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刚走出储藏室，一群孩子唰地围上来，把他缠住了。

为首的是一瘸一拐的马文，这孩子仗着自己和杰森先认识，又是病号，笃定杰森不会揍他，自告奋勇要打头阵，“你和佐伊吵架了吗？”

犯罪巷长大的孩子最会读空气看眼色，杰森跟在佐伊身后的样子明显是自知理亏，两个人又围着锅说了什么，一群小孩七嘴八舌地一合计，得出结论，这事儿肯定和今天的晚饭有关。

杰森伸手呼噜了一把马文的头发，有点脏，得找个时间组织这群小鬼洗洗澡，“大人的事儿小孩少管。”

“我们不小了！”汉娜立刻反驳。

“等你的门牙长出来再说这句话。”

“佐伊生你气了吗，她会不会把你赶走？”马修急坏了，拉着杰森的衣角不松手，“我们可以去帮你求情，我不希望你走。”

杰森有点意外，他和这群小孩认识并不算太久，没想到他们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人。他还以为自己的人设应该是威风凛凛的黑/帮老大，结果居然变成了孩子王，看来他带回来的那些漫画真是很受欢迎。

“形势很严峻。”杰森玩心大起，故意绷着表情假装严肃，“主厨说我吃的太多，占用了太多口粮。”

孩子们你看我我看你，每个人都知道食物短缺是哥谭现在最大的问题之一，但他们都以为餐厅里的食物多到足够喂饱他们每个人，佐伊也是这么说的，更别说她还每天都去钓鱼…

“你长得这么高，吃的多也是正常的。”索菲说，她是女孩儿们中个子最高的，此刻用一种很有经验的大姐姐语气安慰他，“我长个子的时候也老是觉得饿。”

杰森百分百确定自己已经过了生长期，但还是忍着笑点头附和：“是啊，真糟糕，但我还是吃的太多了。”

“我可以少吃点。”马文说，他的腿还没完全痊愈，不能出去找柴火，只能负责洗碗之类的工作，不怎么消耗体力，“我可以把我的份分给你吃。”

“我也可以！”马修立刻举起手，跟上了他哥哥的节奏。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跟着附和起来，他们真的在认真讨论如何节约口粮。

“我们应该分成两组。”艾琳说，她差不多是这群孩子里的头儿，“轮流负责体力劳动，工作轻的那组就少吃点。”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孩子们的一致赞同。杰森不能说自己有点感动，他只是突然鼻子有点酸，就一点儿。

犯罪巷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穷人们费劲心机地争夺生存空间，许多人会选择抱团取暖，而杰森习惯单打独斗。

直到他被蝙蝠侠捡回巢穴，他有了搭档、值得信赖的队友和可以依靠的家人。忽然间他从美梦中跌落，他拥有的一切都在尖厉可怖的狂笑中化为泡影，他又变回了孤身一人。

现在他被一伙幼崽所接纳，还没桌子高的小孩儿打算从嘴里省出东西给他吃。杰森在心里骂了句脏话，他开这个玩笑的时候可没想过他自己会是先流眼泪的那个人。

他第一次光顾这家餐厅、第一次见到这群孩子们的时候，内心多少有些吃味，承认这一点让他很不好受，甚至有点煎熬：他微妙地嫉妒着这群孩子。

只是转瞬即逝的一个念头，他第一次吃到佐伊做的早餐时，心里想的是十几岁时靠偷东西和翻垃圾桶里的过期面包果腹的自己。

她把这群孩子照顾的很好，尽管她只是给了他们一口饭吃，但哥谭街头的孩子就是这样，只要有一口饱饭，就能像野草一样铆足了劲儿地生长起来。

“他好像哭了诶。”

“硬汉也会哭吗？”

“笨蛋，硬汉也有眼睛，当然会有眼泪的。”

孩子们窃窃私语的声音被杰森听的一干二净，他快速地眨了几下眼睛，若无其事地抬起头，他真不是饿哭的啊。

杰森正打算说什么，身后传来危险的吱呀一声，储藏室的门打开了。

哦、不、等一下！

杰森伸出手试图阻拦，泰迪和马修已经像两个小炮仗一样窜了出去，两个年纪最小的孩子一左一右抱住佐伊，仰着头露出流浪狗一样可怜巴巴的眼神。

“求求你，别赶走杰森。”马修抽着鼻子说，“我愿意把我的饭分给他吃，拜托，请别赶他走。”

其他人也挡在杰森身前，像一群站的笔直的狐獴宝宝。

他救了马文，给他们找来了漫画书和保温毯，他会炖牛肉给他们吃，晚上他会守夜，会帮忙修理坏掉的窗户。

艾琳不动声色地扯了扯杰森的袖口，示意他表态：“他说他会少吃点的。”

杰森无奈地笑了一声，瓮声瓮气地开口：“是的主厨，我吃半饱就行了，别赶我走，我很有用的。”

