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mmary: “他不需要在MI6工作过也能看出来那孩子是在对他撒谎。”

>父亲节贺文，阿福&小布鲁斯中心

>阿尔弗雷德视角，上下短篇一发完

>阿福人设版本混杂，时间线有二设。

>除轻微暴力之外无警告。

To Alfred Pennyworth & Bruce Wayne

1.

他知道待在蝙蝠洞对他的膝盖没好处。

那些潮湿、阴冷、黑暗的气流拂过他咔咔作响的关节，带来一阵熟悉的刺痛，那是多年以前西伯利亚雪原留给他的礼物。在冷战的余晖里，长达半年的潜伏，有整两个月得不到新补给，他的味觉系统就是那时候开始降低底线的——皮带切成条状，和着雪和盐巴，放在空罐头里煮上六小时，罐头底都被烧穿了，令人作呕的气味在地穴里回荡。吃光一整条皮带花费了数天，那之后他又抠出了缝在鞋底的鹿筋，浸泡过防腐剂，生老鼠肉的味道与之相比就像珍馐。

年轻的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享用过来自地狱的餐点，从此以后世人定义的“味道糟糕”在他口中都变成了能够忍受的饱腹之物。他发誓自己绝不为此感到困扰，直到有一天，他站在那座巨大到惊人的宅邸里，怀中紧紧抱着一个颤栗不止的八岁男孩。

阿尔弗雷德衣不解带地陪了布鲁斯两天两夜。庄园的两名女佣在第一天的夜里就接受了媒体采访，他怒火中烧地解雇了她们；然后是花匠和厨师长，合伙卷走了数千美元的银器，并对围堵庄园的记者们大放厥词。

他没空理会那些小事。他得坐在那孩子身边，牵着他的手。

第三天的早上，他从卧在布鲁斯身边的姿势中醒来，给那孩子红肿到没法看的眼皮敷上新的热毛巾。两道饥饿的腹鸣前后响起。

阿尔弗雷德意识到庄园里仅存的点心已经在昨晚消耗殆尽，便打电话叫了餐。遗憾的是，距离布里斯托最近的餐馆车程也要两个小时，于是他先泡了一杯热可可。那孩子喜欢往可可里面加棉花糖，但他翻遍了橱柜也没找到一包，只好往里面加了半匙蜂蜜，抿一口试了试温度，端上楼去。

他在推门之前就像习惯的那样敲三下。

布鲁斯已经坐了起来，双眼瞪大，直愣愣地盯着房间门口。

“布鲁斯少爷？”阿尔弗雷德轻声说，“我为您泡了热可可。其他餐点将在午间送达，也许您想要听听今日的菜品安排？”

“你决定就好……阿尔菲。”男孩用沙哑细弱的声音说，“或者让加里决定做什么。”

阿尔弗雷德放下餐盘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我恐怕得抱歉地告诉您，布鲁斯少爷，加里·帕德曼先生已经被解雇了，和赛里斯·威廉姆斯先生一起。我正想征询您的意见，是否要聘用一位新的厨师，毕竟我……”

“不！不要新雇员，阿尔弗雷德，不要新的！”布鲁斯反应异常激烈地叫道，“我只要你，我只想要你。”

“那就如您所愿，布鲁斯少爷。”他坐在床沿，把那孩子的头搂进怀里缓慢而又确信地说，“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陪着您。”

没过一会儿，布鲁斯的肚子又叫了起来。阿尔弗雷德松开摩挲着他后颈的那只手，端起餐盘，将可可送到孩子嘴边。布鲁斯轻轻地吸了吸鼻子，捧住杯子尝了一口，抿住嘴，然后立刻闭上眼睛仰头把一整杯可可喝完了。

“谢谢，很好喝，阿尔菲。”小布鲁斯说着，低下头看着空杯子被拿走，“这是……这是我喝过的最好喝的可可。”

阿尔弗雷德注视着他毫无风度的吞咽，按下了口中的责备，只是往下顺了顺男孩的脊背。

“不用客气，布鲁斯少爷。这也是我听过的对我厨艺最高的夸奖。”

2.

他不需要在MI6工作过也能看出来那孩子是在对他撒谎。

是蜂蜜放少了，苦涩得让人受不了吗？是温度太高还是太低了，可可粉有完全融化吗？

他的嘴唇和舌头不可信。他还摘掉手套摸过杯壁。是掌心厚厚的枪茧模糊了他的判断吗？该死的，他从来没恨过他的茧，也许从现在开始。

阿尔弗雷德把空杯子放进水槽待洗区，从料理台上拿取鲜吐司。清晨的食材递送仍然继续，韦恩庄园只是缺少一个天杀的厨子。他会诅咒加里·帕德曼的，就在这种时候，保持每日三次的频率。

要是想在送餐之前给小布鲁斯做些点心，他得避开最简单也是唯一拿手的黄瓜三明治——那是托马斯最喜欢的早餐。在没有自动烤面包机和互联网的年代里，阿尔弗雷德只能依仗求生知识，用原始的烤或煮解决问题。他拧开炉灶，想象那是一蓬跳动的篝火，然后用钢叉把吐司片架在火上烘烤。

