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提姆问。

“我看见了——”他嘴里发干，舌头打结，但他简直不受自己控制，“你刚才包扎伤口的时候，不好意思——我看见了，你腹部那个位置也有疤。这——这意味着披风争夺战——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也这么叫——已经在这里发生过了。”

提姆防御性地抱起双臂。“我想否认是没用的？”他很平静地说，“好吧。但我不觉得这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我有定期服用少量抗生素保证自己的免疫力。”

“不——这很重要。”他几乎无法呼吸，“有谁知道这件事吗？”

“康纳，卡西和巴特。”提姆说，“你的地球的我连这个都告诉你了？我想我需要评估一下我们的关系密切指数。”

“不。”他说，“你没有。你没有告诉我。你没有告诉这个家族里的任何人。”

“他不是我。”提姆说，“我没有那么做是因为那没有必要。——可是——你怎么？”

“你就是没有。我们都很后悔，我们非常、非常后悔，提姆。如果——如果——”

“嘿。”不知道什么时候提姆站在他面前，同样脸色苍白，呼吸急促，“镇定点。你得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我想这样我才能做准备。”

“好吧。——好吧。”他的声音。提姆的声音。他太想念这个了。也许比他自己以为的更加想念。

“——你死于败血症。”他说。提姆瞪着他。

这时夜翼的脸突然出现在蝙蝠电脑的屏幕上。是弹出通讯。

“——小红，”在极度嘈杂之中，他的声音格外微弱，而他身后的背景居然是韦恩大宅的前厅。“警告：遇袭——”

一瞬间他开始目眩耳鸣，他听见宇宙运行的杂音，他听见陨石碰撞然后毁灭，他听见一颗恒星绝望地死去；他看见一只渡渡鸟在丛林里从腐烂的尸体复苏奔跑，他看见花朵吞掉了蜜蜂的蛰针——

然后他发现了比陷入幻觉更可怕的事情，那就是：这一切都不是幻觉。

“狗屎。”他喃喃地说，“这——这是——”

他、夜翼和红罗宾站在颜色斑斓、极富危险和迷幻气息的树丛之中。这里的植物——如果还能称得上是植物的话——的叶片和茎秆介于粉紫色和蓝紫色之间，花朵则呈现出明丽而令人警惕的亮橙黄和艳粉红。它们具有草本植物的特点，然而却比通常的乔木长得更高；丛林几乎密不透风，没有阳光照射进来，但也并不显得阴暗。

夜翼捂着侧腹，他的制服被不很明显地染成了暗色。他离两人都要远一些。

提姆尽可能谨慎地穿过闪烁着不详色彩的泥土，落到他的旁边去。“你受伤了，”他迅速地检查了他，“我需要具体情况。毒藤女？”

“不，是猫头鹰法庭。”夜翼懊恼地说，“是我的错，我以为他们已经偃旗息鼓了。”

“看来我们都错了。”提姆迅速进入了工作状态，他在万能腰带里找到了药品和绷带，“你能评估风险吗？”

“——没有伤到动脉，没有伤到内脏——”

“那相当不错。”

“谢谢你，提姆。我认为我是被追到韦恩庄园的。然后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看起来像是魔法侧。我想我应该试着联系一下天兆，或者渡鸦。——噢，狄恩！嗯，这种情况下不能说很高兴见到你。”

“你好。”狄俄涅索斯说，“这里还有其他人吗？”

“我想没有。”夜翼说，“便士一进行日常采购，罗宾和蝙蝠车都不在庄园。”

“那小鬼又偷蝙蝠车开。”提姆嘀咕道。

“嘿！”

“好吧，那换个说法：达米安又未经许可启动了蝙蝠车。”提姆抱怨道，手上的动作没有停，“老兄，我现在正在给你包扎伤口，你得允许我讲话不客气。”

“我想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夜翼皱着眉检查通讯器，“完全联系不上，我想我们和外界隔绝了。你们认为我们还在地球上吗？”

“鉴于我的经历，”狄俄涅索斯说，“我觉得我们应该关心的问题是：我们还在你们的宇宙里吗？”

夜翼的动作顿住了。红罗宾完成了包扎工作，他拍了拍手。

“这真是个让人神经紧张的问题。”夜翼说，“如果答案是否定的话，我们要面临的情况可能就有点麻烦了。”

“你认为他会在这里吗？”提姆问。

“可能是蝙蝠——狂笑之蝠的阴谋，但他不在这里。”狄俄涅索斯说，“如果他在这里的话，我想我会知道的。”

“为什么？”

