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巨龙漫长的一生只会认定一个伴侣。

这也是它们数量稀缺的原因。

年轻的巨龙用黄金装饰自己，骄傲地展示出自己最耀眼的外貌。

它们由衷地热爱金银珠宝。

它们愿意拿自己心爱之物去求得配偶的欢心。

……

胜利的曙光一路传回王国的中心，与之相伴的还有龙骑士伊伦背水一战的功绩。

伊伦·阿斯特抬头望着国王，在一众圣殿主教与王室成员的目光中，他诚恳地说道：“是的，有俘虏和几个存活的随从为证，默克恩殿下以自毁的方式抗拒追捕，坠落悬崖，生死不明。”

桌上堆叠着详细的通敌证据，等待众人的抉择。

他接着说道:“尊敬的国王陛下，请您惩罚我的冲动。或许那时，我应当预料到默克恩殿下激进的性格。”

气氛严肃。

最终在圣殿的出面下，龙骑士伊伦·阿斯特的行为被定为失误，剥夺了头衔，惩罚他前去边境之地驻守三年。

哪怕默克恩殿下的死亡充满疑点。

伊伦知道，他远比死去的默克恩有价值。

与其说是流放三年，实际上不用一年，伊伦就能被调回王国的中心。

随着他在民间的威望一步步提高，他们出于忌惮不敢轻易降下重罚。更何况圣殿大主教有意提拔伊伦当圣殿骑士团的领军，竭力保下这个新星人物。

圣殿大主教意味深长地对着伊伦说道：“一年的时间并不算多久，待风波过去，圣殿有意提名你为圣殿骑士团团长，希望你能为圣殿播撒更多的光辉。”

半精灵表情平静，行了个骑士礼：“这是我的考验，也是我的荣幸。”

等回到自己的地盘，伊伦看见了那只珠宝缠身的人形龙，想忽视都做不到。

莱德里克懒洋洋地靠坐在躺椅上，深色头发微卷，他那对黄金耳坠一如既往的精致，右手手指上分别戴着一枚祖母绿戒指和血红宝石戒指，色泽鲜艳，不容忽视。

哪怕已经临近冬日，他大块头的身体丝毫不怕冷，鼓鼓囊囊的胸口处的衣襟松散，裸露大片褐色的肌肤，像一只热气腾腾的巨型犬。

察觉到伊伦回来了，他睁开金色竖瞳，浑身姿态很放松：“小混蛋，说来听听，你被国王判了几年刑？我要跟着你流放到哪儿？”

噢，他脖子上还有缠绕着一条黄金项链。

伊伦感觉自己要被这些璀璨的珠宝闪到眼，他挪开视线：“莱德里克，我依旧是那句话——不要把所有的黄金都穿在身上。”

莱德里克更加得意地开口：“没办法，谁让我这么富裕！”

他起身凑上跟前，像是强行展示给不感兴趣的半精灵看，眉飞色舞地说道：“小混蛋，我特意寻找到一位技艺高超的金匠，让他打造了一些饰品。当然，我是条仁慈又富足的龙，所以顺手也为你准备了一份。”

目光落在桌上一个盛满金银首饰的盒子中，伊伦随手拿起一条金饰，凝视几秒，欲言又止后，他默默将其放回了盒子：“这种东西就不必送给我。”

似乎没有意料之中的发展，莱德里克走上前，表情奇怪地捻起这件古怪的金饰。他盯了好一会儿，终于意识到这个条金饰固定在身体的哪个部位。

莱德里克忍不住说道：“……邪恶下流的人类。”

“小混蛋，这是个误会！”他大步朝已经坐下的伊伦走去，金耳饰晃动，高大的身型在走动间带着随意性。

莱德里克弯腰，亲昵地凑到半精灵身旁，他伸手摩挲着半精灵披散而下的发尾，侧目注视那洁白的脸庞。

接下来，他的话语里另有所指:“我想送你一座黄金屋。”

伊伦翻动书册手一顿，想到财政吃紧，他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我很期待。”

“你愿意接受吗？”

伊伦继续淡然微笑：“为什么不呢？”

