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匪头子粗暴地将布鲁斯和塞莱斯特推进地下室，啐了一口，重重锁上门，踩着吱呀作响的楼梯上了楼。
这处据点位于郊区，四周荒僻，邻里也多是些与他们类似的人。也正因如此，他们绑人回来时格外谨慎，生怕被邻居瞧出点东西。
参与这次行动的共有五人，除了一对黄毛兄弟，其余都是常在一起接活的□□跑腿。
此时，一楼那对黄毛兄弟正围着桌子打牌，兴奋地嚷嚷着该怎么开价。
“老天，那可是布鲁斯·韦恩！咱们该要多少合适？”
“怎么也得按亿起步吧？”
劫匪头子也跟着咧嘴，脑子里盘算着钱到手后怎么花。可笑着笑着，他忽然敛了神色，像是想起什么，问：“你们还记不记得以前跟咱们混过一阵的小詹姆斯？”
黄毛弟弟茫然抬头：“谁啊？”
“算了，没事。”劫匪头子咽回后半句。他本来想提那个叫克兰·詹姆斯的小子，十九岁，跟过他一段时间，后来突然说要退出，说是有好心人资助他上学，要去读什么大学的机械系。
他摸出烟点上，猛吸两口，莫名烦躁地踹了脚牌桌：“喂，待会儿送点水和吃的下去，咱们得跟他们耗一阵。”
打牌的人哄笑起来：“不是吧老大，你觉得那阔佬会吃咱这玩意儿？”
“让你送就送！废什么话！”劫匪头子骂骂咧咧地环视一圈，发现年纪最小的安德森不在，转身噔噔上了二楼。
推开虚掩的房门，他愣住了。
一个敞开的黑色背包赫然扔在床上，而刚顶替詹姆斯入伙、做事总慢半拍的金发少年正瘫坐在床边，脸色惨白。
背包里露出的，是一个炸弹。
倒计时，三秒。
劫匪头子嘴里的烟颤了颤，烟灰簌簌落下，“……上帝啊。”
两秒。
少年崩溃大叫：“这不是我的！是、是在路上……有个老头和我撞了一下！他背着和我一样的包！他还穿着高档风衣，拄手杖，像个老派管家，可脸色白得像死人……口音也怪！和我们这里完全不一样！”
一秒。
劫匪头子深吸一口烟，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安德森，f**k you。”
零。
爆.炸的火光倒映在了劫匪头子骤然僵硬的扭曲面孔。
——时间回溯到几分钟前。
倒回至劫匪头子摔上门、地下室陷入黑暗的那一刻。
塞莱斯特后脑抵着冰凉的墙壁，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在心里默数心跳，试图忽略身旁窸窸窣窣的动静。然而一股温热的气息忽然靠近，随即肩头一沉，那位本应养尊处优的阔佬打了个哈欠，嘟囔着靠了上来。
温热的吐息一阵阵拂过颈侧，对方的心跳平稳有力，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感。空气中弥漫着昂贵香氛的气息，让人联想到酒会、晚宴，以及一切与这肮脏地下室格格不入的事物。
塞莱斯特微微侧首，借着黑暗中超凡的视力，看向肩头那颗脑袋。碎发被薄汗濡湿贴在额前，再往下，是一双正无意识眨动、茫然望向虚空的蓝眼睛，以及色泽鲜艳的嘴唇，呼吸略显急促……
“嗨，塞斯，你在偷看我吗？”
那唇角忽然勾起，原本失焦的蓝眼睛忽然抬起，捕捉到塞莱斯特专注的视线。
黑暗本应吞噬一切表情。
然而，他们一人仗着科技作弊，另一人则拥有超乎常人的感官。
更微妙的是，前者以为后者不知自己能够视物，而后者深知前者绝不会暴露这份能力。
塞莱斯特压下骤然加速的心跳，不动声色地转回头，低声道：“我只是想知道您在做什么，韦恩先生。”
那位韦恩先生反而得寸进尺地凑近，呼吸几乎拂过他耳畔，带起一阵细密的痒意。可下一秒，他却猛地直起身，语气雀跃：“看！我把绳子解开了！”
轻微的摩擦声落地。
塞莱斯特沉默一瞬：“……很厉害，韦恩先生。”
