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那件被尘封在记忆的最深处的事情,我原以为它不会再从那个积了灰的角落里被想起来。
可是事实却是,人的记忆是很神奇的东西,即使我没有刻意地去想,它也会从我的记忆里跑出来,大摇大摆地在如今,强烈的存在感一如当年。
战乱频繁的战国时代,频繁的杀戮带来的是存活率的急剧下降,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多久我心里也没个底,只知道,这样的时代从很久以前的某个时候开始,一直持续到我出生、长大、被称为罗刹的时候依旧在持续。
存活率年复一年地降低,战争爆发的频率却是相反的,年复一年地提高,为了在战场投入更多的战斗力,甚至连年幼的孩子都被送上战场,随之而来的就是大量的孩子的夭折。
我很幸运,在当年被送上战场的那批孩子里,我是唯一一个存活下来的,但是这样的幸运,也是不幸的。
忍者是工具,即使是新锻造的兵器,能在与敌人的初次交锋里完好无损地保存下来,姑且可以暂时说明这是件好兵器。既然是好的兵器就有打磨的必要,以便在下次利用之中可以更好地屠戮敌人。
打磨,意味着要染上更多的血,注定了在日后身为战争工具的悲哀。
“无论是杀人的人,还是被人杀的人,都是悲哀的。”
年老的游僧,脸上岁月留下的沧桑沟壑,手里转动的佛珠,口中呢喃的佛经。
……
我不知道他念的是什么,时隔多年,很多事情在我的记忆里已经模糊了,能记得这些话已经可以算得上是神奇。
大概是我已经有能力独自一个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年纪……在父亲死去之后。
执行的任务具体内容我不大记得了,任务之中意外邂逅的老僧却莫名留在了我的记忆里。
记忆里的车轮碾过路径平坦的土层,天边吹来的风,卷着小径两边的草叶,呼啦到了天边。
没有同伴,我只带了橘火先生。
没有穿宇智波的族服,身上是一件很简便的和衣,外罩着一件做工粗糙的斗篷。
没有携带多余的武器,只有一只卷轴,和卷轴里的几把苦无和钢丝,以及腰间的太刀。
我看起来像是个在旅途中的浪人。
这条路不宽,也不窄,刚刚好容纳了一个车队。
这是一支行商的车队,规模比我见过的很多队伍的规模都要大,车队的主人是个不错的人,不会对自己的下属太苛刻,甚至是算得上优待。
不菲的报酬,不错的待遇,这些足以让前来为他效力的人尽心尽力地去为他办事。
“小姑娘,不嫌弃的话,一起吧。”
车队里的中年人向我招了招手,淳朴的笑脸没有让我的心情感到舒缓,反而多了一点异样的沉重。
车队里的外来者不止我一个人,还有一个衣衫遍布灰尘的老僧,他真的很老了,脸上是岁月留下的沟壑,带着佛珠的手像是干瘪的老树枝,手背上的旧伤像是一条蜈蚣一样,狰狞地横贯了整个手背。
闭着眼,手指转着看起来和他一样老的佛珠,嘴里念念有词。
我一眼看出来那是道刀伤。
这个老和尚,看起来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老和尚。
他很老了。
却始终活着。
游离在外。
始终没有归宿。
战国时代的战争频发,不乏盗贼,长点心的和尚就该老老实实待在寺庙里修行,到处往外跑活脱脱就是嫌自己的命太长。
但事实如我眼前所见,活到这把年纪的和尚,除去那刀狰狞的刀伤,算得上是无恙。
天空是干干净净的蓝色,耳边是风呼啸而过的呼呼声,卷着细长的草叶打着卷儿掠过天空,时不时还会有几声鸟啼如流水一样划过。
车轮碾过干燥的泥土,空气里是草叶的味道。
老僧的拨弄着手里的佛珠,口中溢出细碎的经文。
“嘎吱——”
前方传来的马嘶。
马夫勒住了束缚马的缰绳,棕红色鬃毛的四蹄动物扬起头颅嘶鸣了几声之后低下了头,马蹄在干燥的泥土里踩出几声哒哒哒的声响。
车身晃动了几下,身后的货物惯性向前移动一点点。
周围传来人们的惊呼声之中,老僧却始终处之泰然,仿佛周围的事情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只要念好自己的经就好了。
“你是忍者吧。”一直闭着眼睛念经的老僧睁开了眼睛。
看到那双无神的眼睛之后,我就明白了,这是一个瞎子。
我没有说话,扶在刀柄上的手却无声无息地将刀滑出一截。
即使是个瞎子,我也没有小看他的理由。
能活到这把年岁的家伙,都不会是善茬。
“嘎吱——”
车轮再次转动起来,运送货物的车摇摇晃晃地继续向前。
车里的对峙似乎也随之结束,老僧再次开口了:“还是个孩子啊。”
我皱了皱眉:“我不是孩子。”
按照忍族的概念,有能力独自一个人出任务,已经相当于是一个独当一面的成年人。
老僧却募地笑出声来,短暂的笑声之后再次用无神的眼睛与我对视:“每个忍者都是这样啊,你也好,我也好。”
我狐疑地看着这个老和尚:“你也是忍者?”
