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浆体事件结束第二天|7:59
“哈——?禁止我回京都?我回自己家都要管?”几次跟家族的长老扯皮无果,五条悟气得挂断了电话。
家入硝子倚着窗边,久违地拿出了一支烟夹在手上,棕色的眼眸微微低垂:“……”
五条悟继续控诉道:“他们是早就打算好了才不让我回去的吧,觉得我会阻碍他们的计划。”
“悟,你家里人也知道高层会怎么处置樱井吗?”夏油杰问。
“啊……”五条悟面色不好地应了一声:“咒术界的大家族一向狼狈为奸,所谓的元老会,其实就是他们的一言堂……这种程度的过错,大概是死刑吧。”
他并没有把话说死,而是下意识地逃避了这个可能。
家入硝子举起打火机,火苗迅速点燃了烟,薄薄的灰雾从火星明灭处逸了出来。
“所以,连你也没有办法,对吗?”
昨天那个禅院家的男人说五条悟现在还没有继任家主,相当于他不能代表家族在元老会上做出相反的决定。
就算想强行做出什么事……他的长辈也不会允许他乱来。
夏油杰推开一线窗户,清风吹入走廊,掠走了鼻端闷热的空气,但站在这里的三人神色郁郁,仿佛依旧被阴云笼罩。
“那些事尚未盖棺定论……我们就由着樱井被不怀好意的人带走么……”夏油杰眉头紧锁,甚至显得比身旁的两人更加沉郁。
“别这么消沉嘛!”五条悟打起精神来,咧嘴笑着拍了拍夏油杰和家入硝子的肩膀:“还有我呢!说什么我也要把千里带回来啊!我相信她做出那样的事一定有为难的原因,千里不是会滥杀无辜的人。”
五条悟想,无论如何他都要去问个清楚,如果能找到原因,就能让樱井千里洗脱罪名,光明正大地跟他回来。
夏油杰轻叹了口气,不知道是真的被安慰到了还是出于无奈。
“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吧,”家入硝子拿烟的手一顿,淡漠的眼眸露出了几分正色:“我们只能拜托你了,五条。”
“欸?硝子也会说‘拜托’这种话吗?”五条悟惊讶道。
“是啊——”家入硝子耸了耸肩,语气却像往常一样散漫:“我也是会请求别人的。”
下一秒,她认真地注视着五条悟的眼睛:“所以,请你一定要把千里带回来。”
夏油杰点点头,对朋友的担忧,压过了脑海里徘徊的杂乱想法。
在他们信任的目光中,五条悟的心渐渐定了下来。
心脏像有一团火在燃烧。
与战斗时升起的战意不同,这种感觉,从心脏处向四肢百骸流淌,明明不是实际如咒力一般能强化身体的东西,他却感觉此时自己比任何时候都要强大。仿佛只要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他就能做到任何事。
五条悟握起拳,对他们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明亮的苍蓝色眼睛闪烁着光芒:“交给我吧!”
“校长先生!”
大门“嘭”得一声被大力推开。
校长放下茶杯,掀起满是皱褶的眼皮:“……是你们啊。”
夜蛾正道也往门口的方向看去,这几个孩子果然还是……
“夜蛾老师——!”他们看见夜蛾正道的身影,即使心知他一定不会同意,仍目光灼灼地望着他以示决心。
“不行!”夜蛾正道立刻否决说:“作为高专的学生,你们想公然违反校规和咒术界的规则吗!”
“我们只是想去京都,而且判决还没有下达,樱井不一定真的会获罪。”夏油杰赶在前面说,他想,这个时候不能由着五条悟顶撞老师,要不然事情会很难办。
夜蛾正道毫不理会这个苍白的借口:“不用再问了,我和校长先生是不会同意的。”
“欸——夜蛾老师,我们都知道你很快就能被任命为校长的事啦,不过现在就代替校长先生做决定真的好吗?”
