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子,我教你体术怎么样?”
“欸,我?”
“是啊,反转术式被很多人觊觎着,还是自己会一些防身术更有安全感。”
家入硝子似笑非笑,“教我防身术的目的是为了让我更有安全感?”
“如果真的有术师对你下手,五条和夏油都会来救你,这样一来,对你来说体术的作用也就只有增加安全感了——毕竟永远把自己的生命安全寄托在别人身上,硝子会很气馁吧,大概就是不能帮上忙什么的。”
家入硝子饶有兴趣地问,“会来救我的只有悟和杰吗,你呢,你会来吗?”
“不一定会来,这要视情况而定。”我如实以告,“我可不是那两个青春躁动的DK,成熟稳重的大人心里总有太多事情比个人的生命更加重要。”
“我没记错的话你才十六岁?”
“马上就十七了,比你大一岁。”
……
自从我和家入硝子一起吃寿喜烧之后我们的关系莫名好了起来,彼此去做任务时也会互带伴手礼。
我在长野买的咖啡豆、苹果酱也有家入硝子的一份,而这次她和两个DK外出任务时给我带了两盆砺波特产的郁金香,一盆红色,一盆黄色,都是很明媚的颜色。
郁金香是喜好光照的花卉,我把花放在了阳台。花开得很好。
“你居然还给漫画做笔记?”
“我的术式偶尔也要求我需要一些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我说道,“就这点来说,漫画确实很有用。”
我端来一碟咸点心、一碟甜点心放在桌上,家入硝子不喜欢甜食,我则两样兼可。
桌子上有点心有零食还有肥宅快乐水,我和家入硝子各坐一边,我看她的医书,她看我的漫画。家入硝子对反转术式的理解比我深刻,她的笔记帮了我大忙。
拥有反转术式并不意味着掌握了医疗知识。拥有手术刀的人并非一开始就可以给人做手术,反转术式也没能完全脱离科学的范畴——举个例子,反转术式拥有者想要给人正骨得先知道骨头该接在哪里。
“还是第一次听你提起你的术式。”
咒术师会熟练运用「束缚」,最广为人知的一个运用就是向对手公开术式以使术式的威力有限制地提升,这往往出现在拼死一搏的情况下。普遍而言,术师的术式就和异能力者的异能一样属于极重要的情报。
我说,“因为想要保持神秘感。”
“很可爱的理由,”她赞同道。
……所以我和家入硝子相处得好不是没有原因的。
我朝她笑了笑。
“不是‘可爱’,是‘帅气’哦。我的目标是做一个帅气的神秘主义者。”
家入硝子看着我,隔了一会儿才收回视线,若无其事地给漫画书翻了一页。
“你该多笑笑,你笑起来很治愈。”
“治愈?这也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形容我。”我挑眉,“很多人看到我就想哭。”
家入硝子翻了一个白眼,“不会是被你揍哭的吧?我听夏油说你之前还是校霸。”
“那倒不是,之前,是比我认识夏油杰更早的时候,那时的我尚且还是一个忧郁的美男子。”我兴致勃勃地和家入硝子分享,为此我取下了眼镜,睁大了眼睛给她看,“如果说五条悟的六眼像是苍蓝晴空的延展,我的眼睛就像东京梅雨时节的天空。硝子你觉得呢?”
“这么形容你的人一定很了解你。”
是宽说的,上次在天空大厦他这么形容的时候我才想起来。
家入硝子勾起唇角,“很美的比喻。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我会喜欢上东京的梅雨时节的天空和那时濛濛飘摇的细雨。”
“是吗,那可真是我的荣幸。”
我母亲的事被我放在了心上,即使离开了长野后的我看起来对此毫不关心。
我没有特意去寻找克里斯金娜,但是在我从长野回来的第二天,我就接到了一通沉默的电话。电话接通,很长一段时间以来谁也没有说话,我想我还没有做好和她见面的心里准备,她应该也没有做好和我见面的心里准备,所以此时我们才都如此沉默。
家入硝子问,“谁打来的电话?真世,是有急事找你吗?”