老和尚双手合十,低下头告诉我:“曾经是。”
“那现在。”
“现在不是。”老和尚说,“我已经累了。”
“罪业因缘故,失乐及乐想。”老和尚轻轻念起了经文,“小姑娘,我是个罪人。”
“已造的业,必将于日后偿还。”
“你在说什么?”我不解。
“报应,我说的是报应,造下的业,在日后终会迎来报应。”佛珠在那双如同干枯的老树枝一样的手指间转动着。
我松开了手里的刀柄,轻轻问他:“我不懂。”
“那我会有是什么报应?”
老和尚转佛珠的手指顿了顿:“那得看你造下了什么业。”
“你造下了什么业呢?”
“小姑娘。”
“这世间的因果……”
老和尚双手合十,轻声呢喃。。
……
鬼杀队本部,后山。
鬼杀队本部地处山间,被笼罩在苍翠的林木里,天明之时,晨曦刺破天际的夜色可以听到此起彼伏的鸟鸣,染上太阳金色光辉的晨雾弥漫了整个林间。
湍急的流水从顶端的坠落,下落之时宛若白色的布帘,卷着无数透明的、亮晶晶的珠子啪啦啪啦地落进底下的河流。
我其实并不喜欢水多的地方,因为我是喜欢用火遁的宇智波。
但是这既然是渡边的请求我也没办法,谁让我是鬼杀队的教习。
轻若无物地踩在水面上的时候,渡边死死地盯着脚底与水面接触的地方,除了泛出一圈又一圈微小的涟漪,并没有什么异样的地方。
“歌、歌小姐?!”渡边结巴了。
我死鱼眼地看着目瞪狗呆的水柱,面无表情地说:“ 忍者的必修课,五岁小孩子基本都会。”
渡边:“……”
不只是渡边,连在旁边围观的几个柱也沉默了。
渡边沉默了半晌才小声地嘟囔了一句:“这很奇怪好吗?”
我抱着刀站在水面上歪着脑袋看着渡边,有些不解:“哪里奇怪了?”
“歌小姐不觉得……”渡边说到一半就没有再说下去了。
“像血鬼术。”我替他把话说完了。
渡边点了点头。
“嘛。”我挠了挠脸,整好以暇地站在水面上,“忍术,的确和血鬼术有那么一点像。”
“但又是不一样的。”我说。
“哪里不一样呢?”岸上的桑岛弱弱地举手,旁边一同围观的几个人和桑岛一样,都是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我嘟囔了一句小孩子之后,老老实实给他们做了简单的解说。
“血鬼术属于异能。”我说,“一般来讲,一只鬼差不多只有一种血鬼术。”
“在我的理解里,发动的条件也是鬼的身体还有鬼身体的能量。”我伸了伸手指,“发动血鬼术和支持身体正常活动的能量的途径则是通过吃人摄取。”
“忍术的发动条件则是通过结印。”我伸手结了个变身术的印,‘砰——’地一声,烟雾缭绕之后变成了缘一的样子。
红色的羽织,赤红色的发尾,日轮图案的花札耳饰,扶着刀柄,静静地站在水面上。
严胜:“……”
“日柱大人啊啊!”渡边发出一声怪叫,“你是歌小姐还是日柱大人啊啊啊?!”
我:“……”
这怕不是个傻子。
我就着变身术,抱着胳膊站在水面上,面无表情地说:“结下不同的印释放的忍术也不一样。”
我又结了一个影分身之术的印,站在水面上的人变成了俩。
渡边:“日柱大人变成两个啦!!!”
严胜:“……”
这人是傻了。
我顶着缘一的脸死鱼眼地结了个解的印,同时解除变身术和影分身。
“至于我们发动忍术所需要的的能量。”我说,“姑且把它叫做‘查克拉’。”
“只要父母双方都是拥有查克拉的忍者,生下的后代也有八成会拥有。”我说,“我的父母都是忍者,所以我的体质几乎也是遗传他们。”
“没啥特别的。”
站在岸边的几个家伙陷入了沉默,从看着我的眼神里我深切地感受到其中还带了一点谴责。
我:???
“那,歌小姐的力气……?”一直沉默的岩柱突然发问。
“我的所学大部分来自我的家族,但是那个不是我的家族的招式。”我说,“那是我模仿过来的。”
“模仿?”