话音刚落,夜蛾正道肉眼可见地怒火高涨:“你这小子……无论你怎么贫嘴我都不会答应!”
“啊啦,委婉计划行不通了。”家入硝子耸耸肩:“我早就说这样不可能的——除非你能先捂住五条的嘴,夏油。”
“好吧,”夏油杰无奈地摇摇头:“果然还是该直接说吗……”
他们也不是没有离开高专结界(逃课)过,只是在这种特殊情况下,擅自跑到京都,就算什么都不做也会被那群高层扣上个叛逃的帽子,正好给高层增加了惩处樱井的理由。
所以,至少要名正言顺地过了校长这一关才行。
就在夜蛾正道马上要武力镇压五条悟这个刺头的时候,校长慢悠悠地说:“嘛……未必不能给他一个机会。”
夜蛾正道动作一滞,提起的力道缓缓歇下,他深深皱眉:“校长先生——”
得到肯定的五条悟扬起了胜利的笑容,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更是让夜蛾正道恼火。”
校长老神在在地摆了摆手,让夜蛾正道安心:“学校可以给你通过离校申请,但是,老夫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五条悟双手撑在桌子上急切道。
“只要你的家人同意,学校就同意。”
“哈——?”
在五条悟不解的声音中,一旁茶室的帘子被掀了起来,身穿白色狩衣的男人缓步而出。
他一头黑发,相貌也十分年轻,眼神却如一汪枯死的深潭,幽深而冰冷,甚至让人怀疑他到底有没有人类的感情。
“这是英章君派来的人,电话里他很有信心地说让我不要在意你耍小孩子脾气。”校长看了一眼身旁的男子:“他也没告诉我这位先生是谁,嘛,到底是你们的家事。”
“喂,老头子他让你来阻止我?”五条悟的脸色一沉,六眼已经为他解析出这个人全身的咒力结构。
“六眼,应该时刻紧系家族,勿把时间浪费在无关人身上。”白衣男人平静地说,他的发音方式与寻常人不同,古语腔调却用着现代的字词,像语言系统混乱的机器人一样。
“嘁,我说是哪里来的老古董,原来还真是老古董。”五条悟苍蓝色的眼眸盯着他,无数咒力脉络在他的视野中交织。
那个男人体内咒力驳杂,代表不同咒力的许多色块被挤压到角落里,占据最多的是一团白色,却也被其他的颜色浸染。在他的眼中,每个人的咒力都是独特的,这个人的情况,就证明他身上有无数不同的人的咒力。
五条悟略微一想便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不过现在不是闲扯的时候,他才没空和这家伙纠缠,因为老头子派来的人绝不会松口同意,无非是拖延时间罢了。
“算了,我自己去好了,有什么事也是我一个人的问题。”
他知道,禅院廉说得对,他没有家族的实权,不能私自动用家族的势力,但他自己到达京都,就是保护樱井千里最好的办法。
五条悟转身朝大门走去。
“悟少爷,”白衣男人的声音从身后遥遥传来:“请止步。”
他们各立房间两侧,校长室内一片寂静,针落可闻。
“英章大人已授予我使用血咒之权。”
“如果您今日违背族内众人意愿,祖先的血咒必将降下惩罚。”
夏油杰、家入硝子纷纷露出了讶异的表情。
夜蛾正道蹙眉喃喃道:“血咒……?”