毕竟没有人会觉得钱是多余的，要知道军事是个非常缺钱的领域。尽管背后盟友众多，但仍然不够。

莱德里克挪开视线，有些不敢看伊伦的眼睛，他感觉心脏蔓延上一种名为羞涩的情绪，惊喜来得太突然了：“我以为你会考虑一下，没有预料到你立马就接受了。”

“我的心脏还没做好准备……”

伊伦没有接话，他能理解，筹备大量黄金确实需要一定的时间。于是，半精灵善解人意地温声说道：“没关系，我能等，不过最好尽快。如果能赶上下一场战役到来前储备好军需，那就再好不过。”

莱德里克表情渐渐僵住了，他问道:“等等，什么军需？”

慢慢回味过来的巨龙，明白自己又被半精灵当傻子糊弄了，根本没把这些话当一回事，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小混蛋，你根本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二）

几乎每一只雄性巨龙在幼年时，都传唱过一首童谣:

“噢，美丽的公主——

我想送你一座黄金屋。

我想将你带回我的龙巢。

如果你是城堡里的公主，我将会是抢走公主的恶龙。”

是的，巨龙有一个久远的习俗，那就是抢公主。

但这只是一个过去的习俗。

让极其喜爱珠宝的巨龙主动赠予财富，是一件奢侈的事情，也只会发生在求偶阶段。

巨龙赠宝，犹如孔雀开屏。

转眼已经快到一年的期限，伊伦·阿斯特的势力在流放之地养精蓄锐，等待回归权力的中心。

伊伦坐在深红丝绒椅上，白色的上衫松垮，显露出他修长的颈部，雪白的长发凌乱地散开在背后。

莱德里克哼地笑着走上前，站在半精灵面前，异常高大的身影为其打下一层浅浅的阴影。他伸出手摸上伊伦洁白的脸庞：“小混蛋，我能感觉到契约在生效，你在吸取我的生命。如果我成功解除了契约，你大概率活不了多久。”

半精灵从容不迫地仰头，丝毫不怕巨龙的威压，他看着莱德里克，浅色的瞳孔深处波澜不惊：“如果我死了，你也别想活，我会让人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你。”

面对巨龙说出这样一句话，相当冒犯与狂妄。

但双方已经相处了不短的时间，都很清楚彼此真实的面貌。这句话从伊伦嘴里说出，一点都不突兀。

“没良心的小混蛋。”

莱德里克勾起嘴角，粗糙的手指捏住半精灵的下巴，直接低头吻上去。

伊伦优雅地撑着脑袋，没有制止，淡然接受巨龙急躁的吻。

在逐渐焦灼的氛围中，莱德里克吻过嘴唇后一路下滑，他咬上伊伦修长的颈部，用尖牙轻轻啃咬那块皮肉，一只手不安分地去摸索身下骑士长的腰。

约莫一刻钟后，缠绵被中断了。

伊伦的气息都还很稳定，与莱德里克混乱的气息形成鲜明的对比。他的状态慵懒，随意抬手拍了拍莱德里克的侧脸：“你该走了。”

莱德里克牙痒痒，笑着露出尖牙：“小混蛋，别这么煞风景。”

他起身，**的上半身隐约有鳞甲纹路，发达壮硕的胸肌随着呼吸而上下起伏，暗藏着不可估量的力量。

对上伊伦平静的眼眸，男人扯着沙哑的嗓音嘀咕道: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又在用些小手段打发我……”

