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走进门只看见难以言喻的惊悚片画面。

蓝发的、来自对人类负面情绪的咒灵不知何时将俘虏从符咒墙解下、平摊在地面，此刻正将下半身化作锁链紧紧缠绕在五只银触……？这姿势……哼、这小子蛮会玩嘛。

手指顶端化为尖刀材质，名为真人的诅咒心满意足地将手从雌性面部移开，神色比平常多几分忍耐的恍惚。

面部被割开与始作俑者相同十字，新生咒灵躺在地面，并未看向任何人，视线空茫地注视角落烛光。

鲜红血液顺脸颊弧度滑下，尚未落地便被唇舌舔舐殆尽。

她身上混着浓得化不开的、身上咒灵的味道。并非某些有关繁殖的理由——当然也可能有——而是花开并蒂的同源气息。

人类身上竟然出现两种诅咒，这种情况变成咒灵的确不是不可能，可成为咒灵后、究竟是哪方的问题…抑或两方都有……居然会保留人类的全部器官。

他研究过真人的术式，虽说在未知的灵魂领域天赋卓绝，却和孕育关系不大。想必是原诅咒的问题。

可惜她家如今没人活着，不然当做实验品最好不过，毕竟奇迹发生一次便能发生第二次。只要时间充足没有什么不可复制，这个道理他再清楚不过。

“为什么没办法留下啊。”蓝发咒灵抱怨着自语，“朝奈，居然抗拒我……不是说了无所谓吗？那就让我刻上印记嘛，躺好不要乱动、也不要治愈自己，只有乖孩子才不会被惩罚哦。”

“……”她从始至终沉默。

似乎注意到视线，相当罕见的人形咒灵仍饥渴恍惚的贴在雌性身体，咒力肉眼可见波动又平复——作为咒灵居然能控制得这么精确，他的确是天才——视线则半是厌倦地移到他身上。

“有事吗，夏油？”语调倒是一如既往。

“只是来看看情况。”他轻松地回答，“怎么样？”

“这是我们的事。”咒灵撅着嘴唇、不快地抱紧异性，对视片刻才不情不愿地说，“……她好像想死。”

“那真人打算让她解脱吗？”

话一出口，对方注视过来的眼睛就微微眯起来。

像在审查他的意图，眼瞳不带感情——既不威胁、也不含笑——咒灵微抬着眼向上看，“……解脱？是指死掉吗？”

“别生气嘛，对她来说难道不是好事。”

“咒灵是不会想要死掉的。”

“她可不一样，真人。”

是不想接受还是刻意无视？……这点也很有趣，要不是有更重要的事，真想把它们的纠葛当做连续剧看。

“你想妨碍我吗，夏油。”咒灵蓦地直起腰，笑起来，眼睛弯起的形状称得上秀丽，化成锁链的身体勒得更紧，咒力勉强从躁动平复，“这是我的东西。”

他从始至终都似乎很烦躁，连音调都稍高，指尖更紧紧攥在所有物上，陷入后又流血。

余光瞥见雌性痊愈的面部伤痕，她听而不闻，始终倦怠地望烛光，赤瞳摇曳火花。

“我可没有妨碍的意思，别擅自曲解他人的好意。”他慢条斯理，走到二人身侧蹲下，“我也不想她死掉啊。”

符咒未解却强行试图挣脱，她该痛得尖叫才对。分明知道她有多痛还不解开……怎么想都很有趣。

“所以，成功了吗？”

“没有哦。”咒灵沮丧地望向雌性，她姿色的确动人，“心情不好是不是很难怀孕啊？我还看了书……”

“说不定呢。”他哪里知道，“但一心求死的心态应该会有影响。”

“……唔……怎么办呢……”咒灵歪着头，无意识般捏住对方下颌，把一块小小的东西揉碎塞入，血浆于浅唇间晕开，“……得让她有点反应才行……”

