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所在的中心范围，尚幸存的建筑物顶端，有两道身影或站或坐，用冷静的目光注视这座城市。

奇怪的是，上空盘旋的直升机完全没有发现他们，镜头数次带过，也没能捕捉到两人的影像。

他们是破面，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存在。

退下义骸之后，无法被人类的器械观测到，只是在这里，Rc细胞值与灵力被混淆，越靠近喰种这一侧的人，能用肉眼看见他们的机率越高。

史塔克和莉莉妮特看着陷落的城市，听见那些揉合了恐惧与痛楚的哀嚎，待在视角良好的位置无动于衷。

他们什么都不打算做，只是想用双眼纪录这一刻。

蓝染大人没有下达命令。

所以他们，什么都不会做。

莉莉妮特撑着下巴，说话有些含糊，“乌尓奇奥拉那家伙也会来吧？嘉纳都要走了，没道理不来。”

日本时局混乱，嘉纳明博吸引的仇恨值过高，为了他的小命着想，蓝染提前将他调回德国。

嘉纳明博，这个武力值低下的男人其实也只是听命行事，但是他不介意被人仇恨，那种容易使人冲动的负面情绪，在他看来似乎跟路边的石头没什么区别。

来到日本虽说是回归故土，但如果不是上司要求，在德国私人研究机构待得好好的嘉纳，没事也不会踏上这片土地。

思念之情自然是没有的，仅剩的家人也早已接到德国照顾。

“啊，他会来。”史塔克应声。

他垂眼望着下方，有人接近休眠中的赫子，转头大声向同伴回报，结果下一秒就被砍了脑袋。

这些人不知道声音会刺激喰种，他只是生理机能降低而已，不是死了。

说到乌尓奇奥拉……大概也只有他能做到，毫无怨言地将任务执行得一板一眼了吧？

史塔克手插着口袋抬眼望天。

虽然他也能做好，但换成是他，要和保护对象朝夕相处，那个人的性格又和他不合的话，大概会很痛苦。

史塔克与被他断定为科研怪人的嘉纳明博相性不佳，具体反应在于“没事最好别见”、“要事交代完就离开”，身体力行地表达莫挨老子的意思。

嘉纳明博也许是觉得史塔克的反应很有趣，逮到机会就想故意逗他，毕竟乌尓奇奥拉根本给不出这么生动的回应，却也导致史塔克对嘉纳的印象一次比一次差。

“乌尓奇奥拉算是从嘉纳那里解放了吧。”莉莉妮特换了个姿势感叹，双脚前后摆动，姿态悠然自得。

她对人类没有同情心这种东西，哪怕有人在她眼皮子地下被杀，也无法触动她的情绪。

“来了。”史塔克突然说。

莉莉妮特顺着史塔克视线看向另一栋楼顶，黑发绿眼的破面站在护栏后方，身形瘦削，下摆被凛冽的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同样舍弃了义骸，展现非人类的真实模样，泪痕般的纹路自眼眶下方延伸，直到没入下颌。

乌尓奇奥拉朝同伴所在的方位看了一眼，随后收回目光不再关注，转而凝望街道塌陷后宛若深渊的漆黑坑洞。

位于东京下方的巨大排水系统展露一角，这是犹如地下神殿般的设施，默默守护整座城市。

反覆响起的水滴声似另类的倒计时，偶尔还能听见不稳固的石块滚落的响动。

旧多二福头很痛，不是真的脑袋胀痛，而是心理上的难受。

他扶着墙小心翼翼地走，尽量降低移动时制造的声音，思考应如何摆脱追击。

惨了惨了惨了，不妙——

该怎么做？用什么方法才能转移那个男人的注意力？他需要时间……

动静这么大，支援怎么还没来？效率太差了吧！差评！

短促的落地声传入耳里，旧多二福身躯僵硬，脚步骤停。

声音听起来像是从有高度的位置跳到平面造成的，与正常脚步声不同。

要来了吗？从哪个方向？

他在黑暗中频繁调整视角，寻找随时可能出现的身影，侧面忽有银光闪烁，瞬间在视野内放大的是一把刃型库因克，直冲着面门袭来！

“噫！”

旧多二福上身向后仰，几乎将身体折成两半，以反应过度的姿势完整避开对准脸部的突刺。

他以为自己躲开了，身上却多出几道被利刃割开的切口，伤口不深，刺痛感却无法忽视。

“……怎么会？”

旧多二福摸了摸伤痕，隔着手套也能感受到摩擦力降低的湿润滑腻。

“等等！我们聊聊吧！”