边说着，伴随着一阵骨骼扭动声，他迈着有条不紊的脚步朝窗户走去，轻松地翻越窗台，直接纵身跃下。

在急速下坠中，莱德里克化为了巨龙，打了个带着火星的喷嚏，猛地扇动翅膀飞向天空。

它被伊伦差遣去盯着一支返程的骑士队伍。

（三）

王国中央，圣殿大主教提出一份决议，推举伊伦·阿斯特当选圣殿骑士团团长，主张调遣回伊伦骑士长。

此举掀起千层浪。

在默克恩殿下死后，他的势力很快被瓜分走，王国中心的权力更迭十分迅速。

默克恩殿下已死，碧维亚公主被关禁闭，伊伦·阿斯特被流放远方——泽卡卢大殿下表面上成为了那次战役最大的赢家，他自然对提案不满。

但泽卡卢殿下不会选择明面上与圣殿大主教成为明敌，因此他面带微笑地支持了这份提案。

既然能上任，那就能赶下场。

提案以微弱的优势，推选出伊伦·阿斯特当选圣殿骑士团团长。

骑士团身为圣殿的主力武装力量，暗藏各方势力。

伊伦上台成为团长，就有人败选下台。

圣殿骑士团决议场是一个椭圆形会场，以中间凹陷处的圆台为中心，无数席位呈阶梯状一环环向高处叠加，最外层的那一圈席位则是决议场最高处。

此时此刻，无数骑士与圣殿主教入座，座无虚席。

他们看着最中央圆台处立着的俊美青年，低声议论纷纷。

由于决议场为露天建筑，此时天晴出日，阳光洒在中央的半精灵身上，他整齐梳理的白发边缘都染着金光，尖耳别着一粒小巧的金粒，也反射着光。

伊伦·阿斯特半垂眸，看着自己身前跪地、双手举高捧着一本圣典的侍从。他洁白的脸庞犹如极佳的玉石，像从典籍中走出来的圣使，纯洁无暇。

众人注目中，伊伦将左手放到捧到面前的圣典封皮上。

站立在一旁的圣殿大主教身穿华丽的衣袍，他满脸的皱纹因笑容而撑开，待场内喧闹逐渐平息时，缓缓开口：“伊伦·阿斯特品德高尚，爱惜民众，忠诚圣洁。今日遵循主的意愿，在此册封伊伦·阿斯特为圣殿团长，承载主的荣光，挥洒主的信仰。”

“是否有人反对？”

按以往情况，这不过是一项表面流程。因为举手的反对者需要向新任团长发起荣誉决斗，赢了才能阻止接任仪式。

这可不是什么玩闹的决斗，需要双方在决斗场上互立誓言，自愿承担生死结果，决斗中发生的任何事情都是合法合理。

由于是以下犯上的决斗，就职团长应当手持圣殿的克洛劳斯宝剑，捍卫自己的荣光。

这是一把锋利且附魔的宝剑。

因此，没有哪个人会想不开，在就职仪式上提出反对。

但，安静的环境下，一道粗犷的声音响起——

“我不同意。”

空气似乎凝固了几秒，紧接着一片哗然。

圣殿大主教看向那个男人，微微皱眉。

席位中缓缓起身的男人有着浓密的络腮胡，他眉眼深邃，身材高大，愤怒地直盯着台中的伊伦高声道——

“我不能接受圣殿接纳一个血脉不纯的杂种——担任圣殿骑士团团长！他杂乱的血统就是在污染圣殿的洁净！我无法接受由他带领骑士团挥洒主的荣光，他不配！”

原本被压制的反对派的声音逐渐响亮，犹如无数道被放大的私语。

他并非纯粹的人类！

他就是个杂种！

他的母亲身份低贱，他就是奴隶的孩子！

伊伦记忆角落的某处被触动，呼吸停滞几秒，他转动眼睛，看向席位上开口的男人。半精灵眼睫毛轻颤，橄榄色的眼瞳在阳光的覆盖下像蒙上一层浅绿的雾，但深处却没有丝毫感情。

杀意蔓上心头，面上却不动声色。

半精灵面无表情地看向说话的男人，随后看着他露出一个浅笑：“很遗憾这场仪式让您感到不满，但您应该知道规则。”

他微笑着，笑得温和。

“我很期待与前任骑士团团长斯达伐的荣誉对决。”

（四）

后书《弗勒科记传》写道:

这是一个致命的错误。

不能因为外表的美丽而忘记了他的攻击性。

多年未曾上演的冲突将在决议场重新开演，克洛劳斯宝剑被仆从捧起呈到伊伦面前。

按照曾经的惯例，这把克洛劳斯宝剑需要刺穿反对者的肩膀，留下冒犯者的生命，以示仁慈。而失败的反对者需要单膝跪地，表示臣服。

人群外围，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身穿宽松的斗篷，包裹着浅褐色的肌肤，那对金色的竖瞳观察着场上的动静。

