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所的房间基本大同小异，清一色的白，一方通行坐在凳子上伸出手，在针头被折断五次后终于厌烦了青叶纺那副轻描淡写的微笑表情，翻了个不明显的白眼，让下一根针管如愿采集到了血液。

走到另一边，青叶纺拿起棉签，示意他张开嘴，一方通行无视了这个请求，直接抬起头朝青叶纺吐了一口口水，青叶纺眼疾手快的张开手，用准备好的手帕接住了它。

“哈哈，我就猜到你会这么做。”青叶纺朝他笑了笑，将棉签在无菌手帕里滚了滚，随后保存在细长的玻璃瓶中，“辛苦了。”

一方通行感到没由来的窝火，宛如把恼怒发泄在了一团缥缈的雾气上，轻飘飘的，没有重量。

眼前的男人既像是毫无常识，又像是在故意演戏，将自己严丝合缝的埋藏在不断变换的光影之中，看不真实。

常规的身高体重，以及视力等项目还算勉强配合，一旦到了需要探取身体内部的数据时，一方通行总会变得难以克制反抗的冲动。

这让他回忆起那无聊又糟糕的过往。

喧闹的人声和起伏的音调，名义上的保护伞堵住他望向天空的视线，他只能听见无止境的数据在耳侧涌动，一遍一遍念叨着哪个上升了，或者哪个下降了。

就像现在，一方通行本来躺的好好的，看见那铁质的夹子即将碰到脚腕时，依旧下意识的弹开了它，连带着旁边的机器也一起短路。

青叶纺看了看报废的夹子，沉思片刻，没有说什么，重新安装了一个，来来回回周而复始，在报废了第三个夹子之后，就算青叶纺没觉得烦，一方通行也要觉得烦了。

“下次我会更轻点的，”青叶纺扔掉衔接不良的器械，又安装了一个新的，“我在努力衡量对你来说不会感到冒犯的力度，夹子太紧我可以帮忙捏着。”

“哈？”一方通行用看白痴的目光打量了他一眼，“你没病吧？”

谈话间，第四个夹子光荣牺牲。

“啧，”一方通行不耐烦的喃喃道，“真不想把时间都浪费在这种事情上面……速战速决。”

于是第五次成功了，青叶纺似乎是懂了什么，“原来如此，下个项目第四次就会让你放下防备了吧？循序渐进，一方通行真是个严谨的人。”

“……你是找不到其他地方可夸了吗。”

因为不想顺着青叶纺的话，所以一方通行在考虑到底要忤逆他几次，反正不会是四次……一方通行想到一半，忽然意识到这行为有多么幼稚，他有些烦躁的揉了揉头发，坐在青叶纺所指的凳子上，摆着一张臭脸接过吹嘴，深吸一口气，然后鼓起脸颊再全部呼出去。

“超过百分之55%的人了。”青叶纺适时的鼓励道，“56%……57%，好，需要再测一遍吗？”

“该死的，赶紧结束！信不信我真的会揍你！”

一方通行放弃了无谓的挣扎，他觉得自己应该早点从这里解脱。

两人加快了进程，赶在中午前全部体检完毕，青叶纺在将打印好的资料交给负责人时，满脸欣慰，“虽然暴躁了些，但他是个听话的好孩子，还会提醒我操作仪器的正确方式呢。”

迎接这句话的是数道惊恐的目光，青叶纺茫然的望向他们，“有什么问题？”

研究员们闻言不确定的互相对视，默默在心底喊道:哪里都有问题！

草草地解决了午饭，青叶纺带着一方通行一起巡视参与计划的多个研究院，白发少年把戒备写在了脸上，总是要求查看最为重要的项目，仔细翻阅其中是否有针对自己的阴谋。

尽管他相信自己的实力，无论有什么障碍妄图指摘自己都不值一提，可算在头上的那股阴湿的恶心感总不会凭空散去，一方通行知道自己或许有些应激，有些过敏……但那又如何，他有权利让自己过得更舒坦。

青叶纺对少年把他当做人形通行证的做法并不反感，非常顺从，每当拘谨的研究员上来表示不妥，他就会过去进行解释，再表明一番自己直属学园都市理事长的身份，让他们放心，将风险转交给自己。

