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到他，看不到他……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少年心中的恐惧愈演愈烈，无意散播的诅咒弥漫到空气中，将本就昏暗的巷子染得更加漆黑。

就这么怕它吗？

真人穿过诅咒，只是挥了挥手，便将它们彻底驱散。

来到少年面前，真人蹲下身子，用两根手指提起他的衣领，像拎垃圾般将他拎起，与自己平视：

“喂～你是醒着的吧，别装了。”

少年打了个哆嗦，原本还想继续带着侥幸心理装晕，但颤抖的眼皮还是暴露了他紧张的事实。

不得已，他只能睁开眼睛，目光却始终不敢落在真人身上。

见到这人这副扭捏的模样，真人不由自主地勾起唇角。

它大概明白顺平为什么会留意他了，果然是连性格都一模一样的人类。

上次见到这种怯懦的表情，还是在过去的顺平身上。

相同性格，相同经历的人类总喜欢扎堆取暖，试图被人理解，试图互帮互助，看来顺平也不例外。

但他怕是忘了，他们这类人的性格缺陷有多明显，只要它随便展现一下所谓的同理心，就能轻易攻破他们的心理防线，然后和他们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

真人无聊了好久，好不容易找到了第二件趁手的玩具，怎么能不好好玩一玩。

“这就是你面对救命恩人的态度吗？我可是救了你的命呢。”真人不满地将少年抬高了一点。

“那个……谢，谢谢你。”嘴角的疼痛让少年的声音含糊不清。

“听不清，再说一遍。”

少年抬起肿胀的熊猫眼，尽可能咬字清晰地重复了一遍：“谢谢你。”

……

时间僵持了许久。

“没意思。”真人嫌弃地松开了手。

这不是它想要的反应，和原来的顺平比起来，这个玩具无趣太多了。

不好玩的东西，它通常会直接杀掉，可惜束缚在身，它连动手的资格都没用。

真人有些烦躁。

失去支撑的少年栽倒在地，他感受到了面前这个“人”的杀意，心中恐惧愈演愈烈。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一缕缕黑色丝线正从他的身体中被拉扯而出，游走汇聚到真人的指尖上。

怎么还不动手？

少年不明白这个怪物为什么唯独不杀他，或许……和昨晚那位学长的叮嘱有关？

【明天我会让它陪你一起去，别害怕，它不会伤害你。】

吉野学长的声音再次回响在他的脑海中。

当时他还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吉野学长要用“它”来形容对方，原来……原来吉野学长早就知道它不是人。

少年不禁疑惑，他们之间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这个叫真人的“人”会这么强？

此时的真人正在撕扯高中生书包里的课本，然后用纸页擦拭起身上的血迹，它的前胸后背全被红色浸染，完全不似一个人类正常的出血量。

难道……

少年似乎想起了什么，难以置信地看向真人。

他们也是拳场里那种被称作“术师”的异能者？！

不对不对！

就算是那些异能者，恢复能力也没有这么强，更别说把胳膊延伸出十米长。

它就是妥妥的怪物！

少年只觉得自己的认知观被彻底颠覆了，他原本以为自己所做的那些隐秘的兼职已经触及到了世界的秘密，可现在来看，这个世界比他想象的更加恐怖。

“呐，你叫什么名字？”

真人擦掉干净血迹后，十指交叉抬起做了个伸展脊背的运动，舒适地发出一声闷哼。

“甘井凛。”少年踉跄爬起。（虎杖的老乡，死洄篇带着虎杖找到日车的那个配角。）

“嗯。”真人敷衍回应了一下，然后套上外套，一切准备就绪后，这才朝他勾了勾手：“走吧，去给你换新手机。”

它可没忘来这里的任务，早办完早回去给顺平交差，早点查清楚那个所谓的“死灭洄游”到底是什么。

说完，它率先向外走去。

至于这里的人类是不是察觉到了它的身份，它并不在意，反正留不下咒力残秽，没人能查到它头上。

“手机？”

甘井凛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什么，连忙摆手后退：“那个！不用了！我现在不需要了！”

他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一眼那几个倒地昏迷的人，紧张地咽了下口水。

“我用手机本身就是为了替他们做事，现在你打残了他们，我短时间内也用不到手机了。”

现在给他一百个胆，他也不敢和这个怪物再有任何接触。

“关我什么事。”

真人啧了一声，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外走，声音冷冽无比：

“我没兴趣知道你想做什么，这些与我无关，是去买手机还是去死，你自己选。”

“……”

