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闷声落地，柔软的人体软泥一般倒在托尼身上。

托尼顾不上被砸得生疼的肩膀和腿，惊讶地叫出声：“斯潘塞？！”

倒在他身上的瑞德闭着眼睛，头发凌乱，没有回应，好在胸膛还在有规律地起伏着。应该只是像他之前那样中招昏迷了。

刚经过床上那一出惊吓，托尼刚才有一瞬间真的以为倒下来的是瑞德的尸体。那股心脏被从高空摔下的紧缩和后怕仍缠绕在心间。

那瞬间他想了很多，包括他应该给瑞德更多的防身工具，应该一开始就不让他跟过来，又或者他根本就不应该莽撞地开始整个行动。

幸好，幸好一切没有发展到最糟糕的境地。

托尼抱着瑞德的身体轻轻放在旁边的地上后，迅速转身以防备姿态面对马克戴维。他努力作出寻常小孩面对这种事时的害怕神态，掐着嗓子让声音听起来像发抖一样：“你、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斯潘塞说你是个好人。”

按照他以往看过的文艺作品的套路，现在犯人就要开始对他弱小的战利品们进行长篇大论的犯罪心路历程解说了。

然而不知是文艺作品加工太过已经不符合现实，还是马克·戴维精神已经过于变态扭曲不走寻常罪犯套路。

中年男人没有回答托尼的话，不如说他甚至从一开始就没有直视过托尼的方向。深色兜帽在室内仍戴得严严实实，头发蓬乱，下巴却打理得很干净，没有一点胡茬。

马克·戴维动作僵硬地抬了抬手，托尼神经一跳，一直藏在背后的左手快速推开手电筒开关照向马克戴维的眼睛，另一只手则拿着从瑞德身上摸出来的另一个手电筒电击器推开电击开关。

一般人在突然被强光直射眼睛后都会条件反射地闭上眼，并不可避免地陷入一段时间的僵直。

托尼计划得很好，等他用电击器将马克·戴维放倒后，就可以将他捆起来，然后带着瑞德跑出去到安全的地方求救，再回来寻找芙芙的踪迹。

计划进行得很顺利，然而当电击器摁上马克·戴维裸露的手臂时，熟悉的眩晕袭击了托尼的大脑，他眼前一黑，再次失去了意识。

彻底失去意识前，那些在紧张和得手的惊喜下忽略的违和细节闪过托尼的脑海——

被改装过的手电筒强光照射到时，掩藏在兜帽和发丝下的那双灰色瞳孔毫无波动，始终呈现模糊涣散的状态。

和床铺里男孩尸体的瞳孔一模一样。

托尼：……

F*ck上帝，他这是从侦探片场穿到捉鬼敢死队片场还是什么三流丧尸片片场了。

…………

又一次从昏迷中清醒，这次托尼已经有些习惯头痛欲裂的清醒过程了，比上一次更快地掌握了大脑和身体的控制权。

控制着脖子四周扭动看了看。

好家伙，瑞德被五花大绑成了华人超市里的螃蟹样绑在床脚上。而他呢，他正靠在另一边的床脚上被五花大绑中。

马克·戴维正蹲在他身前，一板一眼地给他身上的绳子或者其他乱七八糟的什么床单之类的捆绑物添砖加瓦，动作间带着微妙的生涩和滞塞。

单看他这么个绑法，托尼要是个局外人看了都得觉得自己是个什么本·拉登一样的恐怖人物。

马克·戴维边捆着绳子，一边还低声自言自语着什么，用的还是那种黏连成一片的说话方式，听着让人有种异质的毛骨悚然：“……麻烦，好麻烦……为什么找我们……不能让你们出去……”

这个角度看不到对方的眼睛，但托尼还记得昏迷前所记起的画面。

托尼看着这个不知该归类为灵异生物还是丧尸的东西，鸡皮疙瘩在胳膊上排队敬礼。但眼下这个状况容不得他不适应，托尼做了一下心理准备，清了清嗓子，开口：“实际上，我们只是来找我的宠物的。她是一只白色长毛猫，有漂亮的紫眼睛，我看到好像跑进您的院子里了，您见过她吗？”

