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限启动的流程已经走过一半，待剩下两项通过，玻璃幕墙便将为九头蛇彻底敞开大门。霍华德咬牙，从内侧口袋摸出一支针剂。

托尼眼疾手快地按住他，玻璃瓶内的无色液体微晃，在灯光下反射着莹莹蓝光。瓶身上的标签只有编码，让托尼根本无从判断出针剂的用途。

“先冷静，你们总不会只设置了那一道防护吧。”托尼按着霍华德的手臂劝说，如果设置的防线真真的那么简单，芙芙现在也不会不见猫影了。

也不知道它现在怎么样了。

即使对芙芙的实力有信心，但托尼还是禁不住地有些放不下心。接踵而来的事态令他应接不暇，久违的无力感在身体深处滋生。

如果早知道……他就不该假意顺着九头蛇的意思走。

不，他当初或许早就预料到了前路的危险。只是仗着有芙芙在身边，所以才放松了警惕，放任自己未准备完全就踏入危险的境地，却没料到意外总是在人们自得意满的时候出现。

霍华德抬眼看了看儿子紧绷的神色。

他平日做事没有和儿子解释的习惯，今日却或许是被儿子出乎意料的表现震惊，在短暂的并肩作战后，不再把托尼当成一个需要指导规正的孩子，而是能交托后背的同伴战友。

“他们既然能走到这步，恐怕之后的防线布置也在他们计划内。我不能冒这个险，与其……不如抢在他们之前………”霍华德语焉不详地略过关键词，眼中神色愈发坚定。

托尼知道，霍华德所了解的信息肯定比他要全面，所做出的选择必定也是权衡过后的决定。但他却不能眼看着他注射那可疑的不明液体，劈手去夺：“我去。你说要做什么，我照着做——你一个失血过多的老头，怎么看都不可能比我动作更快。”

“做你该做的，这是我的责任，你什么都不知道——”

争执之间，不许处的电梯门“叮”一声，缓缓向两边打开。

难道是增援到了？

托尼抬头，却看到亚历山大·皮尔斯提着一个皮箱，带着一群身穿战略科学局制服的人鱼贯而入。

他的脸色更白了一点。快速扭头提醒霍华德：“那个皮尔斯是九头蛇的人，刚才就是他领那群人下来的。”

“猜到了。”霍华德冷笑一声，“原本还打算推荐他接任我的工作，现在看来倒是要感谢泽莫的图谋了——让九头蛇当战略科学局的领头人，美国队长都得笑得从不知道那块墓地里蹦出来。”

几句话的时间，托尼一错眼，那管针剂就已经全部推入了霍华德的手臂肌肉里。

“关键时刻分散注意力是大忌，小子，你还有得学。”霍华德朝儿子扯出一个笑，脸上渗出的细密汗珠却暴露了他此时并不轻松的事实。

冰凉的液体在血管中横冲直撞，霍华德一时遍体生寒，下一刻却又如岩浆焚身，浑身烧红。和刺痛一同涌上来的，是随着年龄增长多年没有感受过的充沛精力，肢体动作间轻盈得不可思议，甚至比年轻时更为有力。

他用力按了按儿子的头，把还留着几发子弹的手枪塞到托尼手里，瞥了眼不远处窝在干净地方的橘猫，“待在这里，照顾好自己。你母亲很担心你，别做出让她伤心的事。”

