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帕克，AKA蜘蛛侠，尝试解决新制服引发的问题。
他们——他和迪克——花了一点时间，终于化解了这场乌龙。
解决方案非常简单。彼得把他的机车夹克和蝙蝠T恤脱了下来。
老实说，这有点尴尬。非常尴尬。彼得尝试控制自己的表情，尽量让杰森深邃的五官不要到处乱飞。他想象自己位于一间公共澡堂，是不需要穿衣服的斯克鲁变形者，或者中了旺达的坦诚相待魔法，这种想象显然于事无补，因为彼得的脸依旧僵硬得堪比金属头罩。这种感觉就像被迫在梅姨面前欣赏MJ拍摄的蜘蛛侠照片，甚至比那更糟：迪克是杰森的哥哥，彼得却不是真正的红头罩。
杰森的身材相当不错，健美，结实，每一寸肌肉都恰到好处，模范到足以视作艺术学院的绘画素材，或者量体定制一尊大理石像。美中不足之处在于，男人身上遍布见义勇为的勋章。彼得有在尽量避免这些，但身为助人为乐的好邻居，磕磕绊绊在所难免。
这正是整件事中最尴尬的部分。好比彼得替哈利构思科学课的作业，却因为用词过于谨慎而被老师打为chatgpt的作品，并且得了一个血红色的D。彼得自认是个有原则的书呆子，除非遇上灵魂互换这种童话故事里的情节，否则绝不会帮哈利代笔。所以，没错，这都是灵魂互换的错。
他紧张地摩挲着手指，暗暗祈祷夜翼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事物是螺旋上升的。显然，一切又回到了原点。彼得不得不重新考虑困扰他数日之久的终极命题——如何扮演杰森？
红罗宾是杰森的继任者，他从未真正见过杰森。换言之，彼得有自由发挥的空间。夜翼的情况则迥然不同。他是最初的罗宾，是哥谭公认的神奇小子，是杰森法律意义上的哥哥。彼得完全有理由认为，他们接触过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对彼此十分熟悉。他敢打赌他们曾经一起夜巡，游荡在哥谭或者布鲁德海文的高空，处理拯救世界级的重大事件。夜巡结束后迪克和杰森可能会缩在天台吃汉堡，也许还有披萨、薯条、冰淇淋、爆米花，周末大概会有家庭聚餐，圣诞节凑在一张沙发上看《真爱至上》。迪克一定清楚杰森的片单，熟悉他的兴趣爱好和文学品味。说不定他也爱看《傲慢与偏见》。
乐观点。彼得心说。按出生年月推算，迪克与杰森相识时，迪克正处于叛逆期。科学研究表明，三岁以上的年龄差会催生代沟，迪克和杰森的年龄完美符合这一要求。也许杰森去世前的那段日子，他们的关系正跌落冰点，水火不容，势不两立，见面不是吵架就是打架。
这个猜测完美解释了为什么杰森从未和他聊过迪克的事。但听起来这未免太地狱了，彼得反倒希望他的猜想不是真的。
杰森被小丑谋杀至今，已有数年之久。夜翼缺席了杰森·陶德的人生。时间永远是最好的理由。
别紧张。彼得暗暗为自己鼓劲。不要紧张，不要一句话接着一句话蹦出来，以及千万千万不要说双关笑话。这显然是蜘蛛侠的个人特色，而非红头罩的标签。
迪克·格雷森接过了蜘蛛侠的职责：他会用无可救药的幽默感和乐观主义炒热气氛。
迪克道：“进屋坐？”
男人似乎刚睡醒没多久，衣衫不整，睡眼惺忪，磁性的声线中夹杂着一点软糯的鼻音。那双漂亮的蓝眼睛蓄满水汽，眼底两抹不易察觉的黑眼圈。
迪克迟疑片刻，道：“我有一些没穿过的T恤。还有阿尔弗雷德的小甜饼。”
我应该扭头就走。彼得心道。
他点点头，挪进了夜翼的安全屋。
*
夜翼的房间正如他本人一般，气质卓尔不群，极富生活气息——或者用更写实一些的说法是杂乱无章。生活用品横七竖八地摆在地上、桌子上或者储物柜上，文件、衣服和书散落得遍地都是。海蓝色的领带搭在门廊上，底下垫着皱巴巴的黑西装。迪克显然是信奉不叠被子有助于除虫的那类人，床上的三层被褥原汁原味地拧成一团，恍若一幅印象派的画作。
青年拉开衣柜门，成堆的衣物掉下来。他把这些东西一件一件塞回去，从夹层里取了一件黑色长袖。这件上衣的尺码比迪克常穿的大一些，完美贴合杰森的体型。
彼得认得这种熟悉的材质。并不舒适，也不吸汗。
——防弹衣？认真的？
他不合时宜地联想到了某些护崽的鸟类，比如羽翼鲜艳的知更鸟。鸟和哺乳动物大都是模范父母，坚持用体温为它们的幼崽取暖。
