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的街头,夕阳最后的余光将天空染成了渐变色,柔和的光线打在古老的建筑上,像是一层薄纱。街头街尾,战争留下的创伤还没有来得及完全愈合,但是天生随性的巴黎人已经恢复了正常生活,享受起了生活的愉快。
伊丽莎白拖着自己的行李箱漫步在小道之上,行李箱的轮子滑过凹凸不平的路面发出轻微的咯吱声,似乎在为她的每一步伴奏。离她上一次来巴黎度假已经有数年之久,但巴黎依旧是她熟悉的样子。路边的小咖啡店从门缝里溢出的香气,就像一双无形的手,拉住每一个路过的人,让他们忍不住停下脚步,驻足片刻。橱窗里的甜点被精心排列着,每一块蛋糕都像一件艺术品,仿佛等待着人们的称赞。
伴随着夕阳的是巴黎人络绎不绝下班的身影,男士们穿着剪裁得体的外套,女士们则提着装满面包或花束的纸袋,脚步轻快却不显匆忙。伊丽莎白与他们逆流,来到了市中心的旅店。
旅店的门轻轻地被推开,门铃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像是在迎接一位故人归来。“好久不见,贝拉。”正对着柜台的,是一张熟悉的笑脸。深棕色的头发是乱糟糟的小卷毛,一双眼睛一笑起来就像是月牙,这正是伊丽莎白的朋友苏菲。
伊丽莎白的脸上立刻浮现出笑容,她松开行李箱的把手,快步向前,与苏菲热情地拥抱在一起。那一瞬间,仿佛时光倒流,她们还是当年在法国乡间度假时的两个女孩。
“我们已经五六年没见了,”伊丽莎白稍微松开了些距离,却依然紧握着朋友的手,眼中闪着真切的怀念,“战争期间书信也不能像平常一样正常邮寄。我真的很想念你,苏菲。”
“我永远在巴黎等你,”和大多数巴黎人的性格不一样,苏菲的性格更像是一只快乐小猎犬,只有在经营旅店的时候,才能变得一点沉稳。伊丽莎白朋友们的性格,都或多或少与她自己有着相似之处。
旅店的公共区域并不大,墙上挂着几幅艺术家的佳作,浓烈大胆的色彩,就像是苏菲本人的性格。角落里还摆着一个精致的书架,书架上的书显然被客人们翻阅过多次。此时并不算巴黎的旅游旺季,又正值工作日,因此旅店来往的人并不频繁。苏菲干脆端着热腾腾的咖啡,和伊丽莎白一起坐在靠窗的木椅上,开始了久别重逢的对话。
伊丽莎白的手不自觉地搅拌着咖啡和牛奶。巴黎的氛围总是这样特别,能让人下意识地放松,仿佛把生活的纷扰都隔绝在窗外。
苏菲看着自己的好朋友,“这次你准备在巴黎待多少天?”
伊丽莎白的语调带着一丝遗憾,她抬头望向窗外,那渐渐暗下来的天空像是提醒着时间的有限,“不会待很久,大约四五天。明天我要去拜访母亲的朋友,后天就去参加沙龙。给自己放一天假,我就要回伦敦了。”
“你以前可不会这么匆忙,我还想排出一两天空挡,和你一起在巴黎逛一逛。花花草草都开始苏醒了,正是踏春的好时候。”
“下次一定!只是我最近在忙我的新工作,所以没有什么空余的时间。度假才是人们应该有的生活?”
苏菲还没有来得及听过伊丽莎白最近的动态,她只知道伊丽莎白这次有事情要来巴黎。
伊丽莎白对于介绍自己的事业已经十分有经验——她近来为了疏通创业的各个渠道已经重复了许多次——因此,在和苏菲讲起来已经是信手拈来。
“我觉得你这个事情更适合在巴黎做。哈哈哈,巴黎总是对文化,艺术和交流充满包容。”
“我觉得英国也很适合,”伊丽莎白做了个鬼脸,“说的女性文学,英国才是开创者。”
“那不过是英语占据优势而已。”苏菲绝不成承认好友的观点。她俩又对这个话题辩论了几句,忽然看着对方笑了起来。
伊丽莎白手撑着脸,胳膊肘搭载一旁的校园桌上,”已经开始怀念十几岁在学校时候的生活了,每天除了这些形而上的东西,什么也不需要思考。没有什么太大的烦恼。”
苏菲却很嫌弃,“快把手放下来,别把我的桌子掀翻了。但是我们有能力做更多事情了,不是吗?而且我觉得你挺享受的,你的状态看起来只比之前更好。“
“你说的对,我很爱现在的生活。”
旅店的公共区域里,空气中弥漫着咖啡的香气,偶尔有客人进出,轻声的问候和脚步声并没有打扰她们的对话,反而显得格外安静。她们同时喝了一口咖啡,暖意从舌尖蔓延开来。窗外的天空渐渐被夜色笼罩,巴黎街头的灯光一点点亮起,为这座城市披上了一层梦幻的面纱。
“是时候吃巴黎的晚饭了,英国人!”苏菲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我预约了一家餐厅,我最近一直想去吃,但是离旅馆不算很近,旅馆又离不开人,正好你来了,我可以有借口去了!”