说完，没等托尼回应，霍华德拖下外套罩在一旁歪斜的座椅上，伪装十分粗劣，只要盯着多看几眼就能发现端倪。但霍华德也不需要瞒多久，只需要给他一点时间……

托尼看着父亲俯身，以灵活得不可思议的姿态翻过重重障碍物，一个滚身就没入侧面的黑暗中去，不知去了哪里。

捕捉不到父亲的身影，托尼重新把注意力放回面前的战局上。

亚历山大·皮尔斯带来的九头蛇特工一举改变了此前的局面。聚拢在泽莫男爵身周的九头蛇特工和皮尔斯带来的特工一同对中间的战略科学局特工形成包夹之势。

战略科学局特工有心抵抗，但先前的战斗让他们的火力都几近消耗完毕，对上新来的火力充足的九头蛇特工，只能无奈地败下阵。

托尼看着那一个接一个倒下的背影，咬紧的牙齿间渗出铁锈味。理智告诉他，他手上仅剩的那些武器就算扔出去，也根本无法改变战局；可难道就让他躲在这里，眼睁睁地看着九头蛇肆意杀戮吗？

他握紧了枪。

霍华德的叮嘱还在耳边没有消散。大概对方早就猜到他会有这样的想法，才会在离开前这样叮嘱吧。

他当然不会想让母亲伤心。但……托尼想，或许他还有一张牌没有出。

在特工的掩护下，亚历山大·皮尔斯走近了幕墙，和泽莫男爵交谈起来。

“……生物指纹……确认通过……尊敬的霍华德·斯塔克先生，蜂巢幕墙将为您开启。”

随着机械声的播报，透明的玻璃幕墙上滑过一层蓝色幽光，勾勒出密密麻麻的蜂巢纹路，而当光线行进至幕墙的正中央，六边形的格组便顺滑地向两边折叠收起，仅可供一人通过的空间随之呈现在众人眼前。

托尼朝不远处的橘猫招了招手。橘猫茫然地左右扭扭头，又茫然地看过来，耳朵抖了抖，慢悠悠地跳下软椅，朝着托尼的方向谨慎靠近。

托尼多瞥了一眼，眯了眯眼睛。还是勒米曼赫的椅子，这橘猫还挺会挑。

待走到离托尼还有五步的距离时，橘猫停下了，无论托尼如何招呼都不肯再上前一步。托尼只好用手圈成喇叭状，小声朝它喊话。

托尼的想法很简单，橘猫看起来并不想参与这场人类的争斗。先前出手或许也只是因为他们身处致命危险中，想要让它主动站在他们这方出击是不现实的。

不管对方是出于什么理由才保下他和霍华德的命，只要这个理由仍然存在，就有着可以被利用的点。

所以托尼没有要求橘猫为他们战斗，而只是普通地告知：他马上就要去拼命了，外面对手那么多，可能一不小心就会被子弹打中去见上帝。如果他真的死了，请橘猫将他的遗言转告给芙芙。

说完，托尼就半跪起身，将手中剩下的微缩弹看准位置发射了出去。后来的九头蛇特工没有发现托尼的存在，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打了个措手不及，让战略科学局的特工得到了喘息之机。

没有子弹，就拔出匕首；匕首被打落，就赤身肉搏。战略科学局特工不要命的打法让一面倒的战局出现了不确定的摇摆倾向。

这摇摆倾向只是暂时的，若不知道哪去了的霍华德不能力挽狂澜，那么胜利的天平最终还是会倾斜向九头蛇。

这么想着，托尼把汗水擦在裤子上，握紧了手枪，撑着桌子跳了出去。

一时间，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被目光环绕的主角却视枪林弹雨如无物，只直直地向着最前方，泽莫男爵的方向冲去。