巡视的过程比较漫长，半天显然是不够的，一方通行和青叶纺交换联系方式，约了个时间明天在附近的一间报亭汇合。

临走时一方通行状似平常的问道，“你这家伙是什么人？”

青叶纺好笑的咳嗽两声，“现在说这话也太晚了吧……”

“最好别考验我的耐心。”

“唔，你不是十分肯定我是特力研的人？”青叶纺疑惑的歪歪头，“等等，既然你也是学园都市的学生，说不定曾经在课表上见过我，青叶纺，我叫青叶纺。”

一方通行瞪了他一眼，声音压低，咬牙切齿，威胁的意味悄然而至，“不是那些表面上的，唬人的身份。”

“我懂了。”

一方通行掀起嘴角，表情讽刺，“哦，你懂什么了？”

青叶纺沉吟半晌，“一方通行……虽然是最强的超能力者，但却没什么安全感呢。”

一方通行讨厌他怜悯的语气，少年打了个激灵，浑身不自在，眼神中透露出直白的嫌弃，“滚吧，我不想再聊这个话题了……反正迟早有一天把你的皮给扒掉。”

青叶纺看起来像个脑袋不灵光的白痴。

真的会有人聘用这种傻子么。

“好的，那明天见？”

“快点滚。”

——————

青叶纺去了一趟医院，狛枝已经换上了病号服，在做手术前的准备，因为体质的特殊性，每隔一段时间都需要测试不同药物在他身上的反应，用来调整应对脑癌的方案。

“原来狛枝君今天也在体检啊。”

“看来纺今天客串了医生的角色？或者是患者？”

狛枝冷不丁凑近抱住了他，满意的发觉两人的心跳都在加快。

“嗯……很健康。”

青叶纺听见狛枝在笑，他的身上还萦绕着一丝奇异的苦味，不难闻……像是一块柔软的膏药。

狛枝松开的时候，青叶纺连忙收紧了手，将他牢牢箍在怀里不舍得放，接着青叶纺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欲盖弥彰似的迅速撤手，退后一步，双眼盯着房间角落，嘴巴张开又合上。

“狛枝君、狛枝君，同样……也很健康。”青叶纺的声音越来越小。

把“健康”这词换成另一个，似乎也没有违和感。

在这心知肚明的氛围下，狛枝先打破了羞怯的宁静。

“可以把画具送过来吗，在这里蛮无趣的。”狛枝伸出手掰着指头数了数，“想要的有点多，纺替我减些重也无所谓。”

他从病床边翻出一张便签纸，写下需用的物品，递给青叶纺。

“说不定，你不久之后就能看到那幅画了。”

青叶纺闻言捂住了脸，微弱的悲鸣从指间露出，“啊……真是的，狛枝君非要把我弄得丢盔弃甲才行吗……”

“那我真的要期待了哦？”

“其实我更期待你会怎么改画。”

青叶纺放下手，望见了狛枝注视自己的眼神。

那样安静、专心，且唯一，像只被圈养的动物在看自己的饲养员。

意识到这份信任有多沉重，他简直想要落荒而逃。

“作为没有多少绘画技巧的渣滓，或许就只能靠纺来拯救了。”

听到狛枝的话，青叶纺笑着揉了揉他的头顶，手感很好，软乎乎的。

“没关系，将你的情绪倾注在内吧，不管是什么样的作品，我都会觉得高兴，谢谢狛枝君。”

“还有，”青叶纺捏捏狛枝的脸颊，“自贬禁止。”

狛枝抬手，也开始揉弄他的脸，口齿含糊不清，“可是您明明已经犯了好几次规，昨晚也向我道过歉吧。”

他们闹了一会，青叶纺注意到时间不早，于是和狛枝道别，回到了事务所。

令他意外的是，梦野久作居然还带了朋友来，那是一名年轻的修女……用词可能太笼统了，这看起来分明是和小Q年龄差不多的女孩，他们专心致志的打着游戏，将空荡荡的房间填充的异常热闹。

“小Q，这位是谁，方便介绍一下吗？”

梦野久作正在跟茵蒂克丝争执哪种通关方法用时最短，突然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下意识的站起身朝后扑去，“纺！”

