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特利从来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这样手足无措的时候。
他受到了极大的震颤,头脑一片空白,又似乎是被无数种杂念充斥,好像一时支配不了自己的动作。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如往常一般微笑答应,关上门,跟在小姑娘的身后,来到小厨房。
小姑娘高高兴兴地说了些什么,在灶台前忙活开了。
他坐在桌前,凝视着忙碌的身影,思绪复杂。
他的病症要不了他的命,却如同一根似有若无的鱼刺扎在喉咙里。每当进食时,才开始隐隐作痛。
小库珀先生是他的私人医生,在为他诊治时,没有发现任何的问题。
而奈特利自己也只好逐渐习惯了这样的隐晦病症,不习惯又能怎样呢?
七年,已经足够让他接受了这一现实。
可黑白分明的世界中,忽然添了一抹灿烂的颜色,让那斑驳无趣的画面顿时灵动了起来,也被衬托得越发死寂。
那抹色彩终究是无意间闯入进来的,不属于他。
他向来克制自持,不愿意将自己沉溺在这短暂的幸福之中,而在离开时陷入无尽痛苦。
因而他闹别扭般地躲避,却让那双绿色眼睛露出了失望和委屈的神色。
出于绅士的品格,和其他说不清楚的不忍情绪。
他只坚持了几日,就叹气妥协了。
他把这个秘密告诉了玛格丽特,她果然十分吃惊,却没有表现出他所担心害怕的“怜悯”和“厌恶”。
她交换了秘密,又滔滔不绝地为他的病症出主意。
这对于奈特利而言,已经是足够了。
他不奢求能彻底治愈,也不强求一位淑女要为自己的病负责。
也许将来的某一天,他能光顾她的生意,克制而深刻地品尝到那令人疯狂的美味,聊以慰藉。
可她竟然说到“负责”?
就算他救了她的命,他也不觉得,她有必要去“负责”。
救人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无关对方是谁、是什么身份。
“可是,帮你找回味觉也是我做出的选择。”玛格丽特一边取下蒸笼上的土豆,一边烫得摸着耳朵,说道。
奈特利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玛格丽特小心地剥去土豆片,用擀面杖的一头捣碎土豆,加进黄油搅拌。
她漫不经心地说道:“也许这是上帝的安排,我不知道。奈特利先生,如果您是我,当您得知,你的朋友的病症或许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能帮忙,你难道会置之不理?”
“上帝的安排。”奈特利咀嚼着这个词。
他的声音很小,玛格丽特没有听清。
“总之,您就放宽心,哪怕我不能像医生一样彻底治愈您,我也会尽我所能,让您一生都能尝到美味佳肴。”
奈特利捂住微红的眼睛,喉结微动。
玛格丽特没有注意到这些。
她将做好的土豆泥球放回蒸笼上保温,从柜子里翻出了一瓶红酒:“这是丹妮丝太太给我从窖藏里找出来的……我注意到,在宾利先生的舞会上,您在红酒那片区域徘徊了许久,我猜您从前一定喜欢红酒吧?”
“……是。”
“那就太棒了,我打算用它来给您做一道红酒炖牛肉。”
贝蒂已经提前把最费时的备菜工作做好了,玛格丽特满意地点了点头。她将黄油在铸铁的深锅中融化,接着把上好的切块的牛排肉粒倒入锅中,刺啦一声,香味炸了开来。翻炒至微微焦黄后,牛肉盛出。蒜粒和洋葱被倒入煸香,胡萝卜块也加了进去。
