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告别

上一章补了1k7,没看懂开头就回去看上章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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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行李的时候,[书]唯唯诺诺道:“你为什么不借着证据把森鸥外拉下台呢?谋杀先代可是重罪。”

“你巴不得我死了好换宿主是吗,”我将衬衫对折,“五个干部里四个是他的亲信,剩下一个是死人。放在麻将术语里,我们顶多叫诈胡。虽然你是永生不死的伟大许愿机,论人情世故还得跟我们东亚女人学学。”

[书]嘀咕怎么平时不听你夸我伟大,谈起太宰和中也:“要不然你也做魂器,正好分给他们一人一半。魂器的做法我可以教你,说到底你们这些特殊能力者,拥有的异能,咒力,念,魔法…本质都是人类力量的不同形态。”

“你是真恨我呀,”我不咸不淡道,“这还能让他们知道?不把我切片成七八份都不够分。我还不如嫁给织田作,反正他脾气又好,还不要命地把不再杀人当成信条,他英年早逝了,我好当寡妇改嫁。”

[书]古怪地沉默了好一会儿。

座机响了,在夜里地动山摇得近乎刺耳,我赶紧抓起来。是□□客房部打来的电话:“这边提醒您一下,凌晨三点之后退房的话我们是要加收房费的?”

我:“……”

我:“确定是凌晨三点不是下午三点?你们港口黑手党就这个待客之道?”

客房部的口吻彬彬有礼:“您也可以支付房费,一晚三十万日元,boss说这是对您的友情内部价。”

我抬头看对面壁炉上的古董钟,[02:55],我说:“等着吧,我三分钟之内就下来办退房手续。”

原本慢条斯理折的衬衫被我团成一团,连[书]一起被我往包里塞,[书]诶哟说:“不要把我的书角弄折了,记得把牙刷带走,我和它已经很有感情了。”

“啰嗦。”我说。

我确实把小冰箱里的依云矿泉水,盥洗室的宝格丽香氛统统装进了背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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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夜晚注定不会安逸,和前台扯皮退押金的时候(前台:您从来没有给过),我的耳膜被咔嗒声撩拨了一下,这个声音是死亡和鲜血的预兆,意识到之前,我已经双手抱头蹲了下去。上方的位置,桌上一盏幽绿的琉璃台灯被打碎。礼宾是见过世面的人,及时用外套挡开飞溅的碎片,保护自己的头脸,她不忘说:

“太宰大人,这是这个月第六次您破坏公物了,台灯的钱会从您月末工资里扣的。”

“无所谓,”太宰治挥了挥枪,抱着满怀的凄艳红玫瑰,示意她走开,“反正森先生那个小气鬼买的也是赝品。”

“仿得蛮好的,”我的手轻微颤抖,不是害怕,是控制住攻击的**,“这个颜色既浓又深,像苦艾酒。”

“为什么要走,肆,”太宰漫不经心地抬手掸掉肩膀上的玻璃屑,他的食指仍然扣着扳机,掌握着我和另外一盏台灯的命,“你已经离开过一次了,为什么第二次还是要离开呢。留下不好吗,说起来lupin你还没去过吧,我们本打算这个星期六把你介绍给安吾。他是会计部的,说话既好听又有趣。”我插嘴说了句,我见过的会计够多了。

美丽的青年终于褪去了外表,底下是一滩腥臭的黑泥。

“你要杀了我吗,像那些恼羞成怒的小气男人?”

“不,”太宰言词和煦,如同温开水,“但我可能会打伤你的一部分,迫使你留下养伤。”

中也是在他问“你选肺还是锁骨”的时候,闯进了我们这个抓马的情杀现场,我猜他原本是来兴师问罪的,想不到自己居然不是唯一一个。消化了眼前的场景,他的口气不耐烦地低下去:“你在发什么疯?”

“晚上好,蛞蝓,”太宰给了他一个压抑的表情,眉弓极低地压在黑黢黢的眼眸上方,“承认吧,你跟我想的一样,既然如此你在旁边看着就行了,湿活一向由我负责,这一次也别例外。”

湿活包括了一切脏事的范畴:潜入,暗杀,拷问,审讯。

[书]偷偷说:“我就知道跟对了人,这不比电视剧精彩。”

“闭嘴。”

我不留意出了声,太宰不可置信地用枪口指自己的鼻尖:“你对我已经这么不耐烦了吗?”

