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谭的雨在蝙蝠洞的通风口外敲出沉闷的声响，控制台的冷光映在提姆的侧脸，把他眼下的淡青熬得更明显。
他盯着屏幕上滚动的数据流，指尖在键盘上悬了两秒，终于按下确认键。20 年前的资金流向图像蛛网般展开，其中一条灰线格外扎眼：一家名为 “北岸科技” 的空壳公司，在 1999 年 1 月，也就是阿米莉亚父亲 “实验室爆炸” 前一个月，向他的账户转入了 500 万美金，备注是 “专利收购款”。
提姆的呼吸顿了顿，调出 “北岸科技” 的底档。
股东信息全是伪造的，注册地址指向哥谭港的废弃仓库，而通过蝙蝠侠留下的暗网追踪程序反向溯源，最终的 IP 指向了科波特企业的服务器。
他再点开 “专利收购协议” 的扫描件，第 3 页的 “技术条款” 部分被人为抹去了关键内容，只剩下 “塞缪尔?道格拉斯转让绿荆会实验相关专利” 的模糊字样，但通过光谱分析，能隐约看出被覆盖的字迹里，有 “基因序列”“抗毒” 的碎片。
“查到了什么？”
蝙蝠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黑色披风扫过地面，带起一阵微凉的风。
提姆立刻关掉光谱分析界面，转身时，布鲁斯已经站在控制台旁，白色的眼窝在阴影里泛着冷光。
“查到企鹅人二十年前的资金异常。” 提姆尽量让语气保持平静，“北岸科技是他的空壳公司，收购了塞缪尔的实验专利，但故意抹掉了‘基因序列’的条款，这可能和塞缪尔的死有关，阿米莉亚一直在查这个，这份证据……”
“不能给她。” 布鲁斯打断他“上次她查绿荆会残余势力时，就引起了企鹅人的注意，现在科波特在哥谭地下放了至少三个监控点，专门盯着和道格拉斯家有关的人。她已经被卷得太深，不能再让她接触更多线索。”
“可这是能证明塞缪尔清白的关键证据。” 提姆往前走了一步，屏幕的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阿米莉亚这些年一直活在‘父亲是实验事故帮凶’的误解里，这份协议能告诉她真相。而且企鹅人当年收购的是基因序列，不是毒素配方，这说明塞缪尔根本没和企鹅人同流合污。”
布鲁斯的指尖在控制台上敲了敲，节奏缓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我知道。但道格拉斯家的事牵扯太广，从 1920 年代伊莱亚斯?道格拉斯的抗毒基因研究，到 1970 年代乔纳森?道格拉斯的‘车祸’，再到 1999 年塞缪尔的爆炸案，科波特家族盯了他们三代。阿米莉亚现在的身份太特殊，既和你有交集，又在暗中调查，一旦让企鹅人确认她就是道格拉斯家的唯一继承人，她会成为下一个目标。”
提姆攥紧了手里的 U 盘，里面存着完整的资金流向和光谱分析结果。“我不是要让她直接对抗企鹅人，只是想把证据给她，让她知道她父亲不是坏人。”
“‘知道’就会有动作。” 布鲁斯的语气冷了几分，“她的战术包里有至少三种□□，靴子里藏着高频震荡匕首，上周还黑进了哥谭警局的旧案数据库。她不是只会躲在后面等帮助的人。提姆，你该清楚我们的规则：任何可能让无辜者陷入危险的信息，都不能轻易传递。”
提姆的指尖泛白。他知道布鲁斯的 “规则”。宁可错杀一千条线索，也不能冒一次险。
布鲁斯发现阿米莉亚有一点表现不对，就已经在蝙蝠洞的监控系统里加了 “道格拉斯家族” 的预警关键词，现在不过是把这份警惕落到了实处。
他张了张嘴，想再说 “阿米莉亚不是无辜者，她是受害者”，但看着布鲁斯冷硬的侧脸，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我会处理掉这份证据的备份。” 布鲁斯转身走向蝙蝠车的方向，披风在地面拖出浅痕，“另外，最近别和阿米莉亚走太近，企鹅人的手下哈维在盯你，你和她的见面，会让她成为活靶子。”