“等找到了我们马上就带着她离开，绝对不会再来打扰戴维先生，也不会让其他人来打扰您。”托尼语气平静有礼，就像他们现在不是疑似凶手和疑似被害人的关系，而只是住宅主人和上门找猫的普通小孩。

听了托尼的话，马克·戴维忽然浑身不正常地抖动起来，那甚至不像是一个活人能做出来的动作，一般当一个人表现出这种状态时就已经被周围人压到医院急救去了。

考虑到对方不知是人是鬼，表现不合理反而正常。托尼竭力平稳心态，对待马克·戴维接下来的举动。

出乎他意料的是，马克·戴维并未对他话语中已经知晓戴维隐情的暗示做出反应，反而拔高了声调，语速飞快：“白色……就知道你们是一起的……怪不得你能醒得这么快，你也是来找我们的——”

这下托尼彻底被弄糊涂了，同时，又有什么未曾设想过的可能性浮上了水面。

马克·戴维看上去更在乎的竟然是芙芙的存在？可是为什么？芙芙在一般人看来就是一只漂亮些的猫咪，傲慢的人类绝不会将它放在心上。

除非……马克·戴维知道芙芙的身份不一般！

看看从芙芙出现到现在，那些能感受到芙芙不一般的都是些什么存在吧。无一例外，全部都是生命形式和感受形式都与人类迥然不同的存在。

简而言之，外星人。

还是个好像在逃避什么追捕的外星人。恐怕感受到追逐他的芙芙也不是普通地球生物后就起了疑心，以为他们都是来捉他的人。

这么说起来，早该想到了，能困住芙芙的能是什么普通人类吗。

托尼一时间被自己的猜想哽住——这要是真的，那这都什么事啊！

不对，马克·戴维和他的儿子是真实存在的人类。瑞德可以作证。虽然从他和瑞德的遭遇来看，不排除外星人可能有着洗脑替换思维认知的精神能力，但这间房子里生活过的细节实在太多，连瞳孔涣散都掩藏不好的外星人不可能造出这么完美的细节。

不知道马克·戴维和床铺上的那个孩子的死亡到底是不是这个外星人做的。

目前看起来这个不知名的外星人只是想限制他和瑞德的行动，还没有做出过伤害他们的行为。一方面，他或许可以暂时放心芙芙的安全，另一方面，如果这个外星人没有伤害人类的主观意愿，那么，导致马克·戴维和其儿子死亡的到底会是谁……

有什么近在迟尺的，伸手可及的线索仍处于盲点中。

记忆中的一条条信息在脑海中排列有序，鲜明的线条在各个信息之间交错连接。

托尼很快就找出了那个盲点——一个从始至终都戴着兜帽，不愿与人类对视接触的生物，会是那道满怀恶意视线的主人吗？

没等他继续得出结论，虚掩着的房间门外忽然冲进一个人影，直冲马克·戴维而去。纤细的钢线绕过马克·戴维的脖颈猛地收紧——

托尼的手电筒滚落在一旁，马克·戴维没有关闭它，让托尼得以看清现在发生的一切。

马克·戴维的头颅随着袭击者的动作往后仰去，兜帽落下，涣散的瞳孔和苍白脸庞清晰地暴露出来，明晃晃地昭示着他的异常之处。

然而站在他身后的袭击者没法看见，又或者，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迟了半拍，又或者是更久，马克·戴维才像是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样，双手一点点往后扭去，试图接近袭击者的脑袋。

袭击者踉跄了一下，却没像托尼和瑞德一样晕倒。他像是意识到了不妙，直接放弃钢丝，从身后抽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厨刀挥向马克·戴维的脖子。

