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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留你一个人。”

这句话犹如平地惊雷在少女的心中炸响，闪电般的空白覆盖了她的心，回忆纷纷涌了上来。

无数次目送父母离去的背影，无数次在黑夜等待客厅的灯光亮起……她在心中无声地呐喊:“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但等来的永远是一句充满愧疚的抱歉。

以及——

“对不起，千里。”

可是……可是……

再也控制不住滚落的泪珠，她索性不去想，不去管，脆弱也好，幼稚也罢，都无所谓了。

这一刻，是不是我的呼唤终于得到了回应呢，父亲、母亲……

一直沉默的泷镜姬终于开口打破了两人的对视:“如果你们能打败我，我会甘愿赴死，拿起八咫镜，站到我的对面。”

她飘到了远处，给两人留出一个空地。

五条悟走到少女面前，俯身向她伸出掌心:“千里，准备好去京都玩了吗？”

她僵硬地抬手，与他的笑脸对视几秒，将手放了上去，慢慢握紧，眨眨沾着泪水的眼睛，笑着说:“……嗯。”

而两个人心照不宣的是，一旦失败了，他们就会都死在这里。

跟泷镜姬的战斗并不轻松，化为咒灵的她在原本的基础上增加了累积千年的咒力，行动也更为灵敏迅捷。不过，好消息是她没有再开启领域，五条悟的无下限术式重新发挥了抵御的作用。

在对抗的间隙，樱井千里问过她为什么不使用领域了，她答道:“对付你们，用不着。”

语气平淡得像陈述客观事实。

五条悟被这句话一下子激起了好胜心，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哦？是吗？那你最好别败在我们手上。”

战况立即焦灼了起来，术式、体术轮番上场，神社彻底被拆了个干净，地面像月球一样坑坑洼洼，几乎没有一块可以安稳落脚的地方。

“嘭——！”泷镜姬只顾着闪避自己被反弹的咒力，没注意到一旁炸开的“苍”，整个身躯都嵌入岩壁里。

两人气喘吁吁地站在堆满碎石的地方，五条悟嘴硬道:“话不要说得太早，上一个像你这样的咒灵已经消散了。”

天空比之前阴沉了些，除了呜呜的风声与树叶哗啦啦的抖动外，没有一丝声音。

“五条，”樱井千里拽了一下他的衣角:“我感觉有点不对劲……”

她仔细聆听，风拂过无数层叠的树叶，带起的声音竟如海边的潮声一样。

潮涌潮落，循环往复……

神社开始震颤，地面深处亮起金色的光，形状诡秘的咒文接二连三地浮出，形成围绕整座山的光柱。

泷镜姬强行挣脱岩石的束缚，摔落在地。

她双手抱着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好像在努力防止什么东西从身体中跑出来一样。

“唔呃……”她表情狰狞又痛苦:“杀了我……不杀死我的话……它就会醒过来……”

“什么？”樱井千里警惕地看着她，不敢先做出什么动作。

“没时间废话了……只要检测到它的气息，山里的符文组成的阵法会启动……整座山都会崩塌……”

樱井千里还没来得及回答，紫色的咒力如火山爆发一样，以泷镜姬为中心向四周溅射。

她一边张开术式一边退后，喊道:“喂，你没事吧——”

“杀、了、我……”泷镜姬掐住自己的喉咙，目光时而混沌时而清醒。

“她已经不受控制了。”五条悟抱臂陈述道，立在漫天飞落的咒力雨中，却一丝不沾。

“要杀了她吗？”樱井千里下意识问了一声，隐隐的直觉告诉她，泷镜姬并非是真的想杀死他们。

“当然，”他的指尖亮起苍蓝的圆光:“现在只能这么做了。”

“……嗯。”樱井千里点点头。

“啊啊啊——”被紫光环绕的咒灵发出尖叫，疯狂与理智不断撕扯着她的内心。

“动手吧。”少女的宛如叹息一边的话音轻轻落下。

蓝色的小球被无声地抛起，落到咒灵身边，顷刻便爆发出巨大的能量。

樱井千里闭上眼睛，刺耳的爆炸声使她有些耳鸣。

五条悟则睁眼注视着前方，

隔着碎石与坍塌的大殿，泷镜姬的话却好似不受爆炸影响，飘进了他的耳朵。

“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今天她死在这里，你会诅咒她吗？”

“……”五条悟表情空白了一瞬，随即否定道:“当然不会。”

她难得露出一个笑，如雪融冰消，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叹息着摇了摇头。

“原来……命运终究是无法违背的……即使有那双被称为神明之眸的眼睛……”

