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克斯对着镜子看到一个蝙蝠黑影，他根本无法确定哥谭的立场。

真言套索没有真相，哥谭撒了一个弥天大谎。

他是说了真话，可那不是真相。

年老的自己主张世界没有人间之神会更好，年老的克拉克选择退休，而哥谭，说实话莱克斯没看懂哥谭到底在想什么。

身份死亡？

城市？

蝙蝠侠？

蝙蝠黑影在莱克斯眼中越来越模糊，不再有白天，只有黑夜，那么哥谭表现出的白天是什么？

莱克斯瞥了一瞥蝙蝠黑影脸上露出的柔情蜜调，闪耀的蓝眼睛很温顺，所有阴暗的东西都不曾存在。

如果哥谭谋杀了他的白天，现在露出这种表情的是谁？

莱克斯不确定答案。

如果城市不稳定的部分和蝙蝠侠重叠，站在他面前的是什么东西？

听到哥谭左一个我的朋友，右一个我们，莱克斯心头发寒，从黑灰影子身上他找不到与布鲁斯重合的地方，哥谭在意线，可如果这也是谎言呢？

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忽然，黑灰影子抬起眼睛看向沉默的莱克斯。

那是明亮的声音，一种过剩的活力出现在黑灰影子脸上，“莱克斯，别担心，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回顾哥谭的所有资料，莱克斯发现哥谭说了很多很多话，但没几句有用，哥谭表现出的所有行为都像一个暴君，他完全以痛苦和恐惧来治理他人。

同时不稳定。

莱克斯无法相信哥谭，他需要知道哥谭的立场。

“哥谭，有件事我得告诉你，你知道阿尔弗雷德吗？”

黑灰影子愣住了，他不能回答不知道，莱克斯不可能突然问一个不重要的人，他得稍微迂回一下。

世界的细微差异就在这里，他的开朗好管家和卡尔的超级好朋友，在某个瞬间人物关系变了。

黑灰影子大脑转得飞快，如果与蝙蝠侠相关，黑灰影子脸上的表情消失得无影无踪。

莱克斯注意到黑灰影子有一股压抑着的生气，与漂亮蓝眼睛相反的是瞬间流露出的黑暗。

“我很抱歉，他死了。”被捕食者冰冷残暴的眼神盯着，莱克斯冷静地在黑灰影子的底线试探，他不确定哥谭有没有底线。

人死了，跟蝙蝠侠有关，黑灰影子一个照面就分析了个七七八八，大概是家人，随之而来的是另一个问题，他应该如何应对？

讲道理，如果亚瑟死了，黑灰影子毫不怀疑亚瑟会在墓地周围埋些笑嘻嘻的小道具，就为了吓随机路过的倒霉蛋，他老是希望自己的死比自己的生命更有意义，还想给所有人带来欢乐。

黑灰影子情绪说来就来，赌对了继续演，赌输了是亚瑟的锅。

黑灰影子一边表演着悲伤欲绝，一边取下蝙蝠头罩，他用余光留意在场所有人的表情，寄希望于能找到什么线索。

玩战术用蝙蝠衣架常年欺骗哥谭市民的蝙蝠市长知道什么叫碎蓝瓷片。

代入一下俩小兔崽子，黑灰影子瞬间入戏。

如果他回去发现夜翼和罗宾被城里的神经病杀了，他就把那些人渣关蝙蝠洞折磨一辈子，死了骨灰都给他撒哥谭湾。

“谁干的？”坏心眼黑灰影子一肚子坏水，他的声音瞬间变得狂野，演这么多单纯是为了保护，想想这个世界小丑的名声，虽然不是同一个小丑，但亚瑟是个好人，好人就需要保护，而且这是给卡尔的前菜。

不知道俩影帝在相互飙戏的达米安从通讯窜出来，“扎斯！”

半疯不疯的城市蝙蝠完全懂了，莱克斯在试探他的底线，他看着很像杀人狂魔吗？他下不去手的，杀什么都行，他就是不会杀人，但这是机会。

黑灰影子发现这是个机会。

生命是美好的东西，他看不得有人死。

而一个两个都想杀。

这是个教育孩子的大好机会。

蝙蝠影帝的声音说哑就哑，他拖着红头罩不放手，“杰森，我想去监狱找他。”

在岸上看戏的杰森猝不及防被神经病船长拖下水，他知道老疯子是哥谭，什么管家，演，继续演，疯，继续疯。

情报没流通，在场多个阵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独-裁氪星皇帝看到的是临时盟友，反叛军卧底看到的是不稳定的怪物，而哥谭人看到的是家。

