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是真的吗?”
谢襄在穆白身旁喃喃自语着,穆白看着朱彦霖远去的身影,朱彦霖泛红的双眼,哀伤又无能为力的神情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穆白低头看到谢襄因为朱彦霖一句话而面色苍白,小姑娘被吓到了吧,现在训练虽然辛苦劳累,却不曾派遣他们执行任务,唯独最近,一件接一件。
穆白抬手在谢襄的后背轻轻拍着安抚。
诚然,穆白是因为谢良辰才来到烈火军校可真的是这样吗……穆白年幼时对着身为军人的外公那样崇拜,那时的自己以外公为榜样,后来身体却是不允许。重来一次表面是因为谢良辰,实际上还是因为自己想完成儿时被迫放弃梦想而努力罢了。
江河破碎满目疮痍,风雨飘摇之际,正如同外公讲述的往事同种情况下,烈火军校的,不,只要是军人,披上这身军服就要担负起抵御外敌,保家卫国的责任,穿上这身衣服那天穆白就不允许自己愧对于国,愧对于心!为了自己二哥和母亲,她都必须和侵略者奋战到底!
更何况……穆白看着身后四人,他们的表情即是震惊、愤怒、悲伤的同伴们,相信自己不会孤军奋斗。
“应该是真的,这样大的事,报纸上绝对会报。”主要是,朱彦霖和他身边人的神情作不得假。
穆白回答谢襄后,陷入沉思。君山还没动手是不方便在学校?
要不……穆白想了想,不如她动手算了。
“喂,你们别在这里挡路!”身后楼上一个男学员对着前方五人喊道,这条路是他通往禁闭室的必经之路啊!在这里挡着做什么!
穆白见男孩跑得又快又急,拉着谢襄往边上闪开,给那人腾出一条过道。
“喂,你这么急要去哪!”顾燕帧看着错身而过的同学大声叫道。
男孩并未停下脚步,只留下一句,“那三个犯人被放走了!”就不见了身影。
“什么?”
“这么快?”
“凭什么放!”
谢襄,黄松和纪瑾同时出声,具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顾燕帧神情阴郁像只离弦之箭,‘嗖’的跑向禁闭室,穆白紧随其后,剩下三人互相对视一眼,均是恼恨不已,纷纷跟随。
穆白担心顾燕帧趁这个关头在被教官处置。以顾燕帧性格来说,出这种事肯定不顾一切和教官杠上。
果然,日本商会会在这个时候来接人了,刚弄死四个学生代表就迫不及待接人,不是仗着我们没有证据,不就是担心对他们出手吗!当穆白一行人赶到时禁闭室门前,这里已经密密麻麻的围了几圈的人。
穆白只好在后边静待事情发展。
“不能放他们走!”
连同刚刚跑出来的男孩,纷纷围在外边和卫兵们抗衡,嘴上叫嚷着推搡着想要拨开前边阻拦着的卫兵,试图以一己之力挡住那三个犯人登上通往自由的车。
“我们不能让我们的同胞死不瞑目!”朱彦霖站在人群最前面,“今天,如果把他们放走了我们就是国家的罪人!不能让他们走!”
“对!不能让他们走!”学员们群情激奋纷纷附和,朱彦霖又是往前走了几步,想突破防卫线,见状学员们又开始和卫兵抗衡,两方互不相让。
“砰!”一声木仓声响破天际,人群安静下来。
“干什么!你们都想干什么!”宋华平从禁闭室大门出来。面色严肃扫向众人。
朱彦霖带着悲伤、愤怒的表情看向宋华平,颤抖着手指向那三人,不甘心地开口,“他们都是杀人凶手!华西棉机厂的七名工人和一个孩子,城南监狱的四个学生代表都是被他们杀死的!他们都是杀人犯!你想今天把他们送走,不行!!!”
“不行!”
“不行!”
“把人留下。”
穆白看着学员们和李文忠在朱彦霖的带领下纷纷抗议着。李文忠他家不是背靠日本商会吗,没想到在家国大义上却是分毫不让即使没有起带头作用也不曾拖后腿嘛,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专门与谢襄互不对付,却也是条汉子,要不就不欺负他了吧。
“都把嘴闭上!”宋华平环视了一圈学员,“这件事是你们该参与的吗。”
“当然是了!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朱彦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你我参军为的是什么?为的是抵御外辱!为的是保家卫国!如果,连这些杀害我们同胞的杀人凶手我们都惩罚不了的话,我们有愧于国家,我们有愧于穿的这身军装。”朱彦霖狠狠的拍了拍胸膛。
“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这次放他们走,我是奉了司令府奉了道尹公署的决定!”