泷镜姬在一片刺目的光中合上了眼睛，躯体像被抽丝的棉絮一般渐渐泯灭。

世界重归于安静。

“结束了？”樱井千里缓缓睁开眼，她好像根本没听到刚刚的对话。

“嗯，我们准备走吧。”五条悟回道。

“等等，我忘了给她一样东西了。”她摸出绣橘花的荷包，垂眸深深地看了一眼，走向泷镜姬消失的那片废墟。

“还有人留给了你这个，虽然已经迟了，但请你收下吧。”她单膝跪地把荷包放在地上，沉默着注视了它一会，准备起身返回。

站起来的瞬间她感觉有些头晕，她摇摇头想或许是太过疲惫了。

“五——”她刚喊出五条悟的名字就被剧烈摇晃的地面晃得差点没站住。

“怎么回事！？”两人惊疑不定，环望四周，发现符文仍然包围着山，光柱逐渐连成一片，光芒越来越盛。

“符文不能停止吗……”他皱眉道，一想动用术式却发现身体里本该流通的咒力像灌了泥一般，根本无法使用。

山体在崩落，不仅是因为符文与阵法，也因为五条悟刚刚使用的术式。

“术式已经不能用了，快跑！”他过去抓住樱井千里的手往旁边跑去。

“没有术式，现在下山绝对不可能了！我调查资料的时候记得神社后山有一个山洞，我们可以往那跑！”樱井千里焦急地喊道。

五条悟边躲避落石边回头问她:“在哪！”

“我来带路，你跟着我走！”

碎石与泥土在两人途经的路上不断落下，幸好作为咒术师身手敏捷，他们匆忙闪过那些滚石，继续向山洞跑去。

“唔！”猝不及防被碎石砸中，樱井千里踉跄了一步。

“没事吧，千里？”

“没事，”她按住出血的伤口，对他摇摇头。本就在与泷镜姬的对战中耗费了大量体力，再加上咒力消耗过度，每次呼吸好像都能闻到血腥味，更是手脚沉重，眼冒金星。

“小心！”白发少年扯过她躲开碎石，说话时的表情一如往常:“不然我背着你算了，看你这虚弱模样，还没到山洞就会被石头砸死。”

“我……”

“啧，”他不等她想好，一把抱起她，也不管姿势别不别扭:“这时候就别犹豫了！”

“喂！”她猝不及防地被从膝弯处抱起来，双手僵在半空不知道该往哪放:“五条你……”

“抓紧！”他踩着颤动的大地，越过滚落的树木与石块，樱井千里纠结了一下，抓住了他肩膀的衣服。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白发迎风飞扬，少年的侧脸棱角分明，苍蓝的眼眸中不再是轻浮与散漫，而是锐利又认真的如坚冰般的神色。

余光里突然闯入一块朝着他极速坠落的碎石，樱井千里瞳孔一缩，身体已经先于思考做出了反应，倾身以后背挡住那块山壁掉落的碎石。

她闷哼一声，石块尖利的边缘划开了一道横贯整个背部的血痕，皮肉翻卷。

少女闭上双眼，疼得攥紧了手中的布料。

“……千里？”五条悟感受到她的动作，疑惑地看向她，黏腻的液体沾满了他放在少女背上的手，他闻到一股弥漫开的血腥味。

“我没事。”她故作轻松地说道，呼吸却在微微颤抖。

“你是笨蛋吗！”满腔的焦急与看到她为他挡伤的怒气无处发泄，他加快脚步，偶尔被砸到也好像感受不到一样往前跑。

硝子他们再不来，她就要死在这里了！他咬着牙想。

樱井千里因为失血过多，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她隐约能感知到路上的颠簸，却像沉入沼泽里一样提不起精神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到不再摇晃，自己被轻轻放下，后背一片冰冷。

她挣扎着睁开眼睛，入目却是一片黑漆漆的。

“已经到你说的那个山洞了，我给夜蛾老师他们打了电话，再坚持一会就能等到救援了。”

旁边突然响起清冷的少年声音，她转头看到五条悟坐在地上，一腿伸直，一腿曲起，也靠着山洞的石壁。

一天的战斗过后，终于迎来了久违的宁静。

“这里还算安全，幸好来得早一点，不然洞口就被石头堵死了。”他嘀咕道:“不能用术式真麻烦……”

“五条……”脸色苍白的少女扯了扯他的袖口，多亏他就在旁边，不用费什么力就能碰到。

“嗯？怎……等等，你的手也太冰了吧？”他的心不免提了起来:“硝子还要过一会才能来，我……还没有学会反转术式……可恶……”

不仅是反转术式，就连基础的处理伤口他最多只知道消毒和拿绷带包扎，但身边没有医疗用品，对这种重伤的情况他手足无措。

说着他锤了一下地，眉目间满是不甘与气恼。

居然……又一次陷入了这种地步……无能为力、无可奈何。

“没关系，至少作为咒术师，我的身体自我修复能力比普通人强一点，这些血，不算什么的。”她勉强笑了笑，其实她在执行任务时从来没有奢望过自己能活着回去，没有奢望便不会遗憾。