“就是——一种感觉。”他耸了耸肩，“如果你和小丑共处一室，你也会知道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话音刚落，他们都发现了一点不太对劲的事情：一种暗影从远处来了。它速度不快，看起来不会超过一分钟半米；但它走过的地方好像在崩塌。

“看来我们不得不走了。”夜翼说，“小红，莉莉斯、渡鸦和扎塔娜都联系不上。你身上有能找到黑暗正义联盟的东西吗？”

“我也许可以尝试看看。”红罗宾说，“但别抱太大希望。”

“没关系，”夜翼非常肯定地说，“就算不行，我们也能搞定的了这个。”

提姆点点头。狄俄涅索斯咽了口口水：“我觉得它是在把我们往一个方向赶。”

“那也得硬着头皮上吧。”迪克乐观地说，“当然啦，收集情报，做好准备。狄恩，你有什么特长吗？”

“呃……我受过一定程度的搏击训练，身体强度很高，恢复能力强，”狄俄涅索斯说，他们开始拨开长得有些过分高的草本植物，穿过丛林，“精通一部分犯罪心理学——专指心理变态或者有精神疾病的超级罪犯。我还观测过一部分平行宇宙，不过看不到未来，只知道一些过去的事。除此之外没什么特别的？”

“哇哦，”迪克吹了声口哨，“犯罪心理，很酷嘛。听起来像是警局需要的人才。”

他畏缩了一下。

“不过这显然对现状没什么帮助。”他低声说，“再丰富的知识储备也不可能对付的了魔法侧……等一下。”

“呃嗯。我想起来了点东西。”他痛苦而厌恶地说，“但这件事让我很想笑——不好意思。哈、哈——呃。干。别笑了，这不是时候……咳。”

他咬着舌尖闷闷地笑起来，情绪的浪潮冲得他眼前发白。他回过神来，发现夜翼站在他面前，一只手悬在空中，在他肩膀上方。

“我没事。”他说，突发奇想地抬起来右手……和义警击了个掌。迪克挑眉看着他。

“不好意思。”他嘟囔道，“就是，活跃一下气氛，你懂的。嗯，腐朽之国在你们这边降临过吗？”

提姆骂了句脏话。“你说这里是万物之绿的地盘，”他说，“而那东西——”他指了一下阴影，“是腐朽之黑。”

“只是一种猜测，他们的形态也不太一样。”他说。

“我虽然主要是事后见过布鲁斯的资料……但你说的没错。”迪克思考着，“它有些相似之处。而且这和魔法侧的猜想也不冲突，天。这确实是个有挑战性的任务，让我想想怎么办好。”

“主要是——？”

“噢，我不知道你们的宇宙如何。”迪克说，“不过我们在腐国降临的时候度过了非常艰辛的一段时光。家族合作，和恶棍一起维持防线，据守阿卡姆，吧啦吧啦。”

“包括英勇无畏的夜翼打头牺牲。”提姆挖苦道。

狄俄涅索斯抖了一下。他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想起了什么——想起了哪部分。

“别提这事儿了，提姆。”迪克说，“我的感染又不是毫无意义，更何况最后结局是好的。我非常相信这次我们也能。狄恩？”

夜翼和红罗宾停下脚步，回头寻找那个长得和年轻的布鲁斯（尽管他们只在照片上见过）几乎别无二致的男孩。他正试图从地上爬起来，试了两次。他失败了——关于相信——

“我会解决这件事。”蝙蝠侠说，并不打算发表更多的意见，跃进哥谭的细雨里。

“我不相信，布鲁斯。”他说，紧跟着黑色的披风在楼间穿梭，“你总是这么偏激，嗯哼？你不能单独面对他的影响——尽管这很可笑，不是吗？”

“我们曾经处理过类似的事件。”蝙蝠侠说，“那时你还没有到我们这边来，但你知道。哈！”

“这不好笑——没想到，有一天说这句话和听这句话的人居然会反过来。此外我不得不提醒你，在腐朽之国降临的时候你变成了一只超大蝙蝠怪。”他挖苦道，“你这次会变成什么？一个巨大的马戏团充气小丑？”

“相信我。”沉默了一会，蝙蝠侠简单地说，“在那之前，为我保密。”

于是他发现自己正在哈哈大笑。他在嘲笑，嘲笑蝙蝠，嘲笑他自己，嘲笑那个该死的不正常的世界。他已经回忆过无数遍，每一次都为其中残存的那一部分蝙蝠的挣扎感受到让人干呕的喜悦，也为自己的毫无察觉感到相当荒诞的戏剧性。就像戏剧场上，观众已经知道会发生什么，而演员却沉浸在戏剧表演中无法自拔。

