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叩开门窗。

安室透看向公寓走廊上站着的那个人，紫灰色的猫瞳微微一眯：“两天前在波洛，我想我已经拒绝的很明确了吧，姜湫小姐。”

“很少有人拒绝我的。”姜湫完全沉浸在自己人间油物的表演艺术里，不知天地为何物，“你成功引起我的注意咯。”

“我今天来找你，不是为了那天在波洛说的事情。”姜湫矫揉造作地抬手将一缕头发别到脑后，“能进去和你聊一聊吗？”

搞这套，把他当做什么人了。

安室透虽然有点不爽，但还是把人让进了屋，毕竟他也很想看一看姜湫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

姜湫不客气地往沙发上坐下，霎时收起了刚才的演技，颇有一副正经的腔调，再开口时已经带上质问的语气：“你一直在暗中调查我吧。”

安室透的确万万没想过她今夜上门拜访，说的居然是这件事。

公安向来不会承认自己的勾当，一手插在兜里，他站在桌边，底气十足地反问：“你有什么证据吗？”

姜湫翘起二郎腿：“不如你来说说，都查到了什么。”

安室透眼角微垂，他派风见的调查都是暗中进行，而且他相信以风见的能力应该能做到不留任何痕迹——所以，她是如何知道自己查过她，或者说，她根本就是在诈自己。

姜湫盯着他。

事实上，她确实知道。甚至在知道的时候她都没觉得多意外，有种“啊果然如此”的轻松感。

她的档案被人查过，这也是源久九告诉她的。他们局的档案比较特殊，所有人员的档案只要有内网的查询记录，都会反馈到源久九那里，并且附带对方IP，以便第一时间知道是谁查了他们的档案。

当然这种事，系统内部也鲜少有人知道。

源久九告诉她有一个叫风见裕也的公安近期查了她的档案，思及在小侨监狱和这人打过照面，但从始至终并未透露过自己的名字，姜湫深以为一定是他背后那个姓降谷的让他查了自己的事。

至于那个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降谷”，姜湫看着面前金发黑皮的男子，她现在确信，就是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

姜湫循循善诱：“我知道你是谁，如果你愿意承认调查过我的话，我可以考虑不追究这件事。”

“是么。”安室透依旧垂眸看她，唇角却带上一丝笑，“姜湫小姐，你会选在这个时候单独来见我，并且说这些话，该不会是有求于我吧？”

姜湫的神情略微一变。

安室透没给她反驳的机会：“我猜，你是想用‘不追究’这个条件来和我做什么交易吧，真聪明啊。但是，我拒绝。”

姜湫恨不得当即拍案而起。

妈的，这男人太聪明了，聪明得让她牙根痒痒。

“好了，既然我已经拒绝了。”安室透正欲摆出一个请人离开的手势，“那今晚的谈话就到此……”

“降谷，你姓降谷对吧。”

他的动作一僵。

此时姜湫也站起身，隔着茶几与他对视：“小侨监狱里和我通话的那个，就是你。

“那天来的是公安，你既然能够指挥他们，我思来想去，要么你是警视厅公安部他们的上司，要么，你是警察厅警备企划课的成员。

“但你的身份信息保密，所以我猜你属于后者，对不对啊降谷先生？”

这回轮到安室透沉默了。

片刻后他问：“你想和我交易什么？”

姜湫笑了一声，重又坐回沙发中：“还是那个问题，关于我的身份，你查到了什么。”

事已至此，再僵持下去也毫无意义，何况他其实对她的身份还是很感兴趣的。于是他斟酌了片刻，最终开口道：“你所属的部门，是那个传说中的部门，超调局，也就是超自然事件调查局。”

姜湫似笑非笑：“对。”

“所以你今天来，也是为了和超调局相关的事情？”

姜湫恨不得为他鼓掌：“我都忍不住要爱上你了，你可真是太聪明了。”

安室透接受了她的恭维，眉梢微微挑起，有那么一瞬间，姜湫觉得他像只暹罗猫，邪恶版。

“你作为情报‘零’组，应该或多或少听说过我们部门的事，超调局旨在处理普通警力无法处理的普通人认知的超自然现象，也就是所谓的鬼。”

这会儿安室透也终于坐了下来，顺手给自己倒了杯水：“你们专业人士的事情找我干什么？”

“事实上，你也能看到那些东西不是吗。”

安室透默了默。

“那又如何？这又说明什么。”

姜湫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虽然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但不得不说这个人确实长得很帅。

“怎么，我脸上有东西吗？”

像是终于说服自己，肉眼可见的，姜湫的态度竟然松软下来，再不是以前那副咄咄逼人的模样：“其实，我是有事想请你帮忙。”