“活捉，别让他死了。”泽莫男爵的声音从九头蛇特工身后传来。

听到命令，九头蛇特工原本对准突然出现的少年的枪口都下移了一寸。但上一刻射出的子弹无法收回，特工们只能祈祷那个少年别那么点背，被哪一发子弹爆了头。

即便是身经百战的九头蛇特工，也不想直面泽莫男爵的惩罚。

然而令人惊奇的是，那个莽撞地冲进交战中心的少年却有如神助，躲过了每一发子弹，甚至连擦伤都没有，完好地从战区中穿了过去。

此刻上帝仿佛降临在了他身上。一些信仰虔诚的特工一时手都有些软，不自觉地想放下武器祈祷。又在瞥到少年身边左右跳跃的橘色影子时恢复神智。

众特工：……

——说真的，为什么这里会有只猫？？

当然是因为子弹都是猫挡下的啊！

橘猫大声喵喵抱怨，一路上那些子弹颗颗不是冲着那人类小子脑壳去的，就是冲着心脏胸腹去的，没有一颗不致命。它挡开每一颗子弹容易吗！

不挡又不行。要是这小子死了，老大还不得跟它算账。

场面僵持之下，竟让托尼一路冲到了战线最前方，只隔着一层九头蛇特工就是泽莫男爵。这时仿佛被下了定身术的九头蛇特工才终于回过神来，齐齐扑了上来，要将他擒拿当场。

关键时刻，仅剩的几个战略科学局的特工拖住了扑上来的九头蛇特工。他们的身上负伤累累，动作却毫无迟疑。

“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尽快，我们撑不了多久。”

托尼听到背后传来陌生的声音，他没有回头，举起了枪，对准泽莫男爵的方向，扣下了扳机。

子弹呼啸而出。

泽莫男爵眼神一闪，神色中却并无慌乱，施然后退一步，进到了幕墙之内。在他进入幕墙的瞬间，蓝色流光再次闪烁，可供一人通过的空间合拢，子弹打在幕墙上，激起一阵红色的光晕。

“抓住他。”泽莫男爵在幕墙内说。

话音落下，托尼被按倒在地，脸颊紧贴地面，手腕被扭了个方向，手枪甫一落地就被踢远，再也没有一丝反抗能力。

泽莫男爵俯视着托尼贴在地上的脸，神色轻蔑。他轻声说：“不是说要加入我们吗，小斯塔克。这就是你的诚意？”

“你们、你们杀死了我的父亲！”托尼憋红眼眶，压着声音，咬牙吼道。

啊，这倒说得通了。总归是父子，就算多有龃龉，也不见得下得去死手。泽莫男爵漫不经心地想，用指节敲了敲幕墙，比了个手势。

托尼感受到枪口抵上了自己的后脑。

先前为托尼拦住九头蛇特工的几个战略科学局特工也尽数倒下，场面此时似乎已然全部在九头蛇的控制之下。

亚历山大·皮尔斯和泽莫男爵对视一眼，打开随身携带的手提箱。相比普通手提箱体积过大的箱子，打开来是一台微型计算机。将四周的缆线一一接入计算机后，皮尔斯从隐秘夹层中摸出一张光驱，双手轻轻拈着边缘，慎重地放入计算机中。

一阵短暂的黑屏后，数据流快速闪过屏幕，逐渐在屏幕上构建出一张黑白人脸。

亚历山大·皮尔斯对屏幕中的人脸尊敬得有些诡异，托尼感觉自己甚至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掩藏得很好的恐惧和忌惮：“佐拉博士，接下来就拜托您了。”

屏幕中的男人随意地点了点头，却没有离开去干活，而是看向了侧面的托尼：“噢，斯塔克家的小崽子。你还留着他干什么？”

“还有些用处。”泽莫男爵竟也不催他去做事，只是淡淡地回答。

“你认识我？”控制着托尼的人似乎怕他又暴起，钳制着他的手像铁一样坚硬，让他几乎动弹不得，但托尼还是竭力扭了扭头，冲着屏幕的方向勾了勾嘴角，“但我可不认识你。”

“没礼貌的小子。不过你也就这一会可以嚣张了。”屏幕里的人脸沉下神色，浓重的阴影让他看起来惊人的邪恶，“当年霍华德让我几乎失去了一切，财富、地位、身体……但今天我会把所有东西都赢回来。最后的胜利者是我！只会是我！”

身体？

这家伙难道是抛弃了肉/体，把意识上传到了电子端？就算是最新的计算机，怕是也无法承载如此之大的内存物和运行空间。所以存放对方意识的必然是大批量相连的计算机群组，质量不够，只能靠数量来凑。