“我，我还是选买手机吧。”甘井凛默默擦了擦汗，快步跟上了真人的步伐。

两道身影离去后，巷子里只剩下一群昏迷的高中生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恐惧的味道。

这时，一道黑色身影缓慢从尽头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他双手揣兜，漠然俯视着满目狼藉的血腥，衣角随着他攥紧的拳头褶皱了几分。

“果然……”

吉野顺平眼中是难以掩饰的不甘与烦躁。

只要离开了他的视线，真人就会恢复它的本性，残忍，虐杀，视人类的命如草芥。

如果不是有束缚在前，这些人绝对不会安然无恙躺在这里，最轻也会变成一坨无意识的改造物。

“为什么，你就不能像他那样……”他紧咬牙关。

哪怕只是像那么一点点也好。

不想继续停留在这里，吉野顺平强忍理智沿着真人离去的方向走去。来到巷子拐角处时，两个并排瘫倒在一起的高中生挡住了他的去路。

本就烦躁的吉野顺平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抬起脚狠狠踩住其中一人脑袋，用力将他的脸踹到墙上。

砰！

鲜血很快从嵌进墙里的脑袋额角处流出，或许被伤到了神经，那人的腿也开始不受控制的抖动。

吉野顺平却连看都没看一眼，漠然越过另一人，径直离开。

专卖店。

真人嚣张地推开大门。

这家店面装修得不怎样，老旧得如同十年前的风格，因此虽然地处繁华的街道，却没有顾客。

真人推门的大动静吓了店员一跳。

当然，比起这个，更吓人的是对方身后跟着的少年，皮青脸肿还流着血的，这副模样不先去医院，居然先来这里看手机？！

没等店员上前询问，真人便直接开口道：“有手机吗？”

“哎？”店员一愣。

额……他这里就是手机专卖店啊，除了手机反倒什么都没有了。

但秉承花钱的顾客至上原则，店员还是放下了端着的泡面桶，没有再留意那个流血的少年，抬手指向身后的一排排展示架，热情道：

“有的有的！手机全在这边，您看需要哪款？我们这边有全日本所有的品牌型号，都是最新款。”

真人随着他的指向看去，只见白色展架上琳琅满目地摆着各种闪烁的方盒子，每个盒子前都标有不同的数字。

真人歪了歪头，它看不懂这些黑的白的长的扁的有什么区别。

它只在乎价格。

“最贵的是哪个？我只要最贵的。”它点着桌子说道。

“哎？”

闻言，甘井凛连忙摆手，“不用的！我不需要太贵的，您不用这样！”

“闭嘴！”真人无情打断了他的话。

自作多情的人类。

它是要贵的，又不是为了这个倒霉蛋。

它要做的……是花光顺平的钱。

说着，真人阴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钱夹。

打开，里面是厚厚一叠大额钞票。

这钱夹是顺平离开宾馆前才拿出来的，原本只是想掏出其中的一部分现金给它，不过它嫌麻烦便整个抢了过来。

要不是亲眼看到，它还不知道顺平居然这么有钱。

有钱，不花完怎么能行。

真人不喜欢钱，但它对金钱的好奇程度仅次于对人类本身。

在组成它的诅咒当中，金钱所带来的矛盾是让人类互相憎恨的最大源头。虽然真人无法理解这东西究竟有什么魅力，但它知道，古往今来没有人类能无视金钱的存在，它不信顺平不在其中。

只要它花光了顺平的所有积蓄，说不定就能看到他痛苦破防的模样。一想到那个画面，真人便觉得身心舒畅，忍不住扬起嘴角。

“记住，一定一定要最贵的。”真人再次强调。

它不容拒绝的语气让店员愣在原地，即将脱口而出的有关“性价比”之类的话也憋回了嘴里。

只要最贵的？这……这是什么财星！

意识到是来了个大客户，店员立刻换上了一副更加恭敬的笑脸。

“当然有的，我们这边性能最好的是这款……”

说着，他指向放在最显眼的位置且没有标价的那款，紧接着便开始向真人介绍起一堆听不懂的专有名词。

五分钟后，店员满怀期待地看向真人。

“您觉得怎么样？”

“其实……”站在一旁如同空气的甘井凛试图开口拒绝，但被真人一个冷瞥吓了回去。

“所以，它是最贵的吗？”真人答非所问。

“额……是的。”店员挠了挠脸，表情有些微妙。

他还是第一次见这种一心一意只在乎价格贵不贵的客人，这是有多恨自己的钱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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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果然顺平才是独一无二的，没人能和他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