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要害怕？”

究竟是有过什么样的经历才会让他说出这样的话？

闻言，蝙蝠侠不由得更加仔细地观察、更加严谨地审视眼前的这个男人。

而男人也伫立在原地，唇角上扬，摊开双手来乖乖地任他打量。

只是不经意地，他眨了眨眼，那漆黑的瞳孔中微光一闪而逝，似乎是流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感伤？亦或者其他的并不是积极方面的情感。

“你……”

蝙蝠侠眉头皱起，正欲开口，就见男人纤长的睫羽上下掀合，仅仅是瞬息之间，那些可疑的情绪又消失地无影无踪，那双眸子也恢复了一贯的平和。

仿佛这不过是旁人一不小心看岔了的假象。

但蝙蝠侠不这样以为。

布鲁斯·韦恩不愧是微表情方面分析的大师，这样一缕极轻、极淡，如同昙花一现般转瞬即逝的细微情绪，即使是让十分专业的心理师来看也很难发现，但他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

这让他几乎是立刻就意识到，这是一个绝佳的突破口！

一个突破男人心理防线，好让他获得更多未知信息的突破口。

布鲁斯眯起眼睛，心里很快便拿定了主意。

他才不管对方如今的心情如何，蝙蝠侠需要答案。

“告诉我你的身份。”

阴沉沉的大蝙蝠说道。

化身黑暗骑士后的他总是与白日里的韦恩总裁之间有一种深深的割裂感，说起话来也总是一副命令的口吻——他似乎从不会说“请”字。

而甚至在这样说后，他还在后面加上了几句如同要挟一般的话语，尽管他本人并没有这个心思。

“你曾让韦恩转告我的诺言是时候兑现了。”

蝙蝠侠压低了嗓音，言语上步步紧逼，直接撂出对方昔日的承诺，完全不给柯里昂家主任何犹豫和回绝的机会。

至于这逼问来的答案是否真实？这不是重点，阿卡姆那群疯子朝他撒的谎还少吗？他的重点在于，只要男人开了口，无论是真是假，一切皆有踪迹，想来他总能从中发现些什么东西。

唐愣了愣，下一秒就见到站在原地的超级英雄绷紧了脸颊，身上的气质变得越发冷硬，几乎都要把“你不要想着逃避”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我并不是在拒绝。”

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唐·柯里昂有些惊讶地说道。

“我只是以为……你会把它用在更加有用的地方。”

是的，更有用的地方，因为在唐的眼里，自己的身世并不是什么值得打探的消息，他也从未掩藏过关于此的所有信息。

但惊讶归惊讶，面对朋友——人情既往既来，这位不请自来的超级英雄符合他对朋友的定义——的“请求”，他还是很乐意帮上这么个小小的忙的。

所以收敛了一时的失态后，他轻笑摆手，在对方的注视下缓步走回屋内，重新坐回了自己的沙发上。

“你可能会感到失望，因为那并不是一段令人感兴趣的故事。”

轻轻地呼出一口气，他端起茶盏，却发觉杯中的液体早已经凉透，只能又遗憾地放下，开始讲述起了自己的故事。

…………

“事情就是这样。”

唐讲起故事来声音又稳又平，柔缓温和的嗓音在做起这件事的时候别有一番魅力，想必他要是在托儿所工作，这项技能应该能让他获得不少小朋友的喜爱。

在他的叙述下，蝙蝠侠知道了他是如何一夜间失去了宠爱自己的父亲，如何在父亲的葬礼上得知了他唯一哥哥的死讯，如何目睹母亲为了保护他在自己的面前惨遭仇人枪杀……

年幼的唐·柯里昂又是怎么在亲邻的掩护下，孤身一人远渡重洋跑来美国，一个对他来说只是听说过的地方避难。

而这一切，看起来就像是戏剧里悲惨主角身上才会发生的一切，颠覆唐·柯里昂人生的一切，都只发生在短短的一个月内。

故事就这样结束了。

蝙蝠侠目光复杂地看向男人。

在说起这些往事时，男人的表情意外地平淡，没有大痛大悲，只有一点点对死者的浅淡的伤怀，就如同这些事情与他无关，自己转述的不过是别人的故事。

如此这般的模样，简直叫人难以想象到在他平日里平和的外表下，居然还藏匿着这样的一段经历。

蝙蝠侠深深地吸了口气，手腕微微一抖，收回了一直握在手心的蝙蝠镖。

但这不意味着他放弃了对男人的警惕，毕竟谁知道这番话有几分真几分假？他之所以如此反应，只不过……只不过是从男人身上看见了一个人的影子。

——多年前的某个夜晚的小巷里，站在父母尸首身旁无助哭泣的少年，抢劫案中韦恩家唯一的幸存者，布鲁斯·韦恩的影子。

迎着回忆里少年含着热泪的双眼，蝙蝠侠的心里无端涌上一股莫名的烦躁感。

他突然不想再问下去了。

*

黑色披风又一次在柯里昂大宅的二楼扬起，一如他来时那般，没有任何声响，神秘的超级英雄转眼便消失在了的哥谭浓重的夜色中。

见客人离开，唐也没有留下来的意思了，于是便站起了身，关灭灯光退出房间。

他沿着门前的走廊一边走着，脚下踩着厚重绵软的地毯，一边伸出只手抚摸过质感光滑的木制栏杆。

正值黑夜，家族里的每个人都回到了各自的卧室里陷入了甜美的梦乡，空荡荡的屋子里只余下古老挂钟时刻不停的“哒哒”声，不复白日里的生气勃勃，显得既黑暗又寂静。

但唐·柯里昂是无所谓的，因为无论是大厅内、楼梯上、还是每一个拐角，他亲爱的妻子，美丽的柯里昂夫人都给她的丈夫留了一盏小小的灯，足够唐·柯里昂看清脚下的每一步路。

循着阶梯一步步向下走去，唐的肩膀愈加放松，他原本想先去厨房寻摸一杯助眠的饮品再回卧室的。

但在经过养子汤姆·黑根的房间时，看着房门下的缝隙里透出的微微光亮，他停住了脚步，眉宇间露出了一丝困惑。

还没睡？

出于关心，他敲响了养子的门，同时嘴里轻喊着。

“汤姆？”

小教父好让人心疼，我暴风哭泣TAT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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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九个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