旧多二福慌忙地后退，背部撞上墙壁，伸手对着蓝染摆动。

那把库因克不用触碰到目标也能造成有效打击吗？

真麻烦，得想办法拖延时间……

聊什么好？目的？不，黑泽特等已经知道了。还能让他感兴趣的内容是——啊，那就谈谈“命运”好了！

旧多二福不管蓝染同意与否，擅自说下去，“命运这种东西，有时就跟狗屎一样。我们完全没必要在这里打得你死我活，我能明白你的感受，遭遇雷同的我们就应该站在同一阵线才对，为何一定要刀剑相向呢？”

“我都知道喔！黑泽特等，就是族谱上被除名的和修吧？”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蓝染回答得毫不犹豫。

说到底旧多手里没有证据，全都是未经证实的猜测。他是好奇旧多如此笃定的原因，不过，无论旧多如何解释，他都不会承认。

承认做什么？供人回顾被家族舍弃的黑历史？何必呢。

“……”旧多二福嘴角下压。他不喜欢这个答案，非常不喜欢。

他感觉自己受到嘲讽。

蓝染干脆俐落地否认，让坚信不疑的他就像个笨蛋。

“我能明白你想表达什么。”蓝染提剑往前走，“分家出身的你，即便冠上和修名讳，也只能待在末席的位置，哪怕你十分努力，或天资聪颖。”

“但，这就是和修的规矩。”

见鬼的规矩。

旧多二福呼出一口气，手指烦躁地插入发丝，将垂落的黑发拨到脑后。

他在蓝染进入最佳进攻范围时瞬间释放三条粗壮鳞赫，分别对准蓝染的脖子、胸口以及腹部。

蓝染竖起库因克隔开一条赫子，剩下两条靠步法闪避，他来到旧多二福身前挥动武器。

避开了——！

旧多二福才刚勾起嘴角，横跨上身的伤痕下一秒浮现，喷出大量鲜血。

“呃！”

旧多二福身躯摇晃，弯腰抬头看着蓝染，凌乱垂下的黑发遮挡视线。

……又来了，好烦啊。

从刀尖起算的有效攻击距离到底有多长？

眼皮阖上又睁开的瞬间，白发男人出现在一步之外的位置，旧多二福瞳孔收缩，库因克刺穿了他的胸膛！

蓝染维持将旧多二福钉在墙上的姿势开口，“我知道这个世界如何运行，对于已经理解的东西，不会有失望的情绪。不满意的话，就想办法改变。”

在他眼中，旧多二福就像放弃反抗选择向命运低头，却又满腔怨愤的小孩，只知道发泄情绪，不会、也不想寻求解法。

“在你心中，无法被遗忘的画面是什么？”

“是平凡的生活？假如不是诞生在和修，一开始就不用经历那些不合理的规矩，能以一名普通人的身份活下去。”

“唔……谁知道？思考这些，感觉就很累啊。”旧多二福抬起染血的手握住刀刃，不让蓝染抽出。

他满口鲜血，笑着对蓝染说：“猜猜看，有没有刺中心脏？”

蓝染两侧蛰伏的鳞赫猛然抬起，在视角边缘构成晃动的阴影。

…………

……

“该准备撤离了。”拥有异色眼眸身穿套装的银发女性看了手表一眼，抬头看向前方，面色严肃地提醒。

那对留在嘉纳明博身边的双胞胎已经被转移到车上，等待启程。

“研究资料和实验体都留在这里，不带走吗？”

“不了，我没有收任何助手，不把这些资料留下来的话，混乱可是会延续比预期的更久。”嘉纳明博神情自信。

“至于实验体……带了我还嫌麻烦，有些是青铜树硬塞过来的，之后也没处理。”

“需不需要执行销毁程序？”

“你真可怕，那些都是活的实验体哦！随便销毁不好吧！”

“……”最没资格说这句话的人就是你。

“对了，跟你商量一下。离开日本前，我有想看的东西，把预定时间往后延吧？再等一下，就一下。”

一下是多久？

黑泽佑希表情不变，只说必须带上护卫，没有耗时与嘉纳明博纠缠。

“哦呀？还真的同意了？”嘉纳明博面露惊讶，要不是手里没扇子，他甚至还想给自己扇风，“我以为你们执行任务没有弹性空间这回事，还在想要怎么偷跑。”

这种时候偷跑，是想找死？

黑泽佑希面无表情，她见识过嘉纳明博有多难搞，暗自决定等会儿一定要把人看住。

“那位先生有吩咐，如果你提出要求，就照你说的去做。”至于保证安全的工作，交由他们负责。

“……是吗。”嘉纳步伐一顿，他背着手行走在实验室，进行最后一次检查，由衷地感慨，“真是可怕的男人。”

小天使的留言羽羽都有看[星星眼]

个人番外会写，观影体的话羽羽还没写过，不知道能不能写好，但可以试试看！（先想想要怎么写

Ps.蓝染的武器是有马送的，指路866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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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8章 第八百九十三章 和修的末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