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他。
他在仙古时就已经来到九天十地……
石昊敛去神情，唇角向上扬起，分明是笑，却看得人发冷。白龟仍然愤怒，它与背上仙人注视着面前这位少年人，长生药自有奇妙之处，它跟随之人有诸多隐秘，岁月长河中曾窥得一角。
有一件事在仙古大能之中不算秘密，但的确鲜为人知。
先生在寻找，或者是在等待一个人。
“他在仙古时，便已经是真仙之上？”石昊忽然询问，他放下白龟，向天边看了一眼。
他很清楚，在璃月时的摩拉克斯，没有如今这般修为，若是从仙古存活至今，成为真仙或者真仙之上，以摩拉克斯的天赋来看不是不可能。
可若是在仙古时就已经成为真仙之上……
你究竟，到来了多久？
白龟嗤笑：“你方才口出狂言，怎么现在来问我这个问题？”
“真仙之上？仙路可有尽头？世间对道途自有一套评判标准，有些事情谈论不得，这才隐去那些凡俗界定，模糊定一个‘真仙之上’。”
石昊闭了闭眼，祖地里钟离的反常，钟离不提，他就不问，原以为自己已经猜到了一些真相，没想到差了这么多。
“开了吧，他是不是开了？”
听到长生药白龟驼仙跟随过钟离，秘境外众人瞬间哗然，真仙距离这个时代太远，真仙之下的至尊也几乎见不得，那些个教主有多少资产他们都只能猜测，现在，他们见到了真仙之上资产的一角。
一株可以再活一世的长生药。
“有没有人管管？！”
长生世家来者站在人群中，他们身为真仙后裔，掌握仙道传承，自诩“长生世家”，不坠红尘。但即便高贵如他们，家族中也不曾拥有一株长生药，连只鳞片羽都没有。
长生仙药生来拥有灵智，趋吉避凶，都拥有逃生之能，寻常手段留不住它们，它们也几乎不出世，能让它们追随的存在，必然拥有庇佑它们的实力，白龟驼仙形态完整，这意味着它曾追随的大能不曾服用长生药果。
是无伤遇困境，还是钟离先生拥有不止一株长生药？
这株白龟驼仙，会落入石昊掌中吗？
他想要“长生”吗？石昊当然想，齐道临丢给他的书籍里详细记载过长生药的玄妙，既然白龟跟随过钟离，那事情便容易多了。
“你见过诡异吗？”石昊忽然发问。
白龟在仙药园里待了太久，并不清楚这个纪元发生过什么大事，可万万年岁月不是白活的。它恢复平静，波澜不惊：“哦？你遇见了？”
石昊颔首，又问：“你能治吗？”
白龟愣神，随后长叹一声，它背上仙人也发出了叹息，闭上金色的眼，不再看这处人间。它说：“六道轮回仙王也曾如此想过。”
“你知道‘再活一世’意味着什么吗？”白龟说着，没有等石昊回答，自顾自的摇头：“你太年轻，你们都太年轻，没有直面过死亡，不知道寿命珍贵。”
石昊不置可否，只说：“你治不了。”
白龟轻轻“嗯”了一声：“那又不是病，长生药也不是万能的。”
“小子，你和这个人是同伴？”白龟转移话题，青月焰只想抹去清漪识海中青月仙留下的印记。
真仙留下的印记何其珍贵，清漪不可能舍弃，两者相互僵持，现在还没分出结果。石昊没发现清漪有危险，白龟转移了话题，估计问不出什么了，于是顺着话回答：“是。”
白龟觉得有意思，笑了一声：“你一点不担心。”
“你看错了，我担心的。”石昊抬手拍了拍自己胸口：“青月焰怎么突然烧起来了？”
白龟不信，瞥了石昊一眼，想着这位或许就是先生在找的人，也不卖关子：“你听说过青月女仙？”
石昊想了想：“清漪识海里的仙人？”
“青月是仙古最惊艳的女仙，曾与六道轮回仙王论道生死，我猜你们会因此认为青月悟出了真正的轮回大道。”白龟晃了晃背，龟壳上的仙人岿然不动。
石昊在荷叶上落座，抬手撑着脸颊，旁观青色火焰燃烧：“轮回？可能吗？”
“人死如灯灭，自然不可能。”白龟不动声色往旁边移动几步，和石昊拉开距离，背上仙人被白莲遮掩，不见眉眼。
白龟这话说得没错，石昊不信轮回，在清漪提起青月仙转生可能之后只是笑笑，他怀疑过，只是没有证据。今世人不求眼下，求转世，不切实际，大道三千或许真有这样的一条路，但不是他的路。
“青月焰不承认她是青月仙转世？”石昊问白龟：“青月焰这么聪明？”
