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结果,就是沈渡坐在马车里,盯着她兴致勃勃的由车窗往外面街道看,被她的快乐感染,嘴边也染上几分笑意。
另外一边坐着的颜幸受到忽视也没尴尬,反而降低存在感,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跟着无声微笑起来,此刻她终于信了沈渡会善待七妹,放下了一半操心,她和陆垂垂也愁啊,以前担心夕夕未来夫婿配不上她、护不了她,嫁了沈渡之后,又担心她被沈渡欺负。
「沈渡你看~」颜芷夕像是看到什麽感兴趣的东西,扭头唤他,上手将他拉靠过来窗边。
「嗯?」沈渡顺她的意靠到她身侧,跟着她往窗外看去。
知道她许久不曾上街,沈渡刻意吩咐过,车速并不快,看见她所指的是一个卖丝线的摊位,问道:「妳想买线?」
「嗯。」颜芷夕点头看他。
沈渡微笑,轻抚她发顶一下,说道:「待会带妳到绣坊挑?」
「好。」
被忽视的不仅仅是颜幸一人,还有策马随车的景林,努力板着面无表情的脸,感觉短短时日,自己都快不认识大阁领了,肉麻……
马车很快在此行主要目的地停下,有沈渡这位内卫府大阁领亲自出马,杨掌事不得不忌惮,内卫府办事,很少有好商好量的机会,她若继续坚持,进了内卫府,安王殿下也保不了她,只能乖乖交出帐本。
高效率把事情办完,帐本他没给等在一旁的颜幸,而是交给景林保管,此事他不可能再任由颜幸肆意插手,让她想看帐本晚点再到内卫府看,他自己自然是要先陪娘子好好逛逛。
颜幸抿直嘴角,受不了两人歪腻的摇了摇头,乾脆先去找潘驰和垂垂搓一顿,晚点一起上内卫府看线索,走前彆扭了一瞬,向他道谢:「多谢你,还有前几日寒门学子之事,我知道是你和徐内司帮忙说话,太皇太后才会决定让寒门学子入馆求学。」为此,陈白衣不惜**己身,以命上谏,她曾经深感不忿,有些人,需要付出生命却不一定达成目的,而有的人,却只需要多说几句话,然而这些轻而易举就能改变局面的人,连多说几句都不肯。
现在她逐渐明白了,不说话的,不代表不曾运筹帷幄,说了话的,也不见得好心,很可能只是藉由此事争权夺利,他们早知此事,只不过在需要利用的时候才表态罢了。
沈渡是哪一种呢?
她还看不明白这些弯弯绕绕,幸好她能明白一件事,他对和七妹这段婚姻,也许是真心实意的看重,如此她相信,沈渡此人,应当不坏。
微笑转身离去,人家夫妻恩爱,她就不做那盏碍眼的明灯了。
沈渡先跟她在此处挑了不少首饰,看在他消费不少的份上,杨管事原本沈着的脸色都转成了笑脸,送他们出门都是乐呵呵着点头哈腰的。
沈渡一手扶在她身后分担她消耗的体力,柔声询问:「妳想先去哪?」
「嗯…就绣坊吧。」虽然花了不少钱,但是自小备受娇惯宠爱的颜芷夕很习惯一买就是一大堆,而且压根就不看消费,以前如果消费太多,自会有婢女打算好提醒她。
于是她不晓得这家金坊一只不怎麽样的簪子都要五十两,沈渡对这点开销也不在意,他家中又没其他女眷,偌大家底,她花不完。
上了马车,沈渡问她累不累,颜芷夕摇头,脸上笑意敛了些,沈渡不解:「怎麽突然闷闷不乐了?」
颜芷夕小脸有些怯怯,看着他说道:「你会不会怪我今天任性?会不会生我的气?」
沈渡恍然,失笑说道:「妳担心我生气?」
颜芷夕本就爱笑,下意识跟着勾起笑靥,才两秒就反应及时,收了回去,端正自己等待批评的表情:「嗯。」
沈渡见状更是止不住笑声,看她坐得稍远,将她揽了过来,说道:「我没生气,妳跟颜六娘的先斩后奏、屡劝不听、屡教不改完全不一样。」
「这位颜六娘是我六姐。」
「所以我很客气了。」
颜芷夕微微鼓了鼓颊,突然往他脸上亲了一口,笑着靠到他身上:「谢谢夫君,我家夫君最好了~」
任哪位男子再铁石心肠,面对自己小娇妻的夸夸都维持不了冷脸,将她一把抱住,俯身将脸贴近她,向她坦露真实心意,轻声说道:「妳觉得我好,那以后但凡有任何事情,都要先问一问我,就像今天这样,切莫自己孤身犯险。芷夕,我也有害怕的事,我不想妳在我力所能及之外发生意外,我担心自己护不到妳,妳能答应我吗?」
颜芷夕目光微湿,点头应道:「好。」
沈渡将她抱在怀里,轻舒了口气,他曾孤身一人行走世间,什麽都不惧怕,开始他是不想伤害她,然后越来越在乎她、怜惜她,欣赏她乖巧体贴、善解人意,发现自己比想像中在乎她,便想要留住她,不去思量未来风雨,不管一切阴谋诡计。
.........
