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金翅鸟(三)

凉一点头:“我明白了,但是如果我干巴巴的说一些漂亮话来安慰焦冻的话,是很没必要的事吧。jiuzuowen”

“那焦冻不如先听听我的经历,为什么我会像你上面说的那样[隐藏]自己吧。”

凉一有些累,他直接盘腿坐在了地上,仰头露出自己的脸来:“我好看吗,焦冻?”

轰焦冻一愣,看着他那张脸诚实地点头。

“在人类社会里,一点点的好看很有用处,但是过于好看,真是一种灾难。”

“我母亲是日本人,父亲是美国人,六岁那年她病逝,我被送到了美国,但是因为我长得非常好看。”凉一垂下眼睑,“所以,我被缺钱的父亲卖掉了,成为了[礼物]。”

轰焦冻骇然。

拐角处的绿谷捂着嘴让自己不要叫出声来,爆豪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万幸的是,我并没有被卖给某个有特殊癖好的买家,而是进了一个培养[礼物]的组织,等到合适的时机,就送给某个男人或者女人。”

“从六岁起,我就开始吃各种各样的药物或者注射各种各样的激素,为了让我保持住[美丽],学各种各样奇怪的课程,为了取乐讨好别人。”

凉一用手指梳了梳头发,他的手指纤长雪白,美得不似凡物。

“我身体很弱,是因为[礼物]不可以有牙齿,不可以有反抗的能力,有也只能是在床.上的情.趣。”

“后来到了我九岁的时候,我姐姐和哥哥被送了进来,因为我们[个性]相近的原因,所以分在了一起,后来发生了很多事,但直到两年前我才真正脱离[礼物]。”

凉一站起来:“焦冻记得我背后的纹身吗?”

“嗯……难道……”

黑发少年点头:“那是商品编号,那些东西那些人给我留下了很多‘后遗症’,无论我想不想要,痛觉敏锐,皮肤细腻,身体柔弱,衰老缓慢……”

“我的脸,给我的人生带来了惨痛的教训,所以我下意识地要将它藏起来。”

“焦冻。”凉一起身走到他身前,举起右手,“打开它。”

淡金色的手环松松贴合在他的手腕上,轰焦冻抬手,一时间有些不忍心打开它。

“咔。”

是疤痕,明显的刀割疤痕。

“我……”

“停下……”轰焦冻握住他细细的手腕,手心灼热,他低头看着凉一,“对不起……”

他的手好热,他好温暖。

凉一将头抵在轰焦冻的肩上:“听我说完,焦冻。”

“我姐姐和哥哥背着我商量好,送我进了雄英,我开始以为他们真的要我找到人生目标,但是后来我发现不是,他们是要我找到自己。”

“无论是脸也好,身体也好,得到教训的我始终不敢再接受它们。但是上一次在USJ的时候,你、出久、爆豪义无反顾的冲上来救我,还有相泽老师和欧尔麦特……”

“当时我很迷茫,但是后来我渐渐明白了,我被你们打动了。”

凉一将手环合拢,退后几步靠在墙上。

少年雪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因为那双眼睛却让他显出奇异的温柔平静来。

“我真正理解了我姐姐的意思,去追梦,去接受、成为自己,就可以了。”

“焦冻,你也成为你自己吧,完全的自己。”

凉一转身向外走去,从灰色的阴影中一步一步踱入阳光之下。

“焦冻,你说的对,我是在将自己藏起来。”

“我的旧伤很多,好得很慢,所以老是在躲躲藏藏,但是我能感觉到,它们已经开始结疤了。”

“焦冻,下午比赛见。”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照得他脸上细小绒毛都清晰可见,连他眼尾的透明水渍都照亮。

绪方凉一已经思考这些问题很久了,一直没有得到答案,但自从来到雄英之后,想要成为的自己通过别人的光照耀在他的身上。

他慢慢地、慢慢地领悟这人世间的道理,今天第一次同轰分享,也第一次试图接受过去的自己。

不是他的错,他不要承担这些东西,他要站在太阳下毫无遮掩地活下去。

体育祭最后一个项目是1vs1淘汰赛,不过在此之前,会有一些娱乐性质的比赛活动。

“出久,你不参加吗?”凉一转头,见绿谷还是一脸眉头紧锁沉思的表情,碰了碰他,“出久?”

“诶诶,凉一,你说什么?”

凉一微微凑近他:“你还好吗?从今天中午吃饭开始就有些奇怪,在紧张吗?”

这时有人在凉一身边的座位坐下,还没说话腿就翘起来搭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双手抱胸一脸“老子超diao”的神情。

“不是——”绿谷挠挠头,不知道应不应该坦白,“那个……”

“喂,娘娘腔,我听到了。”

凉一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原来是这样。”

“对不起凉一……”

“没关系。”凉一靠在椅子上,看着场中跑来跑去的一年级同学轻声道,“是出久和爆豪的话,没关系。”

两人的目光都移过来,绿谷盯着他:“凉一……”

“嗯?”