彼得摇了摇脑袋，甩掉他的奇思妙想。他一手搭在衣柜上，装作凶巴巴地问：“你跟踪我？”
迪克绝对蓄谋已久。不然没办法解释为什么他刚好有杰森尺码的衣物。
彼得当了一年的义警，很清楚这一行不能以貌取人。有的人表面上是脸蛋漂亮的黑发帅哥，背地里却是跟、踪狂。
迪克举起双手：“我只是……职业病。我没有恶意。”
彼得道：“下不为例。”
他抽出枪套里的□□——模型枪，甚至塞不了子弹——转了一圈，恶狠狠地威胁布鲁德海文的小警探。远距离交火的情况下，这把枪足以以假乱真，但迪克毕竟是身经百战的义警，一眼认出这是塑料模型而非金属制品。他蓝盈盈的眼睛里盛满了柔和的笑意，吃软不吃硬的蜘蛛侠忍不住在灵魂通讯频道里呼唤杰森。
理所当然的，杰森不在。彼得掏出手机，打开录音模式。他认为接下来的对话应当被杰森听到。
迪克道：“我可以解释。”
“那就解释。”彼得道。
他坐下来，帮迪克收拾凌乱不堪的卧室。首先是叠被子，铺床，接着把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儿一一归位。红头罩的安全屋比夜翼整洁得多，至少万事万物都在自己该在的地方。杰森显然习惯于这种琐碎的工作，彼得发呆的时候，偶尔会下意识地整理起杰森的房间。
他想给自己找点活干，至少分散一部分注意力，以免泄露过多的个人信息，或者再度进入彼得·帕克的发呆时间。
迪克道：“你和提姆见过面了？”
彼得点头。
“提姆和你我不同，他是个出色的侦探……别误会，杰森，我不是在作比较，你们没有高下之分，也不需要任何比较来证明自己。你是独一无二的。你永远是我心目中最棒的罗宾。”
“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布鲁斯就没再动过招收助手的念头。提姆是自己找上门来的。他发现了蝙蝠侠和罗宾的真实身份。”
迪克眨眨眼：“那段时间布鲁斯的状态很差，提姆这才下定决心毛遂自荐。起初布鲁斯并不同意，我也坚决反对，但是……”
“但是？”
“但是结果你也知道。中间的故事很长，我不介意在电影之夜讲给你听。”迪克道，“这次也是提姆先认出你的。他生来就是福尔摩斯。”
他在暗示他的弟弟是控制狂吗？彼得迟疑着想。BBC出品的神探夏洛克给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主演福尔摩斯简直像是斯特兰奇医生的翻版。
“提姆说有你的消息，我就请了年假。说来惭愧，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回哥谭了。”
他叹了口气：“杰，我好想你。阿尔弗雷德也好想你。”
夜翼张开手臂，似乎在索要一个家人间的拥抱。彼得掐了掐自己的胳膊，后退一步，婉拒了夜翼的邀请。他不是杰森，他不能代替杰森做决定。
彼得道：“披萨店的电话也是提姆告诉你的？”
迪克道：“这你就冤枉我了。我昨晚一直在查犯罪巷的人员流动，凌晨六点才去休息，一觉睡到现在。我甚至没有你的联系方式。是小芭帮我订的餐。”
彼得道：“小芭？”
迪克道：“小芭可能是从提米那里得知你的消息的。她的黑客水平一直是家里最好的。”
彼得仔细回忆一番，对小芭这一称呼全无印象，唯一符合这个昵称是GCPD戈登局长的女儿，但理论上芭芭拉·戈登与韦恩家族毫不相干。
蝙蝠侠是什么家族连锁企业吗？彼得腹诽。听起来人员构成比复仇者联盟还复杂。复仇者最初只有六个人。
“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迪克道，“我请了年假。”
他压低声音：“你在查刺客联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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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好邻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