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滴、滴——”

由高温与空气交汇带来的蒸汽从呈半圆弧的盖子边缘溢出，快速弥漫在四周，伴随着此起彼伏的欢呼声，编号为00001的御坂妹妹诞生了。

懵懂好奇的双眼从舱内探向外界，精确按照标准调制过的克隆人努力掀开了盖子，她身穿一件提前备好的浴袍，手脚有些笨拙的从舱里迈了出来，颇有兴趣的朝在场的众人望去，瞳孔无神，湿漉漉的。

一种脆弱的生命力。

青叶纺不动声色，在她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的时候，用温和的笑容回应了这只新生的幼鹿。

00001号歪歪脑袋，又看了看其他人，要么喜极而泣，要么脸颊兴奋的通红，再不济也是激动的，眉梢止不住上挑的弧度，只有青叶纺和他们不太一样。

宛如在无形中静悄悄的将自己隔绝成两个世界似的。

于是00001号往前走，走到距离青叶纺一米的位置，提问道，“你好，请问你是怎么了？御坂有些担心的说道。”

“嗯？”青叶纺察觉到周围的视线在慢慢向自己这边靠拢，他放轻声音耐心回答，“不用担心，我很好。比起我，你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现在你有什么不适吗？”

“呼呼……”00001号过了一会才理解这句话，她小小的打了个冷颤，“可能、衣服不够保暖。御坂斟酌着如此说道。”

“室内温度设置的很正常啊，难道有什么地方出差错了？”

“而且外面还是艳阳天，也给她裹了浴袍，居然这样还冷？”

“觉得热也就罢了，怎么会觉得冷呢？”

一些神经紧绷的研究员立马开始了讨论，撑着黑眼圈顺手拿出挂在前胸口袋里的笔，在报告上总结和归纳。

“会不会是血液循环系统的问题。”

00001号奇怪的看了一眼气氛微妙的研究员们，不理解他们脸上过于复杂的表情，但隐约听出来这些人好像在关于自己的事情……可他们为何不直接与自己交谈呢？

“我想，单纯是因为温差过大，她不习惯，”青叶纺伸出手背在00001号的额头上贴了几秒，果不其然，滚烫的温度便从手指间传来，“虽然外表上可能看不出来，不过她如今应该体温很高，这是小问题，调养一阵就好了。”

“青叶君……”有的研究员也反应过来了，语气相较松软了些，“不好意思，我们太累了，害怕又是白忙一场。”

“看出来了，连质疑都小心翼翼的。”青叶纺笑着调侃了一句，随后把手收回来，环视一圈揉眼睛捶肩膀的研究员们，“我带她量下体温，之后再替她梳理梳理现状吧，你们最近这么疲惫，是时候该好好休息了。”

“只有充分养精蓄锐，才能应对后面的正餐，不是吗？”

这种状态下的人大约是最容易接受暗示的了。

青叶纺的声音在朦胧的意识中飘荡着，从左到右，从右到左，来来回回。

慢慢的、慢慢的渗入脑海，成为一道来自上位者的命令。

“那……就交给你了，青叶君。”不知是谁开了头，他们无知觉的打着哈欠，一个接一个的离开了这里，只留下00001号与青叶纺。

00001号不明所以的望着他们的背影，在目睹最后一人关上门后将目光重新转移到青叶纺身上。

“你有话单独要和御坂说吗？御坂疑惑的问道。”

“噗……”青叶纺终于忍俊不禁，他揉揉00001号的头顶，“到底是谁给你设定了这个口癖啊。”

“口癖？御坂非常感兴趣的说道。”

“一种专属于你……或是你们的语言表达方式，”青叶纺朝她递出手，“回答一下刚才的问题，我确实有事情想跟你谈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青叶纺，你可以叫我纺。”

“纺……纺？纺，”00001号重复了几遍，越念越顺畅，“嗯，明白了，纺。”然后注视着那只停留在半空的手，犹豫了一会，握了上去。

“……是这样的，”青叶纺用舌头抵住上颚，思考着要如何说得简单易懂，“我明白你身为克隆人或许没有那些所谓的爱好、饮食倾向之类的，但是，从现在开始，我会帮你培养。”

“这也是实验的一环吗？御坂好奇的问道。”

“不，是我的个人意愿。”青叶纺笑了笑，“你既然都来到这个世界上了，不看看多可惜啊。”

