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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夜晚的天空与家乡宫城实在不太相似。
听闻城市夜晚越繁华闪耀,头顶的星星就越暗淡,这是否只是片面的说法呢?你也不清楚。
只是,如今你看见的星空,的确并不闪耀。
把你带到废弃大楼的咒灵不知从哪搞来一张吊床,躺在床上、举着本书悠闲地摇晃小腿。
……偷的吧。那本书。
仅剩的人类常识让你略微有些心虚。虽然想留点补偿给店主,但实在身无他物,后来真人甚至以为你对店主产生兴趣,提议说干脆用他试试灵魂转变什么的……
要说他一点儿都没察觉到你的厌恶,你是绝不会信的。
能感受到风。
哪怕咒灵的身体,也能感受自然,这应该是好事吧?
浅色发丝散乱斜飞,双手撑在腿边、你坐在三楼边缘大概预留着安装窗户的位置,把脑袋靠在墙壁边缘,出神地注视夜空。
不会死掉,身体变健康,再也不用担心被讨厌的目光凝视,这是好事才对。
这样危险的姿势,倘若还是人类,你这辈子都不会做一次。……因为极有可能没机会做第二次。
每时每刻都能感受力量。
并不仅限于从真人那里夺走的,这具身体拥有自己的力量。咒力,是这么说吗?据说是普通人出于对某种特定诅咒的情绪而传递过来的……
当你表示不清楚自己属于哪种诅咒时,真人沉默了半晌,可能觉得你真是个笨蛋吧,然后告诉你可能与「爱」有关,但具体是什么他也不清楚。
“那,我的,术式…?”那时你仍被咒灵圈在怀里,边躲着如大型猫科动物般仿佛要咬下一块肉的过度亲近的动作,边磕磕绊绊地问。
“和「诱惑」、「蛊惑」有关,与「无为转变」结合,专于改造大脑的术式。”提及这个却意外认真起来,“是因为中途被迫转化的原因吗,你和真正的咒灵不太一样……”
“……这该是储存在灵魂里的本能才对,作为与我融合的特殊存在,你不该什么都不知道。”他自语着、透露出强烈的遗憾意味,“还是说,由于人类的身体与咒灵的灵魂不兼容?可惜……不过反过来说,是因为作为人类承载的情绪已经够多了吗,你出生时没有营养不良,这也是好事。”
他所谓的出生,是你转化为咒灵的那一刻吧。
再之后就是持续要求你试验能力。
被可以触碰灵魂的咒灵捕获的人类早已生不如死,你以往没少帮他们解脱,可干脆利落的杀死与当做实验品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概念——哪怕真人在一边循循善诱,说着倘若掌握能力便可以拯救他们——你认为让曾经的同胞充当小白鼠是…难以接受的。
那样做的话,你是不会被原谅的。
可究竟是被谁原谅呢,你连这都不清楚。
以前…并不久远的,月余前的时候,你常常感到空虚。是因为被你遗忘的某些记忆吗?还是让你感到空虚的源头已经消失了呢?如今你已经很少感到孤独。
也或许你没有感叹空虚的闲暇,所有时间都被过分的怪物先生擅自占据,勉强控制自己的精神不要进一步崩溃塌陷就足够你努力了。
天空中仿佛只有月亮,散到身前的发丝金属般闪着银白光泽。
夏日仍未过去,单薄衣衫被夜风扬起,垂眼时能看见几缕红痕下小腹的缝合痕迹。倘若试图控制属于咒灵的器官,平坦肌肤便会鼓起狰狞的形状,连同腿部也开始变形……还是不要把它们放出来比较好。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你迷茫地想。
你其实很少思索自己的未来。
你曾以为,自己没有未来可言……
只是活下去就足够了吗。
没有任何人能够帮助你,终于到了需要自己独自作出决定的时候。
是留在怪物先生身边、还是……
要怎么办。
首先要逃跑吗?趁其不备、偷偷离开,故事里都是这么写的。先不说真人会不会离开你,逃去哪里比较好?你对东京根本不熟悉。
坐列车回宫城?可宫城也没你想找的人啊。……没有吗?应该没有吧?姐姐去世了,你又没什么朋友,别说恋人了连长辈都…没有…吗?
记不清。
况且自己一个人实在太可怕了。倘若非要你独行在没有交流对象、能对话的人类全想杀了自己的世界,还不如待在怪物先生这里——不过,也有可能是骗你的。
作为道德底线几近于无的、由人对人的恐惧而生的诅咒,真人在欺骗他人的功力上可谓登峰造极,九分真一分假的道理谁都知道,而他格外擅长。种族天赋吧,你猜。
你分明看得清他的灵魂,有时却还会被他欺骗。
他的善意比恶意还让你不安。
被魔鬼盯上圈养的人类是否也是如此?深知对方本性、却必须依赖异类存活,揣测每项看似安全的举动,无论风险还是恐惧都只能自己承担。
书页翻动的声音忽然停了。
漆黑的夜晚仍能无障碍看清文字,这同样是收获之一。虽然原理不明。
能听见咒灵靠近的声音。
严格来说和脚步声不一样,像吹过一阵风,对人类来说或许是阴冷的,对你却很温暖。
散在肩颈的发丝被拢起、收进谁灵活纤长的手指。
能感受到接近的温度。
谁都没有说话。
手指不自觉收紧、垂眼能看见深色略显宽大的破损衣衫,他低着头、灰蓝色长发拂过另一侧肩。
好高,你忍不住想。
迄今为止都没有与他并肩站立的机会,所以直到现在才意识到、这位咒灵,好像高得有点奇怪了……
发顶传来轻微的拉扯感。
你稍微偏过头,视线落在他裸露的、过分苍白的肌肤,抬起指尖轻轻触碰。颜色相似的肤色甚至与发丝相近,相接处有暖流淌过。
他在给你编发。
毕竟是研究灵魂构造的、单方面自封的科研专家,他的手指相当灵活,不过一会儿工夫便把一侧发丝束好,编成简洁又不会被风吹乱的造型。
要把你推下去吗?
