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一前一后，由五条悟带头在前。隧道越走越深，墙壁上的枪痕只多不少，那触目惊心的痕迹这让木下昇心里很不舒服。

脚步声被无限放大，偶尔能听到头顶传来的轻微滴水声，回荡在幽长的通道内。

走了没几步，狭窄的隧道慢慢变大了。渐渐的，一个广阔的地下工厂出现在眼前，目测范围大约有数百平方米，四处布满了锈迹斑斑的机械设备和堆积如山的废料。

工厂内的光线昏暗，依稀可见吊灯挂在高高的天花板上，但大部分灯泡已经失去作用，只剩下的几盏摇摇欲坠，发出昏黄的光。

五条悟站在入口处，注视着地面上散落的桌椅板凳，灰尘布满在空气中，惹得身后的木下昇咳了几声。

灰原雄看着凌乱的地方发了难，“这下怎么办？”

七海建人转向五条悟，“我们要干些什么？”

虽然七海建人平时很不想听五条悟讲些有的没有的，但每次做任务时，他还是下意识听从五条悟的指令。

索性五条悟也没多废话，将上面交代的内容讲了出来，“其实也没什么，只需要把这里有用的证据资料收集，然后再让我带回去处理就行。”

木下昇：“就这样？”

五条悟摆手，“不然刚才我为什么会让你们先回去。”

木下昇不解，“可如果是这么简单的话，为什么还会派你过来？”

五条悟眉梢微扬，“我主要负责后面的行程，毕竟之后我要去的地方就不适合让你们去了。”

木下昇眨眼，他没有忽视这件事的严重性，新田小姐的那句话里的“敏感”也在他脑海里回荡。

可身为学生的他自然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他能多问的，所以他也只是沉默地跟着灰原雄收集证据。

工厂的环境较为混乱，能够下脚的地方都很少，轻轻拿起一张纸就扬起浓厚的灰尘，三人呛得是直闭眼，反观五条悟开着【无下限】，丝毫没被影响。

木下昇翻着乱七八槽，看都看不懂的资料，举着从五条悟递给他们的手电筒在微暗的环境下不断摸索。

他敲了敲桌上的电脑，以为不会有所反应，却没想到一拍就亮了。

突如其来的灯光在此时的空间里如同一盏巨大的灯泡，机器的嘶鸣声与闪烁的荧光灯交织在一起，整个空间仿佛突然活了过来。

木下昇放下手电筒，按着键盘，进入页面后发现需要密码。

见他在叹气，本就想过去的灰原雄推开文件走过来，“怎么了？”

木下昇，“要密码。”

看灰原雄来，木下昇正好注意他身后，“你们那边的电脑能开吗？”

灰原雄跟着弯腰在电脑前，“我那边的电脑连电都没有。”

木下昇听了，表示理解。

而七海建人在间隔几桌的地方，看着墙壁突然惊道：“我找到电表了。“

三人听闻，立马赶了过来。

只是等他们过来后才发现，那墙上的电表破烂得只剩下里面的电线，外壳早已被扭曲得不成样，显然是经过长时间的使用或者是不当的操作。

木下昇瞅着裸露在外电线，转头询问，“你们会修电线吗？”

灰原雄和七海建人对视一眼，随后又看向身旁的五条悟。

五条悟见三个小鬼头盯着他，嘴角立马一扯，“可惜了，我也不会。”

几人遗憾地收回目光，木下昇落回到乱成团的电线，用手摆弄了几下，那有些熟悉的线路装置让他眼前一亮。

思索片刻，他凭借着稀薄的记忆在电线处反复观摩，扯下几根电线，又唤出把刀割断了其中的一根电线。

灰原雄惊得想要扯过他的手，“等下触电了怎么办？”

木下昇摇头，“没事，现在这电箱没有电。”

灰原雄反问，“你怎么知道。”

木下昇指着一处，“因为万用表的两根探针没有接触到电箱的相线和零线。”

灰原雄听得一脸懵，“啊？”

木下昇目不转睛地扯出电线里的两根细小的线，又割开另一条电线，将里面同样的两根线跟着那头拧在一起。

随后，感觉差不多的木下昇收回了刀，他拉下电箱旁的拉闸。

噌——

刺耳的电流声随即响起，整个空间内的灯泡一个接着一个地亮起，瞬间就照亮了整个工厂。

四人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不太适应突如其来的光线。等过了几十秒，灯光的敞亮让四人彻底看清了面前的场景。

破旧的桌椅被横七竖八地堆放着，散落的文件到处都是，地板上残留着模糊不清的暗色痕迹。现场简直惨不忍睹，像是被暴风雨打劫过似的。

灰原雄之前的小害怕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本就爱干净的七海建人则紧蹙眉头，心底的小洁癖被彻底激发出来，毫不掩饰嫌弃的神情。

木下昇拍了拍手上灰尘，面对刚才的成果，他感觉还挺开心。

心想：以前的炸弹不白拆啊。

他嘴角勾起，心情颇好，“好了，我去解密码了。”

身侧的灰原雄又是一惊，“木下，你连那个也会啊。”

木下昇笑笑，“在一个横滨开锁王那里学的。”

木下昇快步走向电脑前，在桌下扯出一根数据线，连接上自己的手机和电脑。拿出一张还算干净的纸垫在椅子上，点开了手机上的一个工具程序，随后坐着操控电脑。

他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屏幕上的数字滚动得像瀑布一样，“给我点时间，很快搞定。”

灰原雄看着他熟稔的操作，终是问出心底的疑惑，“木下，你以前是干什么的？”没犯法吧？

当然，后面的话被他咽了下去。

木下昇头也没抬，视线专注在不断刷新着的程序界面上，指尖敲击声与滚动的数字交相呼应，脱机破解程序。

五条悟直观地见识到他的手法，啧啧两声，“你那两位教你的… …老师？还挺厉害的。”

