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是什么样子的？

尼克曾经央求父母带他去伦敦火车站，找寻传说中的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幻想着对角巷、巫师、魔杖以及魔法大招对碰，各种绚烂的色彩交织抗衡，成为空前夺目的视觉盛宴。

可康斯坦丁和对面的恶魔却远远偏离那五光十色的画面。

比起哈利·波特遇到的地狱三头犬，他或者说它，没有相近人形、动物形的魅惑伪装和虚假皮囊，就这么异样地从地狱里爬出来了！

一对煤炭似的眼睛如死水，嵌在又瘦又长的灰白脸皮上，嘴唇颜色像陈年发酵的葡萄酒，非常非常暗。

它在尼克的视线中停顿片刻，再次动作时拿出张浅蓝色的信纸，情意绵绵的蜜语赫然在目，是被布鲁斯宣读过的情书。

——布鲁斯！

尼克念着好朋友的名字，先是阿什，现在是布鲁斯。

北迦太基城向来太平，近百年没发生过儿童失踪案，他们接连遇害，谁也不知道恶魔为什么会忽然出现，目的是什么，谁召唤了它，。

“N...i...k...i...”晦涩语调自恶魔豁开的嘴里断断续续拼出来，浅蓝色信纸被递还给原主，它不习惯说人类语言，古老的堕天者慢慢弯腰，伸展扭曲枝条般的手，用年代久远的词语招呼着男孩：“Ni...ki...”

“Niki.”

尼克·邓恩并不知晓词的含义，但对方肯定是在叫他，就下意识要答话，康斯坦丁赶紧捂住他的嘴，不露出一点声音，躲过出其不意的陷阱。

行走在三界，回应恶魔者，必堕入地狱。

它还在看着男孩，干枯的指尖冒出业火，将纸张烧出白光，那光彩照着尼克·邓恩的眼睛和脸庞，恶魔死水般的黑目中浮动着红茫。

尚且年幼的灵魂便如此独特、鲜活、美味，假以时日，他会成为多少人心中芬芳而甜蜜的迷梦。

死气沉沉的恶魔重复吞咽，像是已经啃食了未来那热烈又多情的成熟体，不灭的火和不死的虫自他脚底扩散，发出锯木头一样的噪音，硫磺火湖的焰心高高窜起，应原罪召唤烧至此世。

地狱千篇一律的惨状和脏兮兮的沥青全不再招它欢心，时间仿佛回到创世纪之初，移不开眼的珍品跨越历史长河来到眼前。

这次，天上的碍事者可挡不住它的道。

恶魔黑压压的眼睛渗出不可抑制的渴望，男孩是个巧妙的契机，它要以此重新和拉斐尔打个赌。

列队吧，天使们，尚若你们中有谁可以听见我的声音，便注定哀吟！

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还不到时候......

康斯坦丁松开手中装圣水的容器，可能是上帝显了灵，也可能是他着了恶魔的道，更有可能是身后的男孩有魔力，竟让深渊来者改变主意离开此地。

“你还藏着什么令人吃惊的秘密？”驱魔人探查过恶魔停留的地板，连丝诅咒的痕迹都没有。

男孩摇摇头，几只小鸟飞进房间，在康斯坦丁耳边啾啾鸣叫，将小镇里的情形清晰了然地叫给他听。

“鸟儿们说，你在自己家的祖宅藏了个男人。”

“......”

尼克·邓恩不太满意这说法，却也找不到反驳的点，只好在对方吹着轻佻口哨眼神挪移的时候赶紧转移话题，“Niki——我的发音对吗？它是在叫我？”

“总不会是叫我的，”康斯坦丁顺着墙壁坐到矮凳上，拿了盒立柜抽屉里的巧克力，吃几粒缓解无法抽烟的别扭，“听起来像希腊语，也可能是普什图语，得找人查查。”

他说着连发几条简讯，很快接到电话，对方颤抖而急促的说话声隔着手机也能感觉到焦虑。

“哦，天啊，这可绝对不是什么好事...Niki在普什图语里代表善良、仁慈以及美德，希腊语里是幸运和胜利——你明白吗，恶魔说这个词有多糟糕，上次它们拿赞美之词形容天启骑士——”

“它说的是双关？毕曼，什么恶魔会喜欢说双关词，还用普什图语...”窗外突兀地响起几道惊雷，轰隆隆劈在大地上，是撒旦的胃在咕咕作响，倾盆大雨止住了，遮天蔽日的乌云却没有消散，反而越积越多。

