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神……这是寸心托我送给沉香小玉的东西。”
一眼望去尽是小孩子的玩意。
“她说因为下凡要处理的事多就不专程过来送一趟了。”
是不想见到我吧。杨戬没说话，脸色有些暗。
“绝对不是因为你，我想她真是抽不开身……”听心见他沉下目光眼中落寞渐浓，心中着急不免着急慌开口，结果越描越乱。
“噗。”他突然笑出声，似乎是四公主手忙脚乱地样子逗乐了他，没有了刚才的拘谨，嗓音一如既往的温润，像触摸一块玉，“嗯，我知道。”
眼前人，旧时添笔浓墨淡写，如今展颜一笑眉眼如画笔下生毫亦顷刻失了颜色，原来这世上真有丹青难描。
我终究……
此刻四公主不再抗拒自己的心，压抑的情感终于有了宣泄的出口，一泻千里。
如入汪洋之海，反倒是轻松下来，言笑晏晏一扫往日的紧绷和压抑的心情。
杨戬站在四公主面前不知为什么感觉她气息瞬间改变，整个人突然没那么拘谨，反而跟着他笑起来，肆意又轻松，好像那个曾经一起并肩治水的她又回来了。英气又温柔，她就应该这么笑。
“你笑起来多好看啊，你应该多笑笑。这些日子不知怎么的不见你多来和三妹走动，我这真君神殿更是见不到四公主。”
“莫不是以前待厌了，如今反了。”
听心笑笑，一抹苦涩很好地藏在其中，听着心中人有意的俏皮话，既无奈又心梗，刚刚放下的心又被掰开揉碎了置起来。
“你可曾去看了嫦娥，她过的可好？”
“我何曾进去过，每每到百花洲都会被花姑给轰出来。”
“她没让你进去？”听心倒是纳闷起来，虽然不能光明之大地去探望，但偷偷去黄令微每次都有给她开小门啊。
“你进去过！”杨戬听出话里的不对劲。
“不仅……进去过……还进去过许多回……”听心突然心虚，缓缓开口。
“……”
杨戬扶住额角看着天平静了一下，下意识舔了一下嘴角，欲言又止了半天最终打开扇子扇了又扇，终于只是“呵”一口，强忍下无语没开口。
寸心站在旁边看着他气不可支尴尬地恨不得不在场。
“我……”
见寸心想要解释，杨戬摆摆手，“这不关你的事，我去喝口酒冷静下。”
“……”这般，寸心也不好再劝什么，只是心下记得一会儿多注意下他别喝坏了身体。
***
凡间，增城，唐小山家。
一片喜气洋洋，原来是在外漂泊数月的林之洋回来了，还带来许多稀奇的海外小玩意，两个小家伙兴奋地一直在桌子上挑挑拣拣。
“好了好了，这是要做什么，先吃饭，午后休息了再拣不迟。”
林唐两位夫人含笑来走两个人，好不容易等来的人怎么能放任他饿肚子。
一番酒足饭饱后，两个小丫头在花廊玩着精巧玩意，三个大人在里屋话家常。
时光飞逝，转眼来到晚上。日落月出，天上挂着一轮圆月，仔细看它的一角还有一丝残缺，想来明日晚上再见便是全圆。
“此情此景应当赋诗一首，耶耶既然在此更应咏月一番。”婉如活泼，当下便提出咏诗。
小山打趣地准备好纸墨，铺好砚纸，蘸上墨，“要是作的不好当心把这些涂到你脸上。”
“哎呀，一定会好的啦，”婉如脸颊气鼓鼓，一副娇嗔小女儿态，“不要小瞧我。”
她抬头看了一会儿明月，在庭院中来回转了几圈，突然欣喜道，“有了，快记下来。”
“妆镜台。”
“叠月收妆镜，袖腕藏玉勾。”她停了下，露出苦恼的小脸，眉头皱在一起冥思苦想。
时间过了有一炷香，她忽然叹了一口气，吟出下半句。
“春来和暑往，偏爱冬与寒。”
两句一完林之洋立刻叫好，嗓门洪亮得惊起墙上一只孤鸟，“我闺女会作诗了，到底和你们这些读书人多待些日子也生的一身书卷气，我虽是个粗人也听得这几句上口。”
“阿耶你就别笑话我了，我朝文采见长者多平时誊写惯了自然也会了。”女娇儿巧笑，“阿耶你这次跟我们待久了怕是也能诌上几句。”
气氛一滞，婉如自知说错话了不再讲话，林之洋闻声偷瞄了一眼小外甥女，却见小山恍若未闻，只是背着誊完诗句。
“极好极好。”小山写完撂笔，拍手也赞到，“最后两句虽然白了，首颔两联到是立意新鲜，可谓奇思妙想。”
“表姐这般说我可是要当真的。”婉如俏生生笑道。
“这是自然，我骗你作甚。”
很快，宅子里一片欢声笑语。
***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今夜二郎神酒喝得特比多，而且极好说话无论谁敬酒都默不做声也不拒绝全部饮下，就连话痨一醉就呛声的猪八戒故意给他灌酒都被他一一接下，把三圣母看得心惊肉跳，只推说杨戬是见了沉香有孩子开心。
夜色渐深，三圣母本想亲自送杨戬回去，却被他拦下执拗地非要独自回天。杨婵拧不过喝醉酒的二哥只得再三叮嘱哮天犬看好他。
