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前提示:
有关于织田作之助的私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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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田作之助到现在也记得他为什么会成为一名杀手。
他想填饱肚子。
冬天的寒冷和腹中的饥饿足够让人慢慢失去活着的意识,所以当他能够在温暖的房间里喝上热汤的时候,那种“我还活着”的感觉就会重新回归身体。这种感觉太美妙了,美妙到他绝对不会放开抓住它的手,不论通过什么——就算是当杀手杀人也可以。
幼年的织田作之助从未体会过什么是“温暖”,没人教他这些,也没人帮他。他生下来就无父无母,能够自力更生维持吃穿用度就已经是极限了。于他而言外面的人都是冰冷的,只有吃进肚子的食物才是温暖的。
于是他通过夺取别人的生命,来让自己活着。
这样的生活维持了六年。
就算是每天做自己最喜欢做的事情,连续六年也很容易消磨掉所有的热情,更别说那只是织田作之助用以维持基础生活的工具罢了。六年后的织田作之助早已能够负担得起食物和住所,甚至还有点闲钱在那家旧书屋里喝着咖啡看着书。
他的生活是一成不变的,杀人、拿钱、买食物。这些让他变得麻木,变得僵硬,变得……茫然。他觉得自己就像个机器人,和别人相比,他缺少一些什么。如果这时他有父母,那么他们一定会和他说,孩子,你需要去做一点有意义的事情,你要去真正的活着。
但他没有父母,没有朋友,没人告诉他这些,就像六年前没有人帮助他一样。
所以他喜欢看书。书里有不同的世界与人生,能够让他暂时忘掉身边这种令他焦躁的茫然与麻木。
而在一个雨天的书屋里,那个男人和他带着的书,就改变了他的生活。
书中的杀手和他有几分相似,但最后那个男人选择了不再杀人。为什么?他看着后面被撕掉的内容,脑中一片空白,百思不得其解。但他明白,他除了填饱肚子之外,终于又有了一件想要做的事情——他要知道那个男人为什么不再杀人。
而能够得到答案的唯一办法就是,让他来完成这个结局。
从此,织田作之助不再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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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很难想象以前你是一个杀手。”北乃凉安静的听完了织田作之助的回忆。织田作之助其实给她讲过这件事,但上次没有这次这么细致。
织田作之助把眼睛放到远方,“现在回想起来,我也觉得那是一段很漂浮的经历。”
“漂浮?”
“嗯……大概可以这么说吧。”织田作之助有些犹豫,“我没上过学,或许表达的不是很好。”
“不。”北乃凉摇摇头,“或许是我还不够格来理解它。”
织田作之助没有反驳。他不是那种非常客套的人,事实上,当北乃凉说出她自杀的目的后,他仔细的讲了这件事就是为了让她尝试着去理解他想要表达的东西。
北乃凉继续坦然道,“我听的有些云里雾里。”
“嗯,因为还没讲完。”织田作之助把手里的烟放进了嘴里,“后来,我就加入了港口黑手党。”
说是加入了黑手党,但织田作之助是最底层的那一个成员,日常负责一些卫生工作和杂事小事,不会再去干杀人的事情。在这期间,他认识了太宰治。
那时候的太宰治还没有现在这么令敌人闻风丧胆,他不算港口Mafia的正式成员,但做着很多正式成员都做不了的重要任务,织田作之助将其称为港口Mafia给太宰治的委托。
他和太宰治是如何成为朋友的,这点其实织田作之助已经没什么很深的印象了。起初他和太宰治没什么联系,但后来好像是一个任务——那时港口Mafia出了个叛徒,在被太宰治追的穷途末路之时,那个叛徒遇到了在后院打扫的织田作之助。