校长颇为感叹地说:“是啊,这是千年前菅原一族在特殊时刻用来控制血亲后代的秘术,通过血液刻印在每一个留着菅原——或者说五条家的人身上,虽然使用条件十分苛刻,但……”
对于他们,六眼的出现既是奇迹也是束缚,他们必须用硬性条件来保证这个孩子不会走上“弯路”。
外界传闻五条家对六眼极为溺爱,而越是溺爱就越是惶恐他脱离掌控,因此血咒的损耗根本不值一提。
“那血咒究竟——”
夜蛾正道面上不显,心中却有些担忧,毕竟是自己亲手教导的学生。
“别担心,且看着吧。”校长笑呵呵地说。
另一边,五条悟置若未闻,毫无留恋地推开了大门。
与此同时,白衣人从袖中拿出了一个奇异的古铜色器皿,像是祭祀用的祭器。
浓郁的咒力从瓶口逸出,凝成了实质性的薄雾,散发着不详的气息,让在场的其他人都面色一沉。
五条悟站在门口,双腿再也无法往前迈出半步,身后的咒力如漩涡般吸引着他,这种感觉比与伏黑甚尔战斗时更加无力百倍。
白衣人手指灵活地在空中挥舞,留下一片片扭曲诡谲的黑色符文,器皿里的粘稠液体像有自主意识一样分开数十道流向不同的符文。
深红色的液体在空中与符文纠缠,如血管般微微振动,相隔数米的五条悟也感觉到皮肤下的血液受到它们的牵引,随之同频共振。
五条悟紧咬着后牙,冷汗从额头渗出,捏着大门边缘的手青筋暴突。
他从来不相信世界上有能完全控制自己的东西,就算真的有,他也必须成功释放“苍”。
如果是之前,他会见猎心喜,和那个白衣人、那个莫名其妙的咒具较量一番。
但现在,他使用术式只是为了离开这里。
另一支垂在身侧的手默默运转起咒力,咒力却被阻塞了,连周转一圈都做不到,甚至在他想强行催动的时候还泛起了刺痛。
“五条,你怎么样了?”
“悟,你还好吗!”
身后传来了家入硝子和夏油杰的声音,五条悟转头勉强笑着对他们说:“我没事!”
“喂……怎么看都不像没事的样子吧。”家入硝子皱眉道。
那么勉强的表情,他们都能看得出来。
“有什么我们能帮到你的吗?”夏油杰着急地说。
“哈……不用,就算要对付那家伙,也得是我自己来啊。”他放下捏着门板的手,转身朝白衣人挑衅地扯起嘴角。
看来必须要把这家伙打趴下才能离开了。
五条悟放弃突破咒力限制,顶着血液鼓动的不适,暗自蓄力。
“不要再抵抗了,”白衣人漠然地警告:“若你执意如此——唔!”
话音未落,拳风已至。
五条悟一拳打在了白衣人的腹部,他被冲力击飞到墙角,猛地吐了一口黑血,祭器一样的咒具也滚到了一旁。
“不用术式我照样能把你打趴下。”五条悟踢开咒具,甩了甩手腕,睨着他道:“我不管什么血咒不血咒,别再来要挟我。”
他眼角的余光扫过古铜色器皿上面雕刻的花纹,似乎在哪里见过。
白衣人垂着头,“嗬嗬”地喘气,好像被打废的机器,四肢无力地摊在地上。
五条悟注视着咒具,脑海中某个印象越来越清晰……这花纹,分明和去年夏天回家长老五条英章交给他的木盒子上的花纹一模一样!
木盒子里盛放着母亲的遗物——日记本,他虽然没有真的翻开看,但盒子却在他的桌子上放了很久。盒子内外都雕刻着同样的花纹,他许多次犹豫和踌躇地看着盒子或者日记本的封面时,与血咒呼应的咒纹已经悄然运转……
“喂!小心!”
他听到夏油杰和家入硝子的喊声,与此同时,背后穿来一阵破空声。
漂浮的符文扭曲变幻为无数黑色的锁链,如黑蛇在空中蜿蜒,只是一刹那就冲到了他的眼前,将他的四肢紧紧缠绕。
白衣人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表情平静地像一潭死水,他的指尖散发着黑色的咒力,原本被打掉的咒具重回他的手中,源源不断地为锁链提供力量。
五条悟挣扎着想甩开锁链,锁链却像黏住了他一样,他能感觉到这锁链的气息与他相同,咒具里的东西根本就是血,与他同源的血。
“血咒……原来如此。”
他看着自己的手背,血管凸起处隐约有符文游走。
白衣人望着他道:“生有异心,违逆家族,当受血咒之罚。”
五条悟不屑地嘁了一声:“受罚?”