打算通过家向布鲁斯证明自己的杰森听见老疯子问他会不会紧急包扎，杰森懂了，这次是吓恶魔崽子。

“我觉得我手艺还过得去。”知道哥谭狂野作风的杰森谨慎回答。

噩梦是真的。

家是个影子。

家只关心那些噩梦。

所表现出的声音、话语、姿态全都是为了最终噩梦。

随之而来的是困惑，杰森不知道家的本质是什么，目前家表现出险恶、狡猾和无法律等特质，但家为什么会选择成为老蝙蝠？他听不懂哥谭的新语种。

恐惧。

从开始看到现在的塞尼斯托知道恐惧的力量。

恐惧是他们的朋友。

多一位灯团成员，塞尼斯托很高兴，他非常看好异世界的蝙蝠侠。

以残暴的恐惧手段让他们成为懦夫，其本质是为了秩序而战，他们都在守护。

知道阿尔弗雷德死亡真相的塞尼斯托什么也没说。

实际上，黑灰影子不认识阿尔弗雷德。

这是单纯的家务事，百分之百与他无关的那种，但杀人终究不对。

哥谭最大的疯子抵达异世界的监狱。

巨大的轰鸣声响起，一行人走进黄色监狱。

被恶魔本人授意杀死阿尔弗雷德的扎斯看到了蝙蝠黑影。

更有趣的是，蝙蝠侠带着俩小孩。

扎斯站在牢房里挑衅般的指了指自己脖颈间的一道疤，“看......”

惯得他，作风肆无忌惮的黑灰影子一出手就是蝙蝠镖割喉。

“挑衅我？朋友，你似乎认错了蝙蝠，头罩，你来处理这个意外突发事故。”

听到老疯子开始报出血量和心跳，杰森知道家的作风会很狂暴，但没想到会这么狂暴。

监狱外的卡尔看黑灰影子拿出一枚蝙蝠镖。

黑灰影子没管外星人说的话。

得到那个懦夫没有的复仇机会？

黑灰影子没忍住笑了，他把折叠的蝙蝠镖展开，杰森意识到什么，他把背着的撬棍递给家。

黑灰影子先切断了杀人犯手部的韧带，“头罩，让我们把他的骨头一节一节敲碎，这是个耐心活。”

杰森看家发癫，“我很确信你不想审问一摊烂泥。”

“很好的家人？”黑灰影子问。

“我尊重他。”红头罩接住黑灰影子扔来的小型电击器。

“他死在上面还是下面？”黑灰影子又问。

“下面。”杰森知道家在问死亡地点。

黑灰影子明白了，“有人帮他缝合了他破碎的心。”

“谁？”杰森知道家说的他显然不是阿尔弗雷德。

“一个不那么寒冷的幕间。”黑灰影子岔开话题。

“话剧？”杰森想学会哥谭的新语种。

黑灰影子把蝙蝠镖扔掉，向杰森伸手，“我喜欢大逆转情节。”

杰森愣了一下，把枪递给家，随后捂住扎斯不断流血的脖子，“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吧？”

“放心，我有不杀原则。”

杰森侧过脸，枪响了，血溅在他脸上，“老疯子，你绝对是在报复我！”

“你开枪崩我一脸血，就不许我开枪崩你一脸血？”黑灰影子开始给扎斯做心肺复苏，“扎斯，蝙蝠诊所的条件你凑合点，我保证你会留下后遗症。”

按着杀死阿尔弗雷德的凶手，用蝙蝠镖挖子弹的杰森看向血淋淋的家，“故意对着关节软骨出手？哥谭，你下手够狠。”

“有条件的话，我们在他康复后把他活埋吧？”黑灰影子给病人注射强心剂，“心律失调了，头罩你的工作扣十分。”

“那我还有九十分，”铜块掉落在地，杰森拿起小型电击器，“我不知道你是开玩笑还是什么。”

“或许是冷笑话？毕竟我不杀人。”黑灰影子掏出一瓶药，把整瓶药塞到杀人犯嘴里，“诊所条件简陋，药就不收钱了。”

达米安没缓过神，发生的太快了，五分钟不到的时间，扎斯就躺着进气多呼气少，“我能做什么！”

黑灰影子短暂思考半秒，“韦恩庄园，你是好生之人还是嗜血之徒？”

“嗜血之徒。”达米安抽出卡里棍。

“头罩。”从小口袋翻到肾上腺素的黑灰影子示意杰森搞定小孩。

满手都是血的杰森用哥谭的披风擦手，“小混蛋，我家显然不喜欢你的答案。”

“小市政府，你这年龄阿卡姆都不收。”只在乎线又排外的黑灰影子拍拍扎斯的脸。

扎斯“呃呃”几声，深不见底的黑暗注视他，“你......你......不、不是......”