我有些感谢她开口打破了这无言的尴尬氛围。
“这里是山吹真世,请问你是?”
“我是克里斯金娜·阿历克赛……”她的名字很长,最后我记住了她的姓氏是杜布罗夫斯基。她说,“很抱歉以这样的方式联系你,阿伊莎,我是妈妈。我想和你见面谈谈,可以吗?”
她的话语越到后面声音越轻,宛如新西伯利亚的飘落的雪,雪后万籁俱寂。
我不会俄语,幸而她会日语。她熟稔地使用日语,甚至带着浓重的西京口音,仿佛土生土长的京都人。
在她说完开场白后我沉默了许久。
“这位,杜布罗夫斯基女士,对吧?我暂时没空,如果可以,我们约个时间。”
对于早点结束这通电话我们有着不约而同的默契,所以见面的时间、地点我们很快三言两语说确定下来,时间是下周五,在新宿的三丁目的一名为“弗兰克”酒店——她暂居的地方。
挂断电话,我发呆了片刻,回过神来才看向家入硝子,“嗯,硝子怎么了?”
“我没怎么,”家入硝子无奈,“你还好吗,真世?”
“……没事,刚刚我们聊到哪里了?”我快速收拾好情绪,若无其事地岔回了原来的话题。“对了,继续来聊反转术式吧。”
幸好在这里的是很明白“适可而止”的家入硝子而不是会刨根问底的五条悟,否则我该头疼怎么掩饰自己的失态了。
我一直很抵触和别人谈论与我母亲有关的话题,现在这种抵触情绪更是空前强烈。
太阳当空照,无一遮挡的操场在阳光直射下逐渐躁热,午后时分天气已经炎热到了人踩在地面上都会烫脚的程度。
“站起来,继续。”
“继续。”
体育课,或者是说体术课,夏油杰和五条悟一组,我则是和家入硝子一组。
家入硝子这个纯奶妈是不用上体术课的,不过我和夜蛾老师反映之后她就也得来上课了……五条悟和夏油杰在旁边打得开心,我则在教家入硝子体术。
实践是最好的老师,而且家入硝子本身就掌握了反转术式,不存在被我打死以及过劳死的风险,我操练她时自然毫不留情。
没有公报私仇的意思,当初我教导夏油杰体术时也是这样的;挑战极限是短时间内进步最快的方式。我很有经验地知道他们的极限在哪儿,不会用不当的方式透支他们的潜力或者给他们的身体留下隐患。
即使我已经在对战训练中放了一片海,家入硝子依旧很狼狈。
每当她倒下我就会强硬地要求她重新站起来,正如现在:我收手把她放倒,看着她脊背重重砸在地上,又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语气冷肃,“站起来,继续。”
家入硝子和我说,她学习体术的动力是想揍某些混蛋。
她比我预期的有毅力得多,她也不废话,给自己过一遍反转术式就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重新摆好架势向我攻过来,挥拳,回踢,格挡……我给她喂了几招,然后抓住她的一个破绽摁住她的肩头再次把她放倒。
其他人过来围观好一段时间了。
五条悟故作大惊失色,抓着夏油杰的双肩疯狂摇晃,“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斯巴达教育’?!”
“悟想打架吗,”夏油杰猝不及防被五条悟晃了好一阵,他露出微笑,把五条悟从身上撕了下来。他顿了顿,突然表现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话语抑扬顿挫,“毫无疑问,这就是啊!”