看着勾肩搭背没走两下就差点歪到的主仆二人，杨婵眼皮微跳，他们俩能安全到家吗，不会半路再出什么岔子吧。
进入南天门，见杨戬跌跌撞撞地朝相反方向走去，哮天犬忙叫住他，一指“主人，错了，该往那边。”
“没错，我们就是要去那里。”
杨戬没有理睬哮天犬自顾自地朝前走，站在原地的哮天犬眯着醉眼看看神殿的方向，又看看杨戬离去的方向，摇了摇头驱散酒意，给自己吃下定心丸，一定是他酒喝多醉了，主人才不会搞错方向呢。
这般想着，快步跟上走远的杨戬。
杨戬提着酒壶，满身醉意，头顶洒下一片月光，衣修上落满荧白。杨戬利落地抹去嘴角的残酒，一边前行一边潇洒地灌下佳酿。
“明日便是中秋，月亮又圆了。”
可这轮明月圆满跟你毫无关系，它就逢十五而圆。
睥见掩映在溪桥后的孤岛，流水将它和对岸隔开，只有一架清艳婉约的小桥加在上面，仔细看桥墩底下可这晶莹剔透的两字——溪桥，字体荧荧亮光永不熄灭，这还是当年嫦娥用月光专门为百花仙子们刻的。
杨戬见来到气郁之地，心中怒起，之前压下的醉意一点点翻上来。
好个百花洲！
酒壶被用力扔出，落到地上变得四分五裂。
突如其来的动静把哮天犬吓得一个激灵，刚有的一阵睡意荡然无存。
“主主人，怎么了。”
“走，去百花洲。”杨戬没回到他的话，只是脚步异常坚定地来到门前，施法用力破开大门。
“何人在此喧闹！”门神一出场就被杨戬干翻在地，连个后续动作都没有。现在的百花洲，杨戬如入无人之地。
“二郎神。”
杨戬正欲向前，突然被木槿树丛后走出俏龄的黄衣女子拦住。
“我当是谁，原来是黄花仙。不知这么晚了花仙站在这树林里做什么。”杨戬语含讥讽，不带一点客气。
“这话应该问真君，真君这么晚了来我百花洲干什么？”
“我来探访太阴星君。”
“真君说笑了，玉帝三令五申地强调不许任何人来探望，显圣真君这可是知法犯法。”黄令微冷笑，口上毫不示弱，“更何况真君就是这样来做客的？”
“花仙何苦说谎，我可知晓是有不少人来过。”
杨戬嘴含冷意，眼中带笑，语气到轻柔的像是好意规劝。
“何人，我竟不知道。”
只是没想到黄令微脸皮厚到面不改色睁眼说瞎话，语气确定又无辜，若他不是知情者恐怕要被骗了。
可是他还真就不能说。他不能平白无辜拉上四公主趟这趟浑水。
见他半天说不出话，黄令微知他有口难言，嘴角噙一口笑，反倒好心起来，“既然如此真君便是请回吧，我自当今晚没见过真君，门口这俩门神大哥多少卖我点面子也不会提起。”
“谁用你假好心，汪汪。”杨戬尚未开口，哮天犬到先发怒跳起便朝黄色身影扑去。
黄令微躲避不及被他撕咬下一片黄杉。
“哮天。”杨戬平静地拦下疯狂的哮天犬，抚摸了一下他听话靠过来的头，伸出手示意哮天犬松口，接住那片鹅黄递给她，另一只手不停地抚摸着哮天犬的头，“花姑仙子可须杨某人帮忙补上，杨某人可曾为我这兄弟补过衣裳，手艺也称得上不错。”
“你……”黄令微脸上升起一层薄怒，面色泛上一点难以察觉的微红，正要骂道忽然灿然一笑，一丝促狭从眼中快速闪过，笑意盈盈地道，“真君就没想过是阿姮她不想跟你见面。”
“阿姮？”杨戬细细地品位着这两个字，不语。
“真君不知道吗，我还以为以你们的故交仙子跟你说过，原来没有啊。”她说完还故意做作地捂了一下嘴，做出惊慌失措地样子，“哎呀，阿姮不让我说的，难为显圣真君了，只当小女子多言，您司法天神大人有大量装作没听见。”
“……”杨戬发誓他平生几千年来就没遇到过、第二个遇到过这么难搞的女人。
“哗哗哗——”两人对立地站着，平静的树林后忽然想起一阵树叶晃动的声音。
“是……”
“阿姮就在树林深处，真君要是不信可亲自前去问她。”
黄令微抢先开口说完。
“不必。”杨戬拂下衣袖，白色的暗纹划出一道银白。杨戬带着哮天犬从心地离开。
黄令微：女生宿舍男生免进。
为什么越写越姬，杨戬你给我上去。
这篇白月光快被冻死了，什么时候能写完，挠头。
不出意外还有一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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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Chapter 3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