绿谷挠头,但除了像小动物一样咬着尾巴不自觉眼泪汪汪盯着他,也没有说别的话。

出久想要安慰他,凉一眼里染上笑意:“我今天说的话比一个月说的还要多,所以再多说一点好像也没关系。”

“开始的时候确实很不容易,但是我姐姐教了我很多事,直到今天我都还在慢慢学。我无法拔出过往的人生,也无法掩盖它,于是后来逐渐得到了平静接受它的勇气,变成了现在的自己。”

“喂,娘娘腔。”

爆豪站起来,凉一抬头去看他,被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按在头顶,少年的体温很高,也很温暖。因为低着头,只能看到爆豪黑色的靴子。

砂金色发色的少年却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爆豪心里忿忿:怎么叫臭久和半边脸都叫名字,叫老子就叫姓氏啊——!!混蛋!

抽签的时候出了一点事故,好像是心操的个性引起的。

凉一站在后面困得睁不开眼,吃了午饭不睡觉简直折磨。

“娘娘腔,你在干嘛?!”爆豪胜己注意到他,撇着嘴吼他。

我想睡觉,凉一困得神智迷糊,见爆豪站在自己身边,扯着他的手臂让他站在自己身前,头磕在他的背上闭眼就睡着了。

爆豪胜己:……艹。

天不怕地不怕的爆豪僵直了背,他脑子里一直在叫嚣“推开他!推开他!”,但却像小男孩背着他最喜欢的小熊玩偶,舍不得。

想触碰却又怕惊扰,想侧头看他又……不敢。

“排名出来了!大家准备,娱乐活动后决赛开始!”

排名出来了啊?凉一模模糊糊的听到午夜老师的声音,但是睁不开眼。

“绪方,别睡了!你的对手是爆豪啊!!”

热心的朋友丽日抓着他的手臂摇了摇,凉一摇摇晃晃站起来,下一刻手臂又搭在了爆豪肩上,整个人又陷入了昏睡状态,喃喃道:“爆豪,请多指教。”

爆豪斜眼看了眼丽日,把小姑娘吓跑了,这才拖着大型背包向场外走,语气破天荒的有些无奈:“喂,你这家伙快给我起来……”

等凉一从休息室的长凳醒来时,爆豪已经不知所踪的,他按掉手机的闹钟,回想起自己刚才丢人的举动,忍不住轻轻叹息。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些特殊“习惯”,对绪方凉一来说,没睡醒的时候有人在他耳边大声吼叫也听不到。

不过……凉一将手机放入柜子里,爆豪真是一个细心的人。

休息完毕,没找到A班聚集在哪的凉一顺着通道向场地走去,进入时时间刚好,决赛开始了。

第一场是绿谷出久对战心操人使,两人的战斗并不激烈却分外惊险,虽然绿谷中了心操的[个性],却在最后千钧一发时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将心操推出了场地。

很不甘心吧,这样输掉比赛。

凉一看向从台上走向他的心操,眼神触及少年的表情时却有些惊讶,人使他……看上去并不难过。

“凉一。”心操冲他挥手,“这个星期天有空吗?”

“啊?”

见凉一有些惊讶,心操摸摸蓬松的头发:“嘛,前段时间真是抱歉,不过理由的话以后再告诉你吧。”

凉一迟疑点头:“比赛……”

心操微笑,带点无奈和释然:“没办法,谁叫我就是想成为英雄呢,输了就继续努力,毕竟有人认为我一定可以成为英雄啊。”

他转过头来看凉一,神情温柔。

凉一轻声道:“一起加油吧。”

“绪方——!”

凉一抬头,丽日正撑着脸颊在看台向他挥手。

茶色头发的女孩子笑眯眯的:“这里这里,有帮绪方占座!”

向要去往普通科的心操点点头,凉一退回休息通道打算从后面绕道看台上去。

转过拐角,他愣了一下,随即神色如常道:“焦冻,下一场到你了吗?”

满脸阴沉的少年脸色稍稍回暖:“嗯。”

“加油。”凉一在错身时伸出手捏了捏他的手。

轰侧头看他,情绪看上去好多了,点点头走了。

“喂,你。”

轰炎司靠在墙上,健硕的身体上燃起火焰,嚣张狂妄又刚愎自用。

凉一从眼角看了他一眼,漠然地走过。

“……”轰炎司皱眉,他本来不应该和这种小孩计较,但从他声名鹊起后,就再也没见过这种眼神。

平静、傲慢,仿佛在看什么毫不起眼的东西。

他的火焰烧得更旺,伸手去捉凉一的手腕。

没想到轰炎司突然发难,凉一飞快地向后退,却依旧被男人抓住了手臂。

“离我远点。”凉一皱眉,抬起头来。

男人居高临下地盯着他,半响松开手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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