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战场的时候,留下的人已经轮番上阵与两面宿傩打过,大家都已是强弩之末,负隅顽抗。
对于虎杖悠仁展现出的巨大潜力,乙骨忧太感到诧异,脑中想起五条悟曾对他多加赞赏,心中便生出些复杂的情绪来。
但因两人的脑髓共置一处,或许记忆也早已融为一体。他已无法分清,脑海中的画面是自己的还是对方的。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他跟五条悟还分什么彼此呢?这世上,再不会有人如他们这般亲密无间了,即便是那个死掉的夏油杰也比不了。
两面宿傩看见了他,展开领域的手势停了下来,不到10秒的时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冷笑一声:“原来是这么个不会死呀。”
“我现在该怎么称呼你?乙骨还是五条?”两面宿傩饶有兴趣的上下打量他,“还是怪物更符合你们吧。”
“见一面,就能认出来?没想到你这么关注我。”乙骨忧太说话间,展开了领域。
两面宿傩也同时展开了领域进行攻击,说道:“你那讨人厌的眼神,可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忘掉的。”
“当然,现在我最讨厌的两个人合二为一了,也算是方便我一次杀个干净。”两面宿傩的斩击在「伏魔御厨子」的加持下得到了强化,必中范围进一步扩大。
即便不是自己的躯体,乙骨忧太也仍戴着当初誓约的戒指,以此作为媒介召唤祈本里香。
“你以为这就足以拦下我?”两面宿傩不屑的哼了一声,“看来你们师徒两个脑子加在一起也不好用呀。”
乙骨忧太并未被激怒,沉着的按照自己的计划施展咒术,来的途中他知道了大概现况,也明白当务之急是唤醒伏黑惠的意识。
两面宿傩的攻击都被尽数化解,这不由使得他皱起眉来:“小偷,你老师的眼睛,你还真是用得顺畅呢。”
“这是自然,毕竟......我真的很了解他。”
这就是「六眼」所看见的世界?老师,这就是你眼中的世界吗?
我见过你施展术式的手势,记得牢牢的,在心里反复琢磨一遍又一遍,我模仿你的动作、你的神态,就连站姿都分毫不差。
我阅读完了能找到的关于「六眼」的所有文献,以及五条家的历史。我想了解与你有关的一切,从百年前起。
对你,我感到无比的好奇。
尽管大家都说你是因为拥有「六眼」才这么特别,但我不这么想。老师,我认为,你的诞生就是一种无与伦比的特别。
我想明白你术式的原理、咒力的操控、如何稳固领域,又是如何将反转术式运用得这么精确。
很多次,我模仿你的招式,结果都弄得狼狈又无措,但现在,我终于可以施展得没有差错。
我可以看见面前的人咒力运转的痕迹、术式的构成与分解、即便在身后也可以毫无阻碍的找出破绽。
眼睛就像是呼吸的毛孔,遍布全身,我可以看见这个世界最原始的模样,我可以看见人类最**的野心。
老师,你眼中的世界真是太过清晰与.....缓慢,原来大家眼神里的犹豫与逃避这么明显,而你居然一次都没有拆穿。
你明明拥有可以颠倒政权的力量,一个人或千百人,甚至是上万人,这些无足轻重的生命,要处置他们,实在太过轻松与容易。
可为何,你心里一次也没动过这样的念头?
“原来,你使用术式的感觉是这样的。”乙骨忧太垂眸看了一瞬自己的指尖。
这一次自己终于可以做好了,即便面对两面宿傩也没什么好畏惧的了。他只不过是再将五条悟的动作重复一遍而已。
每一招都冲着杀掉对方的决心施展,不能有一秒的迟疑,要将脑髓的思考发挥到极致,每一招打出的时候就要想好下一招、再下一招如何应当。
捕捉两面宿傩的眼珠转动,手指动向,最快速度摸清古代的王擅长哪几种术式,习惯性的动作是什么。
打穿他的小腹、割断他的手腕、封住他的喉与脚,恨不得将他的脊椎抽出,扒皮拨筋,将他整个人拆得七零八落。
乙骨忧太也好奇,传说中的王,他的身体又是何构造?
乙骨忧太舔了舔唇边,喃喃道:“作为王,你的味道应该很不错。”
两面宿傩罕见地皱起了眉:“你小子可比五条那家伙疯多了。”
“只是展开领域的话,可应付不了我。”乙骨忧太召唤出的祈本里香,束缚住了两面宿傩的路线,逼迫其停在原处。
“我可以杀五条一次,就可以杀他第二次,千千万万次,不在话下。”两面宿傩展开了「奥义.弥虚葛笼」。
祈本里香挡在了乙骨忧太面前,自然,面对诅咒之王,她还是无法完全抵抗,震破天际的嘶鸣之后,她的身躯逐渐缩小。
“你的主人是个疯子,你与他并无契约,为何效忠于他?”