全港口Mafia都知道织田作之助腰间有枪却从不杀人,那个叛徒企图抢过织田作之助的枪与太宰治做以抗衡,却被织田作之助撂倒在地。
后来织田作之助才知道,那是太宰治恶趣味的把那个叛徒逼到了后院,他想要知道这个一天到晚总在后院打扫卫生的男人究竟有着怎样的实力。
听到这,北乃凉点了点头,“的确是太宰先生能够做出来的事。”
“他就是这样。”织田作之助稍微笑了笑,“后来我和他就慢慢熟悉了起来。”
当然,这段回忆里太宰治并不是主角,织田作之助讲完这部分之后,就提到了下面的事情,那是当时令全横滨都为之震惊的……龙头战争。
“你应该不知道这件事。”织田作之助回忆了一下北乃凉的档案,“当时你应该在东京读国中。”
织田作没有对这件事仔细回忆,他的重点在这场战争即将结束的时候。
“那时,我捡到了咲乐。她的父母为了保护她都死在了那场战争里。”
与咲乐一同被织田作之助收养的还有其他四个孩子,他们成为了单身男人织田作之助的孩子。织田作之助没有父母,但他成为了别人的监护人。
“我不会带孩子。”织田作之助坦然,“我不懂得如何养他们,和他们相同年纪时我每天都还在为食物奔波。于是我只能把他们托付给三泽先生,三泽先生的儿子死于龙头战争,他对这几个孩子格外有感情。”
尽管是托付了出去,但织田作之助已经把照顾他们放在了心上。他经常去看他们,一周能去三四趟,其中不泛有零食和新衣服,因为那是织田作之助幼年缺少的东西,他只会给他们这些。
“他们就这样进入了我的生活。”织田作之助下意识的吸了口烟,但什么都没有入肺。
北乃凉听到这句话愣了愣,这句话于她、于太宰治而言都在熟悉不过了。
她和太宰治也是就这样闯入了对方的生活。
“但慢慢的,我发现他们给我的,比我给他们的多得多。”
说到这儿,咲乐跑了过来,她刚才去东街找最后一个没回家的孩子优,并没有找到。她沮丧的扑进织田作之助的怀里,说优会不会回不来了。织田作抱着她,拍了拍她的后背,优会回来的,织田作之助这样坚定的说道。
“就像你们坚持着回来,坚持着找他一样,他也一定会回来的,”
织田作之助的声音很笃定,和前几天向北乃凉说“他们一定会回家”一模一样。得到鼓励的咲乐从织田作之助的怀里冒出头来,她一脸被鼓舞的决心,握着拳头说没错!优一定也会回家的!
织田作之助满意的拍了拍咲乐的脑袋,咲乐朝着北乃凉不好意思的一笑,又蹬蹬蹬的跑走了。
北乃凉看完这一小段插曲,看向织田作之助。织田作之助看着咲乐的背影,开口道,“他们总说我给了他们家,但其实,是他们给了我第一个家。”
他们教会了织田作之助什么是爱,什么是温暖,什么是在乎。织田作之助终于得到了这些,结束了之前那二十年“漂浮”的生命,沉稳的落下了地面。
“我活过来了。”织田作之助看向北乃凉的眼睛,把嘴里的烟拿了下来,声音沙哑,却带着些许温柔,“他们让我真正的活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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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乃凉说:“我或许……是想要活着吧。”
织田作之助说:“他们让我真正的活过来了。”
四个去寻找优的孩子全部无功而返,他们有些沮丧的坐在院子里,讨论着明天的寻找路线。织田作之助还坐在北乃凉的旁边,北乃凉今天难得没有去找太宰治,而是听织田作之助说了一下午的话。
“所以当他们离开的时候,你就已经死去了。”北乃凉看着那四个小萝卜头,下了结论,“就算你在复仇的时候没有死,但对你而言,你还是死了。”
织田作之助没有说话,他看着远方的街道。
半晌,北乃凉开口道:“织田先生,我想……冒昧的问你一个问题。”
“嗯。”织田作之助从嗓子里应了一声。
“织田先生,你……是为了什么而活?”
为了食物,为了写作,还是为了孩子?
