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从夏油杰手上救下的那个女孩叫三浦咲，她父亲名为三浦川。

三浦咲对我态度非常恶劣，毕竟是我亲手杀了她父亲，都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嘛，我也没指望她会感激我。

回家的路上，三浦咲一直很不安分，用她的嘴咬我，拿指甲刮我的胳膊，对我拳脚相踢，还试图冲到公共电话亭报警，我只好稍微控制了一下她的行动空间。

我对此非常欠缺经验，以往都是雁过无痕，哪还需要面对这种离谱的关系。

用指纹解开门锁后，我把三浦咲丢到沙发上，开始头痛要怎么处理这个看见了我还看见了咒灵和杰的小女孩。

怎么想都不太对，我无奈地向军师发去求助。

［小埋］：被三浦川的女儿撞见了，咋办？

［抚子］：太不小心了吧！她都看见了些什么？

［小埋］：才不是我不小心！都怪夏油杰！他见面就把我的伪装打破了，三浦咲看见了我的脸，还看见了我用咒术，难办啊。

［抚子］：...怎么还和那个恐怖分子扯上关系了。

［小埋］：快给个主意，这小姑娘也是胆子够大的，现在冲进厨房拿了把菜刀对着我，好怕怕哦。

［抚子］：你的怕指一边和我打字一边应付她吗？

［小埋］：我怕她把自己折腾出事啊。

［抚子］：将她父亲的所作所为告诉她吧。

［小埋］：这小女孩才多大，是不是有点太残忍了？

［抚子］：不然怎么办？威胁她？恐吓她？她既然什么都看见了还敢对你动手，心智没那么脆弱，告诉她吧，让她自己判断。

［小埋］：你说得对，是我优柔寡断了。

"听着。"我单手制止住三浦咲又一次想要袭击我的举动，把她的手反缚在身后，从暗网找到她父亲的罪证合集，将屏幕摆到她眼前，"这是关于你父亲的事，要看吗？"

三浦咲明明整个人都在瑟缩发抖，还是恶狠狠地瞪着我，眼睛比兔子都红。

我倒是无所谓被人仇视，就是不解决问题的话暴露的可不止我一个，她要是不接受非要闹腾，那我也只能去找找有没有能消除记忆的术士了，在此之前她的人身自由肯定得不到保证。

三浦咲冲着我嚷嚷道："我不会看的...这都是你们伪造出来骗我的！"

我努力扬起和煦的微笑，冲着她平静地开口："如假包换哦，这点信誉我还是有的。"

"我才不会听你这个老巫婆的话！！！"

"......"

这分钟真是体会到了我哥的感受，恨不得把叛逆的小屁孩狠狠教育一顿，但是不行，谁让我确实杀了她父亲，哪怕我觉得自己做的一点都没问题。

不管内心怎么百转千回，表面上还是得耐下性子来安抚对方："确定不看吗？你现在应该在读初中了吧，老师有没有教过兼听则明偏听则暗？从另一个角度了解事物，可能会有不一样的看法哦。"

说完我自己都有点难评，我这种暗黑版蝙蝠侠在这儿给人传道受业解惑来了吗？

可恶，杰这家伙真是给我添了超大的麻烦啊！！！

三浦咲突出一个油盐不进，在我讲完有哲理得都不像是我能说得出来的话后，她闹腾得更厉害了："杀人犯假惺惺地说什么呢！我要叫保安和警察把你们都抓起来！"

头大，由衷的头大。

我捏了捏额头，再次坚定了这辈子不生孩子的信念。

把家里的凶器全部粉碎，通讯设备一一没收，窗户也关得严严实实后，我解开捆住她手的绳子，忍着火气柔声对她说："我不否认自己是个坏人，但如果你因为我杀了你父亲就觉得我该死的话，你更该看看你认为的好父亲都做了些什么。"

"说过我不会看了吧！你烦不烦！"

我本就不多的耐心彻底消散，声音冷了下来："以为我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吗？真当我不敢把你怎么样？再不听话，我就把你送去和你爸团聚。"

被我凶完后三浦咲抖得更厉害了，整个人看上去摇摇欲坠，她哆嗦着往沙发的角落缩去，脑袋埋进膝盖里，弓起身体环抱住自己，是极度恐慌和缺乏安全感的姿势。

我立马就后悔了，跟一个刚刚丧父的小屁孩计较什么，让她多骂几句我又不会少块肉。

我叹了口气，从桌上抽出几张湿纸巾递过去："抱歉，我不该这么吓你，要擦擦吗？"

三浦咲没有抬头，她哽咽着开口："你要杀我就动手好了，我不会屈服的。"

我尽量远离她的位置，坐到沙发上另一边向她承诺："虽然这么说你可能很难相信，但我是个有原则的人。我杀你父亲是因为他做了突破我容忍界限的事，你是你，他是他，我保证不会动你一根汗毛。只是现在情况特殊，为了你的人身安全，也为了我的人身安全，你现在必须得和我绑在一起，直到问题解决。"

很长时间里，空旷的房间内只能听到三浦咲啜泣的声音，我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安静地等待着她的回应。