他盯着决斗场上对立而站的双方。

没有人会记得，国王的那位私生子也是一位剑术天赋极其出众的孩子，他们只知道大殿下的剑术高超。

在阴影处，那位不受待见的混血孩子拥有同样的天赋。

天赋也是需要努力。

当年，斯诺德骑士长看着养子小伊伦手中反反复复的伤口，心疼地给他上药。

“你已经不需要跟着我学习剑术，因为我已经没有东西教给你。我会写一封信寄给远方的剑术师，请求他传授给你更好的知识，希望他能够更好地教导你。”

“孩子，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的天赋被埋没，你本就应该绽放属于你的光芒。”

这是伊伦·阿斯特感受到的为数不多的亲情，从一个完全没有血脉关系的人身上获取的唯一的亲情。

只是可惜，养父因伤病早早离世。

伊伦·阿斯特握上眼前这把宝剑，触感冰冷，剑身隐隐有流光萦绕。

席位上，人群躁动，窃窃私语。

“那个比女人还美的伊伦·阿斯特？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如同女人般温柔呢……”

“我承认他确实有战略目光，但与经验丰富的斯达伐团长格斗，还是太勉强了。那我们在决斗场上看他什么？看他的脸吗？”

“哈哈。”

伊伦·阿斯特提剑，迅速侧身避开一击。他后腿绷直，迈着倾斜步撤退几步，时刻寻找敌人的破绽。

而这位前任团长斯达伐也选择了剑作为决斗的武器，他似乎想要拿同样的武器赢得胜利，以此羞辱拿着克洛劳斯宝剑的继任者。

络腮胡大汉轻蔑地嗤笑一声，转动腕部，双手握住剑迅猛地挥上前，根本不给半精灵周旋的时间。

两把剑猛烈地撞击在一起，发出铁器急促的碰撞声后又迅速分离。

双方对击几回后并没有更多的突破，都谨慎地以剑尖指向对方，对视迈步僵持。

斯达伐双手紧握剑，抬手猛冲横劈过来。

伊伦迅速中切，劈开横击而来的攻击，但斯达伐如同鬣狗般穷追不舍，连击刺过来。

又有一击猛扎过来，半精灵立马侧头，锋利的剑擦过他的脸庞，留下一道极细的血痕，以及割下几缕白色的发丝。若是没能躲开这道攻击，他那半张脸将会毁了，再快一步，那剑将会击穿他的头颅。

席位上的众人屏息观战。

伊伦·阿斯特一身轻甲，他将剑举在身前进行防御，顺着斯达伐的攻势一个翻滚，直接抬手朝斯达伐腰间刺去。斯达伐避之不及，腰间被刺伤。

半精灵混有精灵的血统，虽然没有多少魔法元素，但对风有着天然的亲和力。伊伦步伐轻盈，猛地一脚蹬上斯达伐胸口，将斯达伐踹倒在地，拿剑压上连续发起进攻，将其手中的剑打落。

紧接着，他毫不犹豫地将剑刺向敌人的手，直接将斯达伐的手掌扎得鲜血直流，大大削弱了敌人的战斗力。

动作利落，下手狠辣。

风缠绕在克洛劳斯宝剑，伊伦·阿斯特橄榄色瞳孔波澜不惊，他那散开的白发被周围的风元素吹动而扬起。

无人在意的人群边缘，带着兜帽的褐肤男人缓缓松开自己异化的爪子，慢慢放松浑身准备攻击的姿态。

隐隐有骨骼扭动的声音，他的一只手已经异化，上面覆满鳞甲的纹路，完全不像人类的爪子。

斯达伐闷哼一声，下意识翻身，避开攻击保护自己腰处的伤口，但这个下意识的举动却也使他露出了破绽。

克洛劳斯宝剑夹带着风猛朝他攻去，斯达伐乱了几道步伐，被半精灵的剑扎穿了肩膀，被钉在地面上。

大汉倒抽气一声，表情痛苦。

剑随及抽出，血不止。

逆着光，伊伦高举利剑稳步朝他走来，他浅色的瞳孔凝视着斯达伐，音调仿佛情人轻柔的呢喃：

“斯达伐是吗？请你好好地看这个世界最后一眼……”