青叶纺帮她测完体温后，在00001号疑惑的眼神中，给她尝了各种口味的糖果，讲了来自世界各地的童话，拿着带有香味的折纸，询问她喜欢什么颜色。

尽管00001号起初并不理解他的行为，也根本没有[喜爱]这种感情，可一旦随便选择了某一项，她发现自己真的会无知觉的关注着它，并逐渐投入。

她喜欢草莓味的糖果，喜欢一千零一夜的故事，喜欢粉色和红色。

00001号新奇的感受着这一切，眼底缓缓凝聚出细小的光点，表情也比一开始灵动了许多。

抵抗伊斯人入侵的方法不是不存在。

足够坚信自己才是主人，就有可能令惜命的伊斯人打退堂鼓，这是最直接，成功率最高的方法。

有多少人类是因为初次接触神秘侧，被伊斯人轻而易举夺去了身体？事实上，只要知晓伊斯人这一概念，很大程度上就占据了上风。

然而当初亚雷斯塔并不赞同青叶纺公开伊斯人的建议，因为这里是属于科学侧的学园都市，他不想让任何除科学以外的因素，在他的眼底下造成意料之外的恐慌，这会让亚雷斯塔对学园都市的掌控力变弱。

“我以为您会把居民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那太遗憾了，我并不是那么理想的城主呢。”

因此青叶纺做了好心理准备，再次向他请求将伊斯人的存在透露给那两万个克隆体时，对亚雷斯塔的拒绝并不感到惊讶。

“驳回，克隆体的记忆会通过网络进行分享，你这样很危险。我们无权毁约，你忘记了吗，目的是送他们出去，若是让克隆体产生了对伊斯人的抗性，交易就算彻头彻尾的失败……”亚雷斯塔意味深长的顿了顿，“我猜到过，你会对那些量产品心生怜悯，不过你得再仔细考虑考虑。”

“她们的牺牲都是有必要的。”

青叶纺不知为何想起了多年前的自己。

【“五奇人的牺牲是有必要的。”】

“不过纺如果要搞些暗地里的小动作，我会当做没看见，”亚雷斯塔给了个甜枣，“反正有两万个样本，在不透露伊斯人的前提下，随你喜欢。”

哈哈……让克隆人产生独立意识，捍卫主权，多么天真又愚蠢的想法。

“好，”青叶纺的眼神一如既往，温润、坚定，仿佛能够看穿亚雷斯塔那年迈且扭曲的灵魂轮廓，“谢谢您。”

金色的营养液翻腾出几个大大小小的泡泡，簇拥在一起，恰巧模糊了青叶纺的脸，也挡住了亚雷斯塔望向他的视线。

“……”

不得不说，青叶纺就是这么神奇的一个人。

“那么、祝你好运。”

亚雷斯塔笑着诅咒道。

——————

一方通行迈着平静的步伐，进入了一个容量颇为庞大的房间，里面的装修风格依然是乏味的白，顶多在砖缝上看见突兀的黑色缝合线，规整有致，将偌大的空间利索的切成无数方块……宛如身处异样的数码世界。

浅棕色短发的女孩就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你就是我的实验对手吗？”

“是的，请多指教，御坂如此回应。”

“我也是第一次和lv.5打，还挺期待的……”一方通行打量到一半，目光忽然停在了对方手中握着的武器上。

枪？

lv.5的超电磁炮还需要这种身外之物作为辅助么。

“检查万无一失，御坂如此展现首度实战的干劲

”00001说着说着，半蹲下/身举着手枪摆了几个姿势，然后再站起来，平举起枪，侧过脑袋朝一方通行问道，“话说回来，上级允许我向你开枪，请问真的可以吗？”

严重的违和感。

还未等一方通行对这句颇为滑稽的提示回复些什么，房间内的机械警报音响起。

上方的研究员紧接着宣布，“那么，开始第一次实验。”

“既然这样，先下手为强，御坂开始攻击。”00001号小跑着拉开距离，一边防御一边朝一方通行射击。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一方通行一动不动，子弹全部被弹开了，他甚至连回头都不愿意。

00001号微微诧异的停下了脚步。

“弹道被偏移了？御坂暂时进行分析……”

正在她说话间，一方通行站在了她的身边，明明上一瞬还在视野尽头……少年这番不费吹灰之力的神出鬼没令00001号睁大了眼眸。

一方通行相当不悦，他用肯定的语气反问，“你在胡闹吗。”

碰到00001号手肘的瞬间，女孩的躯体毫无预兆的飞了出去，在地上笨重的滚了几圈，听声音大约伤得不轻，整个房间内都能听到回响，无处可逃。

一方通行看了她一眼，抬起头朝上方的研究员质问，“喂，这是怎么回事，她真的是lv.5的克隆人？”

“和原版的能力差距请多见谅。但克隆人会透过网络分享记忆，从两万次的战斗中学习并进化，到最后，你也许会陷入苦战哦。”

“反过来说，”一方通行脸色不变，“我得一直和这种喽啰打吗。”语末，他心情不好的啧舌道，“切，真扫兴，这次只要打败这家伙就行了吧。”

“对，不过第一次实验还没结束。”

一方通行返回门口的脚步顿了顿，与此同时，方才遭到冲击倒在地上的御坂勉力撑起了身体。

“你得处理掉身后的实验个体。”