佐伊：……

“你又在跟他们瞎说什么！”佐伊恨不得用怀里的杏子丢他，又怕他用嘴去接，最后选择走过去在他壮硕的肱二头肌上邦邦捶了两下，打出了0点伤害。

“别听他胡说，没人不让他吃饱，也没人要赶他走。”佐伊抽了张纸巾给马修擦眼泪，天知道杰森怎么收买了这群小孩儿的心，超级英雄还会自带儿童友好buff吗？

“当然了，除非某人、极个别人、更有甚者——”佐伊意味深长地看了杰森一眼，后者正佯装无辜地看着天花板上的灯泡，仿佛在认真研究怎么在没有供电的情况下让它亮起来，“——再继续胡说八道，那他就什么也没得吃。”

“我不相信你会对我这么残忍，主厨。”

“我也不相信你居然会骗小孩取乐。”佐伊对着他指指点点，用口型揶揄他，“超级英雄哈？”

杰森全当没看见：“看来我是失去点菜的资格了。”

“当然，这周你都别想了。”

……

佐伊的残忍不光体现在剥夺了杰森的点菜权，第二天早饭她额外做了香蕉布丁——没有杰森的份。孩子们被骗了一通后也决定给杰森一点小小的教训，谁都不分给他吃。

“也许你看不出来，但是主厨，我现在非常难过，你们这是在孤立我。”杰森吃完最后一口煎蛋，笑着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夹克，“我要离家出走了。”

“晚饭？”佐伊从炉火边探出头。

“给我留一份。”

佐伊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缩回到了油漆桶炉子后面。

杰森走出餐厅，在冰冷的空气里呼出口白烟。街头恶魔帮和贱小子帮终于打得两败俱伤，现在到了红头罩占据领地的时候。

他给自己精心设计了几种不同的出场，提着贱小子帮老大的脑袋亮相会很有冲击力，但大概得不到老城区居民的支持。无线电里传来手下汇报战况的声音，杰森短促地应了一声，踩着已经凝结成冰的积雪前行。他思考着老城区里几处也许还有物资残留的地点，琢磨着是不是应该弄台小型发电机。

柴油不好弄到，靠太阳能发电得到的电力应该不足以支撑佐伊启用餐厅里那台大烤箱。附近的建筑工地就有耐火砖，砌一个窑炉倒是可行，佐伊一直想要一个好炉子。

还有塔楼里的芭芭拉…杰森在背包里装了些水果想要带给她，但他又不可能把它们放在她的窗台上，假装这是大自然的馈赠，芭芭拉会抓住任何一点蛛丝马迹来追查他的身份。

无线电里传来第二轮汇报的声音。杰森按掉对讲机、戴上头罩，发射出抓钩枪，在白天飞跃过哥谭上空的感觉有点奇怪，他习惯了在黑夜的掩护下活动，这么光明正大地招摇过市对他来说反倒有点像做贼。

老城区的两个帮派互殴了一通后，居然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舆论战——就是在街头大喊大叫，抹黑另一个帮派的人都是混蛋食人魔，希望居民们能站在自己这边。

效果嘛，可以说非常不好，居民们根本被吓得闭门不出。与此同时，红头罩的几个手下早就悄悄混进了这个社区，用几袋军粮和一箱冻干食品让“虽然不知道红头罩是什么人但他手里有食物”这个消息不胫而走。

他的手下不多，但对付这些混混残党也废不了什么力气，哪怕只有他自己也能搞定这个。

“砰——”

杰森朝天鸣枪，下方帮派争斗的喧闹声陷入短暂的停滞，他们抬起头，寻找这个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

红头罩踩在栏杆上借力一蹬，动作利落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他从三楼一跃而下，加入了战局。

就像他对自己的判断那样，他战斗力很强，他受过专业的训练，而且他饱饱地吃了一顿早餐。缺衣少食的帮派分子难以抵挡红头罩的重拳，很快就被打的抱头鼠窜、溃不成军。他手下几个能打的家伙和他一起解决了这些混混，还有一个气氛组负责躲在居民楼里惊呼“真的是红头罩，他给我们送过食物！”

杰森的手下事无巨细地和他汇报过老城区残存居民的信息。妮娜的孩子还没断奶，因为缺乏食物和营养，她几乎已经无法分泌乳/汁，也没有任何办法能弄到奶粉。

红头罩让手下向她保证过他会有办法，这大概是她唯一能抓住的一点希望。争斗一结束她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窗户，红头罩就站在楼下，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背包，像是只饿极了的秃鹫。

红头罩打开背包、拿出了一个玻璃瓶，是满满一瓶浓醇洁白的鲜奶。

妮娜跌坐在地上，掩面哭泣起来。

杰森倚着哥谭警局的大门，看着手下驱赶剩余的帮/派分子，在头罩下露出了一个相当得意的笑容。现在就算蓝仔帮来了也撼动不了红头罩在这里的地位，这一仗他大获全胜。

不远处，哥谭塔楼，芭芭拉戈登放下了望远镜，哥谭地图上老城区的部分被涂成红色，她圈起“红头罩”这个单词，在后面重重画了一个问号。

杰森会修窗户，窗户是怎么坏的那你别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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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13.今天没准备什么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