“我当然不是你认识的那个。”黑灰影子卸掉扎斯的下巴，举起撬棍，态度严肃冷静，“我带了麻醉剂、肾上腺素、强心剂和各种能救你命的东西，我不杀人，我只想要你痛苦，审问的事就迟一点吧，我不介意。”

昏迷是件好事，但黑灰影子下手有轻重，撬棍被打弯，扎斯还没昏迷，随后黑灰影子开始玩刀，刀都捅断，扎斯还是很清醒。

杰森把达米安绑好，“哥谭，你很奇怪。”

“因为我在乎生命。”黑灰影子打弯两根撬棍，用嘲讽的语调嘲讽垃圾神经病，“就你这水平，你还能越狱？”

“我知道不是你。”黑灰影子打断一根骨头，“我还知道你骨头挺硬。”

清脆的声音响起，穿蝙蝠装的黑影好心给扎斯合上下巴。“头罩，处理完小市政府就过来处理你的家务事，我希望你记住我不喜欢的东西。”

杰森知道家在说杀人，“哥谭，告诉你个趣事，我觉得我赢了，通过你，我发现你需要新秩序。”

黑灰影子笑了，“无法律？新秩序？头罩，你看起来好像想的还挺好。”

杰森发现家真的很好说话，只要不在那条线外，老疯子就可以跟他正常沟通，只要不在线外，“你发现你在沉没吗？你卡着线的边缘行走在罪恶中，你非常的不稳定。”

以杀止杀，想把所有罪犯都杀了成为囚鸟的杰森看不懂家的作风，“哥谭，你很清楚你的规则。”

“我不太喜欢我看见的那些东西。”黑灰影子继续敲骨头，一些不怎么重要的骨头被他敲得碎碎的，红白的渣子像冰沙，血不再流出，失血过多不好。

“你在喂养疾病。”家的狂野部分与老头冷静的部分重叠，杰森看到的是不稳定的家，家非常非常的不稳定，家是在理智的发疯，这个答案强烈冲击他，“哥谭，这不一样，你知道规则，那些出现在街头小巷的垃圾，你比我清楚。”

“若我是疾病本身呢？”黑灰影子问。

杰森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你在害怕，你很愤怒，你会像我的每个孩子一样，生活在城里的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自己的爱，但生命是美好的东西。”

“你知道无论我......其实我不太想自称我，原谅我用它形容，头罩，你知道它会被原谅，它无论做出什么都会被你们原谅，我们都在这种环境长大，我不喜欢它。”

自我认知里，城市蝙蝠永远偏向蝙蝠。

“我知道你想救它，别救，我得减少伤亡，最好的选择就是减少到只剩一人。”

即使老疯子好说话，杰森还是没法忍受，他一个箭步揪住黑灰影子的领子，“你他妈闭嘴！减少伤亡？还用它形容？你妈的敢用它来形容！哥谭，你是谁，告诉我，你是谁！”

“我是蝙蝠侠。”黑灰影子拽走自己的披风，“你就在你家，它是我家，我没兴趣把它跟你们分享。”

听着老疯子冷漠的声音，杰森气极反笑，“我是你的孩子，我什么性格你不清楚？”

黑灰影子也笑了，过于锋利的眼神刺得让人心头发凉，“那么，孩子，我什么性格你也不清楚？”

杰森猝不及防被叠加态老疯子创了一下，他不知道为什么被刺激的是他。

第一次遇到了一个给他复仇的老疯子，还发现老疯子就是他家。

他可以向布鲁斯证明他没错。

两份喜悦相互重叠，这双重的喜悦又带来了更多更多的喜悦。

本应已经得到了梦幻一般的幸福时光，然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杰森看孤零零的船往前走，破损的船有自己的航线。

风刮着，它过去了。

船的影子越来越远，他们本该在一条船上，他本该是船的一员，他只是被船长扔下去了。

在甲板上，那里躺着我的船长，他已倒下，已死去，已冷却。*

参考的回合：

*出自沃尔特·惠特曼的诗《哦，船长，我的船长》，江枫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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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船长和他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