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要生气啦。”
少年柔软的金发贴在脸侧,他的心脏好像要从胸膛里跳出来,耳根带着玫瑰一样的颜色,皮肤表层冒着热气。仿佛谁在他怀里揣了个小火炉,热度越来越高,紧接着开始往脖颈蔓延。
酷拉皮卡很想捂脸。
“其实那只是人类的正常生理行为,没什么大不了的。”木川感觉自己逗过头了,试着解释道,“真的,你看大家都习以为常。”
两人在约定的网咖集合后,少年就一直是这副不言不语的模样,羞愤中还夹杂着无措,为表达对女生的控诉,他干脆别过头不看她。
“来之前我也不知道这里是这样的,嗯,你就当作,他们是…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的友谊关系?”唯姑娘努力思考措辞安慰他。
酷拉皮卡最终还是把脸埋进掌心,语调冷静,语速极快:“你应该早上就告诉我的,虽然我也能分析出来但情报早一点知道会比较好,哪怕是因为要去找电脑查阅资料报名官网为什么一定要在这家店明明地图上距离七百米的位置也有公共电脑区域……”
啊,他害羞了。
是这种一脸红就加快语速转移话题的类型。
木川顺着他的话严肃而认真地点点头:“都是我的错,所以你现在要摘掉耳环吗?”
对方沉默了几秒。
“还是戴着?”
“……戴着。”少年侧着头,显得有些难为情,他踌躇了好一会才小声开口。
木川唯想笑,但是拼命憋住了。
“这家网咖已经是方圆几公里以内最普通的一家了,我看传单上七百米外那边是red-light区域,容易撞上打小广告的人搞黄色——”
“我知道!”他有点破音,打断了她的话后马上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太刻意,咬着嘴唇又欲盖弥彰地重复道,“没关系,就在这里。”
怎么说呢,有点可爱。
“噗咳。”唯姑娘捂住嘴,假装无事发生。
酷拉皮卡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在笑他呢,少年的脸迅速又红了一个度,很快他放弃挣扎,威胁性地瞪向她:“你笑什么?”
“我想起高兴的事情。”回答得飞快。
酷拉皮卡拉开椅子,自顾自打开电脑。作为一个愤怒的网民,他决定不要搭理幸灾乐祸的家伙。太恶劣了这个人。
见好就收,木川唯也跟着搬了椅子坐在他旁边看屏幕,识相地不插嘴。少年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敲了一阵子后,显示屏上弹出黑白红的官方网站,唯姑娘定睛一看,哦,猎人协会。
这么些天过去,她也不再是当初那个文盲少女了。大概了解了一些关于猎人的事情后,她发现这个世界的体系也蛮有趣的,凭什么拿到猎人执照的人就可以无限度使用公共资源呢?拥有执照的人一定就比其他人高贵吗?所以她完全有理由怀疑,这个世界的高层,也就是猎人协会——将某种东西私有化了。
他们独占了某样东西,因此在这片大陆上才会有人与人之间能力的区别。比如前几天遇到的那两位,他们将自己拥有的能力称之为「念」,由此推测,「念」是可以学习的,只不过自学很难,通常需要老师或前辈带领。那么目前世界上在很多领域卓有建树的人估计大部分都会这种能力吧。再看看猎人的分类与本质:
赏金猎人——捉迷藏
契约猎人——当保镖
遗迹猎人——挖棺材
美食猎人——学做饭
幻兽猎人——养动物
音乐猎人——搞乐器
……诸如此类。
呜哇,她一个都不想做。看着酷拉皮卡在网上报名明年的考试,少女睁着半月眼十分嫌弃地托着腮。免费使用设施?免费住旅馆?进入禁止区域?主要还是没钱吧,只要钱够多,想干啥干啥,想住哪住哪,想买猎人证就买猎人证,大不了抢一张。
拥有和幻影旅团差不多强盗思维的黑发少女表示自己绝对不会考猎人,再说了她也没有时间去考。
“对了,酷拉皮卡,你能帮我查一下逆时钟吗?”她忽然想起这件事,“就是它的副作用、限制、使用方法之类的。”
闻言,少年打开了新的页面,在搜索框内打上「逆时钟使用」几个字。数秒后,搜索引擎蹦出来无数条链接——
#逆时钟的传言,细数探险者的恐怖经历#
#全世界都在看,你不知道的华沙兰卡圣地#
#紧急提醒!3年以上没换华沙手机号的人,你可能摊上大事了!#
#太震撼了,逆时钟居然有这样的故事#
#惨不忍睹,七旬老人寻找神器背后的真相#
#50个建议!做到的人就能得到逆时钟!#
#20岁看不懂,30岁看完沉默,40岁看完流泪,可怕的逆时钟难题!#
酷拉皮卡和木川唯两人一起陷入沉默。
“标题党还真是哪里都有啊……”少女感叹。
“好像只有高级猎人才有权限查看官方信息。”酷拉皮卡点击鼠标关闭网址,有些无奈,“不然只有这种新闻。”
“唉,太难了。”
“不过我听说,逆时钟似乎有一条人尽皆知的传闻,说是只能针对【五脏六腑完整无缺完好无损】的人类使用,也不知道是不是——”
金发少年抬起头,正对上女孩子奇怪的表情,他愣了愣,试探性地追问道:“你怎么了?”