手指忽地顿了下，木下昇短暂地从界面上脱离，又接着打键盘，“还行吧，他们确实教了我很多。”

五条悟慢慢靠近，看向木下昇的眼神里又多了一点探究。视线之外的灰原雄继续和七海建人翻找混乱堆里的文件，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五条悟淡淡地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去探望他们？”

敲击的声音戛然而止，木下昇终于从电脑上抬起头，仿佛被拉到了很远的地方。

迟疑片刻，眼里的情绪还未缓解，一时没控制脱口而出，“他们不在这个世界。”

五条悟骤然顿住，键盘声随即响起，完全没想到是这样的回答的五条悟忽然有点后悔问出口了。

他抓了抓头，感到些许歉意，“抱歉。”

木下昇敲下最后的回车键，屏幕一闪，解锁完成的提示跳了出来，他这才听到五条悟说了什么。

惊觉出方才的回答，他眨了眨眼，敛下眼底的一丝慌张，赶紧挥手，“我们还是先来看看这里面有没有能用的东西吧。”

快速划动鼠标，屏幕弹出桌面的界面。木下昇顿时就将注意力转回到上面，只见上面光溜溜的，十分干净，连多余的软件都没有，活像个刚开机的新机子。

木下昇点进电脑，一个一个地搜索着，结果还是没找出什么，正当他又要用手机来破解时，五条悟拦住了他。

五条悟递来一个U盘，“试试这个，夏油杰从那科学家身上拿到的，我还没拿到高校去。”

木下昇接过插入电脑，继续操作电脑，屏幕里闪现出不同的黑□□面。他敲了几下键盘，一个文件倏然弹出桌面，点开之后登时弹出无数张照片和视频。

他愕然地看着屏幕闪动，最后停下时，文件下方显示出“6852个项目”，加载出来的图像和视频封面让人心惊胆颤。

人体的碎块，血迹的衣物，各类刀具的使用，不堪的画面如同一道无法抹去的伤口，血腥与恐惧交织成令人毛骨悚然的图景。

木下昇没再敢往下翻，身体后倾，眼神逐渐凝重。

而在这时，一双手捂住他的眼睛。五条悟附身接过木下昇手中的鼠标，将文件压缩过后传送进U盘里。

他的声音耳旁传来，“我们怎么也没想到，原来破解这个U盘居然还要找到它的主机。”

木下昇被捂得难受，他拉下眼前的手。感受到身后极其有存在感的身体，有些没忍住往前靠，抬眼就看到文件传送的信息。

整整一个小时，可想而知里面的信息量有多庞大。

他扒拉开五条悟的手，“我再找找还有没有其他的东西。”

五条悟嬉笑一声，“没了，杰恐吓科学家出来的就这么些东西，其他的，，，”

他声音逐渐冰冷，“都是实物的标本。”

木下昇眼神跟着一沉，“那你们等下怎么处理？”

他话里的’你们’很重，显然是在指高校的上头们。

五条悟稍稍偏过头来，两人的距离极近，木下昇一个转头就能看到他墨镜后的蓝眸。

木下昇拉开些距离，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不对，“我冒犯到了吗？”

五条悟嘴唇微张，眸里的流光不断翻转，但被墨镜掩着，因此木下昇没能注意到那眼底的异样。

没等他继续开口，五条悟脸上绽放出笑容，他倏而按下木下昇的头，打趣道：“怎么？还想来帮我啊？”

木下昇整个头都被按下，沉得他咧牙眦嘴的，猛地推开身旁的罪魁祸首，“都说了别搞我的头，会长不高的。”

五条悟笑出声，知道木下昇对自己的身高在意，就摸了几把他的头，“行了，行了。其实也没什么，只要把实物的标本带回去，再交给警察就行。”

“就这样？”木下昇歪头躲过他的手。

“只能这样，咒术相关的内容不能暴露在普通人面前，所以只能用法律来表面维护，但背后怎么处理还不是那些高层的人来抉择。”五条悟话里透着一丝不屑。

那丝情绪转瞬即逝，五条悟拍了拍他的肩膀，站起身，“你和灰原雄一起上面跟警察找那些东西吧。”

说到这，他还比了个大拇指，“说起来，那些尸体还是被你找到的？真不愧是我的学弟。”

木下昇本来还被他突然不正经的神情搞得无语，听他讲完，立马灵光乍现，“你说的实物标本不会是指那些… …”

五条悟拉下墨镜，含着笑的眼睛看着他，一切含义都不言而喻。

木下昇倒吸一口寒气，“疯狂的人总是变态，这句话果然不错。”

五条悟哈哈几声，拍了拍他肩膀，“快去吧，这次连警犬也带来了，上去之后要跟它们好好相处哦~”

闻言，木下昇额头上的血管猛地鼓动，准备走向灰原雄的身体蓦然转身，狠狠地踩了一脚五条悟的鞋。

五条悟嗷呜一声，“嘶——”

等灰原雄跟着木下昇走后，七海建人看着抱着脚痛吟的五条悟，吐槽道：“五条桑，何必呢？”

“欸？你不知道逗他有多好玩。”五条悟嘶嘶几下，感觉差不多缓解了就开始嘟囔，“这小鬼头，下脚也不知道轻重。要是把我宝贵的鞋踩坏了，我看他怎么赔。”

七海建人目光下意识转到他那一双价值几千的不菲鞋子，不免为木下昇捏把汗。

周围渐渐安静下来，头顶的电流在呲呲回响。五条悟弯下去的身体开始立起，脸上嘻闹的神情转而变得平静。

他的声音震荡在工厂里，“小昇君有什么变化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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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