一方通行的眼神晦暗不明，他微微仰起头，尝试捕捉在那扇高高的窗户后面，到底有多少人在观望这场狩猎。

是啊、是啊，这里的规则就是这样，实验品只分优劣，不分人性。

放置在墙角的广播还在说着他熟悉的话术。

“[处理]武装的两万具克隆人才能完成这场实验。”

“目标还未停止行动……继续战斗吧。”

略长的刘海挡住了一方通行的视线，在错落的发丝中间，隐约可见两团阴暗的红雾，清晰又混乱。

“收到。”御坂捂住扭伤的肩膀，喘着气断断续续的说道，“……继续进行实验，御坂如此听从命令。”她慢慢前倾，最终将手掌覆盖在那把手枪上。

“处理？停止活动？”一方通行轻声重复，“哈，也就是说……”

“砰”

在一方通行还未从思考中回神的时候，他的能力就已经帮助他惩罚了妄图对自己行凶的家伙。

御坂保持着蹲坐在地上的姿势，子弹如期按照原本的轨迹返还给了她。

“叮当、叮当”

环绕在房间内的，空壳清脆的碰撞声频率越发高了。

00001号的腰部露出一个鲜红的小孔，从里面漫出源源不断的血，迅速将地砖染成深色的不规则图案。

00001号脱力的松开手枪，再也维持不了平衡，顺从逐渐消失的意识摔在名为血泊的海洋里。

一方通行望着她，只是望着她。

他的瞳孔和血泊一样红。

“如同、沉入……又黑又深的水底，”御坂眼帘半闭，颤抖着小声感慨道，“原来这就是[死]吗。”

“到此为止吧。”

这时，房间的门被打开了，青叶纺站在门侧，看了一眼旁边的一方通行，礼貌性的点点头，随后略过他走向奄奄一息的00001号。

被判作命数已尽的女孩将视线移到青叶纺的身上。

“谢谢、刚觉得上面的光……有些刺眼，纺就来了。御坂、御坂感激的说道。”

青叶纺闻言把上半身放的更低了些，伸出手臂，垂眸将年轻的小鹿抱了起来，血液如同传染的疾病一般，不到五秒迅速在白大褂上蔓延起来，十分醒目。

“我想，我大约，”00001号似乎是想挣扎着多和青叶纺说几句话，“我大约不喜欢血的味道。”

“我知道了。”青叶纺轻声附和着她，“稍等片刻，你很快就不会闻到它了。”

“你是谁？怎么敢贸然闯进去！快出来！不许干扰重要的实验，听到没有！”

上方的研究员气急败坏，身边有人跟他解释，青叶纺不好惹，后台很硬，他来回深呼吸了几次才把那股怒意压下去。

一方通行旁观了青叶纺全程的举动，从最初的不解与疑惑，变成了现在的嘲讽，他戏谑着恶意调侃，“哦，英雄救美，来装好人？”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这时候来，心思太明显了点。”

青叶纺无奈，“只是因为最后一步清除是没有必要的流程罢了。”

在青叶纺再次经过一方通行身边时，少年盯着他清俊柔和的面容，忽然一拳打了过去。

一声碰撞的闷响，青叶纺没有躲，他牢牢保护着怀中的00001号，红肿和青紫肉眼可见的在皮肤上发酵，蛮横的爬满整张侧脸。

“不知为什么，”一方通行用舌头顶了顶两侧的脸颊，半开玩笑地说道，“我真的看你好不顺眼啊。”

“……发泄完了的话，”青叶纺的手没空清理乱掉的头发，只好有些狼狈的微笑着说，“可以让我过去吗，她情况不太好。”

一方通行眯起眼睛，和青叶纺对视，谁也不让谁，就在他心想这家伙该不会要用那个让自己窒息的鬼方法时，他居然真的又一次体会到了糟糕至极的溺水。

一方通行不甘心的咬牙切齿，被有如实质的海水扼住呼吸，喉咙神经质的快速收缩，想要迫切的进行呕吐。

“谢谢你，一方通行。”

真他/妈该死的谢谢！难道不是你亲自动的手吗！

等等……一方通行混沌的脑子勉强运转起来，因为两次遭殃而不知不觉对青叶纺进行了奇怪的妖魔化。

“你这混蛋该不会是，拥有，敌方认为我有什么能力，我就有……什么能力的、能力吧！”少年费劲的挤压嗓子，沙哑的声音丝毫不减少他的魄力，气势骇人。

一方通行这句话乍一听非常绕，不过青叶纺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种唯心主导的能力……至少应该在学园都市很难出现。

他轻笑道，“你猜？”

在离开房间后，青叶纺解除了[深渊之息]。

他不过是希望能骗过上面那些固执的研究员而已。

之后……有空跟一方通行道个歉好了。

无奖竞猜为何一方大爷会突然打纺

以及为何“祝你好运”是亚雷斯塔的诅咒x

00001号存活下来了！可喜可贺ww

看动漫的时候就觉得很揪心呜呜，看我动用同人之力扭转乾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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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绝对能力者进化计划（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