挥第一下时，袭击者的动作仍有迟疑，但后来几乎是越来越流畅，一下又一下大力地挥砍着，几乎砍断了马克·戴维大半个脖子。

托尼几乎是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又强迫自己睁开。

马克·戴维已经没有了动静，分开大半的脖子里只有浅浅的血迹渗出，或许是因为他已经是一具尸体，预想中喷到房顶的动脉血并没有出现，让画面分级变得稍微低了一些。

从NC17分级变成R级的那种降低。

托尼看着袭击者的方向，用现在根本不用假装的干涩发抖声音说：“你是来救我们的吗？能解开我们吗？请放心，我们会为你作证的，这个坏家伙绑架了我们，他罪有应得！”

袭击者轻笑了一声。

他穿着黑色的近身长袖速干衣裤，外套宽松短裤和风衣，头上扣着风衣兜帽，兜帽下是一张滑稽的圣诞老人面具。圣诞老人夸张的笑容在惨白的手电筒光照下显得格外阴森。

托尼看着他抬手摘下面具丢在地上，心中咯噔一声。

他多少猜出了袭击者的身份，但当对方自己毫不打算掩饰身份时，就意味着，他没打算让他们活下来。

惨白的光线下，出现的果然是今天才见过的那张脸。

查理·艾伯特推了推泛白的眼镜，抽出插在马克·戴维脖子上的厨刀甩了甩血迹，脸上带着一贯的笑容：“聪明的孩子，不是吗。本来还以为会弄脏衣服才穿了这么一身，现在倒是轻松多了。”

他用沾着血迹的厨刀拍了拍托尼的脸：“我说过了，你会吃到苦头的，小斯塔克。”

“就是可惜了，我还挺喜欢斯潘塞这孩子的。”查理·艾伯特跨过托尼，弯下腰摸了摸瑞德的脸，“腼腆，乖巧，多么可爱。”

“放开他，你这个该死的恶心恋*童癖！”托尼大力挣扎着，拽得实木的床架往前拖了一截，但也就到此为止了，马克·戴维这次将他捆得格外严实，不花点时间没法割断绑着他的东西。

“别激动，小斯塔克。我也来不及对他做什么了。”查理·艾伯特伸手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站起来检查了一遍窗户，啪嗒一声落了锁。

F*ck，那窗户居然没有上锁！？

由于惯性思维一开始就以为窗户封掉了的托尼傻眼了。早知如此他就直接开窗呼救了，还等得到后面这堆事发生？

明知道查理·艾伯特或许就是幕后真凶，早就窥伺马克·戴维的家许久，即便提早几分钟呼救也改变不了什么，但托尼仍然感觉心头后悔得要滴血。

托尼看着查理·艾伯特从门外提进来一个塑料容器，往房间四周倒了一圈液体后，将剩下的部分全部都招呼在了马克·戴维的“尸体”上。

刺鼻的气味让他马上意识到了那是什么——汽油！艾伯特那人渣想彻底毁尸灭迹！

做完这一切后，查理·艾伯特把塑料容器一扔，笑着和托尼告别：“再见，小斯塔克，下辈子记得对大人礼貌一点。”

托尼用力撇开头，躲开要揉他头发的手，向艾伯特的方向吐出一口口水。

艾伯特后退一步，收敛了笑意，神色恐怖，像是想做什么。但他转头看了看楼下后，什么都没对托尼做，只是关上房门，在外面用钥匙上了锁，然后拔出钥匙扬长而去。

很快，托尼就知道为什么查理·艾伯特要急着离开了。

热意开始上涌，火舌燃烧的噼啪声渐近。

无情而可怕的火焰正在向他们逼近。

托尼：￥&&87%&&*（不能播的脏话）你丫的见鬼的外星人怎么搞晕我和瑞德的时候溜得不行，到了该死的艾伯特那就不行了？！你还能不能行了！！！！

对，没错，这是个充斥着谜之外星生物和连环凶手的奇妙世界（望天）

跟着托尼见识了很多外星人的瑞德，以后加入BAU遇见奇怪案件都会忍不住怀疑有没有外星人的手笔

BAU其他人都觉得是天才小博士的一些尼特宅男幻想

直到有一天他们真的碰到了外星人（）

瑞德：我说什么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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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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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