“……”
这两个真的很欠揍。
再次被我放倒后家入硝子没再爬起来,她举起手来很无奈地叫停。
“暂停,我歇会儿。”
“好吧,”我思考了两秒,蹲下来向她伸出手。她握住我的手从地上爬起来。“别躺在地上,起来,我扶你走走。”
练体术是必须日积月累的一件事,很累,很辛苦,要把打斗的招式和路数锻炼成肌肉记忆,这除了吃天赋,剩下的都只能靠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训练。
家入硝子的天赋只能说是一般,而且对于练体术而言她的年龄也算是大了,她走这条路必定会吃更多的苦头。
除非——
咒术师是以负面情绪溢出的咒力来进行战斗的,而反转术式的本质可以理解为将攻击性质的负能量转变为治愈性质的正能量。
从包括我在内的他人也能领悟并掌握反转术式来看,反转术式并非单纯依托于血脉产生的生得术式,而是一项可以后天掌握的与咒术相关的技能。
家入硝子在了解“术式的反转”这个概念之前就可以自发将负能量转变为正能量,并实现正向输出,因此她被高层定义为反转术式的拥有者,她的能力也被归纳为生得术式的一种。
基本情况就是这样。
如若反转术式拥有者的术式回路天生和旁人有所差异,那么她是否能够有意识地做到将正能量重新转换为负能量?
以上只是我的一个尚未成型的猜想。
我没有询问家入硝子。说到底,想法只是想法,我的想法具备很大的缺陷,也不一定会成功。练好体术也没有坏处。
我扶着家入硝子绕操场走了两圈,我们坐下,还没有聊两句——这时我听到夜蛾老师叫我。
“山吹,有你的任务。”
夜蛾正道面色严肃,他沉默一会儿才开口,“任务详情稍后由辅助监督告知,友良先生已经到山脚等你了。”
夜蛾老师没有任何说明的话就是这个突如其来的任务他也毫不知情,等同于这个任务由烂橘子直接指派。
我没有任何惊讶,神色平静地接受了。
“是,我马上出发。”
夜蛾正道努力使绷紧的脸看上去温和一点,虽然收效甚微,甚至看上去更加凶神恶煞了。他颔首,“去吧,注意安全。”
五条悟不满,“烂橘子事真多。”
夏油杰捅了他一手肘,低声,“悟,少说两句。”
家入硝子则对这些事都不关心,她坐在长椅子上,端着一罐饮料一口一口地喝着。
我瞥了一眼五条悟,耸了耸肩,“看来只有下次再进行我的斯巴达教育了。”
坐在车上,我一边听友良先生介绍任务详情一边看「窗」事先的调查报告。
这次的任务听起来比我想象中轻松,一位与某位烂橘子有着密切联系的富商最近收到了一封恐吓信。
这位富商一开始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昨天晚上他在恐惧下看到了咒灵。
听到这里,坐在后座的我问了一句,“阿部菊人是吧,咒灵怎么没把他吃了?”
“山吹小姐,你这个问题最好不要在其他人面前提出。”
“怎么,怕他恼羞成怒?”
“是的,”友良先生接着说道,“阿部先生身边一直有两位加茂家出身的优秀咒术师随行,所以,在咒灵出现后,那两位咒术师救了阿部先生——他们不幸遇难,而阿部先生至今昏迷不醒。今天一早,加茂家派出了一位一级术师处理,但是。”
“显而易见,他们没本事处理,”否则这个任务也不至于到了我的手里。我打断之后哼笑了一声,“加茂家么……”
我看完了情报,把文件夹丢在一边。
咒灵拥有类似生得领域的空间能力,所以总监会给出的评级是特级咒灵。
阿部菊人的住址在品川区,就是坐落着许多大使馆的那片繁华区域。
到了地方,我还未打开车门就立刻有黑西装戴墨镜的保镖大汉给我开门,这辆普普通通的丰田车都被强行衬托得提升了一个档次……行吧,这阵仗我也不是没见过,连下面威都称不上。
车外守着一排黑西装大汉,他们不是普通的保镖,杀过人的人和没杀过人的人是不一样的,他们身上有很浓重的血腥气。
“这些人是干什么的?”