“那么，要不要我帮忙？”终于听到想听的话题，他轻描淡写地问。

“？夏油有办法吗？”对方抬起脸，眼睛亮晶晶地问。

“最近，东京那边不是找到能吞噬宿傩手指的容器吗？发现她时刚好在仙台，我顺便查了查，这两个人以前是恋人哦。”手指点在脸上时，雌性忽然露出抗拒的神色，他顿了顿，“……无论作为饵食还是同伴，她都很有用。”

“既然只要做能刺激她的事情就好……”

“朝奈可是把人类时候的事情都忘记了哦，那种事刺激不到她的。……不过虎杖悠仁是很重要。”对方又烦躁起来，视线转向雌性，声音轻柔，尖锐手指割破表皮，“别再惹麻烦了朝奈，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呢……乖乖接受不好吗？”

十字方才画了半笔，对上视线的咒灵便倏忽静止了。

“？”

他只是微笑。

烛光摇曳，赤瞳含泪。

“你做了什么吗，夏油？”盯着雌性面部表情的变化，咒灵问。

“只是碰了一下哦？”

“……”

视线始终落在异性发颤的唇上，尖利指尖将血液抹开，蓝灰锁链深陷银白。

半晌，咒灵才仿佛从如梦似幻中挣脱、歪头笑着邀请，“既然这样，要不要多碰一点？……她说不定很讨厌你。”

“——自当从命。”

*

冷。

死物般、仿佛不存分毫感情的，冰冷温度。

脸颊、侧颈、腰际。

是气息还是触碰。分不清。

封印的疼痛不知何时消失，试图运动时才发现符咒亦被揭开。

……？要放过你吗。

怎么想都是奢求。

“你在发抖哦。”耳畔气息温热，谁轻声细语，“朝奈好过分…对我就一点反应都没有。”

战栗比触感率先攀爬。

他总能找到新方式，总能轻易践踏你仅存不多的坚持。

肢体行动自如，唯有眼前一片黑暗。

冰冷自始至终存在，背后凉如浸水。

双手落入温暖，像被谁牵引，伸向柔软的内核。

你听见人类发不出声的恐慌哽咽。

谁的灵魂。

……谁的灵魂被他塞入你掌下。

男性、少年，感受得到体温，是能轻易操控情绪的个体。

“用得出来吗？”声音柔和体贴，温热的手始终握在你手腕，“无为转变。”

你从始至终都用不好他的术式。原本就不是你的东西、根本不可能熟练。

“不用就只能我来哦？”他轻声细语，“因为朝奈一直拒绝，我的心情很糟，用得太粗暴可能会把他杀掉呢。……朝奈，宁愿让人类面目全非的死掉，也不愿意自己动手练习吗？”

如刻意拙劣的演技，声音恍然大悟、自问自答，“啊、原来如此，朝奈一定觉得，自己的坚持比人类的性命重要吧！”

“毕竟是无关的人类，会这么想很正常啊，真人，她可是咒灵。”耳后气息如寒冰，那人终于开口，语调轻松带笑，“那种没用的东西，杀掉也不会怎么样，对吧，罔咲？”

……太冷了，思绪都迟滞的寒冷。

与独自一人的感觉不同，那个此刻似乎从背后抱着你的人，他、根本就……

死掉当然要比这样舒服，尽管如此，如今却连死亡的权利都被夺走。寒冷侵蚀得你几乎动弹不得。

他们的话语在表达什么？他想要你做什么？隐隐约约感到不妙，却每每升起疑惑、便被冰冷压垮。

“真、…人？”是趋利避害的本能吗，不知为何，反倒呼唤恶人的名字，“……放开我、我不要这种——”

“是～是，听见了。真遗憾欸，我的朝奈想让你死掉呢。”他大概误会了，干脆输出咒力把人类变形，掌下内核形状随意变化，如孩童的橡皮泥玩具任人揉圆捏扁。

要说不在意是不可能的，毕竟这人某种意义上即将因你而死。

对方的灵魂正处于岌岌可危、倘若耗尽全力的确能艰难拯救的状态，那块扭曲的内核此刻伸手即可触及，你甚至能隔着他的灵魂感受真人术式的构成。

……能救他。其实是可以救他的。

你不在意很多人的死活，也被真人引导着杀死过很多无辜者，可要一个活生生的、正常形态的人死在面前……

忍着剧痛、终于在冰冷覆盖中艰难输出一股咒力，术式构成那一瞬间——

有什么侵入了。

“——！！！啊、啊啊——！！”