“作为菅原道真的后裔,身负五条的血脉,你的每一滴血,都属于家族,你的思想,绝不能超过家族的意志。”
“……”
夏油杰眉头紧皱,抬手就要召唤出咒灵。
虽然虹龙刚被伏黑甚尔重伤,此刻为了救出同伴也不得不这么做。
“先等等,”家入硝子按住他的手臂,在夏油杰不解的目光的中,她说:“不是说要相信他吗。”
另一边,夜蛾正道也准备让咒骸前去,却被校长用眼神制止。
“可是……”
校长缓缓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
五条悟从重重锁链中颤巍巍地伸出手臂,青筋暴起,与锁链共鸣的血液在皮肤下不安地跳动,好像随时会冲破血管。
手指因紧缚的锁链而充血,他毫不在意身体的疼痛,咬牙盯着地上的白衣人,曲起手指,做出“苍”的手势。
丝丝缕缕的咒力逐渐往掌心汇聚,体内的血液却凝成了一股强大的阻力,“血咒”的力量与他本身具有的咒力在皮肤下对冲、碰撞,就像两颗炸弹碰在一起。
“咳……!”腥甜的血猛地涌出来,五条悟的眼睛不服输地瞪着白衣人,目光如燃着火焰的利箭。
好不容易回流的咒力不得不去抵抗“血咒”,锁链趁此时变本加厉,再次将他的手臂捆住。
“不要再抵抗了。”白衣人说。
“没有五条的血脉,你不会继承六眼术式,不会拥有强大的力量,你的一切都是家族给予的,包括你的名字。”
“……”五条悟的视线落在环绕周身的锁链上,活动了几下胳膊,浑身的锁链随之越勒越紧,来自血咒的力量像磁石一样吸引着皮肤下的血液不断鼓动。
“血咒是无解的,只要还流着五条氏的血,你就永远会被血咒束缚,永远是家族的六眼,永远不可能逃离家族的掌控。”
白衣人淡漠无神的目光落在了五条悟的脸上:“家族,就是你诞生的所有意义。”
“不可以违逆。”
“不可以叛离。”
他的声音如缥缈的吟唱、如亘古的歌谣,像一只温柔的手,把人带入迷蒙的梦乡。
白雾渐渐地笼罩了五条悟的脑海,眼前的景物变得模糊不清。雾气铺散开来,化作白茫茫的大地,新雪从天空降落,婴儿的哭声伴随十二月的寒风一起传播到族地各方。
五条家的人一向溺爱这个特殊的孩子,他做什么都会被原谅,他想要的都会被众人奉上。
无数双手把他簇拥到了云端,人们的期望犹如诅咒般涌向了他。
“为家族奉献一切,是理所应当的。”
“最凶恶、最难祓除的咒灵交给他,是理所应当的。”
看不清容貌的人们这样说着,细碎的言语如蚊虫的嗡鸣。
“小悟啊……”
“只要快快乐乐地长大就好了。”温暖的手落在男孩头顶。
夜空流转在他的眼眸,一颗又一颗星星慢慢地长出了纤长的叶片,弥散的光晕舒展为纯白的花蕊。
小苍兰一簇连着一簇,层层叠叠地铺满了天空。
天地倒转。
那片纯白上渐渐浮出庭院、山水、木屋种种景物,穿着和服的男人立于花丛中,一向冷漠的蓝眸沾染了几分欣慰。
“你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往后的路就要靠你自己走了,悟。”他弯起嘴角,却像不习惯一样显得僵硬别扭。
男人转身踏出了庭院的门,衣摆翻飞。他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几个仓惶的仆从抬着担架冲进大门,与幻影擦肩而过。
“家主、家主在……祓除咒灵归来的路上意外遇难了……!”血迹斑驳的白布轻飘飘地盖在担架上,风匆匆掀起布的一角,露出男人血肉模糊的手。
族人的哭声中,墙壁坍塌,大地皲裂,花朵纷纷化为碎屑,龟背般的纹路深深嵌入地面,缝隙向中心收缩,黑不见底的深渊向外界张大了口。
“我根本不在乎你能不能打败盘星教的杀手,也不在乎你是不是最强……”
他好像穿越了一条漫长的隧道,尽头的光点遥遥指引着方向。
光点越来越亮,他睁开眼睛,满目黑暗,唯有炽热的红色如太阳般燃烧,少女的声音重重地锤在他的心间。
”我只想你在面对敌人的时候不受一点伤,想你平平安安回来!”