接着就到了调味的部分,玛格丽特简单地加了点盐、黑胡椒粉和香叶,又从另一个锅里舀了几勺提前熬好的番茄汁,又将牛肉倒回了锅中。
然而,很快,从容不迫的玛格丽特就遇到了个小麻烦。
玛格丽特吃力地开着红酒瓶,人小体弱,用力不稳,木塞差点就断在里面了。正当她拔得差点龇牙咧嘴时,奈特利先生从她手中接过酒瓶。
他眉头微微一皱,手下用力。
“啵”的一声,红酒瓶就被轻巧地打开了。
奈特利将红酒瓶递给了她:“玛格丽特小姐,有时候,你该学会求助别人,这并不会让您显得虚弱。”
相反,这个年代的淑女往往会故意表现得自己柔弱,来博取绅士的怜爱。
玛格丽特轻咬下唇,将半瓶红酒倒入了锅中。
奈特利先生的话似乎意有所指,就像上次他们的交谈那样。
锅中的红酒咕嘟咕嘟了起来,玛格丽特回过神,将香叶和迷迭香放了进去炖煮,又切了些熟透的番茄块扔了进去,盖上了厚重的锅盖。
香气从锅边溢出,一丝一缕,飘进了鼻腔。
玛格丽特看着炉子里的星星点点,沉思着奈特利先生的话。
看上去,她是在发呆。
而桌旁的绅士也毫不掩饰地,凝视着她眼中跳动的火星。
许久。
“滋滋滋”的声音响起,玛格丽特如梦初醒般跳了起来,连忙掀开锅盖:“差点焦了!”她赶紧翻炒了几下,用毛巾包裹着锅边,将锅从灶上移开。
她用筷子夹起一块牛肉尝了一尝,思忖片刻,又加了些糖。
“这下就完美了!”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将红酒炖牛肉和事先做好的土豆泥球、还有之前受到最高赞誉的口蘑酿虾滑装好盘,这次她的摆盘像中餐一样,并没有分小碟装。
奈特利先生起身,主动接手,将沉重的餐盘端到了桌上。
玛格丽特坐在了他的对面,将筷勺递给了他。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奈特利先生。”玛格丽特笑眼弯弯,梨涡浮现,“我当然还是会有自己的坚持,我习惯了能自己做成的事情就自己做。
可是,我也不会再冷漠地拒绝您的好心,还希望您不要太惯着我,也对我有些信心。”
奈特利眨眼的频率变得加快,他低下头,轻咳一声,别扭地用筷子取了些牛肉。
“很好。”
*
第二天,一大早,玛格丽特来到餐厅时,却被丹妮丝太太告知:“奈特利先生天还没亮就起床了,他不让仆人去告知小姐们,只带了些干粮和半瓶红酒就离开了。”
“他走得那样着急,不知道是不是家中发生了什么事,玛格丽特小姐,我察觉到,他心绪有些不稳,上马时还有些踉跄。”丹妮丝太太摇了摇头,担忧道,“我请他至少等到天亮、与小姐们告别了再走,可他的语气却有些生硬,模模糊糊说了什么就挥着马鞭离开了,我没有听清他。”
玛格丽特眨了眨眼睛,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竟然是不告而别。
“他带了半瓶酒?”
“是,就是我昨天给您用来做菜的那瓶。”
*
又过了几日,达什伍德太太终于回来了。
当她得知,埃莉诺居然拒绝了宾利先生的求婚时,震惊得说不出话。然而接下来就是大发雷霆,她一边指责着埃莉诺的“不理智”,一边哭个不停。
“宾利先生是什么家底,你比我更清楚!他的追求者只会越来越多!到时候,你还能排得上号吗?”
“埃莉诺,我以为你对自己的处境很了解!他都向你求婚了,这是上帝对你怎样的恩赐!你、你竟然还拒绝!?”
“这是你作为‘诺兰庄园的达什伍德小姐’的最后一次绝佳的机会,你怎么能自己把它放弃了?我们为此准备了一个月!”
“还没有几天,我们就要离开了,到时候,凭借一千英镑的嫁妆,你又能找到什么样的丈夫?”
“我和你父亲没本事,不能让你们任性!”