“据说是阿部先生的保镖。”
我再度看了一眼车窗外的黑西装们,用充满疑惑的眼神盯着友良哲友,反问。“我看上去是不是很好骗,你家的保镖和黑手//党一样?”
友良哲友不动声色地说,“所以我很严谨地加了一个‘据说’。”
我白了友良先生一眼,打开车门下车,径直走向最近的这栋别墅。
蓝天白云,晴空万里,真是一个好天气。漂亮的别墅坐落在了绿草坪上,铁栅栏制式的院墙上还爬满了茂密的蔷薇藤。
从外表上看,这里俨然一派岁月静好的样子。
抬头看了看,我取下了眼镜,浑圆漆黑的帐立刻在我眼中展现出全貌。
阿部家的别墅全部笼罩在了帐中。
帐内静悄悄的。
将手虚虚放在帐的上方,我感知了一下,偏头看向了负责此处的窗的工作人员,语气冰冷。“里面还有人活着,你们连基础搜救都做不到吗?废物。”
“大、大人,”对方腿软地跪倒在地上,哆哆嗦嗦,用了几秒才镇静一些。他低着头,呐呐道,“我们在事发后没有进行常规搜救,是,是高层的命令。”
我漠然地问,“阿部菊人在哪里?”
“阿部先生已经顺利撤离到加茂家名下的别院。目前下落不明的有阿部先生的三位女儿和十位佣人,疑似还在帐中!”
“……”
我没说话,把眼镜揣进风衣口袋里,然后连风衣一同交给了友良先生。
风衣下遮挡的便是我挂在腰侧的刀剑,就是之前我拿来口头威胁五条悟那把打刀——因为人设需要,在高层的眼皮子底下我没用现代化的枪作为武器。
这振名为清规左文字的打刀是我和五条悟第一次打架时五条家送来的赔礼。
刀确实是好刀,不过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的话五条家也就不会慷慨地把清规左文字直接送给我了。
传言中,清规左文字曾经一度供奉于神前,因为长期侍奉神明而沾染了高天原的神性变得不容污秽,也就是自带驱邪效果。
与传言相近,清规左文字确实能够腐蚀咒力,但是他同时会腐蚀持有者的咒力,咒力低的术师拿着他战斗几乎就废了,而咒力高的术师也不乐意带着把拖后腿的刀剑,这一特性足以劝退百分之九十九的咒术师。
我这才凭白得了一振好刀。
清规左文字闲置了未免可惜,所以我最近都把他带在身边。至于会被腐蚀咒力什么的我无所谓,我咒力多,这在我看来算不得什么缺陷。就算不使用术式,手握清规左文字,我单靠体术也能拔除大多数咒灵。
毕竟,清规左文字真的驱邪。我也很喜欢这振漂亮的刀剑。
友良先生把我的外套当在手臂上,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早点出来,山吹小姐,今天我想提前下班。”
我没什么多余的想法。
“知道了,我尽量。”
我走进了帐中。这层结界的条件是阻止咒灵和非术师者的进出。
花园没什么异常,在我看来那些鲜妍漂亮得不像现实中拥有的玫瑰也不是很稀奇。穿过花园,推开别墅门,我跨过「门」的这一瞬间才是进入了异常之中。
像是进入了一个脆弱又坚韧的泡沫。
我可以很轻易地撕开这层泡沫,但是出于对幸存者的生命安全负责,我没有轻举妄动。
进门后我立刻被换了一身衣服,我珍贵的清规左文字也不见了。
——是人的五感被蒙蔽了。
我只要集中注意力就能勘破这层虚假,这里最明显的破绽是重量,其实我的刀始终在我的腰侧挂着。
既然这样,我闭上眼睛适应了一会儿,原本模糊的如灰雾一般的东西在我面前散去,就像故事拉开了序幕。