安王发作的速度远比想像来得要快,前脚沈渡刚拿完帐本,后脚颜幸还在跟潘驰、垂垂还有徐大哥一起吃饭交换情报,安王的请帖就送到了酒楼里颜幸的手上,还有一张送到另一家酒楼里正陪妻子用午膳的沈渡手里。
「果然来得很快。」沈渡嗤笑一声,放下请帖,打定主意先不理会,自家夫人吃饭要紧。
另一边颜幸则是不敢怠慢,才刚吃了半饱就先行离开,赶赴安王殿下的赏花宴,颜幸只是刑部书吏,宴上无人认识,乐得清闲在角落里吃赏花宴准备的糕点。
被不远处亭子里的唐夫人注意到,使人唤她过来一起躲懒偷闲,也能有个人说说话,不料才走几步就被粗心的婢女打翻茶水泼到身上,永安公主又正好来人传召,穿着一身湿的衣裙恐会被怪罪失仪,幸好有唐夫人带她去换身衣服。
永安公主不出所料的问了她西明寺命案,她明明表态让沈渡力保梁家二房,却因为她执意要查,致使梁三郎自请收押入监,等待摆脱嫌疑。质问她查出真相了没有?若没这个能力,就不要揽这个权力。
颜幸只回她:「下官是刑部书吏,探案、查明案情真相本就是本份,下官只是尽忠职守。」
永安公主气笑了,说道:「好一个尽忠职守,妳可知母后也吩咐了力保,妳是尽谁的忠?」
「下官是大苍官吏,自然是尽大苍的忠。」
永安公主吸气运气:「本宫是大苍安王,是君,妳是臣,妳对本宫不敬,以下犯上,这就是对大苍尽忠尽职?」
颜幸今天才刚被教导举止连累家族之事,将话憋下……
等到颜芷夕用完午膳、喝完药,沈渡带她赴赏花宴的时候,颜幸已经跪了一个时辰了。
两人被永安公主请过来的时候是顶着所有人的视线过来的,没办法,沈渡也许没几人敢看,但谁叫他身边之人太过亮眼,永安公主这还是第一次见完全露脸的颜芷夕,即便心情沈鬱,也不由得眼前一亮。
看了看堂下娇娇俏俏的颜芷夕,身旁站着沈渡也是好相貌的,今日也穿了深蓝色的常服,与一身浅蓝的颜芷夕相益得彰。
看她发现跪着的颜幸眼里毫不掩饰露出担忧,一目了然的天真,心狠面冷的沈渡居然娶了这样一位与她完全相反的妻子,好笑的笑了起来,扇了几下扇子,抬手示意婢女将颜幸扶起来。
颜幸跪得双手有些发抖,被扶起身来的时候踉跄了下,颜芷夕想帮忙扶她,被沈渡拉住阻止,这会安王不会让婢女松手,人若摔了就是给她难看,给他夫人难看就是给他难看,他在朝中一贯保持中立,跟他撕破脸于安王无益。
「颜书吏,本宫奉劝妳一句,不该管的事,就不要插手。」
离开后,颜芷夕也无心赏花,直接出府上了马车,方才面见安王不能带卫士,出去之后景林才从婢女手上接手搀扶颜幸,潘驰知道她要来面见安王,因为担心也等在门外,赶忙上前来插手接过,景林索性让开来。
「六姐,妳这样我不放心妳自己回府。」因为永安公主罚跪颜幸,颜芷夕有些不快,也很心疼,她知道自己去扶六姐,跌倒的人只会加她一个,便又有些闷闷不乐,气自己身体不争气,天天喝药,天天没力,还容易累,气!
沈渡感受到她情绪不佳,虽然比较想带她回府休息,想了下,还是说道:「一起上车吧,到内卫府,不是还要看帐本吗?」
「那还等什麽,走。」颜幸自己反而没生气,她办此案本就多险阻,跪一跪而以,她拍拍灰尘,照样办案!
潘驰本也想给她捡查伤势,见状只能无奈跟随,他就是喜欢她不畏惧艰难,与旁的女子都不同,一心一意查案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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