“嗯。”我继续说,“我家的眼睛比较……特别一点。”
“进化得越高级,能看到的东西也就越多,对很多招式也可以进行预判、拆解,模仿出来也可以。”
“我生活的地方处于一个混战的局面,除了我的家族之外还有很多忍者家族。”
“其中有一个家族擅长封印术和怪力。”我说,“怪力的基础也是查克拉,原理就是将查克拉集附着在拳头,在接触目标的一瞬间引爆。”
环望了一下四周,我找了一块挺大看起来挺结实的、被水流冲刷的光滑的岩石,惯用手握拳,查克拉附着于拳头,上步,前倾,我扬起拳头,一拳轰在旁边的岩石上,以拳头为中心,蛛网般的裂痕向方圆蔓延,碎屑伴随着喀拉拉的声音款款下落。
“轰——”地一声,整块岩石四分五裂,岩块“噗通”几声之后沉入水中。
“我也只会一点皮毛。”我说,“如果是正主来,这一带都要变成废墟。”
再或者把忍者之神轰出去一百米。
严胜:“……”
岩柱:“……”
鸣柱:“……”
水柱:“……”
我眼神死地看着这群小孩子,心里吐槽了一句见识是个好东西。
“那位‘正主’是歌小姐的熟人吗?”桑岛咽了咽口水。
“啊。”我漫不经心地说,“蝴蝶的性格还跟她挺像来的。”
水柱:“……”
我:“她那个丈夫好赌。”
鸣柱:“……”
我:“不回家跑去赌钱给她逮着,就会这样被轰出去砸烂几面墙。”
严胜:“……”
我:“反正也死不了,当场就可以活蹦乱跳地从墙上把自己抠出来,多砸几次也没什么。”
岩柱:“……”
我:“反正这种程度也打不死他,牲口。”
死蟑螂须,烂西瓜头,赌场肥羊。
当初还用切腹来欺骗我大侄子感情,你特么有种把你的【哔——】【哔——】给切了。
你切腹能死我宇智波三个字倒着写。
我又啐了一口:“人渣。”
也就斑会给你骗到。
“……”
“……”
“……”
“……”
……
扯了一会皮满足了一下小孩子的好奇心之后,开始了正式的训练。
这次的训练主要是解决水柱渡边的问题。
渡边在一个月去执行了一个猎鬼任务,斩杀的那只鬼有操控水的能力,虽然最后成功地斩杀了那只鬼,但是所使用的方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诱饵战术虽然好用,但是一不留心被反杀成功的风险也是相当大。
渡边是水柱,使用的呼吸是水之呼吸。
斩杀的那只鬼的能力与水刚好有关,战斗的时候直接潜入的水底,避开了渡边的攻击。
我想了想之后,把渡边从岸边提起来扔进了水里。
渡边:“……”
渡边:“???”
渡边:“歌小姐?”
“用你的剑型带动水的变化。”我说。
平原流淌的河流平静,悬崖坠落的瀑布湍急。
比起金刚石,水是柔弱无骨的,但是灵活多变的,经过数次击打的金刚石也许会碎裂,但是从高山坠落的流水却会找到适合自己的方式生存、继续流淌。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水。”我说,“没事干多学学岩柱在瀑布底下打坐。”
别一天到晚跑到蝶屋去找蝴蝶讨打。
岩柱:“……”
“你用的是水之呼吸。”
“水是灵活多变的东西,你的呼吸以此为名,也能达到相同的效果。”
鬼杀队的柱都不是等闲之辈,能在呼吸法出现之前存活至今,天赋、努力,我相信他们一样都不缺。
在水里泡了一天,日落之时渡边再拿起刀使出水之呼吸的剑型与我对练的时候,我明显地感觉到,这厮对‘变化’有了不同的理解,甚至隐隐约约有开发出新的剑型的趋势。
“在水里我就是无敌的!”手里的刀被挥出不同的剑型,在变化的潮水之间,渡边自信心膨胀,发出一连串恶俗的狂笑。
我死鱼眼,手里的刀转了个圈,刀镡合上刀鞘,手指结印。
“火遁·豪火灭失。”
……
河流里的水被翻滚如海浪一般的火焰蒸发了大半,河床的水位下降,直到新的水从瀑布落下来,哗啦啦地重新注满了底下的河床。
被沸腾的热水烫了个狠的渡边蔫巴巴地吊着最后一口气被岩柱扛去了蝶屋,临走之前还留下一句‘好过分’。
我抱着胳膊高贵冷艳地说:“你见过哪个大人会跟小孩子生气的?”
斑式嘲讽jpg.
“……”
“……”
“……”
“……”
……
河流之上残留的水汽缓缓向上蒸腾着,天空的云是艳丽得好似被刚才的火遁烫过一样,天空是有些浑浊的灰蓝色,像是被熏染得有些灰暗了。
耳边的佛珠在指尖转动的声音仿佛还在。
老和尚双手合十,对我说:“这世间的因果……”
我站在遍布着被火烧过的云的天空下,山河是漆黑的颜色,脚下是粘稠的暗红色。
严胜:为什么要变成缘一的样子?!
严胜:弟弟变成两个了!!
……
水柱:我以后还是少招惹蝴蝶,感觉会被干掉。
严胜酱:我要不要回家一趟……不,我的妻子没这么可怕!有点担心弟弟结婚之后会给打死,不,神之子没那么脆弱!【看到弟媳妇拳头又产生了怀疑jpg.】
缘一酱:哈秋——
缘一酱:???
鸣柱:好担心我会被未来老婆打死。
岩柱:南无阿弥陀佛……
注:“罪业因缘故,失乐及乐想。”——出自《法华经·化城喻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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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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