10秒钟之后，吐司片开始燃烧。

“有时候扬长避短也是绅士的美德。”阿尔弗雷德对自己说。

他的嘴巴里塞满了碳化的吐司片，手上捏着最接近军刺手感的一把削皮刀，在西红柿上勾勾划划。

两分钟后，阿尔弗雷德看着西红柿上惟妙惟肖的KGB标志，突然觉得这世界真是残暴、荒唐又可笑。

“布鲁斯少爷？”

他在敲门前就有了预感。

就和早些时候一模一样，小布鲁斯圆睁着双眼，盯着他推门进来。这孩子在长久地等待阿尔弗雷德的到来，就好像他要证明什么、抓住什么一样。他还预感到这种注视不会太短暂。

“布鲁斯少爷，如果您想在正餐到来之前垫垫肚子，这里有一些西红柿鸡蛋火腿三明治片。”阿尔弗雷德干巴巴地说。他努力克制着嘴角往下撇的冲动，向小主人揭示了那一小堆精心组合的半生菜。主要是鸡蛋，有部分仍然处于流体状态的蛋液打湿了面包皮。

布鲁斯探头看了看，然后不太明显地压制住他跳动的眉毛。这个微表情就像他们之间非血缘的遗传——打住，潘尼沃斯，打住。

“你、你用鳄梨酱画了……灰幽灵？”男孩有些磕绊地说，“真……甜蜜，阿尔菲，那是五角星形的西红柿片吗？这是艺术作品，我们不该用牙齿毁了它。”

“请随意处置这些不成熟的厨艺尝试，布鲁斯少爷。”阿尔弗雷德朝他露出一个悲伤的微笑。这孩子甚至没有意识到他声音里笨拙委婉的讨好，他不知道他从哪里学来的这些东西，他不该去学的东西，还是说这是弱小的、易碎的生物在悲剧之后无师自通地领悟到的东西。

这是托马斯和玛莎绝不会教他的，但布鲁斯·韦恩拥有某种天赋，他那洞察与操纵人心的本能从未如此赤衤裸地袒露在阿尔弗雷德面前。他就像是知道自己能用这种方式击中阿尔弗雷德的心那样，声音、眼神、肢体语言、微表情，都诉说着：

[别离开我，阿尔弗雷德。]

[我愿意做任何事来留下你，阿尔弗雷德。]

[别像加里、赛里斯或者潘恩那样逃走，我会做得更好，求你了……]

这心声把阿尔弗雷德切割得支离破碎、鲜血淋漓。他从未如此感到恶心，也从未如此庆幸是他出现在这里。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什么人渣，他也许拥有与管家这个职业所需大相径庭的能力，只是这一刻在心底里发誓，他将为他流汗、流泪、流血，他将成为这孩子人生中所需要的任何角色，除了他永远无法取代的父亲。

TBC

（下）

Summary: “就是那样，就像你见到过的那样，告诉他你爱他，你不会离开他，你永远不会背叛他。”

3.

??

中筋面粉，牛奶，泡打粉，细砂糖，无盐黄油，鸡蛋，香草精，枫糖浆，柠檬汁，新鲜蓝莓。

他每天花至少6个小时在市区，不仅仅是处理遗嘱和韦恩集团的那些事，有一小时单独预留出来在钻石区最受欢迎的克林顿烘焙坊里学习烹饪糕点，另一小时花在隔壁的法式餐厅。菜谱的背诵和实操极其简单，和飞行员训练手册或者密码学教材相比就像儿童读物，他缺少的只是常识知识。

阿尔弗雷德不是天生就会操纵煎锅、烤炉和打蛋器，就像他不是天生就会拆卸□□狙击步枪。他在5分钟之内完美复制了糕点师切尔斯向他展示的四十三步，包括两次花刀炫技，只除了在食盐质量未知的情况下，他用化学实验手法轻轻叩击持有盐匙的手腕，以此控制洒落的盐量。

（有一次糕点师称赞他握住裱花枪的手稳定到可怕。显而易见，指尖的颤抖在烘焙一道上并不致命，在拆弹一道上则相反，他拥有足够多的案例教训。）

只是，完美地复制操作并不能完美地复制成品味道，因为每一份食材都是不同的，根据食材微调烘焙时长或者调味品用量需要大量积累经验。

阿尔弗雷德开始每天带着足够多的文件和食材回到韦恩庄园继续处理，练习，在忙碌的间隙里，他开始尝试观看《临时厨房》或者詹姆斯?梅的美食之旅。他最爱的节目其实是《猎人之道》。

把今天的第五份松饼煎至金黄，放在预热的烤箱中保温。阿尔弗雷德开始熬制枫糖黄油酱。他对火候的把握仍然不够娴熟，尤其是为松饼翻面之前看不到受热面的颜色，只能通过实验微调。

