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

好多血。

她握着袖剑，刺眼的红色淌了满手，在一闪一灭的微弱紫光下反射出诡异的色泽，血色逐渐蔓延，她整只手都被一股诡异的触感所笼罩，冰冷、黏腻……

阿卡莎不禁打了个哆嗦。

这个场景……好熟悉？

恍惚间，她若有所感，旋即抿紧唇，艰难控制住怦怦乱跳的心脏，仰头看去——

正对上一双涣散、无神的钴蓝色瞳孔。

那是布鲁斯的眼睛。

“……”

嘭——

阿卡莎从噩梦中猛然惊醒。

她呆愣片刻，僵硬地揉了揉太阳穴，随即捡起被丢在地上的枕头拍了拍，而后站在坚实的地板上，一时略有茫然。

现在似乎不是梦……

啊，对了，她反应过来，这里是韦恩宅，平行宇宙的那个。

阿卡莎又敲了敲脑袋。

她眼眸微垂，慢吞吞地开始洗漱，心念电转间，勉强从这儿窥见了一丝往日家乡的幻影。

即便这幢宅子亲测十分破败。

庄园外，只余一片枯枝残叶，庄园里边，到处都堆着七倒八歪的酒瓶，家具凌乱不堪、摆设更是一团糟……其氛围之阴森比之某些有来无回的鬼屋实属有过之而无不及。

胡思乱想间，阿卡莎已经坐上了餐桌。

她熟门熟路地切了片吐司，开始往上边抹果酱，只偶尔侧目瞥主位一眼。

托马斯端坐上位，西装革履，手拿报纸一目十行地从头到尾扫过去，俨然一副商业精英范。

“咳……”

阿卡莎刻意地清了清嗓子，眉眼弯弯，主动挑起话题：“我接下来或许要打扰你很长一段时间了，托马斯……嗯，也许你会有些注意事项需要告诉我？”

托马斯如她所料地将视线转移过来。

气氛凝滞片刻，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道：“就一点，小心小丑——无论如何，都不要对她掉以轻心。”

阿卡莎敏锐地捕捉到某个关键点。

“你刚刚是说，‘她’？小丑是‘她’？”她小心翼翼地问。

托马斯说：“嗯哼。我以为年轻人的耳力总该比我这个老头子好些。”

阿卡莎顿了顿，而后努力保持微笑，不抱希望地问：“那么，你说的那个小丑，她的名字是哈莉吗？”

哈莉·奎茵，代号小丑女，原本是小丑核平大都会的帮凶，但在超人杀死小丑开始独裁统治后，居然洗心革面，成为了反抗军的重要一员战斗到了最后——这甚至不是为了给小丑复仇，而是她真心想要反抗——比某些前超级英雄还更像真正的超级英雄。

就离谱。

然而果不其然，托马斯否认了。

“不，”他语气平静，“小丑的名字是玛莎，玛莎·韦恩。”

阿卡莎：“……”

——啊？

这下她真的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了。

她竭尽全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大脑飞速运转间，却不合时宜地回忆起超人对蝙蝠侠口不择言说出的那番极其诡异的“你不杀小丑，你爱他”言论——啧，恶心，吐一下——深深地陷入了沉默。

好怪。

不行，再想一下。

……

还是好怪。

阿卡莎痛苦地盯着手上刚被咬了两口的吐司，一时间竟然觉得有些倒胃口。

最后她只得干巴巴地承诺：“……我会小心的，托马斯。”

“是百分之百的小心。”

托马斯沉声道：“你得明白，小丑她几乎就是疯狂的代名词……尤其是在涉及到与我相关的人或事的时候。”

阿卡莎也严肃保证：“我明白，真的。”

小丑究竟能有多疯狂？

这点蝙蝠侠和超人两位恐怕最有发言权，而经历过初始世界那个惊天烂摊子的阿卡莎同样不甘落后。

托马斯这才颔首。

而后他放下报纸，表示自己得去工作了，让阿卡莎好好待在家别乱跑。

不要乱跑？

闻言，阿卡莎当即三下五除二解决掉早饭，拦在他身前，仰起头毛遂自荐：“带我一起去吧，我可以帮上忙的！”

托马斯一口回绝：“不行。”

阿卡莎央求道：“拜托了，托马斯——”

她实在很好奇托马斯的日常生活！

然而对方完全不为所动：“不，这事没得商量。”

啧，看来真没戏了。

阿卡莎遗憾地放弃了PlanA。

她只得叹气：“那好吧。”