白龟与青月焰相伴千万年，了解内情，对石昊说：“哪有孩子是自己爹妈的。”
“青月焰不认为自己是青月，那么别人有什么资格认为自己是青月，它是青月仙道果，它都不是，世界上没有人是。”白龟感慨：“青月仙，已经死了啊。”
石昊明悟：“不能成为。”
不能成为一个死去的人。
这样看的话，清漪和月婵似乎都得不到这簇青月焰。石昊挑眉，正准备说什么，白龟抢先出声：“这可未必。”
“小子，烛火将要熄灭，你会做什么来维持光明？”
石昊歪着头，轻轻笑了一声，听不出情绪。无尽诡异镇压于祖地，这诸多岁月里只有钟离独自做封印，如果祖地封印失效，钟离失去神智，三千州会怎么样？“先生”会怎么做？
“熄灭蜡烛，升起太阳。”石昊想，我不会让蜡烛继续燃烧，不会让他来背负这一切。
唯有太阳，可照亮寰宇。
白龟静默，仙人抬起手，拨开莲花垂下头颅。
石昊又笑了一声，安静盘坐水面上，他已知晓，清漪与青月焰之间博弈的关键，清漪做出什么选择都可以，毕竟他不会放任故人死在眼前，这青月焰也有意思，如果失败了，就收起来带给天衡看看，仙古最惊艳女仙的道果，一定有大用。
至于这株长生药……带给钟离吧，无聊了还可以有个说话的对象。
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石昊安排明白，白龟品味着石昊方才给出的回答。远在仙古时，六道轮回仙王与无终仙王曾举办过一次天才论道会，那是仙古最后一场举天地之力，纳八方之才的盛会，先生受邀参加，却隐于众人中。
先生说，他在人群中看见了故人身影。
先生有一位故人，已寻找不知多少年岁，那一日他们才知晓，先生那位故人是一位正年少的存在。
那一定是为天才，这样才能参与这场盛会。
那必然是拥有蓬勃活力的少年人，才能让先生在人群里一眼辨认出。
如果那位故人就在它身边，那真是不巧。
真是太不巧了。
先生远行一个纪元之久，不知下落，不明生死，故人今日现，如何谈重逢？
天地寰宇，光阴最无情，伏尸三千众，血染旧日坟。仙古里留存诸多传承，也葬下繁多英灵，在时间长河中，这些行人曾从先生身边走过，先生不喜欢故人坟冢满目混乱。
黑衣翻飞拂过漫布尸体的土地，先生在风中隐约听见笛声，五指轻抬，于是黄土颤动，将这些横死异地的他乡人敛入怀抱。大地是母亲，它会将这些亡人带回故乡。
“老友，久见了。”
你如愿以偿，葬在了早已选好的坟冢之中，这算幸事，我应当来此道贺。
这里是天角蚁的坟冢。钟离透过雾气，看见白衣人走出坟冢，他又听见了笛声。
谪仙有些意外，自他月夜葬群雄之后，这里已成为禁地，这才过了几日，怎么现在就有人敢过来寻宝了？
传承已在他手中，现在进坟冢也找不到什么东西了。谪仙露出笑来，向钟离打招呼：“道友也是来此寻宝的？”
钟离歪了歪头，唇角微勾：“是我来晚了，恭喜道友。”
空气中有花香，这不对。谪仙心中警惕，屏住呼吸，坟冢这里死了太多人，无人收尸，风中怎么会有花香。
“我见这里荒凉，便种下了些许绿植。”钟离看出他的警惕，主动解释：“这里是英烈埋骨之地，我不忍破坏，让道友受惊了。”
谪仙沉默。什么意思？在这里种花？
你不来这里寻宝，来这里种花？就因为这里是英烈埋骨之地？谪仙看不懂面前这个黑衣人，他进入坟冢不过一日，一日收敛三千尸骨还顺手种了可能漫山遍野的花，能这么做的人多少有些实力，他不想久留，同钟离随意说了几句便离开此地。
钟离没有追问这里发生了什么，在谪仙离开之后拿出一坛酒。有万万后人来此寻宝，你之遗愿自有人达成，现在，故人为你倒酒，散你黄泉路上血腥气。
石昊的回答就是日后的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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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升起太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