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紫云一不顾人群的讨论，直挺挺走到我跟前
“是鹿紫云家的那个弃子啊...”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打得过...”
台下人至少半数以上都认得鹿紫云一的吧，也是，鹿紫云家的名声应该是仅次于御三家的
那样自信从容的笑容又出现在他脸上了，他说过，不在意旁人的目光与闲言碎语
他长得极为漂亮，但棱角又十分锋利，没有表情的时候更显冷峻
是我眼睛花了吗，我感到他眸中似藏有些不易察觉的温柔与缱绻
“刚刚我的动作，你都看清楚了吗”
“你应该明白我会这样做的原因吧”
我猛然回过神来，他靠得我那么近...原来只是要说这些话吗？
我不禁有点失望，随后又是疑惑
对啊，他不说这些还能说什么，为什么要感到失望？
“啊...嗯嗯”
“我明白”
“师父最厉害了”
我向他绽放着笑容
而他垂眸凝视着我，就像是鬼使神差着，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发
我怔住，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动作...
“鹿紫云一”
我和他同时转过头，不出所料
正是鹿紫云源和鹿紫云诚
他们此刻正颜厉色，想是鹿紫云一的出彩表现让他二人拂了面子
“怎么？”
我叉着腰，没好气地问道
“看来你这段时间体术精进不少啊”
“敢不敢和我比一比？”
鹿紫云源铁青着脸，咬牙切齿道
“尽管放马过来”
而我的师父并没正眼看他，这更让他气急败坏
鹿紫云源眼中闪过一丝嫉妒和愤恨，率先发动了攻击，眼神中却难掩急切，那份急于证明自己的心情，让他的动作略显浮躁
而那个评判者居然只是看着，并不阻止这十分唐突的行为
“师父，你要小心……”
我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战斗一触即发，鹿紫云源的拳风凌厉，速度不慢，我看在眼里，只觉得好笑，这招式还不如禅院廉，太过直白，师父定能轻松化解
果不其然，鹿紫云一只轻轻一闪，轻描淡写地避开了他连番的攻势
鹿紫云源越攻越急，额头上已经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呼吸也粗重起来，而鹿紫云一依旧从容不迫
鹿紫云一阴沉着脸，动作快得让人几乎看不清，一脚猛然踢出，带着明显的怒气和力度，狠狠命中那讨人厌的家伙的腹部，他痛呼一声，身体瞬间弯曲，瞬间像是被击中要害的无头苍蝇，重重倒地
明显鹿紫云一不准备就此罢休，他如同暴风骤雨般连续出脚，好似每一踢都带着对这个名义上的“哥哥”积蓄已久的愤怒
踢击落在已经再无法取胜的鹿紫云源的身上，只听得沉闷的声响，他在地上翻滚，试图逃避。但鹿紫云一的攻势如同潮水般汹涌，不会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到鹿紫云一的那股狠劲
满脸焦急想要上前的鹿紫云诚，却被评判人挡住去路
“这是今天试炼之外的比试，你不准插手”
人群中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这也太狠了吧？真的不是私人恩怨吗？”
“听说他们本来是一家人呢，居然下手这么狠”
“这小子真是个白眼狼！”
本来鹿紫云一已经是压倒性的胜利了，攻击稍微缓和了下来
我看到他脸色骤变，这些话语只会刺激他！
鹿紫云一的眼神变得更加坚定，甚至染上狂热
“你听见没有”
“他们在骂我白眼狼呢”
他红着眼，又是一拳砸在鹿紫云源身上，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狠，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和不满都发泄出来
直到鹿紫云源彻底失去反抗的力气，他才停下了动作，冷冷地看着躺在地上的这位胆大的挑战者
“你的愚蠢只会让你输的更惨”
鹿紫云一胸膛剧烈起伏着，方才眼里燃烧着的烈火逐渐平息
而人群的气氛，已彻底被他的怒气和实力所震慑
鹿紫云诚冲上前
“鹿紫云一！”
“你的体术好又有什么了不起！”
“简直太放肆！”
他狠狠瞪了一眼鹿紫云一，扶起了自己的弟弟
“我，放肆？”
鹿紫云一眼里愠色渐浓，又像是觉得可笑，刚消耗巨大体力的他略沙哑的声音带着轻颤
“这十年间，你们又是如何欺辱我的？”
“是以为我会忘记你们这一家人的嘴脸吗？”
他的嘴唇紧绷，牙关紧咬
“你如今堂而皇之对着我，说我放肆”
“怎么不想想你们做的那些丑事会不会遭报应！”
师父...
看着他这样，我心中不由得泛起了一阵莫名的疼痛
这种感觉让我有些无所适从，我甚至想要上前去安慰他，却又怕自己的出现反而打扰了他
鹿紫云诚原本盛气凌人的姿态，此刻在鹿紫云一这一番话语之下，脸上浮上一层心虚的神色，嘴唇微微颤抖，身体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
人群中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
一个妙龄女子走到鹿紫云一身边，脸上还挂着奇怪的笑容
“鹿紫云一”，女子一边笑着一边掩着嘴巴
“我还真是小瞧了你的本事”
“看来你这两年还是有不少长进的嘛”
“不知道你的咒术练得怎么样了？”
她说话的语气带着刺，让我听了很不舒服
而鹿紫云一的神情显得淡然自若，仿佛那些尖酸刻薄的话语只是微风拂过
“我怎么样，同你没有半分关系”
他转而看向我，同我的视线交错
我却有点没来由的紧张，咽了咽口水
鹿紫云一离我不过几丈远
接着，他迈开脚，向我走来
他站在我跟前，静静地凝视着我，碧眼如慢慢铺开的海水，竟逐渐亮了起来
“我赢了”
“嗯！”我重重地向他点点头
“那一脚简直太帅了！”
“喂！”
女子受到他的无视，跺足，“鹿紫云一！”
“你这是什么态度！”
“你别以为体术赢了就可以沾沾自喜！”
她快步走到我们面前，略带要挟似的盯着鹿紫云一
“还是要我告诉这里的所有人”
“你就是个被我五条家退亲的废物！”
众人哗然，不堪入耳的声音如潮水般迅速蔓延开来
“原来这小子曾经被五条家退亲啊，真是丢人”
“换我我都不好意思活在世界上了”
“本来就是被逐出家门的一条狗啊”
我对于这件事万分震惊，但这些人的粗俗更让我大开眼界
如何能当别人的面说这样刻薄的话？
鹿紫云一的手紧握成拳，脸色不太好看
嘴巴比我的脑袋动得更快
“那是你们家有眼无珠”
我不屑地瞥着她
“鹿紫云一，现在已经是我德川家的人”
鹿紫云一是我的师父，“我”又是德川将军的女儿
“有福之人不落无福之地”
我自然地继续说着
“自然是你这种粗鄙的人没法理解的”
果然，那女子脸一阵青一阵白
可能是顾忌到“我”的身份，她狠狠一跺脚
“你给我等着”，便头也不回走开了
“你说的是认真的？”
鹿紫云一带着些笑意低声问道
“当然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