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里不是我的哥谭？”杰森强调了“我的”这个词，这让他有些口干舌燥。或许只是一个口误，他想，奈特总是用错词，这次大概也是。

但是奈特摇了摇头，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肯定了他的猜想：“这里是另一个发展线的宇宙。我刚刚打人的时候确认了一下，我的魔法又稍微出了点小小的问题……”

“嘿！我在跟你们说话呢！”试图打劫又被忽视的团体头头不满地嚷了起来。

奈特有些怜悯地看了他们一眼：“所以说你们又打不过蝙蝠侠，也搞不过黑面具，看起来没有亚特兰蒂斯人一半壮，甚至赚钱都赚不过企鹅人。”他轻轻推了吧杰森的肩膀：“反派死于话多，我们提前动手，决定就是你了，上吧小麻雀。”

轻蔑的语气没有一丝一毫的掩饰，带着模仿了宝可梦训练大师放出小精灵的语调，奈特被杰森不轻不重地肘击了，他笑着躲到了康纳边上哎呦哎呦地假声痛呼。这样轻松的态度似乎惹怒了对方。

于是气急败坏的小头头对着最近的人就开了一枪。枪声在哥谭的小巷子里在常见不过了，没人会去深究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他们每天活的也是心惊胆战的，哪里有功夫去顾得上别人的死活。

被不知名力量抵挡的子弹，在冲力和阻力的双重作用下变成了瘪下去的不规则块装，滴溜溜地在地上打了几个转。

“正好你拿他们练个手，复健一下，才好对上蝙蝠侠。不然下手没轻没重的，会出大问题的。”奈特捂着肚子，强装娇弱地靠在康纳身上：“我可是你可怜脆弱的监护人，你不能这样对我的，我好柔弱嘛。我就不要陪练了。”

杰森看过来，任由对面抢劫的人惊恐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不太在意这些明显就是小人物的家伙，所以他的眼神全然都落在奈特身上，那眼神明显就是在发出来自灵魂的质问——那康纳呢？氪星人总不是打不得的吧。

奈特又把重心往康纳身上移了移，一副弱柳扶风的姿态看：“康纳还小，不能参与这么暴力的事件啦。”康纳极其配合地点头，垂下眼睑，缩了缩，跟奈特一样做了一副无害的模样：“对啊，我好柔弱啊哥。”

那个被压扁的子弹落在地上清脆的声音像是落在了试图打劫的人们的心脏上，按下了心跳的暂停键，没人在他们三个人对话的时候出声。

带头的那个人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之后很明显地淹了口唾液，忽然大声骂了一句，愤然挥手：“不过是穿了防弹衣，他有什么好神气的。上，给这小子点颜色瞧瞧。”

杰森嗤笑了一声，终于肯把视线分过去了一些。他活动了下手腕。骨节交错的声音咔咔作响。杰森的声音很轻，却全部落在了每个人的耳中：“一起上吧。”

在昏暗的巷子里，高大的青年微微侧过了头，眼睛里像是有亮光。在他身后，另外两个看似完全无害的两个人也抬眼看了过来。那微亮眼里，全然已经是看向死物的眼神。

被猛兽盯上的错觉。

虽然并不健壮，却成为了这个小团队里的领头人物，只不过是因为他在蝙蝠侠手下活了下来。凭借着装死的技术跟见机行事的机灵劲。

而今天，他那些虚假的、见不得光也融不进黑暗的小手段被看了个透彻。“胜利”冲昏了他的头脑。这次，不是踢到了铁板，而真的被夹在铁板之中，逃脱不得了。

…………

“什么抢啊偷啊，都是虚的。虽然在哥谭也就这样能活的不错。”奈特戳了戳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胳膊哀嚎的男人：“踢到铁板了吧。”

“走了泽比。”杰森站在巷子口，回头招呼不知道为什么非得把被打倒在地的罪犯们一个个都戳过的奈特，呼吸平缓到完全不像是刚刚才打过那么一架：“天快黑了，我们得找个地方住。”

就算是对于这些“小事件”就是动动手就能解决的事情，但是如果整晚都要面对这些，也着实太烦人了一些。

“我知道有一个好去处。”奈特的手离开了最后一个人，笑眯眯地跑跳回了杰森跟康纳身边：“你们跟着我就对了。”

说着这话，奈特拉着两个人就走，脑子里有个地图似的，带着他们穿过大街小巷。街上的景色和杰森里的模样大部分的重合，又有很多细小的不同。

哥谭的阴雨天已经可以算得上这个城市的特色了，就算是还没有天黑，也总是阴沉的不得了。但是还好，就算走的不算快，奈特也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到达了他说的“好去处”。

一个教堂。

看起来并不算是一个很新的教堂，但也绝对不是破旧到没有人居住的地方。

“我认为这里的人可不会好心到让我们三个来历不明的人住上一晚。”杰森回忆了一下，记忆里，这个地方确实有个教堂，但是那里是被流浪汉占据的，乱糟糟到没法看的地方。有时候还会发生斗殴事件，根本没人会想去回收的尸体直接腐烂在潮湿的天气里。