理所当然地，那张光盘也不可能完全承载一个人的意识。所以在那里面的应该只是一部分用得上的数据组成的虚拟人格，因此才会显得轻狂到愚蠢，随口就把自己的信息暴露出来。

想到这里，托尼的心情却没有变轻松。无论能力受到多少限制，一个生活在电子世界的有主观能动性的天才幽灵，能起到的作用无疑是巨大的——他所想要研制的人工智能不就是这样的产物吗。

这也就意味着，九头蛇无疑是有备而来，他们太清楚他们想要什么，会面对什么，又需要准备什么对策。

果然，就在这条思绪划过托尼脑海中的同一时间，啪一声，整个地下空间的灯光忽然全部熄灭了，黑暗毫无预兆地降临在这片空间中。

是了，对付电气时代的科技，最简单粗暴的方法，便是切断电源。

但是这种重要场所一般都会配备独立的备用电源，在紧急情况下并不会受到断电的影响。备用电源不与寻常控制系统相连，就算是电子幽灵，应当也没办法对付才对。

除非……那几乎无处不在，几乎将战略科学局变成九头蛇华盛顿特区分部的九头蛇卧底早就弄到了备用电源的位置，并在计划中的时间进行了物理爆破。

而身在重重地底之下的他们，竟然直到此刻才发现这一可能性。

黑暗没有持续太久，一道亮光很快就驱散了些许厚重的夜幕，是泽莫男爵手中发出来的光。借着这道光，托尼看到他的手指上多出了一个戒指。

一个看着十分眼熟的戒指。古朴厚重的质感，两个戒圈古怪地连在一起，还雕刻着意味不明的花纹。

是那个霍华德曾经想塞给他的戒指！托尼认出来了。

事到如今，已经不难联想到戒指或许与某些不为世人所知的神秘力量有联系。这股神秘力量与战略科学局达成了合作，或许还为这地下空间的防御设施出了一份力。

能够有如此程度的合作，说明霍华德一定极为信任对方，甚至相信这份联系能庇护他的子嗣，才会试图将戒指塞给托尼。

而如今同样的戒指却出现在了泽莫男爵的手上。

托尼的脸色由青变紫，又由紫变绿——你们这些正方组织能不能靠点谱，怎么哪里都被九头蛇渗透了个遍啊！

泽莫男爵在便携光源的照明下一步步向高台靠近，一步一步，缓缓踏上阶梯，面容中竟不知不觉中带上一种狂热的虔诚，和他的身份信念两相对照，显得格外讽刺。

终于，他站在了圣杯面前。

他低头看着那在光线照耀下古朴而耀眼的黄金色泽，光华流转在玄奥的纹理上，内壁泛着偏橙红的光泽，仿佛圣子尚未干涸的血液。

传说中杯中所乘之水可让人返老还童、起死回生。

而在他所收到的绝密情报中，面前的圣杯所持有的能力却远远超过传说的描述。

万能的许愿机。能够实现任何愿望的神器。只需要站在它面前，怀抱着比谁都要强烈的**，然后轻声许出自己的愿望，就能马上得偿所愿。

那是足以让全人类疯狂的能力。

如果这一切确为真实，他过往所经历的人生，所做过的事业，似乎在这块黄金碎片面前全无意义。若是在年轻的时候，他必定会对这东西提起无比的警惕。

但他已经老了，时间带走了他的雄心壮志，却过多地助长了他的贪婪。

**几乎烧干了他的脑浆，泽莫男爵却没有盲目朝着圣杯伸出手，他拔下一根头发，在圣杯上方松开手。

头发轻飘飘地落下，在距离圣杯仅有一指距离时，发白的高压电弧一闪而过，将发丝烧成灰烬。

果然是这样。泽莫男爵露出意料之内的笑意，不然为何要建造一个如此显眼的高台和置物台呢。难道就为了向所有来访者宣告宝物在此吗。

其下埋藏着的是庞然的储电设备，专门为作为最后防线的高压电网供能。即便有像他这样事先将所有电源切断的入侵者，若被即将得偿所愿的狂喜冲昏头脑，也会马上在高压电之下变作一块人形焦炭。

