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He lies Ⅴ

“O,发生什么了?”

“画面突然中断。我尝试骇入失败了,应该是录制设备的问题。韦恩大厦的麻烦解决了吗?”

“小红五分钟前回来接手了拆弹工作,我正在赶去老韦恩塔的路上。”

“今晚被耍的团团转的迪基鸟——”

“不是现在,杰。那位先生的身份信息查到了吗?”

“非常容易,只需要从那个小姑娘的监护人为何被剥夺监护权入手:鲍勃·琼斯,四十岁,有家族遗传性的精神疾病和心脏病,因暴力行为经评估后决定撤销作为父亲的监护人身份;目前在——天——目前在阿卡姆精神病院接受治疗。没有出院记录。”

“等下,我有点被搞糊涂了,也就是说他是阿卡姆逃犯中的一部分?”

“称呼他为逃犯是不准确的,斯蒂芬——他只是一个从医院逃跑的精神疾病患者。要知道阿卡姆确实在进行治疗的相关研究。”

“红罗宾上线;炸弹的正确引线是刚才卡珊的谜题答案,已成功拆弹。迪克,需要我去帮你吗?”

“你终于解决了,德雷克;你的迟缓令人印象深刻。我已经找到了下一个谜题。是时候彻底结束这场无聊的闹剧了。”

“——恶魔崽子,你不能把功劳全吞——”

“‘最后的藏匿地点:罪犯总是愚蠢而迷信,我也不能例外。’”

“嗯哼。我觉得我好像在哪听过前半句,绝对不是哥谭大学的犯罪心理课。”

“那是布鲁斯说的,斯蒂芬。我们曾经用它破解过一台电脑的密码,结果极其显而易见,也就是那个组织的标志:字母A。”

“那我们甚至不需要猜谜了,答案肯定已经写在了他脸上。J林荫大道。”

“我也这么认为,提姆。所以你先去那里,今晚不会也不该有任何孩子死去。——大人也一样。我已经叫了救护车,只要GCPD一清通街道就能够去抢救。”

“格雷森。……心源性猝死的最佳抢救时间是四分钟内。别抱有无谓的希望。已经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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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说过那一句话后,酒神短暂地停下了十秒钟。这十秒钟的结尾被一声雷劈开,他才如梦初醒地转过身去——不,与其说是从梦中醒来,不如说是他仿若进入了梦境。他迈步,边走边抽出一瓶浓缩的麻醉气体,毫不犹豫地喷在拿枪的一个男人脸上。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人在举起枪的时候迟疑了,这迟疑让他先吸入了一口不明成分的药物,然后才勉强扣下扳机。酒神躲都没有躲,他的伪装衣服被扔在漫长的楼梯过道,深色的制服完全看不出哪一部分被子弹击中。但麻醉剂的瓶子从他左手里滑脱了,于是轮到后两个的时候,他——动作快的就像闪电——用枪托和小臂的骨骼先后打晕了他们。

然后他喘着粗气,瞄准了手无寸铁的摄像师——同样是企鹅人手下——的镜头。一声、两声、三声枪响,昂贵的摄影器材瞬间变成了一堆垃圾。他弯腰捡起那个气雾罐,面无表情地补上最后一击。

这一切发生在三十秒之内。他把铝壳金属罐揉成一团扔进腰带的储物格,然后大步走到刚刚倒下的中年男人面前半跪下去。被挟持的所有人都被极短暂时间内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所震撼,没人敢动,只是看着酒神动手放平男人的四肢,让他仰卧,清空呼吸道。

他抬头,环顾四周,声音不再矫揉造作,而是充满了一种位置倒错的不真实感:“急性心梗。在座有哪位会心肺复苏吗?”

无人应答。他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继续强迫声音被挤出来:“我看见楼梯间里挂了AED。能麻烦某一位去取一下吗?就在五层楼下面。……只要不下到最底层,我保证这是安全的。”

没有回答,他似乎也不打算等回答,紧接着解开了男人的衬衫扣子,动作迅速而僵硬,双手交叠放在胸骨下方,伸直肘部,竖直按压下去。大约三十次后,他俯下身,捏住对方的鼻孔,口对口吹气,做了两次人工呼吸。然后重复。不知道是汗水还是雨水沿着他的手臂和脊背流淌到光洁的大理石地上,形成一小摊淡红色的水洼。

一个声音突然说:“我受过CPR培训。”他抬起头,看见露西·埃文斯脚步不稳地走过来。她把高跟鞋脱掉了,语气仍然有些飘忽。她在男人身边跪下,接替了他的工作。就在她说话的同时,一位老人站了起来,表示自己在退休前是心脏外科医生。一对年轻情侣手拉手,跌跌撞撞地跑进楼梯门口;大约一分钟后,男生抱着AED盒子冲了回来,女孩子紧紧跟在他后面。

