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王皱着鼻子嗅了嗅,可除了木头的味道,他什么也没有闻到。
陆琦说:“以前听陆小凤说过,他有个朋友鼻子特别灵,看来就是花兄了。”
花满楼笑着拱了拱手。
陆小凤往花满楼身上嗅了嗅:“我怎么闻着你身上似乎也有梅花香?”
花满楼拿扇子挡住他,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他不知道陆小凤为什么问起这个,但他只得先给他解释这香味来源。花满楼有些好笑地说:“若是小乐在,你就不会问我身上为什么有梅花香了。”
这香味却是真正的花香。
贺小乐匆匆忙忙从万梅山庄出来,不但带走了那里的风霜,还裹挟了一身的梅花香。
陆小凤笑着说:“看来他糟蹋了不少梅树。”不然身上不会有这么浓的味道,浓得让他表哥都沾上味了。
陆琦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只以为花满楼身上的味道和这房间里的有关,他问道:“难道花满楼曾经遇见过马魁?或者与马魁有关的女人?”
陆小凤解释了两种香味的不同,他说他已知道接下来要去哪里。
陆琦眼中精光一闪而过,他觉得自己找陆小凤帮忙实在是一件再明智不过的事,他问:“去哪里?”
陆小凤报了个名字,却是喜姐儿的胭脂铺子。
在陆小凤他们去胭脂铺子的同一时候,贺小乐正在平安村里处处碰壁。
村里只剩下老人、女人和孩子,青壮年都在两个月前被带走了。他从老人家的房子一路问过去,可每个人不是说不知道就是让他不要多问。
案子上的进展一点没有,但他帮村里的八户打了水,三户修了屋顶,还两户添了柴。
村民们戒备他,却没有一个人讨厌他。
有个妇人过意不去,劝道:“村子里已经说好,你问的事没有人会说的,小娃儿,你别费心了。”
贺小乐摇了摇头:“我肯定会找出真相的,但我帮你们不是为了这个。”
上一世,他是得了别人的帮助才活下来的,是以他也很乐于帮助其他人。
他偷偷在每户的屋檐上留了十两银子,这样等他离开了,这些人也不至于活不下去。
妇人给他端了一碗水,邀请他一同坐下:“小娃儿,你歇会吧。”
贺小乐也确实有些累了,他捧着水碗,小口小口地喝着。
妇人说:“你看起来像是富人家的公子,怎的还会修房补屋?”
贺小乐有些不好意思,他微微低着头,解释说:“虽然家里没有短过我的银两,但我爱走,总会有意外的时候。我进过荒山,也出过海,那个时候钱都花不出去,只能靠自己了。”
妇人看着他,目光慈爱:“我家娃儿若是能长大,大概也跟小公子你一般大了。”
贺小乐看向她:“你家孩子?”
妇人说:“我娃儿五岁时候跟他爹进山,被毒蛇咬了,下山后就没了。”
而她家男人,却在两个月之前被带走,再也回不来了。
贺小乐看着她,心里有些难过。他不明白,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么多痛苦的事。
妇人向他伸出了手,想了想还是放下了。面前的是小公子,不是她的娃儿。
贺小乐握住了她准备放下的手,他什么也没说,但妇人却感受到一阵温暖,从手心传到了心底。
她忽然说了一句似乎闲聊却不适宜当下气氛的话,她问:“小公子既然去了那么多地方,不知道有没有听过五十三个倭寇的事?”
贺小乐迷惑地点了点头。
妇人却也点点头,什么都不说了。
贺小乐想:妇人为什么提起这个?似乎老人家也说过那些青壮年被召集是为了抗倭,可是近两年似乎并没有听过倭寇作乱的事?
难道那不是假官兵的一个借口?或者村民们发现了其他的什么事?
带着迷惑,贺小乐告别了妇人。
在村里过了几天,案子毫无进展,也渐渐有村民发现院子里的银子了。
这两天,贺小乐在路上总会碰到有人对他磕头。这实在是让他无法招架的事。
贺小乐离开了。
回兖州的路上,他有些沮丧又有些难过。
他觉得自己花了这么多天,却一点收获也没有。而陆小凤这边的,已经通过马魁房内的梅花香味找到了他的姘头,住在暗街胡同的苏香。
喜姐儿的胭脂最有名,不止兖州,就是外地的人都会慕名而来买她的胭脂。
到了她的铺子,花满楼很快就找到了和房间里一模一样的味道。
可在问谁买过这款胭脂的时候,喜姐儿却给他们出了个不算难题的难题。
她要陆小凤陪她一晚上才肯说,她不但肯说,还可以告诉他们要找的那个人的下落。
陆小凤不确定地问她:“你知道我们要找谁?”