可惜，他早就知道了。

想要使用这高台上独一无二的宝物，并不需要等将它真正拿到手。

苍老的面皮颤抖着，连带着声音也发着抖：“*我们在天上的父。愿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话未说完，泽莫男爵忽然被撞翻在地，发出巨大的声响。

圣杯所在的置物台背后紧靠着墙面，而往上则是隐没在黑暗中的线缆和通风管道。地下空间的通风管道为单独架设，若想要通过通风管道潜入，则需要先获得足以进入保密禁区的权限才能到达可以攀爬管道的入口。

而为了防止被潜入，通风管道中自然也设置了重重难关。或许只有美国队长才能通过。

通常来说，有权限的人没有这个体魄能力，而有体魄能力的人没有权限。而如果能弄到这种程度的权限，还不如直接大摇大摆从正门进——比如现在的九头蛇。

但在场却有一个人，做成了这件异想天开的事——

霍华德·斯塔克从足足两层楼高的通风管道中跳下，冲击力堪比载满货物的大卡车正面撞击。而泽莫男爵就是那个不幸而又幸运地和大卡车擦肩而过的人。

即便如此，冲击力也够他喝一壶。泽莫男爵本身就是七八十岁的老人，即便通过一些科技手段增强了体质，却也不像那些全面改造身体的特工一样能抗。一撞之下，整个人瘫倒在地面上，眼神沁着剧毒的恨意射向霍华德。

“霍华德·斯塔克！！”

从两层楼多的高度跳下来，即便霍华德注射了之前那注药剂，也不算完全没事。但他撑着站起来，对泽莫男爵露出一个招牌笑容：“别来无恙啊，泽莫，还真是感谢你的多话了。”

泽莫男爵这次却没接他的挑衅了，他勉力举起还能动的那只手，比了个手势。随即一声枪响响起，在空旷的地下空间内格外清晰。

枪响从幕墙外传来，霍华德心中一跳，下意识转头去看。

抓住他走神的这个空隙，泽莫男爵吐出一口血沫，竭力吼道：“让九头蛇——”

心绪电转，霍华德怎么可能不知道泽莫男爵想做什么，他甚至不及回头，就张开嘴，喉结颤动，无论如何都要抢在对方之前把话说完。

“不不，这可不太好。”

一道看戏似的陌生声音从托尼身后传来。

被瞄准脑袋暴击的托尼理应已经死去了，但他还活着，活得好好的。功臣无疑是在他旁边徘徊的橘猫。而上一刻还威风凛凛的橘猫在这道陌生声音响起后，却浑身毛都炸了开来，浑身肥肉抖成了波浪状。

按着托尼的九头蛇特工刚刚已经被橘猫打退，托尼得以从地上坐起来，转头去看声音的主人。

男人一身全黑西装，内衬却不是衬衫，而是贴身的黑色圆领薄衫，脖子上挂着的也不是领带，而是一条交叉打结的……帽绳？

再配上鲜艳的半长红发，不透光的墨镜，和瘦高的身形，那股随性不羁的气质让人觉得他该出现在秀场，又或者什么摇滚乐队，总之不该在这里，在这么一个……发生着关乎世界存亡的严肃的重要场所。

陌生男人本人倒是仿佛对四周的戒备和枪管一无所觉，他伸手拉了拉墨镜，从墨镜上方瞥了一眼，神色有点不耐：“说真的，我不建议这么做——”

当然，无人在意他的疯话，幕墙内高台上的两人更不会。

于是高台之上，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喊出了截然相反含义的单词：

“——永恒！”

“——死去！”

一条老蛇悄咪咪探出看热闹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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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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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 4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