他给这些人让开了地方,茫然地站在一边。老人正指导他们怎样正确使用自动体外除颤器,电击,除颤,一个周期,两个周期,毫无生气的躯体在地上因电信号而引起抽搐;一阵低低的抽气和欢呼声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出了微弱而切实存在的呼吸和心跳信号。

他的心落回了该有的地方,药物引起的恐惧的迷雾正在消退。然后他发现自己跪倒在地,一丝一毫也没法动弹。站起来!他的一部分厉声喝道,但是根本无法做到。不是他的腿软弱无力,而是他的大脑不听使唤。他混沌地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败和混乱,而他不能改变任何事情。再也不。暴雨似乎已经锈住了他的关节,移动仿佛就像在水里挥手一样困难。他的意识也泡在这寒冷的、无处不在的哥谭的雨中,一种生涩的冷。

一些人自发地围住了他,其中有人拿着刚刚捡起的枪,但没人有任何攻击行为的表示。“你在流血。”埃文斯站在这个包围圈之外,对他说,“你中弹了,至少一颗。”

“三颗。”他说,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

她脸色还是很糟糕,灰白上泛着因为用力而显现的绯红:“你需要包扎。”

“不。”他喃喃道,“一楼仍然被企鹅人的手下控制。但蝙蝠们很快就会来处理。你们可以在这里等待,或者在楼梯里。”

人群中激起短暂的几句争论,然后被仍然没有散去的恐惧和沉默淹没了。然后埃文斯问:“你是谁?”

“我的名字……”他徒劳的搜寻字句,却找不到任何合适的词语来掩饰,没有一个词能阻止他回答,也没有一个词能使他迸出一句谎言,“是狄俄涅索斯。”

闪电在那一刹那照亮了夜空。他越过人群头顶,望向包围着顶层的全透明钢化玻璃观景窗,一瞬间瞳孔暴缩——

窗外的平台上有一个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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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谜语人。”提姆听见自己说。

“什么?”神谕的声音响起。

“J林荫大道的屋子里,被小丑帮看守,是谜语人。我已经把他交给GCPD了;他不知道孩子们在哪。……答案是错的吗?”

“不,我不认为你错了。J一定是答案。”夜翼说,他的声音背景是痛击和惨叫——成年人的,不然他们都要ptsd了,“但答案不一定是J。”

“我赞同。”神谕说,“除了J之外,关于他,你能立刻想起的字母是什么?”

蝙蝠烙印。提姆心想。他飞过街头的暴雨,在警察和机器人搏斗的上方借着钩爪穿梭:“我知道。J指向谜语人。……那么,B又如何呢?”

他到了。神谕向他发送了B街上临时的建筑排查。可能符合要求的只有一栋。提姆不费什么力气地打开了大门,室内空无一人,装潢没什么特别的,普通的家具装饰,唯一值得注意的是地板下面似乎有空间。他很快找到了通往地下室的暗门,深吸气,不去想那些视频里的尖叫。

他一脚踹开了门板。一瞬间,此起彼伏的孩童凄厉喊叫包围了他。红罗宾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画面,从未感到如此的语言匮乏。

良久,他打开了通讯。“孩子们一切都好,至少从身体健康来看。”红罗宾报告,“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他们在看《小丑惊魂》。……呃,不,更正,看起来是《小丑惊魂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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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俄涅索斯几乎是从地上弹了起来。他完全不顾惊慌过头的人群可能会对他开枪射击的事情,用力打手势:“都进楼梯间——”

有人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立刻发出一声恐惧的叫喊:“——小丑!”

顿时所有人都疯了,一窝蜂地挤进那个小小的出口;好在人口密度和楼梯间的狭窄程度都不足以引发一场无法控制的踩踏事故。狄俄涅索斯逆着人流疾奔过去,赶在那个涂满油彩的恐怖微笑用□□完全腐蚀掉玻璃之前直接把它撞碎,连人带酸液花一起撞倒在没有栏杆的室外平台上。全是雨水,滑的可怕。狄俄涅索斯感觉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抬起头,却发现小丑在自己的视野里消失了,只剩下哥谭下城区的灯火通明,在雨里显得遥远、闪烁而模糊。

“J先生?”他问,发现自己的声音小且颤抖,于是用力清了清嗓子,“J先生?”