喜姐儿说:“我当然知道,没有一个人不知道陆小凤在查什么,既然知道,那我当然知道你们要找的女人是谁。”
陆小凤问:“你确定我们要找的是女人?”
喜姐儿摸了摸指甲,她的指甲染着绛色,显得手指越发纤细葱白。她道:“我当然知道你们想找的是男人,可男人找不到,你们自然只能找女人。”
陆小凤苦笑道:“看来我没有拒绝你的理由。”
喜姐儿得意地说:“你当然没有。”
马魁和他的女人都是喜姐儿这里的常客,但他们从不一同出现,若非他们买的都是同一种胭脂,身上沾着同一种味道,就是喜姐儿也发现不了。
“他们瞒得过别人,却瞒不了我。”
陆小凤这才发现,喜姐儿实在是个心细如尘的女人。
这种女人往往很可怕,而这个女人,最近正好对他有兴趣。
陆小凤在陆琦和花满楼看好戏的目光里要来了苏香的地址。
他们从苏香口中确定,马魁是真的失踪了。
他们还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苏香有时候会扮成小厮在马魁安排的人的掩护下,和他在府里见面。
陆小凤不解:“他又未娶亲,为何要把你像外室一样养在外面?”
甚至就连见面也要大费周章。
可明明在苏香的口中,她和马魁是两情相悦的。
那马魁又在隐瞒什么呢?他不同苏香一起出现是不是反而是为了保护她?
那他房间里什么都不留下是不是也是同样的原因?
那会是什么人呢?让马魁如此惧怕?甚至要用上这么多手段隐瞒?
陆小凤的心里隐隐有了猜测,这让他有些担心苏香的安全。
他对陆琦说:“陆千户,苏香虽然不知道案子的事,但她和马魁关系密切,希望你能派人保护她。”
陆琦点点头:“没问题。”
贺小乐回来的时候陆小凤正在喜姐儿的房间里喝酒,他本是答应喜姐儿住一晚,结果却住了很多晚。
第二天,喜姐儿果然没有留他,可陆小凤却偏偏不走了。
贺小乐来的时候,陆小凤正坐在柜台的桌子后面喜姐儿说着话。不知他说了什么,喜姐儿被他逗得发笑。
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在查案,整个人悠闲极了,和火急火燎又风尘仆仆的贺小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贺小乐愤愤不平地瞪着他:“你让我跑腿,自己却在这里偷懒。”
陆小凤却说:“我可没有偷懒。”他指了指喜姐儿:“这位可是重要人物。”
贺小乐不解。他也认识喜姐儿,每次路过兖州,他都会到喜姐儿的铺子里买几盒胭脂水粉回去孝敬他娘。
他实在不明白,喜姐儿怎么就成重要人物了?
陆小凤卖了关子,不肯告诉他原因,反而问起了贺小乐的收获。
提到收获,贺小乐把自己在平安村收集的谜题一桩桩的对陆小凤说了。说完,他道:“我不但没找到一点线索,我还多了一堆的问题解决不了。陆大哥,实在抱歉,我没有完成任务。”
陆小凤拂掌大笑:“谁说你没有完成任务?你不但完成了,还完成得特别漂亮!”
贺小乐茫然地看着他。
陆小凤叹了一口气:“至少,响马的事现在已完全清楚。现在还差的只有两件事了。”
陆小凤又让贺小乐去帮一个忙。
贺小乐二话不说地答应了。
第一次见贺小乐施展轻功的喜姐儿瞪大了眼睛:“这个世界上居然有这么好看这么快的轻功?原来贺小少爷居然会武功!”
陆小凤笑着说:“这件事你最好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喜姐儿疑问地看着他。
陆小凤说:“贺家的人并不想要有人打扰小乐。”
喜姐儿已明白他的意思。
若是让人知道这件事是她传出去的,贺家恐怕不会同她干休。她没必要惹这个麻烦。
她嗔道:“你这边吓唬我,那边却敢指使小少爷干活。”
陆小凤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
他让小少爷干活,一个是只有贺小乐能够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进到那个地方,另一个,也是想引出会威胁贺小乐性命的那个人。
他暗道了一声奇怪,因为那个“人”一点踪迹也没有。
如此,贺小乐十七岁的大劫又究竟从何而来?
五十三个倭寇的事:嘉靖倭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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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贺家有个风一样的少年(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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