埃莉诺被指责地一言不发,玛格丽特要替她解释,却被她拦住了。
埃莉诺私下苦笑着说:“妈妈的那些话我早就有所预料,这是我做出的决定的代价,玛格丽特。”
“可是……”
“妈妈太着急了。而她的怒火也不全然是对着我,亲爱的,她只是无力。”
玛格丽特比埃莉诺还要难过。
埃莉诺的“原配”爱德华已经去往伦敦,不知所踪,或许多半会娶那位露西小姐,埃莉诺现在却没有退路了。
达什伍德太太的坏心情持续了好久,期间,埃莉诺从最受喜欢的女儿变成了“叛徒”,达什伍德太太打定主意不想理她。
直到一天,诺兰庄园收到两封来自不同地方的信,达什伍德太太的心情才由阴转晴。
其中一封来自伦敦的斯科特先生。
“埃莉诺!玛丽安!玛格丽特!天啊,我没有看错吧,斯科特先生在信里说,你们兄长约翰分别在你们的账户里转存了一千英镑!!!”达什伍德太太激动地满脸通红,她不可控地颤抖着,眼泪滚滚地流下,“一千英镑!再加上之前的,你们的嫁妆翻了一倍!噢,亨利,你的姑娘们往后的日子好过多了……”
她激动地险些腿软跪了下来,泪水涟涟。
埃莉诺和玛丽安都面露喜色,尤其是玛丽安,一把抢过那封信,大声朗读了出来。一边朗读,一边激动地蹦蹦跳跳。
玛格丽特看着她们的喜气洋洋,也抿嘴微笑。
她知道这是为什么,也知道自己为此做了多少努力——从她在这个世界睁眼时开始。
她取了另一封信,邮戳是来自德比郡的彭伯里庄园。
与上次那封缺失落款的信不同,“费茨威廉·达西”的漂亮的花体字签名很清晰,封信封的也用上了带有家徽的火漆。
玛丽安一看到“彭伯里庄园”,就紧张地从玛格丽特的手中抢过了信,心虚地瞥了她一眼。
埃莉诺皱了皱眉。
达什伍德太太刚从极度的激动中缓和过来,注意到她的动作,指了指:“怎么?那封信是从哪里寄来的?”
玛格丽特抿着嘴,轻咳一声:“玛丽安,那是我的信。”
玛丽安狐疑地瞅了一眼,正要尴尬地将信递回给玛格丽特,忽然动作一滞,说道:“我帮你拆信!”
她拿起桌上拆信的小刀,小心地划开信封。
玛丽安飞快地眨眼,一目十行地看完信,没有找到那个名字,才松了口气。
可还没等她将信递回给玛格丽特时,她忽然瞪大眼睛,嚷道:“达西先生邀请你去彭伯里庄园做客?”
玛格丽特瞬间被几人盯着。
她点点头:“是,我们之前就约好了。”
她想了想,约翰已经知道她和达西之间的交易,便也不好再隐瞒,于是模糊地解释,乔治安娜吃了她做的东西感到很喜欢,于是告诉了达西先生。
达西先生请她教教彭伯里庄园的厨子们,还给了她一笔钱当辛苦费。
没想到,达什伍德太太竟然很不赞同地指责她:“你怎么能要他的钱呢?你又不是做生意的厨娘,这像什么样子!把钱还给人家,要知道,人情债可比钱重要的多!”
玛格丽特捂紧了口袋,故作生气道:“他又不缺那点钱!”
“诶!你这孩子!”达什伍德太太急了,“如果达西先生因此看不起我们、看不起埃莉诺怎么办?”
“妈妈!”埃莉诺头疼地喊她,哭笑不得,“不是所有绅士都会喜欢我!”
达什伍德太太现在有如“病急乱投医”,看到一位适龄的单身绅士,就想介绍给埃莉诺。
埃莉诺叹了口气,摸了摸玛格丽特的脑袋:“达西先生用彭伯里庄园的名义来邀请玛格丽特,正是一种重视,而不是您所说的‘看不起’。这是玛格丽特的荣誉。”
玛格丽特重重地点了点头,骄傲地扬起下巴。
“玛格丽特!”玛丽安一个健步冲了上来,握住了她的手,希冀地说道,“我陪你去吧!”
玛丽安的心思,她们都清楚,于是玛格丽特果断摇头拒绝:“我自己一个人去就好,我带贝蒂一起。”
达什伍德太太反对:“让埃莉诺陪你去,让她代表诺兰庄园。”
埃莉诺却摇头:“妈妈,我有自己的计划。我想尽快找到房子,等玛格丽特回来,我们就可以准备搬出去了。否则再晚一些,到深秋时,我们便来不及重新整顿新房子,这个冬天可不会好过。”
埃莉诺有理有据的话说服了达什伍德太太。
“好吧,玛格丽特带着贝蒂去。”说完,她看了一眼失落的玛丽安,皱眉说道,“你就别想了,这些日子跟我一起再去拜访其他的老朋友,说不定还能……”
她的话没说完,但玛格丽特知道,她是想尽快再找一位年轻帅气的绅士,取代那维克汉姆在玛丽安心中的位置。
*
准备行礼的几天,玛格丽特让贝蒂多磨了些“五香粉”带走。另外,她又抄写了两份食谱,一份交给了大厨房的南希太太,一份带去彭伯里庄园。
而当她在抄录时,看到了当初奈特利先生留下的通讯地址。
玛格丽特看着上面端正、沉稳又漂亮的字体,发了会儿呆,将那页撕了下来,折成折纸,塞在了随身的钱包里。
离开的那天,马车上装了大大小小的包裹——一些做好的饼和面包、一袋袋配置好的香料、贝蒂的竹马做的木质工具、换洗衣物等等。
可当她爬上马车时,身后传来了一声大喊:“等等我,我也去!”