不知道是想通了还是准备先虚与委蛇，三浦咲终于抬起头，泪水顺着她的脸颊不断向下滴落，眼睛哭得肿成了核桃，看起来分外可怜。

我起身又抽了几张湿纸巾，短暂地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对着她的脸贴了上去，尽量温柔地擦着她的泪水。

等到她的眼眶不再像涌动的泉水一般源源不绝冒出清潭后，我和她商量道："暂时不能送你回家，这里只有一张床，如果你不愿意和我挤一起的话我可以睡沙发。早点休息，有些事明天再谈。"

"我自己睡。"说完这句话后，三浦咲默默走进卧室把自己埋进被子里，房门都没关。

我本来想提醒她洗漱，后来想想算了，今晚经历了那么多刺激，我最好还是别去打扰她了。

简单清洗完自己后，我放出咒力感知了一下，三浦咲的呼吸很不规律，她没有睡着，只是不想吭声。

家里没有多余的床上用品，我躺在沙发上，把风衣解下来当被子，望着天花板发呆。

不管是对三浦咲，还是对我，这都注定是个不眠夜。

第二天一早，悠扬的铃声打破了一室的静谧，我从沙发缝里抠出手机，有气无力地按下接通。

没有得到充分休息的大脑昏昏沉沉，我公式化地开口："早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传来有些低沉的声音，有点耳熟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今天下午有时间吗？"

我有点懵，把手机从耳边拿开，瞅了一眼备注，与此同时对方似乎也从我的反应中了解到了什么，他无奈地补充："是我，日车。没睡醒吗？"

日车宽见啊，我想起来了，一个月前为了庆祝他时隔两年重回［忒弥斯之眼］，大家有约好要一起吃饭来着，只是大律师太忙了，一直抽不出时间。

正好也有事情想要找他请教，我支楞了起来："醒了醒了，下午的话我没问题啊，其他人呢？"

他回答道："抚子没空，银翼说要看情况。"

"想聚一次真不容易。"我嘟囔了一句。

"抱歉。"他说。

"哎呀，别那么严肃嘛。那就这样吧，时间地点你定好了发群里就行。"

"好的。"

在对方应答完后，我突然意识到什么不对，急忙在电话挂断前补充："等等！抚子有告诉你们吧？就是我任务出了点岔子..."

昨天心情有点糟糕，都忘了要和他们通风报信了。

他安抚我道："银翼已经把附近监控和录像都消除了，不用担心。"

我呼了口气后说："我不担心这个，用真名行走在网络世界的律师先生，不想被逮捕的话，我建议你把地点定在我家。"

对方迟疑了一会儿后说："我觉得不太好。"

我不理解："有什么不好的？"

作为一名35岁的正直律师，日车宽见询问："小埋，我没记错的话你是独居吧？"

瞅了一眼卧室被顶起来的被子，我呵呵一声后表示："现在不是了，现在是未婚先孕孩子他妈。"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什么时候的事？需要我为你辩护吗？"

我无奈地说："就昨晚，感谢您的好心，但是不用了，孩子他爸已经受到了应有的制裁。"

日车还没说什么，卧室里听到我说话的三浦咲已经怒火冲冲地奔向我。

看她一副恨不得对我杀之而后快的表情，我止住自己的嘴贫，赶紧结束这通电话："急急，挂了，回见。"

然后我朝着女初中生诚恳地道歉："对不起，我就是嘴贱一下。拜托我才27岁，生不出你那么大的女儿。"

三浦咲冷哼了一声："说不定你未成年就已经开始犯罪了呢？"

这简直是对你最大的污蔑，士可杀不可辱！

我反驳道："我就算有犯罪的心，想下手的对象也不会从了我啊。"

三浦咲露出一种鄙夷的神色，生动形象地诠释了什么叫做［你果然就是这样的人］，我都能听到她心里在骂我死变态、杀人犯、老巫婆了。

人果然还是不能太放肆，我收敛起自己的不正经："下午有个叔叔要来家里，你想见就见，不想见就在卧室呆着。"

反正三浦咲知道的已经够多了，不差这一个。

吃完外卖送来的早餐后，我和三浦咲并肩坐在沙发上，讨论起一些说严肃也严肃、说不严肃也不严肃的话题。

我问她："知道怪盗基德吗？"

她的回应是给我翻了个白眼。

我继续问："看过蝙蝠侠吗？"

她这次没翻白眼了，但是扯出嘲讽的表情："你不会想说自己是蝙蝠侠吧？蝙蝠侠可不会杀人。"

我正色道："说不定就是因为蝙蝠侠不杀人，所以哥谭一点都没好起来。"

三浦咲不说话了，我趁胜追击："当然啦，我也知道自己在犯罪嘛，总有一天会被抓起来的。但是在这之前，我还是得当好这个暗黑蝙蝠侠啊，不然哥谭的问题谁来处理呢？"

她抬头认真地说："这里不是哥谭，有警察，有政府，轮不到你来多事。"

我不带什么情绪地笑了笑，语气很淡地回答她："不，这里就是哥谭，哥谭无处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