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凛愣住了，脸上明明白白传递出错愕，对方并不是出于好感而邀请她过夜，因为那种胜券在握的戏谑揶揄，只会让女孩子自尊刺痛，猛打退堂鼓的残忍。

可是伏黑凛踌躇了。

禅院甚尔难得饶有兴致地期待对方的回答。

绝非自恋自夸，从他踏进青春期起，女人缘就没断过，长大更是靠当兼职小白脸混吃混喝混住，他能明确感知到女人是否对他抱有好感，眼前姓伏黑的女人也一样，或许她自己没察觉到那缕好感。

禅院家的脸，很好用。

“......我还有半小时下班。客人，你，能等我一下吗？”伏黑凛迟疑地斟酌字句，“怎么称呼？”

“甚尔，禅院甚尔。”

“伏黑凛，请多指教。”

上钩了。

禅院甚尔勾了勾唇角，荡漾出一丝讽刺的意味。

*

沐浴在深夜的冷风中，禅院甚尔站在便利店外的垃圾桶一侧抽烟，吞云吐雾间，他想这年头心甘情愿上套被骗的傻女人真多，那笨蛋一看就知道是穷鬼一个，估计也榨不出多少钱，肉身偿债，不知道床上怎么样。

想到这里，他不禁急嘬了口烟。

他疏懒地靠抽烟打发完时间，视力绝佳地瞥见她和同事交班，随后身影隐匿于员工休息室的那扇门后。

该不会借机从后门跑了吧？

禅院甚尔忽然想到这个可能性。

事实证明他低估了自己的魅力。

大概十分钟后，套着宽松的黑色薄款卫衣，修身牛仔裤和基本款vans的伏黑凛出现在他面前，视线不与他交汇，指头无意识地在抠斜挎包的肩带。

禅院甚尔捻熄烟头，高大的身子半弯，凑到她跟前，黑色的衣服显得她皮肤更白皙了，两颊还有淡淡的玫瑰色红晕，他恶作剧心起，故意往她脸上吹了口二手烟，满意地看对方措不及防被呛到的样子。

她咳了好一段时间，再抬头时，眼角晕染出一抹浑然天成的殷红。

禅院甚尔心头一动。

不妨先收点利息。

想到就做，以吻封唇，既温柔又绵绵。

伏黑凛直勾勾地盯着禅院甚尔近在咫尺的脸，他的睫毛好长啊，脑内此刻像火山爆发，熔浆彻底吞噬摧毁大脑神经。她以为她做好准备了，其实没有，心脏像是快要从嗓子眼儿跳出来了。

禅院甚尔不耐烦地说：“接吻时张开嘴是礼仪。”

他发现对方像个木头人似的杵在原地被动接受亲吻，便草草结束，复又温存地舔了口伏黑凛的唇角。

肯定是处女，麻烦死了。

“你想好了吗？”

禅院甚尔原以为这回对方会心生退意，落荒而逃，不料却被她拉住手腕，见她低头轻声说：“嗯。”

掌心烫得吓人。

啊，虔诚的洁白小羊羔选择献祭自己来侍奉自以为存在的主，真可笑。那他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禅院甚尔控制不住地冷嗤一声。

*

月亮高挂，夜空中仅有几点繁星闪烁，在昏黄的街灯映衬下，伏黑凛像个不起眼的小黑影缀在禅院甚尔身后，逐渐靠近他家公寓。

一打开门，扑面而来经久不散的烟味和雄性气味混杂的独特味道，只有卫生间，没有浴室。不脏，但很乱，沙发和地上被风格迥异的衣服堆淹没，茶几附近七零八落地倒着捏扁的啤酒易拉罐，还有烟灰缸内堆成小山状的烟头。

最惹人视线的大床却如苍茫雪地般的整洁。

禅院甚尔自顾自地反手脱掉上衣，露出结实的胸膛和腹肌群，上面有好几道伤痕愈合后留下的肉色疤印，漂亮的腰身足以让人挪不开眼。

他看伏黑凛惴惴不安的模样只觉有些好笑。

“不脱吗？”

背在身上的斜挎包被轻轻置于地上，卫衣与头发摩擦出的静电，令伏黑凛的短发变得更乱蓬蓬了。牛仔裤也被主人舍弃，只余下朴素的贴身衣物。

她踮起脚尖，主动送上来，睫毛颤得如同蝴蝶振翅，而且这回记得张嘴了。

禅院甚尔觉得自己真是一辈子的善人善事份额都用尽在今天了。不管是非本意的救人也好，还是带新手上路。

亲她时是轻柔的，把她放到床上时是轻缓的，准备做得细致又漫长，听到她那种音节破碎的，强行抑制的呜咽，竟让他诡异地兴奋。

难道自己有处女情结？不可能吧。

他忽然觉得不对劲，起身拉开伏黑凛挡在眼前的小臂。

对方并不是因为情热难耐发出声音，是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恐惧。

“......你几岁？”

伏黑凛眨了眨水汽缭绕的长睫，“上周刚满十八。”

他到底是捡到什么奇奇怪怪的神奇宝贝。

禅院甚尔现在兴致全无，翻身下床，从便利店塑料袋里摸出烟盒，点燃了根烟，“滚吧。下次别随便跟男人回家，会被强//暴的。”

伏黑凛吸了吸鼻子，软声问：“不，不做了吗？”

“老子爱骗女人钱。”禅院甚尔恶声恶气地说，“但不是强//奸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