尽管是不常清醒，他的母亲也曾经要求他绕开那个地方走，不要接近那个过分混乱的地方。

“相信我，你们会喜欢这个地方的。”奈特笑嘻嘻地走上前去，敲了敲大门。

并不太隔音的门里明显有由远到近的脚步声传来，里面有个模模糊糊的声音出了声：“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吗？”

康纳愣了一下，视线落在了杰森身上。杰森被康纳专注的视线看得抖了一下：“干嘛这么看我？”

话还没说完，他自己也愣了。门里传出来的声音好像，有点耳熟。

“神父先生，我们是来借宿的。我叫奈特，奈特.泽比斯。我跟我的两个弟弟刚来哥谭，遇到了抢劫的小团伙，可是被下了个不轻呢。”奈特说瞎话说的信口拈来，卖的一手可怜，完全没提到被打到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罪犯们。

金属制的门锁被拉开的声音叮叮当当地响起，大门被拉开了小小一条缝隙。

“拜托啦陶德神父，”奈特笑眯眯地卡住了只开了一条小缝的门，力气大到不像正常人，里边的人完全没有办法立刻关门：“我们真的很可怜啦。”

里边被叫做陶德神父的人似乎叹了口气，语气到还是温和：“松手，我把链子解开。”

就算是三个高高壮壮的成年男性完全不知道有什么可以说是可怜的地方，陶德还是决定让他们进来。毕竟近期缺钱，他不想再换一次大门了。

链子垂下，磕在门框上的声音响过之后，年轻的神父拉开了门，希望他们真的只是来借宿一晚上这么简单。随后，他就跟一张每天都能在镜子里看到的脸打了个照面。

陶德立刻拔出了自己的配枪，让那明显不对劲的三个人面对着黑洞洞的枪口。但是看起来他们一点都不紧张，反而是自己更紧张一些：“你们是什么人？”

“他是谁？另一个我？”杰森挑眉，没有拿出自己的枪，虽然在某个瞬间他也是想要这么做的了。但是奈特的表现终究还是提前给他打过了预防针，没有陶德这么大的反应了。

这里不是他们的世界，有另外一个杰森陶德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自己跑来当了个神父。

奈特揉了揉杰森的脑袋，夸了一句：“我们家小麻雀这么聪明，猜准了。康纳呢？你怎么觉得？”

康纳左看右看，缓慢地点头：“一个是我哥，另一个不是。”奈特也揉了揉康纳的头：“分的清就好。”亲昵的模样让陶德移开了视线。

奈特对陶德点头：“具体就是平行宇宙，同位体还有一些有关于魔法的东西。你也可以直接理解成你们不是一个人就好。”

陶德皱着眉头沉默了一会，收回了配枪。他摆了摆手：“只允许你们留下一晚上。后面的空屋子随便挑，没有什么好东西，只能凑合一下。晚上……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

奈特看了眼长长的木制椅子背上黑洞洞的开口，撇了嘴：“怎么？这附近有不长眼的家伙惹到你了？”

“这跟你们无关。”神父留下了这最后一句话，转身走向了一个通向后院的小门，也没有再管身后的三个人，消失不见了。

“怎么样，自己看自己别扭的关心是个什么感觉。”奈特嘻嘻地笑着扒住了杰森的肩膀，被杰森弹了个脑瓜崩：“你少来，就知道贫嘴，又不干活。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再等等，”奈特眯起眼睛：“正好你不是要演练怎么回哥谭？虽然不是一个世界，蝙蝠侠倒是还都有的。”

“你确定？”杰森掐了奈特的脸：“我都来当神父了，布鲁斯还会是那个蝙蝠侠？”不论这个世界的蝙蝠侠是不是布鲁斯，他想找的，也只有那个和他经历过了那短暂的童年的布鲁斯。

奈特表情有些纠结：“这个嘛……”

“真不是？那老家伙去当什么了？不会真就只当他的宝贝布鲁西了吧。”杰森来了兴趣，也不再去注意另一个自己，问起了关于布鲁斯的消息。

“这个世界是没有布鲁斯的。”奈特不太情愿似的说了实话：“这个世界的蝙蝠侠是你爷爷托马斯啦，布鲁斯在八岁的时候就死在犯罪巷里了。”

杰森沉默了一会，才挤出了两个字来：“……是吗。”

康纳有些担心地走上来抓住了杰森汗津津的手，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后背：“哥，你没事吧？”

“不，我没事。”杰森说着抹了把脸。反正这个世界不是他的，所以这个世界的布鲁斯跟自己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对吧。

不如说，这整个世界都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在意那么多干什么？

“走吧，我们先去找个屋子歇会儿吧。”奈特捞起了杰森的另一只手：“我还挺期待看看作为神父，你的审美会不会有剧烈变化呢。”

“对啊，杰森，我都有点累了。”康纳紧张兮兮的，完全不记得自己拥有钢铁之躯，拙劣的借口让杰森有些低沉的心情稍微回转了一些，抽回手搂了搂康纳的肩膀，又拍了拍奈特的头，率先走向了陶德没有关上的小门。康纳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在杰森跟康纳都看不到的后方，奈特嘴角扬起的弧度诡异又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