一时间，他是很陌生的，很难不让人想起蝙蝠侠的宿敌。“小丑。”红罗宾说，“真让人难以想象。我是说，读资料绝对不会想到这个。”

“他并没有隐藏他自己曾经与错误的人为伍——而这也不能完全怪他。”夜翼说，“来吧，我们帮一把手。我听到你在蝙蝠洞里说要建议布鲁斯给他换个更好的环境？——虽然后面你们的悄悄话就听不见了。”

“你那时候就打算联络山洞，我是指，寻求帮助了？”红罗宾问，和夜翼一起把男孩扶了起来。他已经迅速地停了下来，剧烈呼息，眼神空洞，对二人的话毫无反应。

“对，不过我觉得自己应付得了，所以就没打算打断你们的密切谈话。话说回来，你真这么想？”

“当时那么说是一种谋取信任的手段，”提姆说，“——我背他吧，你的伤不会想让你这么做的，不过把他先铐起来——但现在我觉得也许确实有必要。他的情况很糟糕——而且他不能算坏。”

“你显然在交谈的过程中被情感动摇了。”夜翼有点感动地总结道，拿出他的手铐，“说明我的想法确实没错。”

“我是指他从来没有试着谋杀我或者把我扔进监狱去。”红罗宾话里带刺地说，“相反，他致力于谋杀他自己还有把自己扔进监狱去。”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

“提姆。我是真的、真的很抱歉。”迪克说，“我一直试着做一个更好的哥哥，当杰森——杰森离开我们之后。我希望我不要再犯重复的错误。我希望我对于你来说是个合格的兄弟。”

“是的，”提姆打断了他，他的语气说不上是不安还是压抑的提姆·德雷克式的愤怒，“你是个很好的兄弟。这就是为什么我在那时产生了如此强烈的被背叛的感觉。”

“但是——达米安。我不能把他放在那儿不管，提姆，他需要教导和正确地指导。而你已经是个合格的少年义警了，我不能让你被我命令。但无论我说什么——提姆。无论我说什么……我都无法弥补我的过错。”迪克短暂地停顿了，他深呼吸了一次，“我会一直道歉直到取得你的原谅为止。“

“我们当时也是这么想的。”提姆背上的人突然开口了，“所以你最好真的这么想。”

“狄俄涅索斯？”提姆警告道，“你最好别现在说这件事，除非你想被我摔到地上。你现在能走吗？”

“我觉得他可能更喜欢自己被叫狄恩。”迪克试图缓解气氛。

但他看起来不打算说第二句话。他的喘气声如此剧烈，以至于迪克都能听到。

“好吧，不知道你们说了什么悄悄话。”迪克说，但他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在念台词。他似乎试图中断刚才被窃听状态的糟糕谈话，“也许我们会等到其他人来帮我们的。比如布鲁斯——蝙蝠侠。”

“蝙蝠侠在留给我录音后就再没了消息，也许没人会发现我们的失踪。”提姆好像冷静了下来，他说，“也许这次正像是那次一样——全世界都在卷入。”

“我认为不。”迪克对他缓和地笑了笑，“就算有，也最终会像那次一样——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们都相信这个。”

提姆嘟囔着，姑且赞同了他的观点。

“我们当时也是这么想的。”狄恩喃喃道，“放开我，提姆。希望你永远记住不要把后背没有防备地暴露给敌人。”

“狄恩。”提姆严厉地说，“你不要以为——”

“我当时也以为，那只不过是一次普通的感染。”他从红罗宾的背上滑下来，迪克为他打开手铐，“就像腐朽之国降临的时候，哪怕都变成怪物，最终还是能够回去的——”

“但是没有。”他说，“你们都没有。真是非常有趣。”

*见侦探漫画中披风争夺战。在披风争夺战中（蝙蝠侠死亡，但其实是被传送到了古代），只有红罗宾相信他活着，并试图把他带回来，在这个过程中他与拉斯结盟。这个事件中他失去了脾脏（的一部分？）。

*万物之绿和腐朽之黑：见dc里腐国降临大事件；蝙蝠家族除了芭芭拉以外全灭（？），芭芭拉注射人蝠血清与众生之红连接而逃过一劫。

狄恩对蝙蝠侠有比较强的应激反应，具体表现为像个混蛋，也就是说，他作为“酒神”的那一面，这会同样迁怒到在场的其他人身上。其他的时候他就是狄恩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He walks through 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