“玛丽安?”玛格丽特看着来人惊讶极了,“妈妈同意你去了?”
“是!她同意了!”玛丽安激动地满脸通红,她的手上还提着一个小箱子,开合的部分还有匆忙关上时没有掖好的衣服一角露了出来。
说着,她将箱子甩上了车,利索地爬了上去。
玛格丽特目瞪口呆,看了一眼身旁的贝蒂,只见对方也茫然地摇了摇头。
玛格丽特回头,窗口,达什伍德太太面带微笑地朝她们挥了挥手。不一会儿,她就和埃莉诺一起走出屋子,和两个女儿亲吻告别。
直到诺兰庄园在身后越来越远,直到变成一个点,再也看不清时,玛格丽特才回过神来。
“你是怎么劝服妈妈的?”
玛丽安露出了一个狡猾的笑容。
原来,维克汉姆在写给玛丽安的信中,告诉她,达西先生给他安排了一个军队里的极好的职位,也不用去上前线,只要经过一两年的历练,便能动用关系,给他弄来一个上校之类的头衔。
玛格丽特听得一愣一愣,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达西先生对维克汉姆的态度,也许别人不知道,可她却早就清楚地问过。他根本不会这么信任维克汉姆,而将重要的事情交给他,更别提动用自己的钱和脸面,给他弄来头衔——达西先生可是一个正直的绅士,那天在舞会上,他处置那再军队饮食中动手脚的人,是那么的坚决而冷酷。
“妈妈也看了他给我写的信,便也心动了。”玛丽安捧着脸,说道,“达西先生和维克汉姆一起长大,当他是亲兄弟。就算他的父亲不是绅士,那又怎么样?达西先生也必定会遵守老达西的命令,给他一大笔钱。
他的财产条件绝对比一个落寞绅士强多了。”
玛格丽特心中十分怀疑,但面上却没再说些什么。
*
到达彭伯里庄园时,已近黄昏。
彭伯里庄园修整得很漂亮,精致又贵气。虽然面积看上去与诺兰庄园差不多大,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其中的差距。
亨利父子都念着省钱赚钱,于是每年除了交一大笔房屋税,便也只有哪里需要修缮时,才花钱去修一修。
而彭伯里庄园——几乎是一座小型宫殿,雕梁画栋,无一不精致华贵。可见主人在房屋修缮上十分舍得,预算充足,能看出定期维修包养的痕迹。
庄园前是一大片形状规整的湖泊池塘,夕阳的照耀下,建筑在水面上的倒映与本体融为一体。水面又将夕阳的金光反射到了彩窗上,远远地,客人就被晃花了眼睛。
庄园主人似乎早早就发现了她们的到来,马车停靠在庄园前时,车门从外面被打开了。
“玛格丽特!”乔治安娜开心地喊着她的名字,跑了过来。
玛格丽特跳下马车,与她抱了个满怀。
两人高高兴兴地一起跳了一会儿,玛格丽特这才看向门前的绅士,不好意思地行礼道:“达西先生,下午好,好久不见。”
达西先生冰冷的脸色这才有些融化,行了一个绅士礼。
玛丽安的目光在门前搜索了半天,没有找到她的目标,失望地垂下了眼眸,也向达西先生行了个屈膝礼。
达西先生挑了挑眉,点头应下。
除了乔治安娜,没有人意识到这有多古怪——按道理,达西先生应当对玛丽安小姐更热络一些,毕竟她比玛格丽特年长,代表了诺兰庄园。
可达西却对玛格丽特这个还不满十四岁的姑娘更客气有加。
乔治安娜见众人似乎都没发觉这一点,摇摇头,也不管了。
毕竟,兄长作为庄园主,是她的行为标杆,一定不会有错的。
她挽住玛格丽特的手,蹦蹦跳跳地朝屋内走去。
一行人进了屋子,达西向管家雷诺茨太太介绍着来人。
雷诺茨太太的礼数周全,忍不住赞叹两位淑女的美貌,向她们过礼后,妥善安排道:“为您二人准备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正是对门,玛格丽特小姐的房间在达西小姐的隔壁。稍后我让仆人将行李送到房间。”
玛格丽特笑眯眯地道谢。
雷诺茨太太观察了一会儿贝蒂,见她行事稳重、也不多话,于是脸上严肃的表情松了下来:“你就是贝蒂吧,等下跟我走,厨房的海蒂太太早就想认识你了。”
贝蒂受宠若惊,连忙行礼。
这时,玛丽安终于忍不住了,她壮壮胆子,大声问道:“达西先生,请问维克汉姆先生在哪儿?”