我:“……”

中也的心理素质显然不如我们。他咬着牙,双手蒙上一层红光,这是他异能发动的标志。我将他的双手缓慢地按下去,中也言辞犀利地表示:“他再这么闹下去太难看了。”

“确实难看,” 我摇头,“中也你是好孩子,所以大概不会懂。”

“你的那把枪里真的有子弹吗,太宰。就算有,刻的又是谁的名字呢?”

太宰治愣了一下,冷酷的气息像冰一样融化。他用手背挡住自己的眼睛,也不说话,将整把枪抛给我,紧紧抱住长满荆棘的红玫瑰。

我示意中也,弹匣里剩下的每一发子弹,每一片圆润的金属表面,歪歪扭扭刻的都是太宰的名字。

我越过地上的玻璃屑走过去,子弹被我决绝地抖到了地上,叮叮当当响得很活泼。我把空枪用力拍回到他怀里,把扎得他双手流血的花束甩到地上:“你太自以为是了。”

“可是,你能怪我想死在你的手里吗,”他居然还有力气反驳,振振有词中透出微弱的惨淡,“我现在能理解卑鄙的俄罗斯人为什么发疯了。如果就这么让你走了,一年后,你真的还能想起我是谁吗?”

我狠狠地弹他的额头:“不许和俄国佬共情。”

他捧住脑门的茫然样子和十四岁时惊人的相似。在装天真这件事上也是。

但他已经长得比我高了,我只好拽了他一把,才勉强将下巴搁在他全是骨骼的肩膀上。

“不要推开我,”我轻声说,他害羞得不知道把手放在哪儿,最后才迟疑地虚虚圈住了我的腰。这份犹豫正是他表演技巧发挥到淋漓尽致的部分,“因为我不会主动推开你,只要你还是我的朋友。”

他如释重负地将头埋进了我柔软的肩窝里,姿态宛如赎罪,也如受膏。

我:“呸,头发进我嘴里了。”

一分钟以后我冷漠地把他推开,说再有下次,你就一个人玩吧,我和织田作去lupin喝酒。现在让我走,森鸥外肯定透过监控在看我们的笑话。

“哦,”他说,“你不跟织田作道别吗?”他再次变成了小气鬼的口吻,剂量微弱的嫉妒心很难察觉,像一大杯温水配了一勺醋。

我摇了摇头,只是说这不适合我们。

“你可能不清楚,对杀手说farewell是一件不吉利的事,”玫瑰扔在地上太可惜了,不久也是进清洁工的垃圾桶,我小心地抱起来。再残破也是我的,“他和我都明白,活人才是被死者抛下的人。只要不说再见,就仿佛不会被抛下了。”

太宰看起来更嫉妒了。

这时那位大胆的礼宾靠近,客客气气地问您刚才的退房手续要接着办吗?

我感触颇深:“太有责任心了。森鸥外一个月付你多少?有跳槽的打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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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着一束红玫瑰蹲在港-黑门前的廊下等雨停。

这一幕和我刚来横滨的那天惊人相似,我是不介意冒雨去机场。但汤姆宁死不屈,表示自己柔弱到不能沾水。

我的头顶上方多出一把伞,一阵尼古丁的焦味,一阵雨丝飘到伞面的碰撞。

城市里是看不见星星的,中原中也的蓝眼睛在黑夜中明亮如同寒星,冷,而且纯粹。

他嫌弃地用皮鞋踢了踢我的塑料凉拖:“不要挡路。”

我:“……”

你们港-黑的接待大厅高五米,前后七八对锃亮的防弹玻璃双开门,你非要从我的这一扇走?

书:“好标准的傲娇。”

我:“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男人貌似都喜欢居高临下,这会让他们自我感觉良好,无论俯视的对象是城市还是人。我抬头很轻地看着他:“你又要为我撑伞了吗?”

没等他回答,我说:“你知道吗,中原君,我其实非常喜欢下雨天。”

我把目光落在雨里,没有固定注视的对象,只是为了躲开他的视线:“我喜欢雨把人一个个分隔开的感觉,伞底下就是你一个人的世界。”

“但是一把伞下如果有两个人就太挤了,你不这样觉得吗?”

