵都得用代号。”

“他的本名叫石昊，原本是域塔高层秦家大小姐的第一个儿子，但因为是collapse病毒先天感染者，域塔判定他难以存活便送出了塔，去了感染者生存区。”

“他成功活了下来，这很让人意外，八岁的时候他觉醒了精神力，是A，塔将他接了归来，在秦家的示意下用了最好的教育资源，十二岁的时候，他的精神力出现了二次觉醒，进阶成为S 。”

“这是一个奇迹。”

“……”

这的确是一个奇迹。钟离心想，collapse病毒的先天感染者存活率是百分之三十五，二次觉醒的几率是百分之三十，A级以上的二次觉醒几率是百分之五，S级精神体为神话生物的可能是百分之十。

这么多的小概率事件，都在他身上真实的发生了。

这样的一个人，难怪域塔吃大亏也要救。

08、

他是被痛醒的。

大脑好像被人劈了一刀，左脑和右脑、小脑各有各的痛。

他双手交叠，规规矩矩的放在胸前，只差一块白布蒙面。

秦昊看得头疼：“需要我为你准备一束菊花吗？亲爱的哥哥。”

石昊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他现在说不出话，不然高低让秦昊心甘情愿叫一声“哥哥”。

石毅接完电话走进病房，看见这样的石昊也不意外，沉稳地走到病床前坐下，两腿一翘，双手一撑，五指交叉，看上去十分可靠的模样，姿势也透露着成熟男人的自信。

烦呐。石昊艰难的翻了一个身，背对石毅不说话，倔犟的背影让秦昊没忍住轻咳两声。

笑吧，过两天被我揍的时候你最好这么笑。石昊翻了个白眼。

石毅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嘴角上扬，和秦昊相视一笑，而后才冷着声音对石昊道：“两个消息，钟离先生确定了你的治疗方案，以及……”

“你被域塔安排结婚了。”

“？”

石昊僵硬着身体坐起，满头问号的转头去看面带微笑的石毅。

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石毅脑子被门夹了？

石昊伸出食指对着自己，能不能清醒一点、理智一点，他今年才满十七，按末世前的法律来说还是个未成年。

懂不懂未成年什么意思？

秦昊双手一摊：“你可以选择抗议。”

“……”

石昊气笑了，欺负他现在动不了也说不了话是吧。他朝秦昊勾了勾手指，秦昊也不怕他，走进了去听石昊想说什么。

石昊一把抓住了秦昊的手，用力握住，表情沉重地拍了两下：好弟弟，婚礼就交给你来布置了。

“凭什么？”秦昊傻眼：“又不是我结婚，要不我帮你通知一下爸妈。”

“塔的意思是暂时不公开。”石毅补充，打消了秦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思。

……感情还是隐婚，我被潜规则了？石昊抓了一把头发，有几天没梳头了，头发有点打结。他左右看了一眼，没有发现梳子，只好放弃了梳头的打算。

什么事儿啊。他坐着冷静了一下，又因为腰疼得厉害重新躺下，眼珠转了两圈，忽然想开了，对石毅摆摆手，示意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眼看石昊接受得快，石毅忽然笑了一声：“钟离先生是你的结婚对象。”

“……”

石昊睁大了眼睛。啥？那个劈开我表层精神垃圾墙的人是我的结婚对象？

域塔疯了吧，就这么盼着让他配对结合？

09、

秦医生对域塔的决定也觉得这是疯了。只是先生的反应过于平静，他反而不好说什么。

毕竟当事人都不反对。

“可以理解，攻破他的浅层精神防御不是上策，而他的情感链接几近于无，就算这一次通过浅层精神舒缓让他平静下来，用不了多久就会复发。”面对【维系者】迟来的道歉，钟离的情绪依旧平静，他脱下了医用白褂，穿着洁白笔挺的军装，肩章上印着两条红杠和一颗金星：“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但我希望不会有下次。”

维系者达成了目的，语气并不强硬，既然钟离没有反对，这件事便算拍板定下了。

秦医生坐在待客的椅子上颇为不安，钟离挂断通讯走出后便看见秦医生止不住的东张西望。

“白塔方面没有全权接手治疗的意思。”钟离安抚道：“只是病房的环境并不适合疗养。”

“如你所说的那样，荒的情感链接几近于无，他的胞弟与堂哥对他的存在并不热衷，甚至于并不希望他继续存在，面对这种情况，贴身治疗才是首选方案。”

秦医生这才放下心，毕竟荒的治疗不能全权交付出去：“域塔会负责房屋安置，我会定时上门进行检查。”

“没有问题。”钟离颔首：“听说他已经醒过来了，我去和他聊聊。”

“秦医生可以看看这些资料，稍后我会与你继续讨论。”

这话意思，是不让他跟着了。秦医生想了想，没有反驳，荒那一身反骨，谁去和他说两句话都得被呛。

钟离没有得到这个消息，也没有人会特意告知他石昊的性格。

特殊病房被重新布置了一番，他身上的伤口也被重新包扎了一次，额头的创口结了疤，使他看上去多了一点凶戾，但他安静下来的时候却是十分乖巧的模样。

钟离推门而入的时候，屋外阳光正好，石昊坐在病床上翻看自己的任务报告，他短而爽利的头发被光染成金色，还没有彻底长开的身子看上去远没有传闻中那么勇猛可靠，因为绷带带来的视觉感，他的身形看上去甚至还有单薄。

“打扰了。”钟离朝他点头。

石昊这才抬头，似乎是因为看见了陌生人，他愣神一瞬，然后才轻轻笑了一声：“你好，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白塔的医生。”

“是，初次见面，我叫钟离。”钟离这才走到病床边，问石昊：“介意我坐下吗？”

“你随意。”石昊摊手往床头的柜子上一摸，摸出一个秦昊送来的苹果，递给钟离道：“给。”

钟离有些意外，接过苹果对石昊道：“我原以为你会有些怨气。”

石昊挑眉，心里对当初的疼痛并不介怀，只是意外钟离的能力：“被强行劈开精神防御是挺疼的，不过你用的什么办法，破开的好像不止表层，浅层壁垒也快裂开了。”

“第一次面对双S，所以进行治疗的时候不敢收力，一次失败，下一次就不会容易了。”钟离问石昊：“还在疼吗？我可以帮你舒缓。”

石昊没有拒绝，只不过他也不知道向导会怎么进行精神舒缓，石毅每一次接到他的精神舒缓任务都是做个样子。

因为这个原因，在钟离伸出手的时候石昊有些懵懂，问钟离：“精神疏导需要身体接触吗？”

钟离显然没有想到石昊对于这方面的知识如此匮乏，不过这不是问题，他回答：“分为两种，肢体接触节省精神力，非肢体接触则需要向导有足够的精神力进行支撑。”

石昊明白了，握住钟离伸出的手说：“那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