等、为什……要、…！

——却轻易被牵引失控。

……是炸开的烟花吗。或者失败的调色。黑色或蓝色，混在一起的样子如同初学者拙劣的画作，线条模糊、笔触亦不鲜明。

分明目不能视，深黑却还能沾染污秽。

你单看见漩涡。

咒力来源于情绪。

灵魂与思考能力全然被冰冷侵入，脑中仅来得及闪过浮光片羽般碎片。

到底还想从你身上夺走什么。

连恨意都无法维持，脑中一味思索找不出答案的疑问。

你听见仿佛从遥远天边传来的轻微破裂声。

“朝奈。”

到底想把你摧毁到什么地步。

这是问题吗，抑或单纯控诉。胸中只剩怪异的茫然。

凄厉尖叫时连五感都暂失，侵入感如被按着头颅反复浸入冬日湍流，又如面部被数张湿润纸巾覆盖，连喘息都做不到，强烈到灭顶的窒息感层层堆叠着来临——

“朝奈……”

暖如温玉的触感亦忽地融化靠近。

不过为了折磨玩具，竟然、会做到这一步……

不知为何、几乎想笑。

为什么总能找到呢，连你自己都不清楚的、能够承受的底线。

接下来是什么？接下来又要拿走什么？尽管想不出自己仅剩的价值，想必他还是能率先找到、用残忍的方式取走再践踏它吧。

额前垂落谁沾血碎发。

斜阳正降，落日余晖浮于血浆，液体表层金光熠熠。

“……朝奈。”

金色的景映在模糊视野、如主题玄妙的荒诞画作。思绪如沉在冬日溪流底、你恍惚望了一瞬，才发现符咒被揭开。

而他在看你。

那一瞬间求死的迫切几乎压过一切。

你从未主动求死。姐姐的遗言、生者的羁绊，还有某些无法忽视的信念，总有很多东西牵绊活着的人，有时仅仅想自尽二字都觉愧疚。

……可这些分明都不是不能放弃的东西。

真的会有比摆脱如今遭受这一切更重要的理由吗？事到如今，支撑着居然仍未崩溃的那个理由——

一直以来，你在期待什么。

你又还能期待谁呢。

腰腹痛得惊心。

藤蔓使不上力、软软堆在地面，一动不动时如同银质雕像。

极端痛苦好似一瞬之间消失殆尽，虽清楚那并非不存在，你还是麻木地注视挂上血浆的玻璃窗。

同源物自指尖滴落，黏黏糊糊的滑动感，微妙的恶心。

啊，你又杀人了。无论被强迫还是别的原因，死在你手里的人类有多少呢。起初还想计数，如今却变成强迫自己忘记。

好累。

已经不想思考。

好累。

“动静搞得这么大，很快就会被发现哦。”

身体无法自控，上身何时跌入冰窟，凉意贴在耳畔。

“那就发现嘛。听见了吗朝奈？不小心的话，咒力的残秽会留在这里哦。”

始作俑者捧着你的脸，俯身时发上金光晃动流淌，逆光面容看不清晰。

“……但是没关系，无论朝奈是什么样子，我都会爱你的。”

他亲昵地贴过来，你只看见他唇角的弧度，如得到满意礼物的孩童，天真快乐。

是否早就不值得原谅呢，被诅咒不知多少次噬咬亲吻时、你平淡地想。

谁冰冷的气息发出低笑。

你已无力吐出荒唐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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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段有时间详细写写XD

我小声说，没人觉得真人对朝奈是真爱吗，从他的角度来说他已经很努力了……而且昨天作话那个也是，他根本不在意小怪物，只会用小怪物给你变魔术玩哦！把你吓到哭他就会简单的快乐起来！只要你不跑一直陪着他就不会搞事！

所谓的牺牲自己拯救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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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线大概在2018年7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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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 4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