见她放弃得这么干脆，托马斯不由得狐疑地瞟了她一眼，然而阿卡莎沐浴在他的视线中，一派坦然。

……算了。

托马斯在心底微微摇头，不再纠结，抬脚就走，只留下一个逐渐远去的背影。

须臾。

PlanB启动！

阿卡莎悄悄摸到了人类与亚马逊人、亚特兰蒂斯人三方混战的主战场，正尝试打探情报，顺带仔细瞧瞧这个世界究竟成了什么样——

哇，真糟糕！

阿卡莎闪身避开飞溅的石块，后者迅速为本就破破烂烂的墙壁上“砰”得一声再度留下一个坑。

阿卡莎不由咋舌。

目前她正躲在角落近距离观看全景战斗。

下方，亚马逊的女战士与海底的士兵战成一团，双方打得血花四溅，战场飞沙走石，不时传出几声凄厉的惨叫。

阿卡莎愿称之为狗咬狗。

这里是战争最前沿处。

她没有超能力，但有的是办法在短时间内从哥谭飞到大洋彼岸的伦敦——毕竟她可是在在超人的统治下当反抗军的人，要是跑得慢，早不知道死多少次了——也即当前局势最紧张的地区之一。

至于托马斯……

希望在他看到那句留下的离家消息前自己能赶回去。

阿卡莎提前对他道了声抱歉。

不过她总觉得，托马斯隐约已经猜到了她的想法……

阿卡莎甩了甩脑袋，不再多想。

“……说，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胡思乱想间，底下的战斗已然结束，神奇女侠用真言套索狠狠勒紧一个亚特兰蒂斯人的脖子，沉声审问道：“回答我，士兵。”

“——呃啊啊！”

小兵徒劳地挣扎了一下，随即迅速被套索的力量操纵，不受控制地吐露出了计划：“……我们奉王的命令，前来侦查新德姆斯卡拉的情况。”

新德姆斯卡拉，原英国，被亚马逊人强行改名后所占领的地区。

“原来如此。”

得到答案后，神奇女侠毫不犹豫地绞断了亚特兰蒂斯人的脖子。

她面容严肃，转身环视一圈，对着四周围拢过来的族人扬声喊道：“海底人正在觊觎我们的土地！作为亚马逊的战士，我们必须为此奋战到底，将他们赶出我们的世界！”

“身为亚马逊女王，我将战斗在最前方！”

周围的亚马逊人纷纷表示效忠。

阿卡莎暗中窥探着眼前的一切，灰蓝色的眼睛里一点微光明灭不定。

好战的神奇女侠，又一个。

再一想到，深海里面还有一群同样激愤的亚特兰蒂斯人……她自觉更头痛了。

这个宇宙怎么这么麻烦？

阿卡莎暗自感叹。

不过，凡事要往好处想，至少在地球上瞎折腾至今只有神奇女侠和海王。

哪像阿卡莎的初始世界。

大半超级英雄要么死，要么反水，有些甚至还连同自己打了半辈子的超级反派合作——说的就是你，从绿灯侠变成黄灯侠的哈尔·乔丹——不得不说，颇有些黑色幽默。

在这番烂中比烂的评判下，阿卡莎终于找到了一点安慰。

与此同时，哥谭。

托马斯·韦恩，哥谭市著名富豪，上一份工作是医生，而现在，他是哥谭灰色地带的领头羊。

奥斯瓦尔德·科波特——在大多数平行宇宙中，他有一个更为广为人知的代号，企鹅人——作为首席下属，正在兢兢业业地汇报工作。

“老大，你说你需要知道一些情况，我就来了，”他点着一支雪茄，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一切都很好，没有太大的变化。新上任的警察局长似乎对我们有些不满，但这事已经解决了……”

托马斯稳步走在前方，略过大厅里嘈杂的环境，登上电梯，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干得不错。”他肯定道。

奥斯瓦尔德彬彬有礼地略一弯腰：“是的，无愧于你的信任，老大。”

托马斯浏览了一遍桌上的文件，点出了几个问题，看得出来，他今天心情不错，没有为手下的不靠谱而皱眉。

奥斯瓦尔德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

他半开玩笑似的问道：“有好事发生？”

托马斯只瞟了他一眼，言简意赅地回答：“算是。”

奥斯瓦尔德于是收起好奇心，不再多问。

工作是做不完的，不论韦恩家的产业是黑是白还是灰，领头人办公桌上的文件总是只多不少。更何况，这个宇宙的蝙蝠侠没有小助手和可靠的卢修斯供他剥削，只能自己埋头苦干。

也不知道阿卡莎会不会乖乖待在家。

看样子恐怕有点困难？

托马斯翻开下一页，思绪已经飞到了天边。

那女孩，或者说，少女，她脸庞还带着一丝稚嫩，眼睛却很锋利，像个久经沙场的战士——或者说，她就是。以她的能力来说，想必一定能轻松应付绝大多数困难吧。

托马斯笔下一顿，微微晃神。

如果布鲁斯平安长大，或许他的孩子也会像阿卡莎一样，顶着一头黑色的自来卷短发和灰蓝色的眼睛——黑发蓝眼，说是养女，但细看其实和布鲁斯有几分相似。

“……”

笔尖迟迟滞留在半空中，托马斯攥紧拳头，闭了闭眼睛，不再去想这些事情。

继续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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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闪点悖论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