布鲁斯兴冲冲地摸到他身后，开始解他腕上的绳结，语气带着点天真的得意：“我经常被绑架，很擅长这个。”
绳子应声而落。
塞莱斯特低声开口：“韦恩先生，事实上，我拥有一些特殊的……”
“咱们得想办法出去，”布鲁斯仿佛没听见，兀自起身在黑暗中摸索，“或者……”
话音未落，只见那位阔佬左脚绊右脚，“嘭”地一声闷响摔在地上，好半天才悻悻道：“……或者在这儿睡一觉也行。反正被绑了没法开会，谁也怪不了我。”
塞莱斯特再次尝试：“韦恩先生，我可以……”
布鲁斯：“好了塞斯，别打扰我找出口！”
于是塞莱斯特明白了，藏在韦恩先生这层壳子下的蝙蝠侠，正试图执行着某项计划。而这项计划里，显然不包括让他用瞬移魔法之类的手段轻松离场。
正当塞莱斯特在黑暗中漫无边际地出神时，不远处忽然传来布鲁斯的声音：“说起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最近我被绑架的频率好像越来越高。普通劫匪要钱，不普通的总想拿我当饵，去钓那只黑漆漆的大蝙蝠——拜托！他们为什么总觉得我能引出那个蝙蝠怪人？尤其是小丑！老天，看到他那张脸就让人浑身不舒服。”
塞莱斯特顺着接话：“或许因为您是哥谭首富？”
布鲁斯似乎翻了个白眼，低声嘟囔了几句，才叹气道：“那些家伙不仅绑我，还烧我的楼、炸我的公司、威胁我的员工……说真的，有时候我真想拎着锤子，一个一个找上门算账。”
塞莱斯特正要开口，布鲁斯却忽然几步凑近，兴奋地蹲到他身边，压低声音：“不过我最近听到个小道消息，你知道的，我们这种圈子总是消息灵通。哥谭最疯的那个家伙，好像出事了！”
塞莱斯特心跳漏了一拍：“您是指……小丑？”
布鲁斯：“不然还能有谁？”
塞莱斯特凝视着对方脸上毫不掩饰的厌恶神情，忽然抬手，轻轻按在布鲁斯的手腕上，指尖下传来平稳的脉搏，但他仍问道：“韦恩先生，您希望小丑死吗？”
布鲁斯却反手握住他的手腕，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他腕内侧的皮肤，面上仍带着自然的抱怨神色：“这不是明摆着的吗？谁会喜欢那个疯子？他每闹一次，我就得重建三五处产业，开不完的会，修不完的楼……我讨厌他。你呢，塞斯，你怎么想？”
塞莱斯特清晰感知着对方的心跳——平稳、缓慢，正如对方也一定在观察着他的心律。布鲁斯在判断他是否说谎，在解读他每一刻的情绪波动。
而塞莱斯特只想知道一件事。
布鲁斯·韦恩是否会因小丑的消失，而感到一丝一毫的解脱？
于是他开口：“我认为，小丑应该消失。”
他继续道，声音在黑暗中清晰而冷静：“小丑不该死，但他也不该活。他活着，是哥谭最大的毒瘤与威胁；可他如果死了，那些狂热的追随者会将哥谭拖入更深的疯狂。所以我认为，小丑不能死，也不能活——他应该‘消失’。让一切维持表面的平衡，让时间慢慢抹去他存在过的痕迹，直到世界将他遗忘。”
他指下的脉搏，从平稳逐渐加快。他听见对方的心跳声渐渐急促，感知到那一贯从容的节奏被打破。
塞莱斯特抬起头，迎上布鲁斯骤然失去笑容的注视。
黑暗中。
塞莱斯特看见了蝙蝠侠。
下一秒——
头顶轰然炸开巨响，整个地面剧烈摇晃起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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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试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