有两份松饼尝起来干燥而又粗糙，有一份边缘发焦，还有一份蓬松到有气泡状的胀破。

阿尔弗雷德吃掉了所有残次品（这一个月来，他因为这种可贵的勤俭增重了4磅），而后专注于复刻芝麻鳕鱼浓豆汤。鱼肉或者面团潮湿粘腻的手感有时候会带来闪回，他想起为战友塞回腹腔的肠子，只是比现在他手里捏着的食材更热、更湿。

三次不尽如人意的失败后，他将唯一的成品枫糖蓝莓松饼从保温箱中取出来，端上楼去。

这屋子里唯一剩下的韦恩仍然不肯离开房间，下到餐厅来用饭。想象一下这孩子孤零零地坐在他父亲原本的位置上就够残忍了。

阿尔弗雷德把桌布铺好，和布鲁斯面对面地站在小桌边。他请男孩落座之后打开银罩子，展示自己这一个月来的研究成果。

布鲁斯的肢体语言更加开放了。

这位前特工、间谍，军情六处和英国皇家空军部队精心培育的棋子，正动用他全部的观察技巧解读被监护人的微表情。

“这真是太美味了，阿福！”布鲁斯说，他用小勺子刮下盘中最后的几滴蓝莓枫糖浆，送进嘴里。“尤其是这个糖浆。”

尤其是这个糖浆，过于酸了。他注意到布鲁斯隐蔽地吞咽着口水。那些蓝莓品质极佳，但是天然蓝莓的甜度恐怕不够高，无法和市场上销售的蓝莓果酱相比，再淋上原本只是用来调味的柠檬汁，酸味完全盖过了甜味。

“乐意为您效劳，小先生。”阿尔弗雷德向前微微欠身。一阵又一阵失望的浪潮拍打着他的心脏。他被自己审慎与自持的个性牢牢锁住了喉咙，咽下那些苦涩的质询，忧虑的责备。

4.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莱斯利。”他喃喃，“我不知道……不能就这样告诉他我知道他在撒谎。”

“你知道。阿尔，你知道。”莱斯利温和又严厉地说。

他不知道。他和父亲的相处少得可怜，他对于父母子女之间相处最温馨的记忆来自于托马斯和玛莎·韦恩的示范，他站在他们一家子边上，看着他们亲昵地拥抱、亲吻、撒娇、玩笑，年长者和年幼者都毫无保留地倾诉爱意，那种亲密无间的温暖照亮了大宅每一个角落。

“就是那样，就像你见到过的那样，告诉他你爱他，你不会离开他，你永远不会背叛他。”

“我试过了，那不起作用……”

“试过一次？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别再当你那该死的锯嘴葫芦了，去告诉他十次，五十次，一百次，贴着他的额头说话，你不是不会！放开你的感情，和他交流你所忧虑的一切东西，你先信任他，他才会信任你。”

“会崩溃的，我们两个都是……”

“阿尔。”莱斯利捉住他手，紧紧握着。他感受到那里轻微的疼痛以及源源不断的力量。“没有人天生是一位好父亲，阿尔弗雷德。去吧，就去学着做，可别把那孩子养成你这样子，谨慎、多疑又执拗。”

“愿上帝保佑他。”

5.

布鲁斯在他的怀里哭累了。

阿尔弗雷德伸出手，从床沿上取下一条新毛巾。这是他迈出的第一步，与他的孩子长谈。严肃，耐心，坦白地爱。他望进那孩子什么都懂的眼睛里，先一步泪流满面。他感到自己再一次地破碎了，他们两个都是，然后把对方的碎片融进自己的身体里，在彼此的陪伴中经历漫漫无期的修复。

在北西伯利亚的时候他三十岁，下定决心要去南半球温暖的海岛上度过退休生涯，远离充斥着雨水与阴霾的家乡。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想象不到，七年之后，他将站在美利坚西海岸最潮湿的城市里，为笑容明亮的托马斯·韦恩递上礼帽。

在哥谭市，他度过另一个三十年，最爱的电视节目变成了地狱厨房，空闲时培育出了潘尼沃斯蓝玫瑰，那些年轻时绝不会多看一眼的东西。他仍然保持着矫健、缜密与忠诚，保持着对猎枪高雅古典的品味，只是面对家人更坦白，或许有时尖酸刻薄。

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想象不到，在一切的开始，他发誓他将为一个8岁的孩子流汗、流泪、流血。而在一切的终结，他如约成为这孩子生命中所需要的任何角色，也成为另一位永远无法被取代的父亲。

END

p.s.松饼配方见阿b@糖饺子，美食节目见BBC加里罗德的美食，打猎节目名字是乱编的。

很喜欢写布鲁斯身上有阿福的特质，以及描写阿尔弗雷德管家身份背后的一面。

求评论/红心/蓝手(?﹃? )写文艰难复健ing

by 闻在宥

好久不写，写好累，继续加油TaT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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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杀人的手如何制作枫糖蓝莓松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