一股灼热的、燃烧的酸液是对方的答案。水混在浓酸之中,隔着制服附着在他的皮肤上,仿佛整个都烧了起来。他猛地转头,那张惨白的脸在毫无保护的塔尖天台上一闪而过;所以等狄俄涅索斯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也已经在天台上了。

“小小鸟,小小鸟。”小丑说,子弹从枪里飞出来,慢动作一样在他的脸侧拉出血痕,“哦,别那么看着我,就算你叛逆地离开你的蝙蝠爹地,像只破布娃娃一样模仿我,你也不能掩盖你是只小鸟的事实。”

“J叔叔非常生气!”他尖锐地大笑道,绿色的眼睛里是冰冷而残酷的光芒,“既然你喜欢玩游戏,那么我要和你玩一次。猜猜看,我会选哪个可爱、甜蜜、美味的小点心?”

狄俄涅索斯无力地试图说明,一次又一次地躲避攻击:“不。——我知道你。”

“小点心,你不会逃得掉的。即使你是水,我也会在水里把你认出来。”小丑的指甲在出拳时将他刮伤,“作为我见过第二有趣的玩具。第一?谁能比得过小蝙蝠呢?”

雨水填满他的血管,让动作变得沉重, 以至于他重心不稳,摔在天台的地面上。他翻滚,躲过子弹在地面的追击,却直接从边缘滚落——不,不是完全如此,他重新翻了上来——这不可避免地让他中了今晚的第四枪。这一枪穿过腹腔,不知道打到了什么脏器。疼痛寄宿在一个不知名的小房间里,等待着他打开门。不,还不是时候。他试图爬起来,但两只手臂都无法使力;驱使他仍然在行动和开口说话的只剩下意志。他必须要说,他不得不说。他不能不说。他的目的,任务,使命。他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

“……我知道你。你只是不知道我。”狄俄涅索斯没能站起来,只是抬起头,看着步步逼近的人,艰难地描述道,“我不是——我是故意那样说的。我必须找到你——我有话要对你说。我知道我那样说你就会来的——无论如何你都会来的。”

一记撬棍重重地抽在他的脸侧,直接把不甚牢固的天台地砖隔着他的头骨打出了一个浅浅的凹陷。“你有三十秒来讲一个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小丑说,“在那之后,我非常愿意替小蝙蝠教你飞翔。”

他吐出嘴里的血,知道自己只有短暂的机会。“我来自-22号地球。”他低声说,胸腔像台破风琴一样发出嘶鸣,“那里你胜利了——你战胜了蝙蝠侠。你证明了任何人都可以成为你。我……我是来寻求你的帮助的。”

小丑停下了动作,血糊住了视野,他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只能抓紧时机,一口气祈求似的说完:“他杀了你。你心脏里的小丑病毒转化了他,他毁掉了整个世界。主世界的蝙蝠侠在你的帮助下打败了他,但他现在要卷土重来了。只有你——只有你和蝙蝠侠能阻止他。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能告诉你,但你会——你会阻止他的,对吧?只有你能证明你是对的……哪怕那是你做的也不行。我知道……”

“真可惜,一只毫无脱口秀天赋的小鸟。”他听见小丑戏谑而冷冰冰的声音,“我很愿意收到你的圣诞愿望信,用来烧壁炉再合适不过了。”

“我不是需要你相信我……”狄俄涅索斯已经接近绝望,逻辑混乱、词序倒错地一再重复,“拜托。拜托。你阻止他。他需要你。只有你才行。我做不到……我做不到的。”

他听见沉闷的声音在他背后与天台地面相击。不是雷声。他下意识地把脸从地上抬起来,雨水冲开血污,使他得以竭力睁开眼睛。巨大的蝙蝠黑影,隐藏在雨幕和黑暗之中。布鲁斯·韦恩。

在蝙蝠侠的下一个动作发生之前;若是电影,便是在两帧之间挤入的错误内容。狄俄涅索斯惊人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理应根本不能再动弹一下了——像野兽一样扑向小丑。小丑保持着刚躲避完蝙蝠镖射击的侧身姿势,弹出刀片的鞋底砸在他肩膀上。他似乎对此浑然不觉,从喉咙里发出可怖的嘶吼声,借势抓住了对方的膝盖。

“滚开!”他把自己所有的声音都榨干以用来尖叫,同时不受控制、完全靠本能地向前冲去。暴风雨消失了。天台楼顶消失了。蝙蝠侠被他扔在身后。他只能听见声音,他自己撕裂一样的声音:“从他身边——滚开!”

一切陷入黑暗。

狄恩:当面我对小丑唯唯诺诺,背后我对小丑重拳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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