“...汝之过分爱慕，僭越于对神之忠——是阿斯蒙蒂斯！七宗罪！他为什么会盯上一个普通小镇？！”

康斯坦丁控制不住想摸根烟。

怎么也想不到，密苏里州北迦太基城，连都市恐怖传说都没有的普通小镇遇到了恶灵，还不是寻常的暴躁小鬼，而是一位真正的魔王。

什么天使在天堂，恶魔在地狱，万物创立之初订下的规则早被践踏地千疮百孔。

下次会是什么？

上帝在天堂屠杀生灵，撒旦在地狱唱起圣歌？

要是被喜剧演员们当成笑话讲出来，一准满获掌声和鲜花。

这时邓恩家的门铃响了，来人是神父兰尼，他去而复返，刚刚几声不同寻常的雷鸣让他发觉到事情似乎进一步往不可知的方向发展，实在不放心与被绑架的两名小男孩同岁同班的尼克。

“请帮我个忙。”尼克把十字架挂坠交到康斯但丁手上，“带给他，我的巧克力都给你，请帮我这个忙。”

“你得答应我做件事。”康斯坦丁凑近稚嫩的男孩，嗓音忽然低沉，“不是现在，如果你能长到成年，到时候答应我做件事。”

......

尼克跟着神父回到教堂，修女带他去沐浴间，浴池中早已放满圣水，纯色透明的流体浮动在尼克周身，驱散疲惫，抵御邪魔。

修女要他在此等待，神父兰尼祷告后会来这找他。

“天主，世间永恒的光源，求您降下来自天庭的灵光，庇佑您卑微如尘埃的仆人。”金发男人虔诚地跪倒在地，赤着脚，全身只穿件粗麻外袍，一瞬不瞬望向阳光照耀的神像，那双灰蓝色的虹膜，纯净如烈焰。

只是并非单单因为见到神，更多的，是为了尼克·邓恩。

“你日复一日匍匐在地，说的却全是花言巧语。”神像的动作由单手指天变回盘腿坐姿，石雕面孔没有表情，语气带着悲悯，“凡遇见的皆为命数，你想改变天意的时候，便是与我疏远了，长此以往，你的主也不再是我......孩子，你不能保护一个人一辈子。”

“我没有什么不能对您公开的。”兰尼的金发贴近地面，并不辩解。

石像没有再开导他，而是应下了子民的请求，“我允准，以你的血肉建巢，他会在你的羽翼下，接受你的乳汁和抚爱，直到血肉丰满，生长成年。”

“但你的羽翼注定只能扇动在他看不见的阳光与阴影之间。”

“你也要承受哺育的代价——美食会失去滋味，百花将了无香气，阳光亦不再耀眼......”

神的声音越来越远，兰尼有一阵失去了意识，再醒来，全身被门口灌进来的风吹得发凉，唯有胸口炽热，带起丝丝刺痛，又有几许绵痒。

告解室里曾有人描述过类似的事情，通常，人们俗称为涨奶。

神父整理好衣服去往后屋的沐浴间，圣水也无法减缓难耐折磨，直到奶水发挥哺育的特性，小股小股流走，另一种细软的情绪带来救赎。

奇妙又强烈，比热泪盈眶的温度低一些，好似万般柔情浮上眼眶。

他曾给花浇过水，为动物撒过粮，相似的喜悦就萦绕在心头。

怀抱里的男孩早被微甜的液体征服了味蕾，不知疲倦地吃着，时而细细品位，招撩起兰尼更多痒意，不得不轻轻拍拍他的背，好让尼克撒开磨人的乳牙和乱动的灵活舌尖。

“Papa，我忽然想到个问题。”饱餐一顿的小孩严肃皱起眉，拉着麻布缝制的衣襟，“主说，不可以酗酒，那我酗奶可以吗？”

“暴食是贪欲。”兰尼点点他的额头，周身迷雾般的紫罗兰冷香微微散去，灰蓝色的眼睛里，冰面封藏的火焰透出暖光，神父的声音轻柔缓慢，尾调压着笑意。

“但我豁免你的罪孽。”

意识流奈~

PS：阿斯蒙蒂斯，七宗罪魔王，是se/yu

上班的咕咕会努力更新哒，想你们，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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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混战