安室透继续开嘲讽：“像你这样的人也会有求于人？而且还是找我。”

要不是走投无路了你以为我想开这个口啊。

“长野县那边出现了一些紧急状况需要我们部门处理，我的身体状态并不适合出这次任务，但出于某些原因我必须参加。所以我要一个可以和我合作的人。”

降谷：上班的事倒是想到我了！

“就因为我能看到那些东西？”

“还因为你是个公安。”

“绕了这么一大圈来找我。”安室透几乎是有些嘲讽地看着姜湫，“你们部门就没有你能信任的人了？”

“或许吧。”

*****

长野县野边山。

独眼的刑警支着拐杖，看着一具具尸体被运出来，就算当了这么多年刑警，如此的场面也依旧十分震撼。

“喂高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大和敢助望着地上造型奇特的尸体，独眼中露出些惊恐，“这得是什么样的大案子？”

诸伏高明亦对眼前的场景愕然，丹凤眼中透露出些许担忧。

清理工作仍在继续。

尸体是从山里的一处塌方挖出来的，根据勘测，塌方下还有很深的地下空间，里面是否还有尸体，还需要投入人力进行调查。

由于事发地点在山中，来往本部不便，搜查一课在山里设立了临时点，方便通讯休息。

“还是没有消息吗？”

大和敢助拄着拐杖在临时棚里走来走去，派出去的搜索队伍已经下去快三个小时了，却一点动静都没有，着实让他觉得有些不妙。

“冷静点，敢助。”诸伏高明眉头微蹙，目光远远落在那处塌陷，虽然先前也遇到过很多重大的案件，但这次——诸伏高明隐隐约约觉察，这下面应该藏了什么重大的秘密。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总之……非常危险。

“敢酱，高明，有人来了！”

上原由衣身后跟着几个人，为首的是风见裕也，一边走一边掏出证件：“我是警视厅公安部的风见，野边山的现场由我们公安接管了。”

降谷零跟在队伍中，戴了口罩和假发，暂且伪装了一下自己的造型。

公安到场，还清退县警，诸伏高明他们当然没有留在现场的必要，虽然大和敢助骂骂咧咧，但还是被上原由衣一把拽走。

风见裕也重新安排了搜查，降谷零去查看尸体情况。

他蹲下身揭开尸体上盖着的防水布，猫瞳微微一缩，不由大吃一惊。

尸体并不是一具具独立的，几具尸体首尾相连，每一具都是手握在前一具的脚踝上，由此连成一个圈。而在这里摆着由三具或五具尸体连成的环，一共有三个。

身后脚步声骤响，降谷零想也不想扭过身一拳打过去，感受到自己挥空，他正欲接第二拳，就听那人道：“行啦！打着我啦！”

那人一边委委屈屈揉着耳朵一边看向面前的人，只看了一眼就低下头，抿着嘴的模样像是把这辈子最悲伤的事情都想了一遍。

最后好像还是没忍住，降谷零依稀听到那人鼻子里喷出的短促笑声。

那人装模作样咳嗽好几声，低着头绕过降谷零，全程不敢看他一眼。

看到连尸环的时候她终于笑不出来，脸色一下子凝重。

“唰”一声扯过防水布重新把尸体都盖上，姜湫走向发讯台：“停止搜索，全体撤离，over。”

“你想干什么！”降谷零三两步走过去关闭通讯开关，“下面还有人在呢！”

姜湫少有的面露凶色，侧头瞪着他与他互不相让：“现在开始我才是现场总指挥，包括公安在内所有人都得听我的。不信的话杉本那里有文件，可以自己去看。现在我说，所有人，撤回来。”

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才又道：“失踪的人，我会去找。”

文件核实后确实没有问题，降谷零才道：“我和你一起下去。”

姜湫眯着眼盯他：“怎么，不信任我啊？”

“只是必要的谨慎罢了。”

超调局这边已经开始暗自赞美这位公安的勇气，世上怎会有如此胆大之人……胆大得很好！

“你这样的谨慎可能会让你送命哦。”姜湫咪咪喵喵的威胁对某位公安来说几乎没上任何强度，见状姜湫只能哼了一声，转向自己人，“愣着干什么，给他配枪啊。”

杉本问：“真，真的要让他下去吗？”

“对啊。”姜湫没给什么好脸色，“就我和他下去，其他人都待在上面。”

面对如此安排杉本也有些吃惊：“什么？姜部您的意思是——”

“你们在上面和公安那群人一起处理好尸体，如果我们在下面遭遇不幸，你们也可以及时来救我们。”姜湫最后看了杉本一眼，“所以，你们都待在上面。”

经典互不相让名场面

姜总：跪下，我求你点事

风见：我不会又要背锅了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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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所谓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