“好的!我先去把行李送进房间,我还没来得及进去呢!”
苏菲从柜台里拿出一把钥匙,“二楼左手第三间,角落里那个。我知道你喜欢角落,但却能看到街景的。我也要和人交接一下今天的工作,半个小时之后,我们出发。”
伊丽莎白对各国的美食都有一颗包容的心,更何况有地道巴黎人的带领。饱餐一顿之后,迷迷糊糊躺在柔软的床上,伊丽莎白盘算着明天唯一的活动就是去拜访莱特夫人,她还可以有时间去逛几个书店。
苏格兰场的警局大厅总像是繁忙的永动机,伴随着这座城市的黑暗与罪恶永不停歇。大厅里回荡着各种杂音:电话铃声此起彼伏,偶尔夹杂着一两声低声的抱怨或争论,笔尖划过纸张带来的急促的摩擦声被彻底的淹没。
桌子之间的通道狭窄,来回穿梭的警员脚步匆匆,每个人脸上挂着不同程度的疲惫与倦怠。空气中弥漫着陈旧文件纸的气味,混合着红茶,咖啡和些许烟草的味道,仿佛这些气息本身就是这地方的一部分,无法被驱散。
高个子金色头发的警察,正在对着旁边认真看着案卷的黑发年轻警察唉声叹气。
“莱昂,你可真是一个乌鸦嘴,还被你说中了。这周第二起,这个月第三次了!这三个人明显都不是意外死亡。”
莱昂坐在椅子上,眉头紧皱,“我上次就和你说了。我最近翻看了近年来伦敦街头这种看起来并不像是意外死亡的案件,我发现和这几年的同期相比都增加了很多。即使是战争结束的影响,也太过于异常。”
“你甚至还研究了以前的数据?这个苏格兰场没有人比你更加认真了。我们这些小喽喽,整天被派出去跑腿,好不容易才能留下来坐在这里,我最近连喝杯茶的时间都没有,你哪来的时间?”
“我本来就对工作很有兴趣,”莱昂一个眼神也没有分给金发的安德烈,“更何况,这毕竟是人命案。”
“第一个和第三个死亡的人,都是彻头彻尾的烂人。滥用药物,家庭暴力,酗酒,小偷小摸。这两个,死了也不足可惜。第二个人不清楚,倒是没听说什么差评,但是谁知道呢。“
莱昂摇了摇头,站了起来,缓解了一下自己因为久坐而僵硬的身体,”我不赞同你的说法。即使他们不是好人,也不应该莫名其妙的死去。至于第二个,叫做汤姆的先生。我看了笔录,他的妻子和女儿都说他是一个好人,她们还一直在追问我们的进度。”
“这就更麻烦了。也不是我们不想破案,我们也不是和死者和死者家属过不去,谁都喜欢案节事了,”安德烈挠了挠头,本来整齐还喷着发蜡的头发变得有些凌乱,手指随意地敲击着莱昂的桌面,显得心不在焉”但是三名死者去世的地方都靠近红灯区,那地方本来就是人员复杂,有前科的人更是一抓一大把,说到有可能犯罪的人,带回来的人能把整个苏格兰场塞满。“
莱昂却说,“这证明凶手很了解红灯区?明明是人来人往的第三个,三个凶杀都没有任何的目击者。”
安德烈耸了耸肩,一副无奈的表情,“有些人,就算是目击了全程,他们也可能不会来警局当证人,他们本来自己就一身事,何必来苏格兰场找不自在。他们可不是什么守法好公民。或者有些人,也不希望别人直到他们去了那些地方。”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带着一丝嘲讽,手里拿起桌上的咖啡杯,却发现已经空了,拖了自己拼命三郎同事的福,这两天他们都是把咖啡当水喝。他随手将马克杯放回桌面,发出一声闷响。
“虽然靠近红灯区,但是也不是完全在红灯区里。也会有别的人选择从那些路走,我们再多跑一跑,总会有线索。”
“明天,明天吧!今天我可走不动了。更何况我今晚还约了人吃饭,”安德烈走回了自己的座位上,顺手拿起了桌子上的镜子,“天呐,我的头发还乱了。我今天得早点走。你也别和入魔似的。案子是解决不完的。”
莱昂点了点头,“我知道。这些我都看完了,今天我也会按时走。去找潜在证人也不能黑灯瞎火的去找。”
莱昂点了点头,目送安德烈离开,然后慢慢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他拿起桌上的文件翻了几页,想要抓住一些被忽视的细枝末节,视线却没能集中。他的手轻轻拍了拍桌面,仿佛在用这个动作提醒自己还没结束的任务。
逐渐变得安静的办公室里,墙上的闹钟“滴答滴答”地走着,莱昂揉了揉眉心,伸手拿起一杯已经凉透的茶,轻轻啜了一口。他抬头看着窗外,伦敦此刻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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