“城堡”里正在开着舞会,衣着华丽的宾客们正言笑晏晏,觥筹交错,而舞池中男男女女两两结伴,翩翩起舞。舞会的音乐是经典的圆舞曲《蓝色多瑙河》。
这些客人都没有脸,五官空白。
我回头看,低矮的别墅门已经变成了一扇高大的有着精致雕花并且还镶嵌了五颜六色的宝石的城堡门。
侍者刚好给我递来酒杯,我接过高脚杯,低头对着水影观察:我穿着一身金色暗纹的白西装,头上带着一顶王冠,宛如童话故事里的王子。
不,我现在的角色似乎就是“王子”。
“哇哦,”我挑了挑眉,不怎么真诚地感慨了声。
我在想,难道连美好的童话都会成为诅咒诞生的催化剂么?如果世间的最后一片净土也不干净,这对我来说可是个重大打击。
当然,我眼中的景象不能完全说是美好的,这里处处充满了诡异。
童话是美好的,如同孩童总是天真,天真地残忍着。这种残忍比成人的残忍还要冷漠,毕竟成人比幼小的孩童受过多几年的教育的熏陶,更具理智。
这确实不是诅咒的领域,虽然到处都充斥着微弱的咒力,也正是无处不在的咒力告诉我——这里是一场沉浸式的大型剧本杀。
就目前的状况而言,我倾向于是小咒术师的能力失控。咒灵又是怎么回事?
周围的人们无一说话,但是宴会的现场热闹得堪称嘈杂,仿佛许多人都在激烈地讨论什么。我知道周围很热闹,但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听清他们谈论的内容。
也许是因为「剧情」还没有开始?
在舞会中转了两圈,在脑海中对照着刚才看过的资料,宴会现场与阿部菊人的小女儿的房间有一定程度的重合。
这样一来,罪魁祸首已经可以确定了。
我尝试顺着旋转楼梯向第二楼走去,走廊就在眼前,然而我伸手便触及到了一道无形的墙。
看来「舞台」的氛围有限。
我端起酒杯嗅了嗅,是葡萄汁的味道。
喝了一口,我确定这就是葡萄汁。只是假的就是假的,在我清醒地认识到我处在一个虚构的场景中时对方术式对我的影响就很有限。葡萄汁确实很还原,但在划过我的喉咙时没有液体的感觉,也没有带来饱腹感。
我像是吸进去一口葡萄味道的雾。
乐此不彼地玩了一会,我终于放下了这股的新奇感。我在一张桌子放下酒杯,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继续观察这个「舞台」。
舞会在童话里极为常见,我暂时无法确定这里的脚本是什么故事。但是显而易见,想要找到幸存者和诅咒的前提是「剧情」开始。
“邻国的公主,我能邀请你跳一支舞吗?”听到人话时我立刻偏头看了过去。
那是一个,穿着公主长裙的,男孩子。
对方有着钴蓝色的眼睛,赭色的头发,一米五的个子,穿着一身黑色蕾丝长裙礼服,头发上和腰侧别着鲜妍的红玫瑰。当然,这副漂亮的打扮在场很多人都有,唯独我刚刚注意到的这个人露出一脸不耐,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不要烦我,我很暴躁”。
他努力压抑着不耐,“滚开!”
虽然没有在那份情报中看到他,但是我立刻意识到这是个和我一样在现实中存在的人而非虚构出来的角色。
屋外那些黑手//党就是为了他来的。
我饶有兴致地想,事情越发有趣起来。
他看起来已经习惯了被搭讪,不知道在这场梦境中呆了多久。
那个邀请这位“公主”跳舞的空白脸角色突然不可置信地大喊大叫,“公主怎么可能这么粗鲁?!你一定不是邻国的公主!卫兵!卫兵!邻国的公主一定是被你绑架了!我可怜的公主正在等着我去解救她!”