伞不是重点,他一定知道我其实指代那个夜里情迷意乱的吻。事态的发展太快了,当时我真的以为自己就要留在港-黑,思来想去我还是爱惜自己。我的眼睛告诉他:你完全可以当那个吻没发生过。

于是我便可以当森鸥外提过的戒指不存在。它不是不好,我也并非不动心。

它只是不合适。

“嫌挤是吗?”中也开口,“这样的话就替我拿好帽子啊,我的帽子禁不起淋雨。”

在我反应过来之前,他不容拒绝地把帽子扣在我脑袋上,把伞柄塞进我的手心。接着后退一步,他艳丽的发色因为淋湿变得颜色更深,年轻男人毫不拖泥带水地离开了。

他的背影渐渐黯淡,像消失在雨里,[书]说:“要不然你从了他吧,我喜欢他那样的后爹,看起来很有安全感。”

我骂了句“谁给你当妈谁倒霉,早知道不找你当电子宠物”,把它的访问权限从脑子里删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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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中也闷声向前走,雨水本身算不了什么,麻烦的是它带来的湿滑和行动不便。有几根发丝黏在眼皮上,他烦躁地拨开,一副气呼呼的样子。

他们那种人,他心想:她,太宰,boss,他们有着同样的眼神。那种豁然和满不在意的眼睛,本质上看不起任何人,事态的发展必须抓在自己手里。想到她刚才的眼神,他就更生气了。第一眼明明对向自己伸出的手感到很高兴,高兴之后不是握上去,而是下意识警惕地把手挡开,对来人喊滚远一点。

她到底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根本不对别人抱期待啊?

走了几十米后,他注意到身后不寻常的哗啦水声,自己肩膀上突然多了一只手,头顶的雨也止住了,转为撞击在伞面上沉闷的滴答。

“如果让伞的主人淋着雨离开,就太过意不去了。”为了使伞面尽可能的遮挡雨水,我靠得很近,几乎轻佻地揽着他的肩膀,“起码,让我把你送到目的地,再借我这把伞吧。”

“还有中也,自己的帽子自己保管,这可是你辨识度和增高的关键。”

那时候我就应该注意到他恶劣的笑容,他一把抢过伞,重力的操纵下,他的头顶形成了真空带,从头到鞋面蜕变得干爽无比。本该淋到他头上的雨加倍转移到了我的头上,我的衣角很快沉重得能拧出水,上秤估计会多出半个我的重量。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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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中也的私人公寓就在百米开外,成了我们俩避雨的第一选择。

据说,森欧外当初曾想过给太宰跟他安排门对门的公寓,被两个人同时惊恐地拒绝了。

就豪华程度和便利性而言,中也的公寓无可挑剔。高级住宅地段,两间不算小的卧室,厨卫书房一应俱全。我殷羡地说你们港-黑福利可以的,他睨了我一眼,说那怎么没见你留下当干部,我只能讪笑。

进门后,我发现生活的痕迹却几近于无,装修是一股高级酒店的风格,想必全权委托给了设计师。中也解释说他平时住总部,这里一年到头住不了几次。

他抛给我一条毛巾。领我到了客卫,把备用的洗漱用品指给我看,洗发水、肥皂、护肤品一应俱全,都是男士款,散发清冽的海盐气味。中也强硬地说:“现在,去把自己洗干净,我的公寓可不允许有脏兮兮的野生动物。”

我不喜欢他的口气,想到我出于对方的好意才站在有屋顶的空间下,我没跟他顶嘴:“好吧。”

我说:“那我们就先洗澡,再吃饭,再……”

客卫的门砰地关上,连带吊顶微微震动,中也隔着门骂我笨蛋。毛巾底下,我忍不住闷闷笑了很长时间,才打开淋浴间的花洒。

再次出来的时候我路过了主卧,中也同样洗了个澡,收拾了一番。正在往身上套兜帽衫,衣料包裹住他柔韧,充满爆发力的上半身。他身上经年累月的伤不少,有枪的痕迹,烧伤的疤面积最大最难消除,每一道都诉说着经历。透过镜子的反光看到我,他不悦地眯起眼睛:

“很难看吧?”