刹那间,光明遍布。
五条悟被锁链缠在半空,不详的咒力犹如凝实的浓雾。
刘海遮住了他低垂的半张脸。
在弥漫的黑雾中,他睁开了眼睛,如撕开了苍穹一角,泄露出璀璨明亮的天光。
锁链开始剧烈地晃动,铁器碰撞的声音像倒塌的多米诺骨牌,以他为中心绵延至四周所有的链条。
家族的长老要求他为家族奉献力量,烂橘子要求他无休无止地执行任务,祓除咒灵。
他都坦然接受。
“我从来不觉得这些是给予我的负担,因为我一直都知道我在做什么。”他低喃道,声音无比冷静,也无比坚定。
他凭借着自己的心前行,不需要去追求虚无缥缈的意义在何方。
就像樱井千里所说的,五条悟目前为止所做的一切,都是随心而动。
他的心就是意义本身。
“你……六眼……”白衣人淡然的神情终于被打破,眼中混杂着惊异与不解,他顺着空中延伸的锁链,望进一双纯稚的蓝眸。
空无一物,包容万物。
如无尽苍空。
半空中的少年轻笑一声:“有六眼又如何,没有又如何?”
“就算没有六眼,我也是五条悟。”
“诞生的意义……不是由你们说了算的。”
白衣人的眉头深深皱起,他颤着手念诵新的咒文,试图让锁链变得更加坚固。
在他的吟唱中,咒具里的血液一缕一缕地缠绕住锁链,原本濒临断裂的部分重新恢复了原状。
锁链再次锢住了五条悟,体内的咒力也陷入了泥潭般停滞不前。
“你的办法,就只是这样?”五条悟漫不经心地说。
下一刻,空中突然一声脆响,一条铁链便重重落地。
与此同时鲜红的血从皮肤下的血管爆开。
白衣人瞪大了无神的灰色眼睛:“居然强行使用被血咒封锁的咒力……为什么?”
早已失去作为“人”的情感的白衣人不能理解这一代六眼持有者的选择,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和家族对抗,究竟是什么让他做出这样的举动?