“……”我不由弯了嘴角。
他好惨,可是刚才的画面真的很好笑。
“可恶的青花鱼!”穿着公主裙的男孩子一瞬间面色扭曲,声音饱含怒气,然后他怒不可遏地一拳消灭了面前大喊大叫的家伙。是真的消灭,这个虚构的角色被他打中之后就不见了。
对方是横滨那边的异能力者。
我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他动手的时候身体上附着了一层橘红色的物质。
当我把注意力放在那边时,我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年纪很小的女孩子。她仅仅有我的胸部高,戴着王冠,穿着粉色公主裙。
“哥哥,你答应和蒂叶跳今夜的第一支舞。”
她仰着头,那双润泽的黑眼珠直勾勾地盯着我,话语里充满了期待。
嗯,又是一个认错了我的性别的。
那边也听到了声音,于是邻国的公主猛地回头锁定了我。
这样的人物居然会是黑手//党的成员,我由衷地感到可惜。他那双清凛的钴蓝色眼睛里仿佛有火焰在燃烧,明亮如炬,生机勃勃……这种特质真的很吸引我这类在世界的阴影中夹缝生存的人。
我冲对方颔首致意了一下便收回了目光,低头认真打量我面前的女孩子。
我认识她,我应该认识她,她就是阿部菊人的小女儿。阿部蒂叶,今年十三二岁。情报上可没说这小女孩也是个咒术师。
沉吟不多时,我欣然应允了所谓的第一支舞。“当然,公主殿下。”
我挽着阿部蒂叶的手进入舞池,然后我很快发现她其实并不会跳舞。
当我意识到这点时周围的场景突兀发生了变化,或者说场景被重置了——故事线又回到了邻国的公主被搭讪之前。
我侧目而视。
那个刚刚消失过一次的无脸男再次发出向赭发男孩邀请。
“邻国的公主,我能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邻国的公主面瘫着脸再次把无脸男人道毁灭,他习惯性地伸手探到头上,似乎想压一压帽子,然而他什么也没有碰到。这失败的动作让他回过神来,“嘁,有完没完?”
……
故事的主角依旧站在我的面前,仰着头,那双润泽的黑眼珠直勾勾地盯着我,话语里充满了期待。
阿部蒂叶向我发出邀请,“哥哥,你答应和蒂叶跳今夜的第一支舞。”
规则一,现实中没有掌握的技能无法凭借想象力掌握。我不能与阿部蒂叶跳舞。
我低头,勾起嘴角笑着说,语气亲昵。
“我的小公主,你才十二岁,第一支舞对于你来说还太早了哦。而且,这场宴会的主人公可是哥哥和那位邻国的公主。”
阿部蒂叶呆呆地看着我,慢吞吞地点头,然后主动给我增添了新的设定。
“嗯,今天是哥哥和邻国的公主的订婚宴,蒂叶不能添乱。”
“欸?”洁白的聚光灯突然落在赭发男孩身上,他顿时成为了整场宴会的焦点。
我看向他,其实也有些意外。
这时候,我身边的阿部蒂叶突然消失,我扫了一圈宴会厅,发现她回到了王座上的国王旁边。
国王是阿部菊人。
小女孩和另外两位看不清面庞的公主坐在国王的侧下方,她们安安静静地垂着头,宛如失去支撑失去色彩的木偶。
我没见过阿部菊人,但是我看过他的资料,能够推断出这是一个怎样的人。如果国王是他,那么,毫无疑问,他是暴君。
阿部家是个单亲家庭,因为阿部菊人的家暴倾向,那位妻子选择了离婚,可是她既没有带走一分财富也没能带上自己的孩子也脱离苦海,所以,阿部菊人的残暴统治的阴影始终笼罩在这个不幸家庭之上。
这部分资料是宽加急给我搜集到的。我不傻,怎么可能只看总监会递来的情报。
我不认为在阿部蒂叶的梦中阿部菊人就会变成一位仁慈的好父亲,梦的内容都是在现实中有迹可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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