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依依不舍地告别,伊丽莎白披着黄昏最后的温暖从出版社回家。艾尔在她家住了几天之后,搬回了自己在伦敦的住所。她觉得白天晚上的24小时相处容易让两人对彼此感到厌倦,也不利于他们把工作和生活分开。他们就这样白天一起工作,中午一起吃饭,晚上各自享受自己的宁静时光。
“伊丽莎白小姐,你回来了!您什么时候做的新指甲?莉莉是伊丽莎白家里的佣人,已经陪伴她六年了。
伊丽莎白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粉红色的指甲在灯光的照射下闪烁着宝石般的光泽,嫩嫩地颜色衬托着她的肤色更加白皙。“艾尔的杰作。她自己不愿意用这些粉嫩的颜色,倒很喜欢拿我做实验品。”
“的确很适合您。您最近都很少出门逛街和去博物馆,展览馆了,而耳环都买得少了。” 莉莉一边将围裙的绳子系紧,一边用调皮的口吻说道。
伊丽莎白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包,“这是不是也算是一种省钱的方式?”随后,她缓缓解开风衣扣,布料滑落到手臂上,像是一道沉重的屏障终于被移开,紧绷的神经逐渐松弛,“今天家里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莉莉摇了摇头,回答道:“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有一些信件寄给了您,放在您的桌子上。晚饭已经开始准备,您可以稍作休息,等会儿就能用餐了。”
“好的,非常感谢你,莉莉。如果有什么事情,就立刻叫我。” 伊丽莎白走向楼上的书房,步伐轻快,期待着信件中是否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然而,这次收到的信件大多是泛泛而谈的内容。信中人表示对她创业行为的惊讶和赞美——英国人熟悉的礼貌用语,但从信件里,她很难看出他们的真实态度。部分信件需要认真回复,以确定是否有合作的可能性。
最近一个月,她用的信纸和信封,恐怕比过去二十年还要多。伊丽莎白正回复第二封信时,莉莉敲门提醒她晚饭已准备好。
独自在家的日子里,伊丽莎白通常和莉莉一起用餐。今天的晚餐是炙烤鸡腿肉,鸡腿肉外皮酥脆,蜂蜜和香料的香气交织在空气中,每一口都带着甜蜜的温暖。芦笋的切面带着一丝金黄的焦香,混合着蒜香油脂,令人忍不住想一口气吃完。
伊丽莎白一边吃饭,一边忍不住疯狂地赞美起了莉莉的手艺,“莉莉,你的手艺真实越来越好了。如果没有你,我的生活将变得无比寡淡。”
“也得感谢您源源不断的支持和尝试,以及各种各样的新鲜食材。不过,英国市场上的选择还是太少了,不如我们之前去埃及旅游的那一次。更东方一点的地方,总是有更多的佳肴以及食材可以选择。”莉莉忍不住吐槽起了英国的食谱,“说到底,我们大不列颠的食谱不过是土豆、牛排、羊肉和煎鱼反复排列组合”
“等我们忙完这段时间,就再出去度假,正好战争结束了,我们也很久没有出门了,”伊丽莎白掐指一算,战争期间她都没有离开过英国,“有很多地方可以去,到时候喊上艾尔一起去。如果父母和夏洛特也有空就更好了。我们一家人总是很难凑到一起去。”
“我总觉得您是家里的例外,夫人和先生都忙于工作,全世界到处的跑。这几年更是常驻美国。只有您,之前对于事业也并没有很伤心。但是我还是估计早了。您最近的繁忙程度不亚于他们!”
伊丽莎白摇了摇头,伊丽莎白疯狂吞咽着食物,速度丝毫没有减慢,她含含糊糊地说,“那我还是比不上他们的,我还会每天回来享受你的美食——而他们,我觉得已经进化掉对事务的需求了。一杯咖啡或者一壶茶,就能够让兰切斯特女士精神一整个上午。”
“您这点可千万不能学他们。您现在也是家里最健康的,您得保持住。”
饭后,她一边感慨母亲寄来的世界各地的菜谱,一边盘算着工作计划。母亲总是鼓励她尝试新事物,尤其是在事业上有所突破。正当她回味着母亲的支持时,电话铃声响起。
“贝拉,长话短说,我等会儿还有其他事情。我想起一件事或许对你有所帮助。”母亲的声音从电话另一端传来。
“什么事?”