“可是这个决定是错误的!既然是错误决定,我们就不该执行。”朱彦霖反驳着宋华平的每句话。
“我们要见吕教官,要见郭教官,我们不相信你。”朱彦霖身后的一人开口,喊道。
“我们不相信你!”身后的学员又激动起来。
“都赶紧回去!”宋华平是又气又无奈。自己在这真是一点威信没有。
顾燕帧看不下去,直接上前扒开人群,抢过军官手上的木仓指向天空‘砰’的一声,混乱的人群顿时没了声响,乌漆漆的长枪笔直的指向天空,在阳光下泛着冷冷的寒光,反衬的双手修长骨节分明、青筋暴起,顾燕帧背对着人群,穆白看不清她此刻的神情,但可以想的到那一双深邃的眸子此时必是蕴满了怒火。
惊的三个犯人抱着头缩在同胞身后。而接应犯人的日本军官纷纷举起步木仓对准顾燕帧方向,这一声像捅了马蜂窝,两边僵持不下。
宋华平夹在两边左右为难,既怕顾燕帧胡来,又怕日本人先动手。
“都把木仓放下!放下!”
宋华平看着顾燕帧的眼神满是震惊,这群学员来阻拦是在他的预料之内,毕竟少年热血。可是敢在数十支枪口下公然开枪,这个顾燕帧不要命了吗?他用手指了指顾燕帧道:“顾燕帧,你要造反是不是!”
这既是做给日本人看的场面话,亦是他自己的疑问。
“这句话应该是我来问你。”顾燕帧冷冷的看着宋华平。
“你什么意思。”
“这些日本人都是人尽皆知的杀人凶手,外面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你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他们放了,教官,咱们名声不要了?脸呢?也不要了?!”
可是宋华平有什么办法,他不是不清楚如今群情激奋,上万双眼睛都在盯着这三条人命。可张忠勋,白裴庸这两只老狐狸将这个烫手的山芋丢给烈火军校,其中的利弊不言而喻,可是如今日方施压,这三人不放也是不行。
“我是奉了司令府,奉了……”
“道尹公署的命令是吧!批文呢!手令呢!”顾燕帧像一匹盯紧猎物的狼,目光死死看着宋华平,寒冷又凶狠。“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这是某个人的口头命令吧!教官,人可以笨,但不以蠢,这么明显的黑锅,你背的挺来劲是吧……”
顾燕帧一句惊醒梦中人,对啊,放人得有公文批纸啊!一向大大咧咧的黄松都神情不禁严肃起来。
哦,怪不得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不知哪里有问题,顾燕帧可以啊,三言两语就把宋教官怼的哑口无言。确实,没有公文,没有批纸,在现代社会凡事还要讲程序,走流程,怎么这里说放就放。怎么可能没猫腻。
刚刚穆白因为没拉住顾燕帧还后悔着,这会又庆幸动作慢了一些。
此时身后一个明显是领头的日本人急切出声,“宋先生,别忘了……”
“闭嘴!”顾燕帧对着那人脚下开木仓一木仓下去,尘土飞扬,这一下更让两边紧绷的气氛一触即发。
“都把木仓放下,把木仓放下!”
“往后退!退回去!”卫兵们为了学员安全着想,让他们保持距离保持冷静,可惜这注定是无用功。
“你是不是疯了!啊!我让你把木仓放下!把木仓放下!”宋华平震惊的看着顾燕帧。
“宋华平,你确定你要当汉奸是吧!”顾燕帧视线始终锁定着宋华平,不动如山。
“你说谁是汉奸!”宋华平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愤怒的看着顾燕帧,一步上前掏.出木仓顶着顾燕帧的头,“信不信老子一木仓崩了你!”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宋教官,你真敢要为了几个日本人,木仓毙.自己的学生吗!”这时候朱彦霖在旁边倒是帮不上忙,穆白眼看事态发展越来越严重,赶忙上前高声质问。
似乎被这句话喊醒,宋教官虽然仍旧愤怒的瞪着顾燕帧,却终是移开枪口。
“你给我回去。”宋教官低声对顾燕帧说完转身命令卫兵。
“把他押下去!”
“别过来。”顾燕帧看着宋华平额头上青筋一跳一跳,把木仓扔到地上,“我自己走!”说完,拉着穆白转身离开。
“都赶紧散了!谁在找事,老子一木仓崩了他!”宋华平被顾燕帧气的不轻,但是最难缠的都已经走了,相信其他人也不会再逗留。
所有日本人包括那三名凶手都上了车,开车的司机不屑的看着学生们,冷笑地发动汽车离开。
日本人做了这样的恶事,居然全身而退,饶是学生们再生气都没有用处。一整个下午,顾燕帧一直躺在床上生闷气,穆白拿出点心一边吃,一边偷偷摸摸的打量他,却又无从劝起。
“哎,顾燕帧,要不要吃点点心?”