明明只要服软,向家族低下傲慢的头颅,他就不再需要以伤害自己为代价挣脱血咒。
白衣人忍不住问:“家族不会过多地要求你做什么,只要你在特殊的时候听从家族的指示,不违抗命令,你以后还是被全族人尊敬的未来家主,能享受最好的资源——”
五条悟没有说话,仿佛无穷无尽的蓝色咒力从身体溢出,蔓延到所有的锁链上。
整个屋内的锁链都战栗着,犹如千万颗紧挨在一起的铃铛互相碰撞。
“咔嚓。”
“咔嚓。”
破碎声接二连三地响起,术式引起的飓风吹得锁链在空中剧烈摇晃。承载血咒的血再也无法抵挡冲击束缚的咒力,爆开了一蓬蓬血花。
“校长先生——”夜蛾正道看到自己的学生做出自毁的举动,向来镇定严厉的面容也难掩焦急。
“悟他这样真的没事吗!?”一旁的夏油杰双手撑着桌面,担忧地问道。
“我们能帮上忙吗?”家入硝子微微蹙眉,尽量维持着冷静。
加茂校长不紧不慢地捻了捻胡须:“我们所有人都帮不到他,这件事只有他自己能克服。”
夜蛾正道还想说什么,加茂校长轻轻摇了摇头:“我们先离开这里吧,不然会受到波及呢。”
清脆的碎裂声突兀地响起。
白衣人不可置信地低头。
传承数百年的咒具……边缘出现了一丝裂缝。
这一事实仿佛击溃了他的思想,令他的手腕都开始颤抖。
“倾全族之力铸造的咒具,今日居然——”他不是没有见过天赋异禀的族内子弟,更亲眼目睹了三代六眼的诞生。
血咒无人能破解和摆脱,只有这次……血咒恐怕要失效了。
白衣人压下纷杂的思绪,无声念动咒文,一手捧着咒具,一手牵引其中的深红色液体涌流向空中,无穷无尽的血呈扇面在他眼前铺开,如海平面上掀起了滔天巨浪。
与此同时,锁链尽断,化作灰烬消散,光亮耀眼的蓝色咒力几乎挤占了每一寸空间。
白衣人抿紧嘴唇,心中紧张到了极点,他顶着飓风艰难地抬头,眯着眼睛望向空中。
五条悟下巴微扬,垂眸俯视着他,又好像什么都没看。
他的头发与脸颊沾满了飞溅的血珠,衣服也被染成一块一块的暗红色。
来势汹汹的血海扬起了滔天巨浪,如一头发狂的巨兽要将下方渺小的人影吞没。
迎着飓风,五条悟的发丝被匆匆吹到额后,露出了平静而璀璨的苍蓝色眼眸。
他慢慢抬起手,生涩地像第一次使用术式那样,将手举至自己胸前,朝外打开了五指。
弥漫着诅咒气息的血海已然逼近他的鼻尖,却在无论如何都不得寸进。
耀眼的蓝光在五条悟掌心绽放,深红近黑的血液包裹中,犹如升起了一轮光芒万丈的太阳。
“嘭——!”血花四溅,纷纷扬扬如暴雨倾盆。
白衣人怔怔地望着眼前的景象,手中的器皿爬上了蜘蛛网一样的裂纹。
下一秒,碎片从他指尖坠落,哗啦啦地掉了一地。
白衣人失魂落魄地呢喃:“你……违反血咒……就是为了去京都救人吗?”
五条悟的鞋尖落到地面,他平视着白衣人,轻轻摇了摇头。
“是,也不是。”
“的确,我要去京都找她,不打破血咒我就走不出学校……”
他低头注视着自己的手心,缓慢而坚定地按在了胸口,心脏跳动的地方。
“但在那一刻……我心中只是想这么做。”
”我不需要你们任何人给予我定义,我也不需要像其他人一样去追求意义。”
我做的一切都只是在践行我的所思所想。
他扬起了肆意的笑容,苍蓝色的眼睛灼灼闪烁,眉梢之间盈满自在与快意。
远方,加茂校长遥望着五条悟的背影,目光仿佛穿越了时光。
哼哼,7000字奉上!
正文里写影响观感,这里补充一下:家族的期待,咒术师的任务,之后成为老师保护学生,接受众人的期许,除了这些是顺应他自己的心的行为之外,也有他认为自己很强,理应接受这些责任的原因。
另,顺平那一部分漫画有说咒术师和普通人的大脑构造不同,我这里私设身体也不一样。
感觉我这文私设真的巨多,应该在文案多打几遍注意避雷……
(奇怪,为什么每次把文从码字软件复制过来都会自动空两行,我改前面的章节也全是自动空行……晋江你有什么头绪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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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破碎的咒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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