他总能让你心生联想。
而后他的指尖顺着发丝滑下、落在你肩头。灰蓝色也搭上来。
左耳炽热濡湿。
“痛。”你低声抗拒,紧张感促使躯干绷紧、指尖本能地捏紧窗沿。
他在咬你的耳朵。
并非**。他真想咬掉。
身为咒灵已经很难受伤,他没用上咒力,即便真咬掉也不难恢复,这对他而言似乎只是玩耍——遵循本能那种。
很难说他的本能对你来说究竟是好是坏。
腰身被向后揽,你侧着身、搭在他上身的掌心与暖意贴合。
疼痛与恍惚再度混合。
躯壳早便习惯,一时间只看得满眼雾蓝,眼瞳微眯、入眼朦胧,回过神时已仰起颈、发着颤,在咒灵掌下软了反抗的唇齿。
同性的声音陌生而熟悉。
丢弃一切,身饲恶鬼。
这就是,你的愿望吗。
“我、我不想…”
根本不知道脑中强烈的反抗欲究竟来自哪里,被抵在谁身上时、胸口莫名涌上几近撕裂的扭曲感,你只能一味摇着头,紧紧攥着通往外部的砖墙,试图重新将身体探出建筑外。
“你在抗拒什么?”
不知又转变了哪里,他落在你耳边费解的问,“只是这种程度,即便是你也不可能痛。”
指尖攥得发白。
当然不可能痛苦。
像是中了什么神经毒素,与他结合时你总情绪高涨、倘若没有那些让人毛骨悚然的行为当做佐料,甚至会有大脑过热、仿佛理智融化的失神感,每每结束你都会滑落在地、倚着墙、被他抬起脸,机械而空白地流泪。而后任人摆布。
是抗拒这可怖的、灭顶般的愉悦吗。
不、不、不是——
“我不、想…!”却说不出解释。
你的反抗让他焦虑。
“到底为什么拒绝?”他真心地困惑,“你已经忘记人类的身份,你身边只剩我啊——你想要的、绝不会离开的爱,我一直在你身边——罔咲朝奈,你为什么——”
你的情绪反常激烈起来,你听见自己的尖叫,打断他最后的三个字。
“——我不想!!!”
真人:“……”
他的身体忽然凝聚了。
你发着抖,发现身下银色触手不知何时展开,正不知死活地想从窗户爬出去。
“……把舌头拔掉的话……”
按住你的触手,他自语着说,“就不会拒绝吧?”
说着对他而言甚至称不上威胁的言语,咒灵的灵魂显露出异常友善的温暖色泽。
“你还残留着人类的本性吗?到底哪里还在反抗?”
他的手指一寸一寸、不轻不重碾过你的肢体,视线平淡地扫视,像个评估首先该拆卸哪部分的机械修复者。
“没关系,咒灵不会轻易死掉。”视线反复寻找,他听起来似乎仍在焦虑,“到底哪个位置出了问题,我会帮助朝奈找出来,别害怕。”
对你说「别怕」,究竟目的何在?他分明最清楚你在怕什么。
他根本、就很了解人类啊!
是自欺欺人还是当局者迷?你理解不了。……一定是你自己也出了问题,才会惹上这种异类吧。
你只是所有物而已吗,还是。
他对你,并不是…并没有……你渴求的——
“……我不想要,这样的……”
你喃喃着说,按住他的手。尽管本意是制止,却意外起了安抚的作用。
精致得雌雄莫辨的怪物便蓦地将你从窗框扯下、拧着你的脖子覆盖上来,狠狠咬住你的舌尖。
这行为甚至与情绪和感情无关。
哪怕深刻了解人类的特征,他也只认为你出了问题。
这是不对的。
这与你渴望的……不一样。
——你必须逃走。
方才还未坚定的想法被现实彻底坚固,你盯着他的眼睛,忍住剧痛与手上不争气的颤抖,把手掌贴在他的脑后。
你终于,首次感受到「术式」的存在。
你从来不是笨蛋,这件事或许只有你自己知道。
类似蛇尾的藤蔓缓慢地、不经意般向上缠绕。
「眩视惑听。」
那是奇异的拗口音节。
触碰咒灵的刹那,尖端涌出的五支一次性针尖,终于刺入灵魂角落。
“……别再找我。”
抽出鲜血淋漓的肢体,你抹去唇角的最后几滴血,任由它们颤动着滴在地上,哑着嗓子低低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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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章只是真人线的预热呢!
更加扭曲而神展开的情节留着再相见写吧,嗯!毕竟这里无论爱还是恨的成分都不足够,不够劲(。)
(我明明是写○文的为什么这篇什么○怎么也写不出来……)
目前好感条(胡编的)
虎杖悠仁:78%
真人:0%~200%
再相见的时候真人就变成更加熟练的灵魂哲学家,然后由于你的原因对人类本身的习性会研究的更深入……进而导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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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人想问的其实是你为什么还不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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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猜下个是谁~
我先去玩蒸汽监狱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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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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