“不吃。”顾燕帧的声音闷闷的。
这是哭了?不至于吧。
穆白看着背对自己的顾燕帧,再看看手上制作精美的点心,突然发现点心突然就不香了。
犹豫再三,穆白拿起一块点心,起身背着一只手走到顾燕帧面前,果然眼尾有点红。
穆白捏着顾燕帧的鼻子,趁着顾燕帧张嘴的空隙,一把将点心塞进顾燕帧的嘴里。
顾燕帧本来就因为不能阻止凶手离开焦躁不已,穆白不由分说就捏着他的鼻子,呼吸一时不畅刚张嘴,就被塞了一口。顾燕帧惊的起身,突然恢复的呼吸,以及嘴被塞住,反应不急咳嗽起来,将嘴上的东西拿到眼前,才发现是块糕点。
这个点心他眼熟的很,沈克祯爱吃,是北平一个老字号的招牌,这边没有,好像是前不久他家里人带来的每次都省着吃,宝贝的很。
顾燕帧扭头看向穆白,穆白眯起她好看的桃花眼,笑的皎洁,像一只恶作剧成功的小狐狸,扑闪的睫毛,动人的眼眸藏着万千星辰。勾的顾燕帧心神一荡,真是……妖精。
“吃啊,我妈说,心情不好的时候要多吃甜食,这样你就会发现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值得让你烦恼哦。”
“你不是一直很宝贝你那点心,上次想吃一块,差点被你把床拆了。”
“怎么,不吃还我!”
“到我嘴里,我才不给!”顾燕帧拿着点心一口下去一半,举着剩下半个的点心到穆白面前,“要不要现在还你啊!”
“咦——才不要,你都吃了,都是你口水。”穆白嫌弃着,看着恢复的顾燕帧,突然觉得闺蜜的至理名言很对,零食果然分着吃更美味。
门外的谢襄抱着洗好的床单,看着笑闹的俩人,放下心抱着床单去外边晾晒。
刚才沈克祯和顾燕帧俩人表情都太过压抑沉重,还担心着,现在看俩人状态气氛融洽,感觉……但凡有第三个人好像都插足不进去的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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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天边挂上了红霞一片,谢襄将盆里的床单拿出来开始晾晒,突然听到身后发出一声闷响,似是有人从不远处的围墙上翻了过来。
谢襄有些好奇,随即趴在地上,隔着长长的床单下方向外望去。入眼的是一双满是泥土的作战靴,那人将手边的背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双干净的鞋子换上,随后又将那双脏了的作战靴放回背包。
谢襄将脸贴的更低,终于看清了那人的脸庞。
“沈君山?”白床单下面露出一张俊逸的脸孔,和谢襄四目相对,沈君山似是比她还要惊愕,“谢良辰?”
“你怎么在这?啊,你出去了!”沈君山微微点头,“嗯,你在干嘛。”
“我在晒床单呀。”谢襄拽了拽床单,“白天事太多了,都没时间洗。”
“哦。”沈君山点点头。
谢襄看了一眼他,“今天白天你不在学校吗?你知不知道,宋教官他……”
沈君山突然站起来走开,大步绕过衣架,将正在疑惑的谢襄一把从地上提了起来:“你这么说话不累吗?”
谢襄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也不作答,沈君山弯腰拿起她盆里的床单,作势要往晾衣绳上放。谢襄见他如此,连忙去抢,“我自己来。”
“一起吧。”他手里拽着床单的两角,看向谢襄,谢襄连忙跑到另外一头拽住床单,两人合力将床单拉平。
“今天的事,你知不知道?”她抬着头问沈君山:“宋教官把那三个日本人给放了,日本商会的人派车给接走了。”
沈君山摇了摇头,一脸诚实的说:“是吗,我不知道。”
谢襄眨了眨眼睛,经过今天的事,她觉得自己许多的想法都变了,现在面对着沈君山,就格外有一种想要倾诉的**:“同学们都气的够呛,都跟卫兵动手了,顾燕帧差点被宋教官给毙了。”
沈君山皱起一双好看的剑眉:“那你呢?没受伤吧。”谢襄扯起嘴角,“没有。”
沈君山笑了,他的笑容很是好看,谢襄也跟着笑,看着他的眼神里充满了一种自己也说不清的温情。
“对了,今天是休息日啊,可以请假外出的,你怎么还翻墙?”沈君山拽了一下床单,把谢襄拽到了自己面前。他目光灼灼,带着点严肃望着她:“谢良辰,拜托你一件事,千万不要和任何人说今天在这里看见过我。”
谢襄知道他这次出门的事大概需要保密,连忙说道:“好的,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帮你保守秘密的。”一边说,一边郑重其事的点头。
“那就谢谢你了。”沈君山见此微微一笑,“我们回去吧。”刚刚走到宿舍门口,两人就看见了正要外出的纪瑾,纪瑾瞧见沈君山,不由分说的拉起沈君山的手就向外跑去,“君山,正好,我有事找你呢。”
沈君山连忙将盆还给谢襄,外加一个背包:“背包你先帮我拿着。”
“好。”谢襄赶紧接了过来,纪瑾拉着沈君山跑的瞬间就没了影,她在原地站了一会,掂了掂手中的背包,一点不安在心间飞快的掠了过去。
回到宿舍内,谢襄取出背包里的靴子,认认真真的刷,她眼前逐渐浮现出那日在深林中沈君山为自己包扎伤口的画面,月光下他那清冷的眉眼还有那双略带薄茧的手,温暖又轻柔的覆上她的脚踝。
想着想着脸便红了起来,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冰凉的触感令谢襄顿时冷静了下来。
小阔爱们,以后呢,我一篇文章不到2000字记得叫我一下,因为一定是我没写完,又定时发出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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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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