“然后向这个世界道一声永别。”

一剑捅进地上的男人的心脏处。

斯达伐眼睛瞪大了，咬紧的牙关却控制不住地让呻吟从缝隙中流出。

锋利的宝剑刺穿银甲，但也因为这一层保护阻挡，只有剑尖扎进胸口，未能一击杀死敌人。

荣誉决斗往往不会杀死对手，以此彰显自己的仁慈，但不是所有执剑者都愿意给对手一条活路，比如眼前这位明显不在乎的疯子。

斯达伐心里一惊，意识到对方货真价实的杀意，他试图挣扎起身，希望终止这个决斗。或许只要起身跪地表示臣服，这场荣誉决斗就能……

伊伦眼神冰冷，他快步上前两步，行动间抽出腰间的匕首，迅速用单膝压住斯达伐挣扎的身体。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他将匕首猛地捅进斯达伐的颈部。

刀尖搅动几下再拔出。

大量鲜血喷涌而出。

斯达伐下意识想要捂住不断流出的鲜血，但无济于事。

他痛苦地发出几道嘶哑声后，便没了生息。

伊伦的侧脸有几道敌人喷溅的鲜血，在他洁白无瑕的肌肤上，那几处血红色格外刺目。

他冷冰冰地扫视四周，高声道——

“胆敢践踏圣殿的秩序，敢冒犯骑士团的威严，这便是下场！”

（五）

由仆从小心地清理完身上的血迹，伊伦·阿斯特疲惫地靠坐着。屋内灯火暗淡，他的神情晦暗不明。

待几个仆从离开房间后，莱德里克从阴影里走出来，他俯视着眼前的半精灵，眯起竖瞳，低头凑伊伦耳旁:“你生气了，小混蛋？我很少看到你这样冲动。你杀了他，泽卡卢殿下那边可有得忙活了。”

半精灵没有接话，他抬眸看了眼高大的莱德里克:“你太高了，跪下。”

莱德里克也没觉得多奇怪，笑似非笑地跪在伊伦面前。他的双手还没有变回，布满坚硬的鳞甲，依旧是龙爪的形态。

像是日常的聊天，伊伦随意地用手指戳了戳龙爪：“这是怎么回事？没有变回来？”

“你关心我？”巨龙莱德里克有些洋洋得意，“别紧张，这不过是魔法反噬的结果。是我心急了，本想在你杀死斯达伐前杀了他，没料到你能够独自杀死他。”

他仰头看着半精灵尖耳上的金粒，感叹道：“我就说，金子很适合你，不愧是我给你佩戴的耳饰。”

“是吗……”伊伦不为所动，他伸手拿起一对别在胸口上的金饰，“我想，它们应该也很适合你。”

莱德里克表情顿住了，因为这东西的佩戴方式……

伊伦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不是说，巨龙在求偶时最喜爱佩戴金饰？是它不够耀眼？”

真是混蛋啊。

但莱德里克会拒绝吗？他才不会愚蠢到拒绝与自己的公主亲昵。

……（转）

他笑起来，尖牙若隐若现：“小混蛋，你就没一点念想吗？我可不信你心如止水……”

气氛已经到这了，莱德里克暧昧地抓起半精灵的手，顺着自己脖子往下探去。

热气腾腾的身体。

蓬勃的生命力。

伊伦·阿斯特身体略微前倾，几缕白色发丝从他肩部滑落。

他那橄榄色的眼眸浓郁得像有一层雾气，俯视着跪地挑衅的莱德里克，语气依旧冷淡：“那你跪着好好表现。”

龙的口中往往比一般人类的温度要更高，如果再加上湿度和一点技巧，会是个不错的体验。

从莱德里克的视角，半精灵微垂的眼眸，睫毛轻颤，圣洁的脸庞染上了些属于人类的情绪，每一秒都在蛊惑他继续进行。

伊伦呼吸比往常急促，他慢条斯理地顺着莱德里克的耳旁，一点点抓紧身前人的微卷的黑发。

“表现得很好。”

……

没办法，你们懂得找哪，我说不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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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征服者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