青叶纺差点被扑个踉跄，他笑着抱起梦野久作，和陌生的女孩打了个招呼，“你好，我是小Q的监护人，可以叫我纺。”

茵蒂克丝讶异的睁大双眼，颤抖着指向他，“居然、居然真的是……！”

“嗯？”

“是弹丸论破诶！这小子跟我说，他和里面的两位演员关系都很好，我还不相信来着，”女孩激动的从卧垫上蹦了起来，元气满满，举起手自我介绍，“我是茵蒂克丝！”

“我说，你的语气能不能好一点呢，”梦野久作生气的从青叶纺怀中探出头来，“不许叫我[这小子]！而且我带你见到本人了，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好嘛好嘛谢谢小Q，”茵蒂克丝从善如流，低下头，两根手指小心的对着戳来戳去，眼睛不好意思的东张西望，视线最终定在青叶纺身上，“请问，另外一名演员在吗？你们几人平时就住在一起？”

“可恶，也不准叫我小Q！”

“那还要怎么样，你好麻烦啊。”

青叶纺清了清嗓子，“茵蒂克丝……唔，小姐，请你更加慎重的对待小Q吧，他很珍惜与你的友谊，在你之前我从未见他带过谁回来呢。”

茵蒂克丝闻言罕见的沉默了一会，微微张大嘴巴，不敢置信的看向梦野久作，男孩红着脸不停在扯青叶纺的衣服。

“哦……哦哦，”茵蒂克丝忽然觉得有些难堪，“对不起，梦野君。”

话音刚落，茵蒂克丝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她抿着嘴慢慢将自己缩成一团。

好丢脸啊！当麻快来救我！

“茵蒂克丝想吃点什么？”

女孩小声的说道，“炒面面包？”

上条当麻按照茵蒂克丝留下的地址前往目的地，内心忐忑的按响了门铃，警惕着陷阱的可能性，却没想到看见的是一张熟人的面孔。

“青叶老师？！”

青叶纺笑着将茵蒂克丝招呼过来，“听到她说出你的名字时，我还以为是错觉，没想到真有这么巧。”

“当麻当麻！”茵蒂克丝飞快的跑向上条当麻，然后表演了一番与梦野久作同款的抱扑，“纺做的炒面面包太好吃了！我能经常来这边蹭饭吗？”

上条当麻头疼的回道，“当然不行，这里是别人的家啊，而且他是我的老师……你怎么直接称呼名字啊喂。”他接着跟青叶纺不好意思的道歉，“实在是麻烦您了，我这就接她回去。”

上条当麻犹豫了一秒，悄悄看了眼青叶纺背后的空间，然后连忙将目光移开。

“我等会会发消息给老师，不回复也没关系的，纯粹是我个人的一点疑问。”

上条当麻咳嗽两声，把茵蒂克丝牵走，跟青叶纺挥手告别。

目送客人远去，青叶纺关上门，走向沙发，蹲下/身与梦野久作平视，“你能交到新朋友，我很高兴，小Q。”

梦野久作抱着玩偶气愤的嘟嘟囔囔，“才不是朋友呢。”

青叶纺笑了笑，并不说话。

这时他的手机收到了短信，青叶纺拿起来一看，脸色微妙的变了变。

“那个、老师您跟狛枝凪斗……是戏内生情吗。”

他差点就忘了，狛枝也是弹丸系列很受人喜爱，讨论度很高的角色啊，前几回大约是运气好没被认出来，但上条当麻亲眼见到过自己与狛枝待在一起，就算归因于面貌相似大概也无法搪塞过去了。

话说，什么叫戏内生情啊，他们两人的对手戏看着……像有发展起来的可能性吗？

感觉自己写的有点慢orz，前几天设定好的情节居然现在还没写到，不知道是不是我太爱发散的缘故，导致每个章节的剧情很少……我会试着努力改进的！

其实一方大爷前期的性格我摸不太准，是按照自己的理解进行创作的，因为他在这之后出场才多起来嘛，而且人也变了不少。如果一方大爷有哪里出现了非常明显的bug，可以告诉我ww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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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绝对能力者进化计划（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