达西抬了抬眼皮,没有回答。
雷诺茨太太见他脸色,小心地回答:“维克汉姆先生一早就出门了,我听说村上正在准备一场乡村舞会。”
*
晚餐,贝蒂做了一道造型瑰丽的“珊瑚鱼”,吃得宾主尽欢。
酸酸甜甜的口味尤其获得了乔治安娜的喜爱,玛格丽特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宠溺地答应再给她做些类似口味的菜。
像是糖醋肉、咕咾肉这些……裹了粉的炸物都可以再做一些。
由于考虑到车马劳顿,达西先生便体贴地尽早结束了交谈。
“明天我带你们出去逛一逛,雷诺兹太太还安排了网鱼虾。”达西先生对玛格丽特说道。
玛格丽特高兴地点了点头,并且表示自己最擅长做鱼做虾了。
乔治安娜则非要闹着玛格丽特和她一起睡,那天在宾利家,醒来时发现玛格丽特不在身边,小姑娘还狠狠地失望了许久。
在别人家里又容不得她使性子,所以这次来到彭伯里庄园,乔治安娜一定要满足心愿。
玛格丽特捏了捏她的小脸,见达西先生并未反对,便答应了。
“不过,我要先回去把睡袍拿来。”
她来到自己的房间,只见这是一间与乔治安娜房间规格完全对称的卧室,桌椅摆件无一不精致、被擦拭得反光。镀金的烛台、镜圈、椅背……无一不彰显着主人的财大气粗,这绝非一代人的努力就能达到的。
难怪宾利先生明明已经很富有了,还那样佩服敬重这位友人。
达西先生的家族底蕴比她想得还要深得多!
床前的椅子上放着行李箱,玛格丽特走过去,刚蹲下准备打开……尴尬了,这是玛丽安的箱子。
她提着箱子,来到对门敲了敲:“玛丽安,我们的箱子被仆人放反啦,我的箱子在你那里。”
门内寂静。
玛格丽特奇怪地眨了眨眼睛,又更用力地敲了敲:“玛丽安?快让我进去,我要拿我的睡袍!”
依然没有回答。
玛格丽特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晚餐结束时,玛丽安就皱着眉头,提前告退回到房间了,难道她感觉不舒服?晕倒了?
她敲门的声音逐渐变快、变重。
乔治安娜听到了声响,也出来了:“玛格丽特,怎么了?”
“玛丽安没有开门……我、我的行李箱在她的房间,可是我来找她却没有人开门!她不会晕在里面了吧?乔治安娜,餐桌上她的脸色是不是不太好?”
乔治安娜懵懵地摇了摇头:“我没注意呀。”
这时,走廊尽头,达西先生踱步而来。
他听到了玛格丽特着急的话,连忙安慰几句,让雷诺茨太太用备用钥匙打开门。门打开的一瞬间,他绅士地转身,背对大门,不让自己看到里面的情况,冒犯淑女的**。
“啊!”玛格丽特冲了进去,“怎么回事,别吓我!”
只见窗户大开,白色的窗帘在风中飞舞。
玛格丽特回头一看,床上没有人躺过的痕迹。
她的行李箱静静地躺在一旁,还没有打开过。
*说六千就六千!我真棒!快夸我!(叉腰)
虽然迟到了(心虚)
*标题改成“巴顿乡舍”了,但是现在剧情还没走到那一步,但根据我的规划以“诺兰庄园”有点不合适了,剧情有了一个翻篇,所以提前改了。
就当同一时间的达什伍德太太和埃莉诺已经联系上了约翰爵士,在准备搬家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醉醉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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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拜访彭伯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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