“我爱忧太,他是我在这世上最爱的人,我可以为他付出一切,所以.....我也将如此爱五条,我将为‘最强’战至最后。就像笨蛋五条说得那样,他是人类最后的一道城墙,而我是守护他的最后一道屏障。”
“可你却不是他的最爱。”两面宿傩暂时止住了攻势,他貌似真的深感疑惑。
“大叔,你好可怜呀。”
“你还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空虚吗?为何拥有一切还是无法被满足吗?明明活了上千年,却不知何为爱,也不会去爱人。”
“你爱自己吗?也许爱过,但如今,这漫长的岁月也将你微薄的感情磨灭。”
祈本里香无视乙骨忧太的咒令,仍旧固执挡在男人身前,强行运转咒力突破极限,重回咒灵模样。
“你历经了多少文明与政权的迭代,你旁观了多少国都的覆灭与重建,你见证了人类辉煌的变迁。现在,你也该见证名为「爱」的奇迹,才可惊觉自己竟蹉跎如此年华。”
“我已做好随时离去的准备,我从不畏惧死亡,你无法威胁我。”
她的声音从轻灵变得嘶哑,最后几个字音已无法分辨是在说什么了,她又从人变成了鬼。
两面宿傩静静看了那面目狰狞,正冲他吼叫的咒灵好一会,才说道:“蝼蚁,你嘴巴还挺厉害,不愧是那家伙养的咒灵,也让我烦得不行。”
“我定要将你的灵魂撕裂如碎纸,任凭他再强大的念力也不可能再将你重新唤回人世。”
“里香!”乙骨忧太忍着大脑深处传来的刺痛,冲她喊道。
“笨蛋忧太,如今你的愿望已经实现了吧,我也是时候该离开了。陪伴了你这么久,有些路还是只能你一个人走。”
乙骨忧太怔怔问道:“我的愿望.....现实了?”
咒灵挡下了致命的攻击,为主人赢得可以晃神的时间,在硝烟之中,她的身躯也随之消散,她转过头来,笑着对他说:“你我都知道我是为何而存在的,不是吗?”
“忧太,你只是太孤独了,你畏惧孤独抓住你的脚踝,让你无处可逃。所以我留了下来,但现在,回头遥望,你已经一个人走遍了大半个世界。”
“你已经很久,真的很久很久,自从五条把你带在身边后,你一次都没有再提起过孤独。”
“我亲爱的朋友,你早已不畏惧孤独,因为你找到了值得一生守护的存在。就像我当年玩游戏,第一个就找到了你。”
“好了,话不多说。”乙骨忧太看见她的嘴唇一张一合做口型:就是现在。
乙骨忧太的脑髓几乎是下一秒就做出了反应,在领域中发动术式,不能让两面宿傩有思考的时间。
他从怀中取出存有狗卷棘咒言的录音机抛向空中,用尽所能调动的咒力最后打出一记「黑闪」,为重回战场的东堂葵跟虎杖悠仁铺好道路。
在闭眼倒下的同时他听见了虎杖悠仁的嘶吼:“伏黑!你这个笨蛋还要睡多久!!”
“惠,这个糖纸是这么撕的哟。”脑海中却浮现五条与对方的谈话。
“不愧是你,只有在吃这方面才深有研究。”少年接过白发男人递来的棒棒糖。
男人哈哈笑了两声:“看你学长都是这么撕的啦。”
“狗卷学长?”少年皱了皱眉。
“不是啦!另一个,乙骨,就是那个一直待在国外的男生。”男人笑着挥了挥手。
少年楞了片刻,黄昏将他的眉眼模糊,只能听见幽幽语气:“哦,他呀。之前跟你住一起的人?”
“昂!你别说,你学长走了,老师我还有点不习惯呢。”男人往自己嘴里丢了颗糖。
“我听她们谈起过他,对你.....”少年望向他,眼睛却出奇的亮,“百依百顺,有求必应。”
“你不习惯什么?没人给你剥糖纸?我也可以。”
“我会剥。”男人说完,摸了摸鼻尖,小声嘀咕了句,“但我就是想让他给我剥。”
忽然间,有人猛地晃了晃他,将他从五条悟的记忆抽离:“喂!乙骨,你还活着吗?”
乙骨忧太被脑髓缝合处的异样痛感,激得倒吸一口气,只能勉强半睁一只眼,说道:“别摇了,真希。”
“剩下的交给我们吧,忧忧会把你送回家入医生那里。”
“抱歉,没能拦下他。”
“说什么呢,你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厉害了,多亏了你,我们才没全军覆没。”禅院真希说着,扯了扯他的衣袖,指向别处,“看,谁来了。”
乙骨忧太无奈地笑了笑,将嗓子往上涌的血往下咽,回道:“我身上神经都快断完了,你还让我摇头晃脑呢。”
“哟!少年!”一双军靴停在他面前,声音自上而下,“搞得这么狼狈呀,不过没死就好。”
“米格尔,你还是来了,我很开心。”
“当老师的,哪有不担心学生的道理。”米格尔蹲下,指尖轻轻抚摸他额头的缝合线。
“对不起呀。”
乙骨忧太闭上了眼,浑身的骨头如同被打碎般的作疼,疼到让他感到麻木,但大脑的痛感最为显著。
他很担心,是否因为自己过度的操纵术式,从而加重了五条悟的大脑负担。
“怎么突然说这种话?倒戈去两面宿傩的阵地了?”
“这时候了,嘴里都说不出一句好话。”米格尔顿了片刻,说道,“我们这些失败的大人没能为你们撑起一片天,反而让你这个小孩承受这么多痛苦,抱歉呀。”
“我守护的从来都不是这个世界,说实话,你也看得出来吧。我其实很讨厌这个世界,但可惜,老师最喜欢这个世界了。所以,直到最后,我也会拼尽全力守护好他的梦想。”
“.....他的梦想呀。”米格尔感叹一句,随后拍了拍乙骨忧太的肩膀,“放心睡一觉吧,等你醒来后,一切就都结束了。”
“醒来后,我会看见活蹦乱跳的老师吗?”
“也许吧。”
“好,希望....我一睁眼....就可以看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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