“不,”我说,微微一笑,“很漂亮。”

他的蓝眼睛瞪大了一圈,貌似想反驳,最后撞开我的肩膀走进厨房找可以吃的东西。

“先说好,”他恶声恶气地说,“我不常在这里住。”

他打开冰箱上层,一旁围观的我正好和冻得硬邦邦的火鸡对视,我下意识打了个招呼。

中也:“……”

“要不然你开一瓶红酒得了,”我提议,“有苏打饼干吗?”

之后我故意把饼干屑掉在他昂贵的长绒地毯上,他骂了我一句,找来了吸尘器,让我坐在沙发上把脚抬起来。我一边笑,一边发尾的水全都滴到了他的沙发里,一块一块都是微微凹陷的圆形湿痕。好不容易他忙完坐下,发现沙发坐垫是湿的,他骂骂咧咧地找来了一条毛巾替我擦头发。

玫瑰淋过雨的味道近乎浓烈,熏得我也有了醉意,中也冷不丁问:“你为什么纵容太宰。”

他对边界感有种敏锐的直觉。

“这也难免吧,”我说,“毕竟如果森鸥外下令让他杀了我,搞不好太宰就跟我私奔了。但是你呢…”

我冲他笑:“你会杀了我吧,中也。接着你打算以什么身份刻下我的墓碑?你会每个星期都去看我吗?”

他替我擦头发的动作停下来,改为用手指深深插进我蜿蜒的黑发,力气控制在不会拽疼我的程度,我脑后的头皮感受到轻微的牵扯。他的蓝色瞳仁变得无情,浑浊。

“别装无辜了,”他残酷地笑了一声,“是我埋你,还是你埋我,不到那一天恐怕说不准。”

“我猜你能走出港-黑,一定和boss达成了某种协议。你是个有分寸的人,所以最好不要成为我的敌人。假设到了那一天,你有无法被说服的理由,我有我的立场。况且,难道你就会手下留情了吗?”

我的脉搏在半明半晦中狂跳起来。有多少次,死亡带给我的不是恐惧,而是上瘾般的刺激。我的目光落在他微微敞开的领口,在他的锁骨下方有条刀疤,它靠得离心脏太近了,也太整齐了。什么样的人才能接近他如此近,却不会引起他的警觉,我猜不是朋友就是同伴。隔着衣料,我静静地将指尖停顿在那里:

“这是你得到的教训吗?”

爱和死确实一样强大。

但我在乎的根本不是他的回答,我喝了两杯蔻修酒。这个味道太甜了,猩红地粘在我的上颚,糖分高到能把唇瓣黏在一起。热水澡让我彻底放松,也让我的脑子有些缺氧。鬼使神差间我已经吻了中原中也,这一次轮到他尝到我吻里酒精的味道。我吻了他一次,之后停了下来,看看他脸上是否有任何愤怒的迹象。我猜我的眼睛一定浑浊得很厉害。中也讽刺地盯着我的嘴唇,然后是我的眼睛:

“这算什么,安慰?”

“不,”我的嗓子有点哑,“这是给好孩子的奖励。”

于是他没有了犹豫的理由。

......

-

第二天上午,中也估计给那个女人空出足够多的休息时间,他抱着牛皮纸袋装的日用品和早餐上楼。明知道买了根本不会用得上,新鲜食物会在几天内腐烂,耐储存的东西几个月都不一定有打开的机会。这就是他这栋公寓的状态,苍白,停滞,存在于时间以外的空间。

所以为什么要买呢?他忍不住骂自己不争气。

进门的时候,他闻到玫瑰甜腻的香气。

但是玫瑰不见了,人也不见了。整间公寓恢复到她来之前的状态。毛巾在烘干机里还是烫的,食品柜补充了牌子一模一样的苏打饼干。

要不是餐桌上两瓶价值不菲的红酒和留言条,他几乎以为她没来过,也几乎以为她会给他留再也不见。

[首先可以肯定,你在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忘记我这样有魅力的女人]

没错,是她写的,别人都仿不出的欠扁口吻。

[谢谢你的收留],纸上第二句写道,她有一手非常漂亮的钢笔字,最后一句是:

[很高兴认识你,中也]

闻人肆离开了横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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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滨篇暂时结束了!

太宰,你真的好败犬(大声嘲笑

西西里的男高中生们,等着被泡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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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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