“五脏六腑完整无缺?”
“嗯,也就是尸体要保存完整的意思吧。”
“这样啊。”
她平静如常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网咖内的前台镶嵌着漂亮的黄金画框,微显黯淡的色泽衬托出充满性感的橄榄天使像,天使的右手高举香槟酒杯,额头缠绕常春藤,脖颈随便套着绿色的花圈,背后还有圣洁的白色翅膀。
——像是在赞颂人类的不死与永生。
在天使画像下方是将身体倚靠在桌面的网咖老板,他的一只胳膊支在收银台上,仿佛用力压住白色波浪的船桨。这时候店内的背景音乐变为桑巴,楼梯口处紫红色的天鹅绒帷幕前,一个半衤果的少年装扮成舞女出现了。
他恐怕只有十六七岁,婀娜多姿,头上还缠着当地特有的猩红色布巾,金丝缀成的红罩盖在胸前。那一副清凛冷艳的模样有别于女人的优柔与缠绵,简洁圆滑的线条动人心弦,一出场便立即获得了众人的叫好和起哄。
男生一边跳舞一边仰过脸,当他转身的刹那,向这个方向明确地传递着眼神。
“……”那真是一往情深。
酷拉皮卡浑身一寒,求证般望向唯姑娘:“他是在看你吗?”
“不,是在看你。”冷酷无情的回答。
金发少年当即崩溃,木着脸欲哭无泪。而跳舞的男生已经躲开了几个想上前搭讪的大叔,朝这边走来,目光死死锁定,几乎要从中迸射出火花。
“请问,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认识您呢?”对方礼貌地弯下腰,眼看着握住他的手要亲吻上去。
虽然明白这是个吻手礼,但酷拉皮卡还是有些不自在。他想避开,正准备躲闪,却被身后的少女一把搂住肩膀,她毫不留情地挥开舞者的手。
“你没看见他戴了耳环吗?”她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无礼的事情,轻描淡写地抬起眼眸,姿态高傲:“别碰我的东西。”
怎么说呢,表面上漫不经心地一掀眼皮,实则凶得很,不容置喙的语气,渗出兽性的红瞳仿佛什么野生的肉食动物,给人一种震慑空气的恐怖威压。
男性舞者后退半步,看看她又看看金发少年,毫不掩饰自己的愕然。他蠕动着嘴唇,好半晌才从喉咙口挤出一句:“你、你也是男人?对不起打扰了!”
……喂!
这回轮到酷拉皮卡爆笑了,他原先被吓了一跳,后来反应过来这是木川在帮他解围,所以在震惊之余,立即调整好心态,把那一点点不自在抛之脑后。他憋不住笑,嘴角越翘越高,几乎要笑出声。
“行吧,我就是男的,看什么看,没见过变性人和女装大佬吗。”唯姑娘一本正经冲围观群众挑衅。
戴着耳环的少年忍俊不禁,难得笑容弧度这么大,他彻底把之前刚到阿鲁卡的无措与不愉快忘掉了。
“你笑什么?”她不着痕迹地抽了抽眼角。
“没什么,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
好啊,没想到你也是白切黑,隐藏够深啊酷拉皮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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