“有一场关于女性与文学的沙龙将在巴黎举办,我觉得你会感兴趣。这不仅符合你的兴趣,也可能对你的出版事业有所帮助。我会给你地址,你现在记下来。如果你有空,可以联系莱特夫人,她会引荐你。”
伊丽莎白眼睛一亮,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莱特夫人虽然本身不从事文学创作,但作为一位文学爱好者,她举办的沙龙吸引了不少欧洲知名作家。
“谢谢妈妈,我一定会去的,麻烦你和莱特夫人打个招呼。”
挂掉电话后,伊丽莎白迫不及待地把消息告诉艾尔。他为她的机会感到高兴,并答应帮她处理一些临时事务,让她能安心准备行程。沙龙定在一周后举办,而伊丽莎白需要尽快完成手头的工作,同时为前往法国做准备。她还计划拜访一些老朋友和老同学,虽然没有时间一一确认地址,但她相信缘分会安排见面。
就在她出发前一晚,阴暗的伦敦街头暗潮涌动。
“妈妈,父亲应该快回来了。”艾莎坐在母亲的床边,脸色惨白。她的金色头发衬得病态的肤色更加苍白无力。而床上的特莱沙看起来比她的女儿还要虚弱。
特莱沙半靠在床上,脸上带着一丝忧虑。“你的父亲很少这么晚不回来,尤其是今天发薪水,他总是早早回来,还会带些吃的。我心里总觉得不安。”
母女俩的话语充满了惶恐,不安的预感笼罩着整个房间。时间一点点过去,街道上的灯火渐次熄灭,夜晚的寒意更加刺骨。她们等了一夜,父亲依然没有回来。
特莱沙强打精神,对艾莎说:“明天早上,我去找他在厂里的朋友问问,看是否有人见过他。”
然而,接下来的两天,特莱沙和艾莎没有得到任何确切的消息。街坊邻居也无从得知他的下落。工厂里的其他人不怀好意地开着玩笑,说艾莎的父亲对于一大一小两个病秧子终于不堪重负,大概是和哪个那人私奔了。
三天后,一个刚加班结束的工人经过河畔小巷时,惊叫起来:“这里有一具尸体!“巷子的尽头堆积着黑色的垃圾袋,一道惨白的月光透过云层,照在倒地的尸体上。
尸体被发现的消息迅速传遍了伦敦东区,特莱沙听到邻居议论纷纷时,心中一紧,带着女儿匆匆赶去事发地点。
她的脚步踉跄,心跳如鼓。当她赶到时,警察已经拉起了警戒线。一个年轻的警察拦住她:“女士,这里是案发现场,请不要靠近。”
“我的丈夫失踪了,很多天没有回家,我想看看是不是我的丈夫。”
年轻的警察犹豫了一下,最终向一旁的高级警官示意。高级警官点头同意后,他掀开了覆盖尸体的白布。
经过三天多的时间,尸/体已经微微腐烂,但因为英国的气候比较干燥,这两天又没有下雨。特莱沙和艾莎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熟悉的身影。
她的身体猛地一僵,像被冻住的雕像一样,双眼圆睁,嘴巴微微张开,却发不出一丝声音。突然,她瘫倒在地,手紧紧抓着胸口,仿佛整个心脏被撕裂。年轻的警察犹豫了一下,最终向一旁的高级警官示意。高级警官点了点头,掀开了覆盖尸体的白布。
艾莎扑过去扶住她,让母亲站了起来,只是她自己的眼泪也止不住地流下来。
丈夫的脸上带着痛苦的表情,双手紧紧攥着一块被撕碎的塑料制品,似乎是从某个包装袋上扯下来的一部分。地面上还有一些模糊的血迹和泥水混合在一起,增添了现场的诡异氛围。
艾莎颤抖着问警察:“他…他发生了什么?”
高级警官皱着眉,声音低沉:“我们还在调查,但看起来并不像意外。他身上的财物都不见了,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的死亡可能和某种争斗有关。我们会尽快查明真相。”
特莱沙的视线模糊,她紧紧抓住那块塑料制品,喃喃自语:“这是什么?为什么他会抓着这个?”
警官也注意到了这块塑料,轻声说道:“可能是某种线索。我们会将它送去检验,看看能否找到更多信息。”
阴冷的风吹过巷口,吹乱了艾莎的头发。她的目光紧盯着警察离开的方向,内心充满了愤怒和疑惑。
“妈妈,”艾莎低声说道,“我们不能等着他们来解决问题,这些警察是不会对我们这些穷人的事情上心的。我们必须知道真相。”
特莱沙抬起头,眼中带着绝望的光芒, “但是我们两个人又能做到什么。”年轻时候纺织厂的繁重劳动,已经彻底击垮了特莱沙的身体。长年累月的居家养病和营养不良使得她的精神也变得脆弱。生活夺走了她二十多岁时候的勇气。
她们相互扶持着离开了现场,苏格兰场还需要他们去警局做笔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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