蝙蝠洞的冷光落在提姆手里的 U 盘上，他盯着上面的挂链。犹豫了几秒，最终把 U 盘塞进了战术服的内袋，没按布鲁斯说的 “处理掉”。
哥谭图书馆的旧书架弥漫着纸张发霉的味道，雨天的光线透过彩色玻璃窗，在地板上投出斑驳的色块。
阿米莉亚坐在靠窗的位置，指尖划过《哥谭生物史》的书页，眼神却落在窗外，提姆已经迟到了十分钟，这不像他的风格。
米莎的全息投影在她手腕上闪了闪，声音压得极低：“检测到提姆?德雷克的热信号，距离这里还有 30 米，他身上携带了纸质文件没有武器，但有微型定位器，和上次他偷偷装在你靴子里的型号一致。”
阿米莉亚把书页合到夹着书签的地方。那是祖父当年常用的书签，上面有他的签名。
“抱歉，路上被企鹅人的手下盯了会儿，绕了点路。” 提姆的声音从书架后传来，他穿着黑色连帽衫，兜帽压得很低，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文件袋，坐下时特意把文件袋放在离阿米莉亚稍远的桌角。
“绿荆会的残余势力有线索了？” 阿米莉亚端起面前的热咖啡，杯子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让她稍微放松了些。她给提姆和自己都点了杯热饮。
提姆打开文件袋，拿出几张打印纸，上面是企鹅人近期的原料运输记录：“最近科波特企业一直在往东码头运化学原料，其中有几种是制造神经毒素的关键成分，绿荆会的残余成员可能在和企鹅人合作，想重开毒素生产线。”
阿米莉亚接过记录，指尖扫过 “东码头”“神经毒素” 的字样，心里却在想别的。
提姆的眼神一直在回避她，手指反复摩挲文件袋的边缘，像是在藏什么。
她想起蝙蝠家族有自己的规则，杰克的死可能和他们的规则有关，也想起自己在实验室找到的那份 1998 年交易协议，上面有企鹅人和父亲的签名，还有父亲写的 “假数据” 备注，这份协议能证明父亲的清白，但她还没告诉任何人。
“这些原料运输记录，你是从哪里拿到的？” 阿米莉亚抬头，刻意盯着提姆的眼睛，“韦恩集团的数据库？”
提姆的喉结滚了一下，拿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避开她的问题：“先不管来源，我们得尽快阻止他们运原料，要是毒素真的造出来，哥谭会有危险。”
“还没到来的危险，和我父亲的旧案？” 阿米莉亚的声音轻了些，却带着不易察觉的试探，“提姆，你是不是还查到了我父亲当年的事？比如…… 他和企鹅人有没有过交易？”
提姆的动作猛地顿住，手里的咖啡杯晃了一下，褐色的液体溅在桌布上，留下一小片污渍。
他沉默了几秒，才慢慢开口，语气比刚才沉了些：“阿米莉亚，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眼前的毒素危机，旧案…… 我们以后再慢慢查，好吗？”
“‘以后’是多久？” 阿米莉亚的指尖攥紧了桌布，彩色玻璃窗的光落在她脸上，一半亮一半暗，“是等企鹅人把毒素造出来，还是等谁允许你告诉我真相？”
她想起刚才米莎的提醒：“提姆的文件袋里，除了运输记录，还有一份加密文件，文件名是‘1999 专利收购协议’。” 原来他不是没查到，是不想说。就像蝙蝠侠一样，把 “规则” 和 “危机” 放在前面，把她父亲的清白、她的执念，放在 “以后”。
他没有错，只是每个人要的不一样。
提姆的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解释什么，但最终只是把运输记录往她面前推了推：“东码头的运输明天凌晨就会到，得今晚去埋伏，要是错过了，就来不及了。”
阿米莉亚看着他躲闪的眼神，心里一点点发凉。
算了吧。
她悄悄把手伸到包里，摸到了那份折叠好的交易协议。原本她想，如果提姆愿意说，她就把协议给他看，两个人一起查；但现在，她不想了。
她把协议往包底又塞了塞，包里□□的刀柄，冰凉的金属让她清醒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