当机立断，他脱下外面的校服，给樱井千里盖上，自己只穿着渗血的白衬衫。

“你穿着吧，我不冷的，你也受了伤……”她推拒着。

他按下樱井千里的手，把弄乱的衣服重新盖好:“这种小伤很快就会恢复的，倒是你才应该小心别死了。”

“话说，”他突然想起来似的说道“千里你还叫我的姓氏么？怎么说也是同生共死了吧？”

“那你希望我怎么称呼你？悟君？”她歪歪头看着他的侧脸。

“正常叫悟就可以，不用加那些没用的敬称。”他恶寒道。

“……悟？”她犹疑地开口，还不是很习惯这样称呼他。

“这样才对嘛。”他的笑容明亮又耀眼，好像丝毫不受一身狼狈的影响:“千里早就应该也叫我的名字。”

樱井千里忍俊不禁地露出了一个自来到神社以来少有的轻松笑容:“什么歪理，我当时可没有允许你叫我千里。”

“欸？我不管，反正现在已经互称名字了！”

“之前不行，不过现在我应允了。”她朝着五条悟轻轻一扬下巴。

那双如春樱般的粉眸盛满少女的傲娇与小心思，弯起的瞬间，他仿佛感到蜜糖从中流进他的心中。

在石洞的时光漫长又宁静，樱井千里渐渐睡了过去，也许是因为睡觉时习惯了抱玩偶，她不自觉地抱住身旁少年的胳膊，头倚着他的肩膀，安然陷入了梦乡。

五条悟不敢乱动，微微调整了姿势，不知是不是因为一夜没睡再加上战斗疲惫的缘故，两人在阴冷的山洞里互相依靠，他竟也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樱井千里并非毫无知觉，她半梦半醒之间感到自己的似乎抱着什么。

被黑暗淹没在地下，理智好像也随之被淹没，或许稍微依靠一下他也是可以的吧……只要一会就好……

她紧紧攥住少年的衣服，在他温暖的怀抱里，放任自己沉溺于无尽深海。

……

……

“硝子——他们在这里——”

一丝光亮从掰开的乱石间射入，驱散了黑暗。

“嘭、嘭……”堵住洞口的石头被纷纷打碎。

橘红的夕照盈满了山洞。

五条悟掀起眼皮，强光的刺激让他不由自主地眯了眯眼。

“悟，你们还好吧？”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他看见一片黑色的剪影背着夕阳向他们走来。

他用手半遮在额上，慢慢睁开眼睛。

惊喜的笑容取代了茫然与警惕，他高声喊道:“喂！杰！来得还不算晚嘛！”

听到呼唤就匆忙奔来的家入硝子从夏油杰身后冒出头，笑着说:“那是，我们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倒是你怎么这样狼狈？”

“现在就别说这些了，”他打了个哈哈迅速略过话题，抽出胳膊，晃了晃仍在沉睡的少女:“千里，得救了哦！欸？千里？别睡了！”

家入硝子快步走过来，俯身检查了一下她的情况:“受了很重的伤啊，咒力透支过度，还能活着真是个奇迹。”

她立刻运转起反转术式治愈樱井千里身上大大小小的外伤，皱眉道:“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咒力损耗要慢慢恢复。”

接着又对五条悟使用反转术式，他倒是刚治完就活蹦乱跳的，咒力损耗也不多。

“先带樱井同学回高专吧，”夏油杰沉吟了一下:“其他的我会应付的。”

他瞥了眼正欲开口五条悟:“悟这个伤员也一起回去，我们都留下来没人护送硝子和樱井同学。”

五条悟嘁了一声，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最后还是撇撇嘴答应了。

夏油杰对无辜地笑了一下，即使心里的想法被戳破也不在意。

如果用其他理由，五条悟根本不可能乖乖跟着回去，作为朋友，夏油杰希望他结束生死一瞬的任务后得到休息，再者若是向来肆意妄为的五条悟留下来去和高层对峙，发生什么他也无法预料。

听到他的话，家入硝子刚想伸手扶起樱井千里，身旁的五条悟却打断道:“我来吧。”然后小心地抱起对方，顺便调整了一下她的姿势，径直走出山洞。

家入硝子和夏油杰迎着夕阳望着他离开的背影。

她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双手，不爽地“啧”了一声。

“五条他真是……”

“悟一向这个样子，”夏油杰无奈地笑笑:“不过，他们应该都没这方面的想法吧？”

她抱臂望着洞口的夕阳，没有说话。

“好了，硝子你也准备走吧。”

家入硝子看了他一眼，低声嘱咐道：“小心一点。”

“放心吧。”他点点头。

杰哥：留下来扮演假笑boy跟高层扯皮

硝子：…………把千里还给我

感觉boss下线很草率……但我的笔力就这样了……

其实我很疑惑这篇文是怎么被找到的，之前我自己扫文看大部分都是扫到几百收藏的，很少看见两位数收藏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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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