“你得到了他们给你的温暖,但你的生命也已经牢牢的锁在了那些孩子们的身上。”北乃凉说着织田作之助,但语气却像是在回忆,“这种情况下,一旦你们双方有一方离开,那么你将承受无比巨大的痛苦。”
她还记得织田作之助在那场灾难中痛苦万分的嘶喊,那个声音永远留在北乃凉的心里,就算是她也能想象到织田作之助当时的绝望与心痛。他的心一定痛的令他难以呼吸,就像撕裂成一瓣一瓣然后用脚碾碎一样。
因为那种痛苦,她也感受过。
“那种痛苦,体验了一遍,是绝对不会再想体验第二遍的。”北乃凉黑色的刘海垂下,和她的睫毛触碰在一起。
“啊。”织田作之助应了一声,“是真的不会想再体验一遍的感觉,那简直比地狱还令人难以忍受。”
“不会觉得很危险吗?这听起来像是一个不定时炸弹,你随时都有承担这份痛苦的可能性。然后甚至……为此赴死。”
织田作思索了一下,开口道:“这样说的话,如果我没有收养他们,或许我现在的确还活着,甚至还能攒够钱在海边买房子,然后在那里写作,去写那本书的结局。”
“但北乃,”织田作之助这次没有加上“小姐”,而是直接称呼着北乃凉的姓,就像他们已经是多年的老友一般是那样,“那样的我,是写不出结局的。”
北乃凉开口道,“或许你可以找到别的事情——那些比较安全的,能够让你不承担如此大的痛苦的事情。”
织田作之助轻笑了一声,他像哥哥一样揉了揉北乃凉的头,“你和太宰有时成熟的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孩子,总让我误以为你们已经是大人了。”
“你想说什么?”北乃凉有了些预感,紧接着她开口道,“你想说我还太小,很多事情都不懂吗?”
织田作之助愣了愣,他看着北乃凉的表情,眼神里有了些许了然之色。
“原来已经有人和你说过这句话了。”
“我不懂什么?”
这个问题在七年前她就想问了,但那个女人没有给她问的机会,因为在那之后,那个女人就跳下了楼。
“北乃,每件事都是公平的。你得到了多大分量的好处,就要为此付出多大分量的代价。”
“你们是觉得我不懂这件事吗?可是我明白,我只是想换一种代价。比起那种痛苦,我可以用别的去交换。生命、时间、感情……还有很多也都是无价的东西,它们一点不比,不比这样差。”
“是的,它们同样宝贵。”织田作之助看着北乃凉,开口道,“但是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去选择。”
“北乃,你不是不懂等价交换,你只是不知道,那一个机会有多么宝贵。”
“我用了二十年等到了这个机会。北乃,人一辈子能有多少个二十年,”织田作轻叹一口气,“有的人一辈子都不会有这样的机会,更不要说去选择用什么样的代价去换得什么样的机会。在活着的时候,我们能够抓住一道光,就一道,那就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了。”
“等待着救赎来排队找我们是不可能的。我们没有选择权,只能主动去找它,然后才有机会去握紧它。”
天已经暗了下来,织田作之助和北乃凉对视着,北乃凉不知道在想什么,但她没有再说话,而是沉默着,在夜里这样沉默着。
这片沉默被一声脆响打断。
北乃凉和织田作之助同时转头向声音看去,那是月色下一个瘦小的身影。他站在不远处,呆呆的看着他们,表情像是马上就要哭出来了。在对视的那一刻,织田作之助立刻站起身来,朝着他跑过去,并大喊了一声,“优!!”
织田作之助把优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紧接着,那四个孩子也飞奔出去,他们叫喊着,在这个夜里大声呼唤着优的名字。
咲乐难过又激动的抱着优,语气里一副哭意,“你,你去哪儿了……我们天天都在找你,但是都,都找不到你……”
“我不知道——”优的样子也很崩溃,“那里好陌生,他们说着我听不懂的话……我,我搭了飞机,还有电车,我第一次坐飞机,我也从来没坐过那么久的电车……我以为我再也回不来了——可是,可是我想回来,我猜你们也一定想回来,我,我就一定要回来……”
优紧紧的抱着他们,哭丧着脸把这一路上所有的心酸都一吐而净。他说得颠三倒四,乱七八糟,但最多的就是“我一定要回来”。
北乃凉看着他们,刚才织田作之助的话在她的脑海里回荡着。
——等待着救赎来排队找我们是不可能的。我们没有选择权,只能主动去找它,然后才有机会去握紧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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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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